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毕竟硬要说起来,仙家或是魔神部将这一层次的战力,才是如今魔神战争之中的中流砥柱,乃至于算得上主力的级别。
而归离原所要讨伐的这个魔神部下正有着这样的主力。
一个转瞬如风,几乎眨眼间就能斩落人头颅的夜叉。
其身上所缠绕的杀业更是连帝君座下的四位夜叉们都见之心惊的地步。
就如同过去所说的,夜叉善战,也尤其容易沾染上业障。
在帝君座下的四位护法夜叉尚且有为护法而杀生这一说法,而这夜叉却不同,听凭魔神指示的他做下了大量残忍血腥之事。
这是与夜叉本性所相违背之事,他们嗜战,却并非嗜血,好战,却不妄起战事。
通常来说,他们所追寻的是享受战斗这一过程,而非是战胜对方后要怎么折磨对方。
而这位夜叉正是如此,他的战斗就只是为了杀死敌人,那些不管是怀揣着为国效命的理想也好,还是做着战争结束后与家人团员美梦的人们,一旦遭遇他,都会陷入大恐怖之中。
理想会被踩碎,美梦会被吞下。纵使不止一次痛苦万分,想要了却自身,却始终被控制着犯下更多的杀业。
这一部分业障已经几乎快要与他相融,甚至于让他变成行走的对夜叉污染源。
与他战斗,不管是赢还是输,都会让另一方备受折磨。
不过,对方也并非没有弱点。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过去被那魔神抓住了弱点,这名夜叉被拘为座下大魔。
而其中,就有着如何找寻到这个极擅长隐藏本体的魔神的办法。
……
梦之魔神嗜杀,最喜以玩弄凡人梦境为趣。
这份权柄的形成未尝没有苦受这乱世沉沦之梦汇聚而成的缘故。
因此,对于祂而言,让其正面对上的岩之魔神实力那肯定是没有,但借着与他开战的借口肆意杀死其重视的人的胆子,祂不仅有,还很大。
甚至于,这才是祂的作战之道。
梦境的编织最需要人心空隙,而魔神也有心,也有七情六欲,会不忍让重视之人死去。
这份对于死亡的不认可,又会促进其对美好幻想的渴望,而梦中这些情绪不会隐藏。
祂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情绪都给勾出来,肆意玩弄亵渎,最好叫妄图讨伐祂的岩之魔神感到切身之痛。
故而,祂一如既往地派出了手下最为值得信赖的大魔前去捕捉那个女孩。
甚至于,在这过程之中祂还如此想着。
若能将那岩之魔神之女,人皆交口称赞的半仙苦雪堕化为自身座下大魔,犯下诸多杀业。
未来不仅能将其当做人质,让那岩之魔神投鼠忌器,更能让那些凡人对现实彻底幻想破碎,只甘愿躲入美梦之中。
哪怕岩之魔神或是其部下不受影响,也会因座下的人们尽数衰竭死去而备受痛苦,进而产生更大的心之空隙。
到时候不论是反击,还是让这碍眼的“国度”分裂,岂不都在祂一念之间?
自认通晓人性软弱的梦之魔神当即“桀桀桀”三声,笑那尘之魔神少智,岩之魔神无谋!
只是,直到派出金鹏好几日后,却依旧只得到基础回应的祂,逐渐感觉到不妙了。
虽然似乎情况没有哪里不对,毕竟那个半仙女孩藏在归离原中,是岩之魔神与尘之魔神的大本营,哪怕是他想要潜入都要费尽千辛万苦,冒着极大风险。
若不是这夜叉在天赋神通上表现得格外神异,哪怕被发现也能逃得掉,他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但是这个进度,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难不成是被察觉了?
可是要被察觉的话,又为什么还会有联络发回来?
以那岩之魔神的秉性,若发现有人要对自己爱女下手,怎么也该打杀了吧。
如今却是一点异态没有……
却是细想,却是心惊,只是梦之魔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算计。
虽总感觉哪里不妙,但出于对这最后藏身处的信任,他没有轻举妄动。
在如此心忧之际,祂却瞧见眼前有空间裂隙打开,正准备叱责金鹏为何迟迟回归时,只见一个小巧机关球掉落在地,而后噼里啪啦一阵变形。
露出像是喇叭头似的装置转了一圈,像是锁定了什么似的,发出急促的嘀嘀响声。
在祂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是一声方圆百里都能听见轻语。
“——天动万象。”
一颗鎏金色,裹挟着巨额岩元素的天星从天砸落。
……
时间倒回几天前。
第三十四章 夜夜夜夜叉!
夜叉究竟在与什么战斗?
又是为何而战斗,这之中是否存在着什么意义?
在最初时,他只是循着这生而有之的本能去挑战那些强大之物,直到拘为魔神座下之前,金鹏……或者说,仍顶着这个名字的他总是行走于那些险恶之地。
只是,金翅鸟每日啖食毒龙,最终因承受不住毒性而亡。而他,亦也被抓住弱点,为魔神所使唤,犯下诸多罪业。
那些惨死于他手中的「生灵」们的声音,常常会盘旋于他耳边。
或是咆哮、或是号哭……亦或是嘶喊着杀戮。
久而久之,他逐渐忘却了自己的真名,而是只能如器物般迫使自己无感情地行事。
被魔神所使役的他,就是这样宛若行尸走肉般的傀儡,就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而现在,他又被交托以任务,去掳走……或是杀死名为苦雪的半仙少女。
这个名字即使是他也听过,她为人类所做出的那些事情,时常让使役他的魔神大感愤怒。
人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就不会总痴迷于梦境之中追寻美好的一切,也不会因这些得到而被玩耍夺去而感到痛苦。
更不会就此渴望一直怀抱美梦,不愿醒来。
而祂的权柄缘于这诸世沉沦破碎的苦痛幻梦,若世人辨清梦境的真伪,而无一步行差踏错,那梦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不论是为了祂那意图倾覆整个璃月国度的险恶居心,还是单纯地想要让讨伐祂的岩之魔神付出代价。
祂会派遣自己去杀死那个为人们带来福祉的半仙少女,再正常不过……
夜叉隐藏于极深处的情绪,正在为此即将遭受劫难的她感到悲哀。
寓意着幸福的存在却被苦难的代表所杀死,这又何尝不是这乱世的真相体现?
