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你似乎有些生气，但是放心吧。商场上的天权，与孩子们的友人凝光从来都不是一体的。我的确喜欢赚钱，也爱玩弄些权谋之术，但我接下来的话，可向帝君发誓，绝无虚言。”
不知为何的，周围的气氛变得沉重许多，而凝光则似笑非笑。
“那个孩子，她的命运被谁改变了。对吧？”
“你知道些什么？”
甘雨终于了有了一些凝光所希望出现的反应。
白发红眸的佳人此刻重新占据主动权，只是尚未到可以欢喜的时机。
“我有去调查过那孩子，当然。仅限于对她进行一个粗略的了解，其余皆为我与她相处时所侧写出来的。”
事到如今说自己没有去调查人家，无疑是把甘雨当做傻子，而凝光也有必要强调一点。
她并非抱着恶意而去，否则只怕不出几日，她那群玉阁能否好好待在天上可就不知道了。
凝光毫不怀疑仙人们是否真的具备传说中的伟力，哪怕如今世界表态逐渐趋于平稳，但实际上这是只有璃月这一地区所有的假象罢了。
提瓦特的表面之下始终暗潮汹涌，作为掌握璃月最大情报网的人，凝光还不至于去怀疑这一切，那样刚愎自用的蠢货也坐不到璃月七星的位置。
她注视着甘雨，细声说道。
“我所知道的那孩子，有些胆怯、有些柔弱，也对外来的善意十分抗拒抵触，总是会自卑的认为自己是否配得上它。
在所有被我赠送过礼物的孩子里，那孩子是唯一不好意思收下，反而在第二天为我备上点心作为赔罪的。
她没什么朋友，但在语言方面颇具天赋，我能看到她阅读那些同龄孩子们大抵读不进的古书，就连海对岸的稻妻，那些被称作‘轻小说’的书本她也能读懂，这些书就是她的友人。”
凝光说到这微顿了一下，将放凉的茶水端起抿了一口，等待甘雨消化理解。
而后，才继续说道。
“我认为这孩子是可造之材，尽管她的家庭环境并不好，但从世俗常理而言，她的父母并不愧欠于她。因此我也不好插手此事，尤其是当我若以天权的身份置身其中，注定会让她沦为利益交换的工具。”
这一句话刚落，凝光便察觉到了甘雨细微至极的表情变化，这变化让她好似一瞬间从过往天然的少女，变为冷冽，不近人情的仙人。
“……你想说，并非是你不拯救她，只是一直苦苦没用寻找到机会吗？”
甘雨的语气带着一丝敌意。
“不，在那孩子看来，我或许并没有自己所想象得那么重要。否则也不会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后，没有选择来找我寻求帮忙，又或许在她看来——她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没必要为此牵涉上更多的人。
那份远超同龄人的知识，还未来得到足够的时间成长变为见识、阅历。她就陷入到了连大人们也难以解开的难题中，为此钻牛角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开始变得逃避社交，将自己关在屋内三个月……除了看病的医者，她几乎没有与任何人来往。
不必我说，你也清楚。这样的性格倾向并不利于云裳在璃月的长远发展——”
凝光微微向前倾身，表情温柔又惋惜。
“我不愿意让这样的孩子早早凋零，但也得知她似乎有了一位师傅，之后便又是你担起照顾她的职责，就连往后的工作场地，也是少有人拜访的往生堂。
可以说，她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过往与我的那些交接之处大概也会在时间来流逝下，渐渐淡忘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甘雨能感觉得出来，凝光没亀用撒谎，只是若她真的对云裳有那么深的了解，又为何非要等到现在才表现出来。
究竟是想利用女孩身边的关系网，还是以此来“曲线救国”，她深表怀疑。
“很简单。我认为，那孩子是十分好的璞玉——”
凝光的话风一转，笑容更加娇艳。
“玉料绿得娇嫩，实在叫人心生喜欢，尤其是在正处请‘雕工’细细雕刻的阶段。要我说呀，只是为自己找寻几个巧手儿办事倒还容易，可自个儿亲昵相传的人却是最难挑，有缘还不够，还得有份才行。”
她注视着已经一张脸彻底阴沉下来的甘雨，继续说道。
“不知甘雨可否忍痛割爱，为我璃月所长议？”
