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要是，云裳妹妹觉得不妥……也、也可以签订契约，多少摩拉我都愿意付！每天三顿、不，如果忙的话，一顿也行！”
那话声的最后又变得颤抖，就像是一个想要掏空存钱罐留住“宝物”的孩子。
“所、所以……请不要因此讨厌我！”
对于她这副患得患失的表现，云裳深知这份畏怯很可能源于她与半仙初雪过往的纠葛。
不论这之中带有对妹妹眷恋的情感，还是某种渴求亲情的表现，这些都是甘雨姐姐需要她的证明。
可是，自己如果答应下来，真的不会让她体验一次那种失去吗？
即使这一世她可以活得比上一世更长，可不论如何，她作为人类的寿命都不可能比半仙的甘雨姐姐长。
很大概率是自己垂垂老矣，甘雨姐姐依旧是如此年轻靓丽的样子。
到了那时候，再要分别多少有些不舍吧？
心中是有着这样的声音告诉自己。
不能答应她，哪怕这一次没有同意，甘雨姐姐也不会因此与她断开关系。
只要维持现有程度的交际，相信哪怕之后自己真的离去了。
甘雨姐姐最多只会感伤一阵，很快也会将精力重新投入回自己的生活中。
这样令关系亘古不变的美德理当得到延续，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可是，若只是停滞于此，那不也就拒绝了能通向更美好未来的可能吗？
因为离去与前进，从来都不是反义词。
所以——
“虽然甘雨姐姐这样说，有些涉嫌雇佣童工的嫌疑，但谁让……这也算是我的自愿呢。”
在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中，云裳露出一抹亲昵又无奈的浅笑。
“倘若是作为家人互相帮助，比如偶尔过来做做饭、陪甘雨姐姐聊聊天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当然，如果是其他事情，那就要写进契约的附加款项里，毕竟我可不是便宜、好搞定的女孩。”
没错，在这里只要堂堂正正地面对就好。
总是逃避这个、逃避那个，迟早会进入死胡同里。
正因为体验过那种感觉，所以不希望别人也这样想，所以为了之后不让她人失望，自己也要做好妹妹该做的事情。
或许太遥远的事情还做不到，但如果能让姐姐接下来更加轻松一些的话。
——我想去做到。
少女在心中如此细语。
第三十六章 申鹤
在甘雨姐姐家留宿一夜后。
云裳早早起床，而后为正在酣眠中的她准备了早餐，同时也压了一张便条在碗下方。
——早餐已经备齐，吃前若凉了记得加热一下。
至于自己的去向，她倒是不觉得甘雨姐姐会一天到晚都恨不得黏在她旁边，适当地给彼此留一些私人空间总归是好的。
况且，就算真的有事要找自己，直接去往生堂便是。
毕竟甘雨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平常在哪工作，无需担忧。
做完这些后，云裳悄悄掩门离去，直奔往生堂。
只不过，在靠近这边的街道上，却是人流拥挤，平日里璃月虽然热闹，但应当不至于将整个街道都堵住。
更别提这还是通往往生堂的街道，总不会是当街出现了什么命案吧？
少女凭借着娇小的身形自如地穿梭于人群之中，而后也见到了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异常”。
那是位发丝飘若霜雪，面色淡漠，仿若不食人家烟火的仙子姐姐乜。
此刻的她就如伏妖的仙人般，两只手各摁着一个粗汉脑袋，正“嗙嗙——”往地面上敲。
那结结实实的撞响声与毫不迟疑地动作，都让云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不过，再这样叩下去，那两个人可就真的要命丧当场了。
虽然与那两人素不相识，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大早店门口就染血什么，就算胡堂主会直呼有生意上门，她也得先制止下来。
“那个，这位……仙子？小姐？女侠？能否请你先停手，他们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云裳的出现倒是引来几个围观群众小小的呼声，说那是不卜庐义诊的云小姐。
然后迅速传起少女当时在不卜庐的事迹，而那腰间悬挂着的水色神之眼也进一步证明了身份，围观的大伙顿时投来更加热烈的视线。
吃瓜总是不嫌事大，更别提还是这两位奇女子相遇，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或许是听见少女的问语，又或许是已经发现两人失去抵抗能力，那气质缥缈的冰美人也停下了手中动作。
同时，那双淡漠、宛若死水般不起波澜的眼眸落到了云裳身上。
尽管对方并未流露任何情感，但云裳却是感到了某种极为孤独、有若同类似的共鸣感。
“唔......”
