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从步骤上讲仍有许多可以优化的地方，摆盘亦有可以再精进之处，但所谓心意就是最好的调味料，这份饱含女孩祈愿的料理，相信不会让真君与甘雨姐姐的等待白费。
她将料理端至两人面前，就如同等待裁判定夺的参赛者般，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她们。
“这就是归离原人吃的食物么……”留云借风真君不知何时已化作人身，端坐于桌前，认真打量着料理。
那俏丽清秀的面庞带着些许新奇，尽管那半框红骨眼镜让苦雪更加好奇哪里来的，但以后想必总会知道，现在还是专心手中事更好一些。
留云借风真君饶有兴致地问道：“它叫什么？”
“四方和平。取璃月大多民众之主食为材，更望万事兴隆，天下太平。”
女孩轻抚心口，回答道。
第八章 从零向一
“……四方和平么，倒也不失一个好名字。只可惜，这乱世还不知多久方能迎来平定一切的一天……”
留云借风真君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摇了摇头，那清冷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疲倦。
魔神战神涉及范围之大、烈度之广，战事之频繁均是过往难见。
纵使是仙家也要疲于奔命，四处救灾解围，然就算是如此也大多只能落得个收尸都不成的情况。
“我相信一定会有的。”苦雪认真地注视着她，“不管多遥远都好，我都想从零迈出向一的步伐。”
这话若由其他凡人或是仙人说出，留云借风真君定然不会有太多感想，但面前的女孩却是她亲眼看见从颓丧迷茫再到现在坚定向前转变的。
她并不清楚究竟是何种情感驱使着女孩这样做，说到底仙家终究非人，非人之物又如何能理解人类同族相悲之情。
人类这一种族实在太过复杂、矛盾。爱憎情仇、生离死别，太多太多是非对错，难以评判。
而魔神就若这一群体意识的放大化般，魔神皆爱人，可方式却并不一定都相同。
为何他们会如此，就算是留云借风真君也不明白。
但眼下，或许能从女孩的这份愿景中窥见一二。
凡人的祈愿与感情是具备力量的。
当这些渺小细微之物汇聚到一起，会形成就连魔神都惊叹不已的力量。
那么，不妨试一试吧。
这祈愿四方和平的念想，究竟是何样滋味……
留云借风真君轻轻挖了一勺带有果干的米团，而后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酸甜的果干如一缕看不见的丝线，与口感饱满的稻米交织。再一勺，枣泥为口感更添一丝软糯，而后莲心又带来清甜解腻。
直至不知不觉，将整盘料理吃完，淡淡的香甜依然萦绕唇齿，令人幸福感倍增。
好似真的面见女孩那份祈愿成真一般，叫人心生向往。
留云借风真君将勺子放下，看着空盘竟是第一次生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过去她也不是没有看见过凡间的食物，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吃的，不仅卖相不好、味道也很差。
其中所蕴含的也并非对制作美食的专心致志，而是世事多艰的妥协。
美味不常有，苦涩终伴随。
这才是乱世中的主旋律。
留云借风真君注视着面前的半仙女孩，心中感慨万千。
“真君可还满意？”
苦雪有些紧张地问道。
“很好。就连为师也不曾料想过，这平平无奇的饱腹之物仅需稍加料理，就能有这般机关天巧似的变化……”
留云借风真君能从中感受到与机关之术相同的“道”，或者说这“道”本就存乎于天地间，只待有心者发现罢了。
“真君谬赞，实不敢当。苦雪只是愚钝之人，过去不曾接触仙法，也对机关之法粗学，余下时间除开吃睡便是在这料理之上。”