第二十六章 云裳，我的云裳
“……我是否可以将这理解为——天权星打算巧取豪夺云裳妹妹的抚养权？甚至不惜脏了自己的羽翼？”
甘雨并非如凝光所想的那般大发雷霆，但那平静如死水的表情却告诉着她。
若继续将这个话题接下去，她势必会迎来对方最凶恶的打击。
有趣。明明过去那么久，她从未见过甘雨在一个凡人身上投入如此多感情。
倘若作为半仙的甘雨真的有那么容易动情，千年多的时间，早该让她的家族开枝散叶了。
然而，实际上甘雨如今依然独身一人，就像是无法融入到人群之中的“异类”般。
她很清楚自己的寿命比之常人多了太多，而世俗之物也难以理解非人之物的情感。
就别说甘雨了，凝光的追求者也足以从璃月港排到蒙德去，可她有哪怕一次动情吗？
答案是，就连一次也没有。
哪怕凝光对每一位追求者都彬彬有礼，保持着优雅体面又令人不失臆想的距离。
甚至璃月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里也永远有着：凝光大人究竟爱谁？这样叫人好奇的八卦。
但实际上，人们并不知道，凝光不会爱「有限」之物，也不愿被「有限」所困。
可甘雨不同，倘若说凝光是主动选择了如此，而甘雨则是被动地需要去面对这个无可回避的问题。
而现在，她所表现的这副样子，纵使凝光这个从未有过爱情，很难说对此有多么深彻理解的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
甘雨已经一心沉浸于那孩子身上。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能让一位半仙沉迷至此？
好奇，渴望知晓答案，故而选择继续试探。
“比起巧取豪夺，我更愿意将这称之真诚袒露。相比起生意上的那些拐弯抹角，只为利益满嘴花言巧语的人，我从头到尾并未有一句虚言，就只是升起爱才之心，又如何谈得上弄脏羽翼呢？”
凝光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
“……可你又何资格代表璃月？就因为你是璃月七星？”
甘雨直视着她那如难以看透的红玉眸子，质问的力度再次升级。
“或许这番话在你听来有些大逆不道，但如今时代早已有别于过往。在仙人隐世，帝君淡出的日子里，璃月七星所掌握的话语权早已远超过去的数千年之总和。”
凝光只是将茶杯放下，那剔透的茶汤倒映着白发佳人的倒影。
“因此，倘若你说我是否有权代表璃月，那我的回答是没有。但我可以肯定，若由我来雕刻那块璞玉，未来她势必能够给璃月带来——”
“够了！”
甘雨拍桌而起，此刻的她终究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焰。
过去总是显得天然又带着些许疲倦之意的面容，带着浓烈的怒色。
“天权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若你还将往昔情面放在眼底，就停止这样试探我的行为！”
“…我愿为此道歉，甘雨。但你清楚，我所提供的方案对于那孩子并没有什么坏处。”
凝光并未被她情绪爆发所惊吓到，尽管微微蹙眉，但她的语调仍然柔和平稳。
就像是她与甘雨的身份调换了一番，她这个短寿种才是作为教导者的那一方。
她轻声道：“若她成为我的‘继任者’。属于天权派系的资源会为她倾斜，而我也会对她倾囊相授，保证在她未来竞选璃月七星时获得远超她人的优势。”
现在的璃月可没有什么举贤避亲的说法。
哪怕是璃月七星重视作为自身的能力，但凭借凝光的手段与资源，还怕培养不出一个具有七星资质的继承人？
毕竟又不是要造反，只是为帝君招募更多有才之人，这何错之有？
“仔细想想吧，甘雨。那孩子刚经历了那样灰暗的人生，但她并未因此被打垮，而是选择坚强地迈出心中的那道槛。
若是这样的孩子从小悉心培养，无疑能够成为一名极为优秀的璃月七星。她有着那样的天赋与机遇——
如此，难道不比她以后就此蒙尘于往生堂中要来得好吗？”
凝光并没有看不起往生堂的意思，那是她未来也要迟早打交道的地方，只是就以对璃月的贡献而言。
一位未来影响力注定不在于她之下的“天权星”，怎么看都比一个往生堂的仪倌小妹来得多吧？