这下子反而让她举步不前了。
只不过，与面露踌躇之色的云裳不同，那冰美人在松开两人的脑袋后，直接询问道。
“你叫什么？”
“啊，小女子云裳，请多关照……”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气质太像长姐，身形也高挑得令人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云裳下意识地拘谨道。
“我叫申鹤。你为什么要喊停我？”
而对方则无视社交之间的距离，直接一步迈出，站在云裳面前，那居高临下的视线颇具压迫力。
“那个，虽然我也不清楚对方冒犯了您哪里，但这样当街伤人总归不太好，万一事后被千岩军及其家属追究，也难免滋生事端。所以……”
云裳怯怯地出声道。
“不管是为了您的声誉，还是为了地上躺得这两位不用直接送进我们往生堂里。还请先停下手来，若能告知小女子其中缘由，那就更感谢不过了。”
“……”
自称申鹤的女子微微歪头，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似乎并未理解少女口中的告诫之意。
“申鹤小姐？”
发现她似乎在发呆，云裳下意识出声问道。
“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有。”
她摇了摇头，表情寡淡。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用凡人的说法解释这件事。”
此言一出，大家都加笃定这是来去云雾之间的仙人，投向她的目光更加炙热了一些。
许多想要寻仙问道啊，甚至幻想“尊师重道”的家伙更是动起歪脑筋来。
只不过，这些视线一出，便仿若触发了申鹤的感知般，她立即往视线所在的方向投去冰冷瞪视。
那股煞气叫人两腿战战，不像仙人，反像魔女。
一时之间，场上的讨论声更嘈杂。
不过，这些都被申鹤摒除在外，她在想了一会后，指向其中一个正在地上发出“哎唷...”痛呼的家伙，平淡道。
“我行于路上，这蟊贼刻意撞向我，意图窃取钱财。无果，被我反擒下来，便叫来同伙，引来冲突。”
“所以，申鹤小姐只是出于自卫，才出手伤人？”
听她讲完，云裳倒也了解完事情经过，而那地上的贼人则不断求饶，直呼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恳求仙子饶他这一回。
看着卖可怜的贼人，云裳心中也不免叹了口气。
‘哎...这群笨贼怎么会想到偷到仙家身上去？’
尽管心中困惑，但想来仙家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小事上撒谎。
于是乎，云裳便也主动替她与赶到现场的千岩军交代事情经过，而那两个笨贼则在被搜身的时候，发现了盗宝团的印章，与大小数目不一的赃款。
这下子都不必考证，两人当即被押了回去，而申鹤则被围在人群中夸赞不已，大家赞叹仙子惩奸除恶，想来这次下山要有不少贼人倒了大霉。
只不过，照理来说应当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申鹤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喜色，就只是淡漠地注视着为她忙前忙后的云裳，待到人群散去后，她才找到云裳，出声道。
“先前，你说自己是往生堂的人？”
“没错，小女子乃是往生堂的仪倌，不知申鹤小姐有何吩咐？”
云裳并未称呼她为仙子姐姐，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似乎很抵触这种虚名，于是乎她便也装作胡堂主那般自来熟地询问道。
“……我家中有丧事需处理。”
在说了这一句后，申鹤又沉默下来。
“原来如此，商务要事还请移步往生堂详谈。”
将她请入往生堂中，堂内静谧的气氛显然更令申鹤习惯。
先前如冰块般的脸也变得没那么紧绷，她直勾勾盯着云裳，一语不发。
“那个，请问您是要为哪位亲属办理服务？”
云裳拿起小簿子开始登记必要信息。
“双亲。”
申鹤则面无表情地回答。
“……”
闻言的云裳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并未从中察觉到悲伤之情，便下意识地询问道。
“请问两位过世多久了？”
“记不清了。大概五年、十年？”
“咦，这么久了，难道尸身一直未曾下葬吗！？”
“有。但是安葬之地有了邪晦之气，大概会尸变。”
尽管觉得凭借这位手底下的功夫，恐怕就算真尸变了，也能将其摁在地上摩擦，但出于尊重，云裳还是道了一声节哀。
不过涉及迁坟这类风水与殡葬相关的知识，云裳并不是多么了解，只能等胡堂主过来。
而在她刚想到对方时，胡桃就从大厅外走来，双手负于身后，活像刚散完步的老头子。
“咦？大早就来客户了？！”
她原本悠哉的表情一变，双眼发光。
“……你是？”
“我就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
“哦。那么，迁坟之事什么时候可以办？”
“嘿嘿，马上就给您办理！”
第三十七章 坟墓
不管是申鹤，还是胡桃，行动起来都算得上雷厉风行，毫不拖沓，直奔目的地而去。
而云裳则被胡桃一起带上，除开有些“言传身教”的意思外，她也希望能够在这方面与云裳多一些共同语言。
云裳本身对这类事情也抱有希望学习的想法，或许常人看来丧葬一事总归晦气，但对于早已“死过”两次的她而言，只不过是人生旅途上必经的一个地点。
能够对死亡多一些了解，或许以后也能走得更加洒脱？
就这样，三人从往生堂出发，一路抵达了申鹤所说的，父母下葬的一个村落里。
村落早已废弃，房屋倒塌，瓦片长满青苔，数年风雨侵蚀之下，四处都透着一股寂静凄廖的感觉。
“……唔，这里……”
上一篇：海的女儿，加入聊天群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