作者：灯子
不知为何的，凯亚觉得这样的女孩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看看。
虽然有些自嘲于自己居然这么不专业，居然对任务对象产生这种类似“喜欢”的情绪，但他还是耐心地问道。
“哦？共犯，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喔？”
而在咽下这有些干硬的面包，因差点被呛住而憋红小脸的忧娅这才解释起来。
“……芭芭拉和我说过，后厨负责做饭的阿姨们，因为需要早早准备餐点给大家，所以经常要等过了饭点后才能吃上饭。
但是现在芭芭拉吸引了好多人过去，等到她们回来时，肯定也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如果不休息的话，晚上的劳作就会因饿肚子而被迫暂停，所以为了应对这类情况……”
女孩将手中的面包举了举，在凯亚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的表情中，轻声道。
“她们会准备这些便携的食物，简单填饱肚子，等到之后再吃饭。
……由于平时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外加避免存储的食物吸引虫子，所以后厨的阿姨们并不会准备太多。
在这种有限的情况下，每少一根面包，就要有两个人一起挨饿。这也是我在看见凯亚哥哥掰了面包后，才想起来的。”
凯亚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已经快啃完的面包，但并未露出羞愧之类的表情。
“那忧娅小姐明明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吃呢？”
“……为什么吗？”忧娅向着他露出如猫咪似的狡黠笑容：“大概是因为我想试试看当坏孩子的感觉吧。”
“我不是很明白，你能和我解释一下吗？”
完全误解的凯亚顿时神色一凛，认真地注视着她，就连笑容也收敛了些。
“其实，凯亚哥哥知道的吧。我，还有优菈姐姐的身份，虽然你隐藏得很好，也没有露出不对劲的地方。”
忧娅望向那边摆在料理台上的餐盘，仍然心有余悸。
而发现她的视线转移到餐盘上，凯亚也稍微露出些头疼的表情。
这事确实与他无关，但若这位女孩已经结合他的前后举动，猜出来他的目的，那此时的辩解无疑是欲盖弥彰。
“请放心，我并不是怀疑这些都是凯亚哥哥的设计，只是感慨而已……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着引力。”
为了方便对方理解，忧娅也转而为其说明道。
“如果用一根笔，画出一条知与不知的界限。那我认为那一笔就可以画在凯亚哥哥刚才分我面包的那一幕上。
因为在那之前，我确实以为这些都只是巧合之下促就的事情。包括现在我也相信自己碰到桌角，然后餐盘掉落都是偶然发生的事件。
但在凯亚哥哥给了我面包后，才自己暴露了出来，毕竟如果那之前的解释动机，可以用品行高洁解释。但那之后——”
她看着凯亚仍然有些不明的眸光，心中轻笑着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说了共犯的话题。可凯亚哥哥那时肯定没有将偷吃当成做坏事，所以极其自然地撇清关系，但却并没有反驳有“某个人”做坏事这一点。
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这也就代表着，凯亚哥哥认为我这个坐在轮椅上，连掉落的盘子都躲不开的弱女子确实是那个会做出坏事的人。
但我自认在刚才的表现里，自己应该不像是会被人讨厌的女孩子才对，明明既有原则又可爱，不该让凯亚哥哥这样想才对。”
像这样自恋风的玩笑忧娅自然也会说，面对表情恍然的凯亚，她也深吸了口气，再次出声。
“那么，再联想我的身份。会让凯亚哥哥认为我才是那个坏孩子的原因，也是因为听信了周围大家的评价，所以才会这样想对吧？”
她轻轻抚着心口，笑容恬淡。
“因为我的全名是忧娅·劳伦斯——大家眼中的坏孩子。”
第三十章 坏女孩
意外。
凯亚对于自己被戳破这件事，实际上早有预料，毕竟倘若对方真的是密谋想要利用芭芭拉，转而引起教会与骑士团的矛盾的话，自然会做足够功课。
而作为独立于蒙德城外，又具有着重大影响力的第三方，也即是克利普斯老爷的晨曦酒庄。无疑是事件发生后，具有促进两方重新和好可能的人。
那么，他作为克利普斯老爷收养的义子，自然也会在对方的名单上。
甚至被当做人质，加以威胁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如果说，在未揭晓身份前，无非就是彼此试探——
可在眼下暴露真身的现在，凯亚完全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他甚至警惕地张望了下四周，怀疑是否下一刻就会有人冲进来将他摁倒在地。
可知道好半响过去，依旧没任何动静，只有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保持微笑着注视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那么一篇结论下，凯亚早已将她当做对等的，需要谨慎对待的存在。
若是他站在对方的位置上，怎么也不该没对身份暴露后做准备才是。
可就结果而言——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做？
“啊，又出现了喔。那种像是觉得人家在做什么坏事的眼神。”
忧娅有些气呼呼地瞪向他。
“啊哈哈……我不知道忧娅小姐在说什么呢。”
在凯亚这边还试图傻笑着蒙混过去时，对方却像是无奈似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毕竟是我有错在先，说了那样让人误解，又耍小聪明的话。”
完全没想清楚凯亚这边脑筋转了几百个圈的忧娅，在将手中的面包放下后，又低头查看起轮子的情况。
只见轮子依然卡在料理台的边角上，正常来说。她需要先倒出去，然后再转弯，只是力气有些不够的她根本掰不动方向。
毕竟这架轮椅的设计本身就没有想过，能让忧娅轻松使用，是完全的由推的人掌握方向，前进后退的工具。
女孩费尽力气，将脸憋得通红也没办法调转好正确方向。