“……但那也只是你自身强加于她的想法。”
甘雨一字一顿，就如同看待仇敌般瞪视着她。
“你对她的了解只限于表面，也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因为看中她的才能，就要替她做出这样的人生抉择，你不觉得这样做实在有失作为天权星的脸面吗？”
这可是相当不留情的一番话。
只不过，对此凝光依旧没有任何气恼，事实上倘若被任何真正关心那女孩的人听见自己的话，恐怕都会像甘雨一样愤怒。
于是乎，凝光在她的目光之中站起身，诚挚地低头道歉。
“你说得没错。在那孩子认可我之前，我的确不该以这样妄自尊大的样子替她做出决定——只不过，我同样也很好奇，甘雨，你之于她而言又是什么？”
尽管服了软，但她的攻势仍未止歇，凝光紧紧注视着甘雨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而你又视她为什么？是普通的邻家小妹？还是让你恋心萌动的心悦之人？又或者说，是过往记忆的代替品？”
在甘雨的双眸紧缩之时，凝光凑到她身前，保持着近乎快要感受到彼此吐息的距离。
“看来我的预测并非杞人忧天，你真的对一个比自己年岁更小的孩子动了那样的禁忌之情。于情于理，我本不该阻拦这件事，毕竟你有的是时间等待她成长，但是我也想为甘雨你提出一个建议。”
这从饭局开始就一直似真似假吐露令人猜疑话语的玉面白狐狸，附耳轻声呓语。
“——就如同你愤怒我对她擅自作出安排，做出干涉她人生的选择。而在她看来，你亦也是突然闯亐入人生之中的陌生人，我们对于她施加的任何掌控欲都本不该降临于她身上。”
在甘雨正想反驳之际，凝光便抽身离开，她笑吟吟地朝她眨了眨水眸。
“好了。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希望甘雨你未来能够一片坦途，若想要再回月海亭也同样欢迎，那么就此别过了。”
这份举动让原本想要发作的甘雨气得感觉脑瓜子都在疼。
她当然不是不知道凝光故意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正因为明白，才知道她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自己对妹妹所抱有的那种情感，无疑是过往情感化作的遗毒里绽放的罪之花。
哪怕她在自己眼中，并非过往妹妹的替代品。但对于没有过去记忆的云裳妹妹而言，自己这番解释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当晚，甘雨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
云裳已经被钟离先生接了回去，房间空荡荡的，被窝里也早已没有午睡时的温暖。
只是，仍有发香残留......
是妹妹的气味。
呼——
甘雨深深地吸气，而后将脸埋在枕头中。
明天，就去找一下云裳吧。
将一部分早该告诉她的真相尽数倾述与她。
这之后，不管她做出怎样的选择，自己都要重视、尊重。
最后，如果她还是选择想要离开……
甘雨的眼瞳逐渐变得空洞，病态的微笑逐渐勾起。
那她也会容忍她的任性，慢慢驯服她的心，直到她再也离不开自己为止。
所以，不要让姐姐失望呀。
云裳妹妹......
第二十七章 菌类吃多会死人的喔？
——往生堂。
云裳正在轮值仪倌小妹，累积工作经验。
只不过，说是提前体验一下仪倌小妹该做的事情，实际上她所负责的区块基本都需要建立在有客登门的情况下。
如果连客人都没有，那么更大可能是想想，怎么帮钟离师傅把这一笔又一笔往回寄的账单解释得更加合理一些。
上周是成色极佳，有若透水蓝的夜泊石；这周是将琉璃百合贴在湿釉上，进窑烧造的巧思瓷器；现在还又多了一对石珀雕造的玉镯子。
上品夜泊石拾玖万摩拉，工艺瓷器贰万壹仟摩拉，一对石珀镯子叁拾伍万摩拉……
还有一朵随账单附送过来，说是赠予自己的精品霓裳花，肆佰摩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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