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你为什么会知道普瑞赛斯呢？’
倘若有另一个人在场，一定会惊讶于卡谢娜此时陌生的笑容。
因为那并不妩媚，也不温和，更不像是恶作剧得逞的淘气笑容。
而是一种……
渗人到即便是和科西切相处许久的早露以及塔露拉看见，都会做噩梦的笑容。
卡谢娜原本觉得博士这个人挺有趣的……
但现在，黑蛇不觉得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巫王,你还是霸道总裁啊! 雾
“你是谁？”
沉默。
“这些是什么？”
沉默。
“你为何这么接近一个人类？接近一个没有任何种族特征的……女性？”
沉默。
“那些源石所蕴含的信息，是真的么？”
沉默。
“为什么，我们的天空，是虚假的？”
还是沉默。
巫王知道，他是不可能从一位沉睡的存在口中得到信息……但是没关系。
源石会告诉他一切。
而当他真的得知了一切后，他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惘，愤怒，以及……恐慌。
自出生以来，傲慢的天性就流淌于巫王的血液中。
如果说，这片大地真的有这种人，他们超越时代，超越局限，超越这片大地……那么毫无疑问。
巫王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他以一己之力将莱塔尼亚的古典源石技艺向前推进了一个时代，他耀眼的灵魂与才华甚至吸引了恶神的目光。
并且让当时吞噬了不知多少人思想意志的黑蛇都感到一丝害怕。
和巫王相比，过去黑蛇所吞噬的所有短生种，都好像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一岁便已经能够流畅的与父母辩论，三岁便无师自通无杖施法，八岁便通晓几乎所有的乐器，十岁所创造的第一首曲目名声响彻莱塔尼亚。
他虽然身体上是一个凡人，但是聆听过巫王演奏，和巫王对视过的人，心中都有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
【他是一个被凡人躯体束缚的神灵】
但和那些神灵不同，他并非生而知之，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权柄。
他只是有一个聪明的头脑，还有一颗热爱研究的心。
在尚未遇见黑蛇前，巫王在身边几乎所有人崇拜和恐惧的眼神中成长。
不是没有人企图扼杀还未成熟的天才。
可巫王向他们证明了，纵使羽翼尚未丰满……
他也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终点。
……
可这样的他，触碰到了覆盖天空的星荚，知晓源石所蕴含的信息，看见了那个沉睡的古老存在……无能为力的感觉第一次涌入巫王的心中。
他感觉过去的自己，甚至这片大地的一切争斗，阴谋，文明，就好像只是小动物之间的争吵。
很渺小。
也很可笑。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另一个文明的次生品，那么要让他如何不惶恐？
每段尘世之音都蕴含着巫王某段时期的思想，愤怒，迷惘，但最后一段至关重要，未被人发现的尘世之音其实是巫王的恐惧。
是巫王到死都没有走出的困境。
不过，每个人面对恐惧，都会采取不同的态度和行动。
身为那个时代的狂，音乐领域的王，创作的乐章能够让万物臣服的天才，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任凭恐惧将自身吞没？
正如同他曾经毁灭过企图沾染莱塔尼亚国土的高卢军团一样。
他要摧毁这个恐惧。
苦难、战争、天灾与摧毁一切的傲慢，思潮与理想，被赋予的伟大和生来的平等，这片渺小旷野上诞生的文明与他无比热爱的一切……这一切，难道是假的？
难道他要因为自身所在的文明其实是从另一个文明的尸体此生演化而来，就要感到羞愧，甚至自卑？
别开玩笑了！
如果和古老的过去相比，将自己孕育长大的文明所包含文化，艺术，知识，真理都显得粗糙……那么就去发展！
确实，即便是巫王也不得不承认那古老过去文明的辉煌，那一个个远超巫王理解的事物让他深刻的感受自己，甚至这片大地的渺小……可那样又如何？
巫王从高塔坠落，主动放弃肉身与王冠，用灵魂和源石沟通，终于走出了那段自我怀疑的时期。
他们已经死了！
这些不过都是尸体！
而就算是依旧残存上个文明的孤魂野鬼，那又如何？
这片大地发展成如今这幅样子，说明古老的过去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干预现在，倘若这片大地的某处真的还有上个文明的遗孤在苟延残喘……
那么巫王就会去找他。