女孩表现有些腼腆，这种评价就算是她会感到不好意思。
只不过这种从品尝者，变成创造美食者的身份转变，还有从她人身上看见品得美食的欣喜，实在难掩心情激动。
“若真君不嫌苦雪厨艺粗浅，往后在仙峰的日子里，餐食不妨就都交由我来准备吧？”
“自然可以。这般佳肴若能日日品尝，可谓幸甚至哉。”
留云借风真君甚至都没有迟疑，便一口应下，甚至还调侃着。
“若让帝君和其余仙众也品得此美味，为师这奥藏山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真有那一日的话，苦雪定当不负真君期望。”
“嗯。苦雪有此心意，吾心甚慰。”
看着她宛若小大人似的保证着，留云借风真君是越看越觉得苦雪这孩子上道，还贴合自己心意。
比起甘雨那孩子懂事乖巧太多……
等等，说来甘雨哪去了？
留云借风真君下意识地张望了一下，而后女孩也看出她的疑惑，跟着问道：“真君？”
“啊，无事。为师只是在想甘雨哪去了，你可有看见？”
“唔……好像是在真君刚吃到一半的时候，甘雨姐姐就再去添饭了。”
“……原来如此，等等！这贪吃徒儿该不会……”
留云借风真君好似想起什么，一手捞起苦雪，云步踏向灶房。
而后，果不其然。
蒸笼内的四方和平早已被吃得干干净净，连颗米粒都没有剩下，而“罪魁祸首”则抱着鼓鼓的肚子，正躺在旁边满足地呼呼大睡。
“……甘雨姐姐，还真是性情中人呀。”
苦雪现在可真感觉到，以前归终他们看着自己是何种哭笑不得的体验了。
“她这嗜睡嗜吃的习惯，真不知是如何养成的。”
留云借风真君也无奈扶额，不过倒也没有训斥甘雨的打算，只是轻轻一挥手，那些被弄翻的仙家器具尽皆归还原位，而甘雨则被其变回人身。
一只蓝长发，脑后收束有小马尾，头顶呆毛，面容娇嫩稚美的女孩。
也不知道之前她是怎么用仙兽本体挤进厨门的，不过从现在那安然入睡的甜美样子上看，倒是真的能看出几分与苦雪的相似之处。
若她们以后长丞大，再穿上一样的衣裳，戴上假发，说不定能骗得不知情者团团转吧。
“好了。这孩子一睡着，不到饭点是醒不来的。”
虽然听着像是在责备，但留云借风真君的语气却是挺宠溺，只是转头和苦雪说道：“你也先去休息吧，顺便熟悉一下洞府。明日我再细细教导你修炼之法。”
“谢真君体谅。”
女孩正想告退离开，却听真君说道。
“喔，对了。还有一物为师忘了给你了。”
她凭空取出了一枚金色牛铃，外加一套刚好合身的白底浅金纹衣裳，配套的大红色中国结一晃一晃。
“这是？”
“正是我仙门弟子要穿的衣物。”
女孩接过它，从比照上看，和甘雨姐姐那套差不多，这下真穿上可就真的有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感觉了。
不过苦雪的发色是被归终称作，宛若初雪般的纯洁、无垢的色泽。
从这点上，倒是很容易与甘雨姐姐那种水蓝色的发区分开。
谢过留云借风真君后，女孩也抱着她的衣服，配饰。前往真君之前为她安排好的房间，再逐一细细穿戴好，来到奥藏山上的水池处，望着里面倒映着倩影。
那身影好似与前世重叠，却又被鱼尾溅起的涟漪荡开，而后定格为现今的她。
女孩轻轻握住胸前的牛铃，思绪万千，却又好似逐一归零。
第九章 「神女遣灵真诀」
次日，天蒙蒙亮。
苦雪早早起了床，与在归终家里时不同，一般情况下她会睡到中午才醒。
然后把归终准备好的早餐当午餐吃掉，再去完成归终偶尔会布置的作业，大多是一些帮忙修东西的活计。
等到完成这些后，就要去翻翻机关的设计稿，大多到了这一步女孩就会睡着，直到晚饭前醒来。
如果归终晚回来了，她就会自己准备晚餐，如果回来得早，她就可以再睡个回笼觉，等归终叫醒她吃饭。
一天天过得可谓“醉生梦死”。
但既然都打定主意要学出名堂，回去好帮助更多的人，自然不能继续用之前那种作息。
而且，也别忘了。