他戴着傩面,在山峰间穿梭,以极其隐蔽以及隐藏气息的秘法不断靠近着归离集。
期间曾有几道仙家气机掠过,只不过无一例外没有发现他。
这也很正常,梦之一物最是虚假难辨,几乎等同于“魔神眷属”的自己,自然也有一部分梦之魔神的权柄体现。
纵使是魔神都不一定能够察觉出他的行踪,更遑论这些道行还不一定有他深的仙众?
整个归离集最有可能发现他的,只可能是岩之魔神与同为夜叉的那四人,只不过他们此刻都被梦之魔神的调虎离山计骗走。
仅剩下一个虽有智谋,却无实力支撑的尘之魔神,虽然战斗起来大概也是互相无法奈何的情况。
但是他的任务只不过是掳走,或是杀死那个年岁尚小的半仙。
在其遁入归离集后,此处的环境就让他大感诧异。
这与他所见的任何人类聚落都完全不同。
虽然由于战时,人们在夜晚不再有出行,整个城镇显得静悄悄的,但是却也让他格外直观地观察出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屋舍俨然只是最基础的,而路面也并非泥泞不堪,满是秽物。不仅铺有平整石板,干净整洁,道路也四通八达,毫不影响战时运输。
可以想象得出,若非战时,这里会表现出怎样繁荣的市集景象。
只可惜……
这一切都会亃在今夜之后分崩离析。
凡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名为“命运无常”之物从幸福那里巧取豪夺。
有时就连魔神,亦也深陷其中。
如此想着,他心中那股负罪感积郁更深。
夜叉将身形藏匿于黑夜之中,不断穿梭,找寻半仙少女所在之地。
最终,在一处显得比其他房屋更加来得正式、肃穆的官房前停下。
此刻房屋内仍然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
透过纸窗,他隐约能瞥见一位少女纤细身影,她正埋头于案牍之前。
时间已入深夜,她却未有休息的迹象。
她在做什么?
不知为何的,本该早已扼杀这些所念所想,只为完成任务的他如此想着。
更重要的是,就连身体也随着意识而行动,在回过神时,已经来到近处,就如同她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站于身后。
虽并非少女闺房,反而更像是工作似的场所,但这里的空气之中却飘着怡人的琉璃百合香味,叫人心旷神怡。
半仙少女的发色如初雪,是会被血液映得极其明显的色泽。
她此时仍然恍若未闻一般进行着手头的工作,书写着一份又一份文书。只有偶尔累了,会稍微活动一下手腕,或是轻轻捋起滑落肩头的发丝,露出纤细到一手可折断的白净脖颈。
就在他缓缓伸出手,准备打晕对方时,那半仙少女却像是若有所察似的突然抬起头。
这叫夜叉顿住了动作,若非必要的话……他不愿意杀死对方。
哪怕生擒意味着更大的风险,也会给这名少女带来无止境的噩梦,但至少活着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他知晓对于少女的亲友而言,这寓味着怎样的痛苦,将她就此杀死在这里或许会更好一些。
但基于不知何时生出的某些心情,又或许是他在渴望能够多一人与他分担这份痛楚。
这份私心正在促使着他改变自己的行动。
也是在这时,那半仙少女独自呢喃自语。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不会下雨,也不会下雪,是会展露天晴的好日子。”
夜叉并不清楚她为何执著于此,但对于他这样早已不去记数日子的人而言,毫无意义。
日子是活着的人才能过的,而对于他,与即将成为于他类似存在的少女而言。
未来将不再有片刻的安宁。
一点又一点,夜叉的指尖几乎快要触碰到少女柔顺如绸缎的白色发丝,只是在这一点点距离,却始终靠不过去。
并非是他被人发现了,而是在抬头过后,那少女又趴在案桌上,就这么枕着手臂望向窗外朦胧的夜色。
“……不知不觉加班到这么晚了么。果然,还是稍微睡一会吧……”
在轻微地,几乎快要让人听不见的声音中,少女渐渐睡去。
那精致又柔和的睡颜就这么毫无遮掩地现于无情的夜叉眼前。
只要他想,再往前伸出一点点手,他就可以将对方带回去,完成任务。
可是……
为何就是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无情地做出决断呢?
不,并非是他做不到,只是出于谨慎而已。
他只是想观察一下,这之中是否有某些仙家,或是魔神布下的禁制,岩之魔神的实力是自己所远不及的,若被他发现自己连自保都做不到,更别提完成任务。
没错,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魔神的任务。
而并非他所想……
就这样,第二天的太阳如约升起。
直到那女孩惊惊慌慌地醒来,连梳妆打扮都来不及,就开始忙碌的一天时。
夜叉才恍然察觉,自己似乎不知不觉看了人家一夜睡颜?
上一篇:海的女儿,加入聊天群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