不得已，她只好求助于仍然在思考着些什么的凯亚。
“那个……凯亚哥哥？”
“啊，嗯！怎么了？”
从刚才那番小聪明言论中醒悟过来的凯亚望向她，见到她有些不复刚才如小河豚般气鼓着脸颊，而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时候，也不由得心中一软。
“能帮我把轮椅推出来吗？我的力气只是前行的话，还没问题，但是想从这种卡住的位置上转弯就有些困难了。”
忧娅还在他面前又尝试了一次，也不出意外地以失败告终。
眼见此状，凯亚也没有推脱，而是两口解决完剩下的面包，随后来到忧娅身后，将她从这种窘况中拉出，随后调准方向推出厨房。
“谢谢你，凯亚哥哥。果然男孩子还是很靠得住的。”
面无波澜地喊着对方哥哥的忧娅心中毫无羞耻感。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嘛。
只要是可爱的女孩子朝着男生搭话，等关系亲近后再喊名字，年长的叫学长，年幼的喊学弟。
哪怕并不都能成，但只要广撒网，很快就能顺其自然地享受到优待。
而男生们却会陷入这种学校普遍现象的洗礼，如果不帮的话，就会被说不够有男子气概，小气。
明明平时在班内没什么存在感，却又会因招惹了某个女生而迅速被她所在的小团体编排起来。
只要人数大于二，就能迅速确立那个人的对错。
哪怕男生那边没有错，也会被人认为，人数更多那边更加可信一点，而又开始对个人品行指指点点，转变成实质性的霸凌行为。
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这样比较老实、内向的男生们很辛苦。
虽然凯亚怎么看都和这些属性牵扯不上，心里面的想法也肯定弯弯绕绕的，但是论迹不论心，世上无完人嘛。
毕竟她自己只从心理层面上看，也是个坏女孩。
因此，对于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忧娅向来不吝于感谢，并且也会找机会回报对方。
虽说基本也都是些小事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被忧娅的话成功加了好感，还是单纯另有图谋，凯亚帮忙把她推到门口后，手并未松开，只是调侃道。
“不必这样。虽然我确实对骑士的准则，还有精神之类的大道理并不感兴趣，但是顺手而之的事情还是不介意去做的。”
他还俯下身，询问道：“而且呀，既然都成了共犯了。为了忧娅小姐不出卖我，我可得带你一起逃走才对。”
“咦，为什么又要以假设我会出卖你为思考的出发点，果然凯亚哥哥对我有些误解吧？”
忧娅也跟着露出些像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还是说，凯亚哥哥有想借着我的坏名头，去偷偷做得事情？”
“哈哈！这你可问倒我了，以忧娅小姐身后劳伦斯的名义，恐怕要做就得是什么覆灭蒙德城之类的坏事吧。”
凯亚这坏小子也不差，借着开玩笑的名义又试探起来。
只不过在他发现忧娅仰起头，并以十分震撼且害怕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也有些绷不住了。
“好、好黑暗的想法。凯亚哥哥是从夜之国来的吗？”
“啊呀，就算我平常不怎么看书，但《白之公主与六侏儒》至少还是读过的。以故事里的反派隐喻别人可不是淑女所为哦——”
在面无表情的回击了女孩暗戳戳说自己“不是人”的形容后，凯亚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愉悦感。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即使是凯亚也不除外。
不如说，正因为他的过去实在太过讳莫如深，所以必须在现在缔结更多联系。
可他又不可能真的放下心防，毫无隔阂地与别人玩在一起，就连敬重的克利普斯老爷与亲如长兄的迪卢克，他也瞒着不少秘密。
凯亚正是陷入于这样的无解困境中，为求心安理得和使命。
他必须撒下许多谎言，每一个都会精心编织，一环扣一环。
可是也同样，想要撒好谎并不难，真的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何不被“识破”。
他需要背负谎言的重量而活，不得有半分懈怠。
否则在被识破那个古老阴谋的那一天，纵使是蒙德与克利普斯老爷也不会再接纳他。
但，在眼下与这个女孩的交流中，他却感到了一种另类的轻松。
他知道对方是同类，并且也知道自己今天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可他却不必顾虑，因为对方和他一样……
第三十一章 芭芭拉回来了
这并非是指忧娅·劳伦斯同为复仇路上的同行者。
凯亚虽然确信她同样在心中装着足以“颠覆”蒙德时局的某些想法，或者目的。
可她所前往的方向乃是未知，就像是这轮椅一样，来自任何人的推力都可能改变其方向。
只是最后会通往的一定是忧娅·劳伦斯所说出的那个位置。
这实在不能叫人不着迷——
而更恰好的是，对于凯亚而言。忧娅不论做什么，对于他而言都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
这可以让他避免由自己亲自动手所带来的负罪感。
当然，他不会做任何坏事，只会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推手而已。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成为忧娅·劳伦斯的朋友。
并且，还要引导他的兄长也结识对方。
如同优秀的酿酒艺人那样，择优挑选酸度适宜的葡萄，为之去梗，再压榨果粒，最后等待发酵。
他会观察这个缓慢的发酵过程，看看这两人是否能如他所想那样，酿出芳香细致的红葡萄酒……
仅是想象那样的场景，他就忍不住想要对忧娅·劳伦斯致以感谢！
感谢她诞生在劳伦斯这样被排斥的家族！
感谢她如此捉摸不透叫人升起愉悦心情！
他更是忽的想起了自己与义兄曾经在玩填字游戏时，克利普斯老爷好似调侃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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