如今仙峰的饮食可全都交由她来负责，如果她太晚起，让真君饿肚子可就是大罪过了。
至于甘雨姐姐……她肯定会闻着香味起来的。
因此，虽还年幼，但已有“煮饭婆”觉悟的女孩正勤勤恳恳地为将来的好日子努力着。
用昨天没有用完的稻米洗净，放入锅中煮着。
同时再炒上几盘素菜，等待装盘后便去真君修习之所找她，意料之外的是。
这位真君也很早起，女孩发现她时，她也从那白鹤展翅似的状态收敛身姿。
“嗯？苦雪，你怎么如此早起？”
“要为丟真君和姐姐备好早晨的膳食，可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睡懒觉啦。”
“呵呵。为师与你姐姐又不是牙牙学语的孩子，少吃一顿便会哇哇大哭。”
颇有“傲骨”的留云借风真君尚未得知，自己没过一周就被养成废仙，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只不过，此时的苦雪倒也没有与真君争辩，而是羞赧地笑了笑。
“那也不能自己说过的话不算数啦。”
“言出必行是个好习惯。”见此，留云借风真君也没有继续打坐静修，而是与她一同前往池上的石桌，那边已经摆好了早晨的粥食。
就连甘雨姐姐也不知何时来到桌前，正在偷吃与怕被罚的边缘疯狂试探。
好在两人来得及时，终究没让甘雨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在互道早安后，便一齐入座着吃起早餐来。
平平无奇的粥点确实不如昨天四方和平带来那么强的冲击感，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惬意、温馨的感觉。
用完餐后，留云借风真君也正式开始传授苦雪仙道法门。
不过与其说是仙法，不如说是某种“修炼的经验”，毕竟仙兽们也不是生而知之，这点就连岩王帝君也是如此。
众位仙家们互相探讨、研究而出的更多的是一种过往经验法门的总结，并将其汇总，形成相对有体系的一门仙法。
然而这些仙法又大多与仙家自身的天赋神通有所关联，有时并不一定能够通用。
就例如夜叉的名唤之术，在外行走的人，若遭遇危及性命的险境，便可呼唤夜叉之真名，使自己沾染上与夜叉仙兽的“缘”。
让其能从随时变换的空间之中迅速找到“锚点”，以最快速度抵达危险者所在之处，绞杀邪祟。
这种天赋神通对于夜叉们而言，使用起来会更为得心应手，但像是留云借风真君这类仙家便无法那么游刃有余了。
并非修行不够高深，而是她们的仙体并不如夜叉仙兽这般强横，足以无视这种穿梭空间乱流的损伤。
她们所精修的更接近于传统意义上修仙法门里各个派系的延伸，其中例如机关之术，由凡人制作的机关凡器至多猎杀野兽，若对上魔神很难形成有效的攻击手段。
而由留云借风真君亦或是归终所制作的机关天巧，却能巧妙运用“天地诸元”，不只是局限于物理的杀伤性，更具备重创甚至杀死强大魔神的可能。
只不过这些机关制作起来十分繁琐，需要耗费天材地宝，难以进行量产，外加也需要仙家们为其蓄能，本质上更接近于“法器”。
也即是说，留云借风真君除开传授「三眼五显之能」外，还有诸如「外景」之能、「仙锻」之能、「造灵」之能这些法门可供学习。
可千万别小看这些东西，若能够学好。不说像帝君那样护得浮世一隅，为将来愈演愈烈地魔神战争填充更多战力是肯定可以做到的。
再加上，谁又规定这些东西一定要用在战争之上？
别的不说，就单指一个「外景」之能，便是一种创出一方自在小世界的功夫。
或许女孩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岩王那般移山搬海的大神通，但只需在此道坚定前行，迟早能学到小神通的精髓。
上一篇：海的女儿，加入聊天群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