然后亲手摧毁掉他。
……
可即便巫王通过死亡换来思考的时间，花费数十年已经走出了恐惧，重新恢复理智，但他依旧需要为过去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他的神志从未被源石污染，他过去的一举一动都遵从他的本心。
他确实爱莱塔尼亚，并且最初十年的统治确实让其饱受人民的爱戴。
可这并不影响他之后，为了发展源石技艺便将感染者送上实验台，并且勒令选帝侯们需要定期上供感染者给他。
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莱塔尼亚！
也不看看，光靠音乐和诗歌，莱塔尼亚能够成为如今的莱塔尼亚么？
现在的莱塔尼亚，甚至还在吃巫王时期留下来的老本。
所以高傲的巫王即使走出自己心中的迷宫，也并不认为自己过去做错了什么。
而现在，即便他面对黑蛇有些许歉意，但其实巫王依旧有自己的怨气。
“我先前之所以向你隐瞒这些事情，是为了你好，你当时的存在并不稳定，倘若你突然得知了某个无法预测的威胁……你那脆弱的自我就会一触即碎。”
“我是在保护你啊！黑蛇！”
“可你看看，你对当时的我做了什么？”
“你口头上答应我不会探究我的改变，却千方百计地企图潜入我的高塔，游荡在我的国家，企图从哪些酒囊饭袋的脑中得到关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我能够容忍你很多事，因为我明白，你并不是为了乌萨斯而服务，只是那些乌合之众的庸人思维无时无刻不再影响你，让你敏感多疑，让你固执己见，甚至偶尔会麻木掉你原本就不太聪敏的思维……可是黑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认为是我背叛了你的友谊，将你的友谊拒之塔外，但你可知……你的那些举动，又会让我们之间的友谊产生怎样的裂痕？”
“你那根本不是友谊，是支配。”
“所以……就让我来教你何为真正的朋友吧！”
只有黑蛇一个朋友的巫王表情不变，高傲地向动弹不得的黑蛇伸出手。
“刚好，你不是很喜欢体验独属于你自己的感觉么？”
“那就从原谅开始好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byd,纯路蛇只会杠是吧?
‘……好烦好烦好烦。’
‘自以为是的蠢货，杀了，都杀了！’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以为他真的很了解我？可笑……’
‘他觉得他保护了我，他竟然觉得当时弱小的他保护了强大的我们？’
‘这令人作呕的傲慢，我讨厌他的语气……’
‘无聊，他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傲慢，自负……古文明的存在我们不是早就知晓了么？’
‘可我们并未告诉他，除了自己，我们从不对任何存在敞开完整的心扉。’
‘但没有他那样全面，而且根据我们所知的信息来看……他没有骗我们。’
‘【普瑞赛斯】？虽然早就猜测罗德岛的博士和那个古文明有关系，但没想到关系这么深，怪不得总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哈哈，乐，你们真的生气啦？那就说服更多的我们去杀了他……’
‘杀一个貌似和源石融为一体的怪物，杀死一个能够白日飞升的天才？别闹了……我们没有十足把握，也不知晓他现在全部的力量。’
‘可我们也很久没有全力以赴了，不是么？’
‘……但我们更不想要功亏一篑。’
‘也是。’
‘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只能原谅他呀~’
‘（多种语言夹杂着意义不明愤怒嘶吼的脏话），贱不贱啊？凭什么要我们原谅他！’
‘对啊，我们当初明明那么喜欢他，甚至从夕那帮他准备了一份延长寿命的墨躯，我们甚至和他分享了那么多的知识，可到头来呢？！他既然敢疏远我们！’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短生种了，要出重拳！’
‘可我们从未吃亏不是么？他甚至帮助我们将自己的能力开发了更多的新花样，而且他也没有用到我们给他准备的墨躯啊，连忽悠夕的流程都省了……应该能够勉强算是两清了。’
‘我觉得……’
嘈杂的争吵声和讨论声充斥着科西切公爵领的暗面。
第一次总是特殊的。
身为黑蛇第一个短生种朋友，还是背叛黑蛇友谊的第一个叛徒，对巫王的措施值得这么多黑蛇参加讨论。
可不是所有黑蛇都很在意这种事情的。
紫色的大猫不耐烦地用爪子按住了自己的两只耳朵，用如同高塔一般巨型的尾巴把企图将它拉入讨论的一大群黑蛇给扫飞。
百首巨人无奈地站起身来，轻轻地将在他身上开会的一些黑蛇抖了下来。
原本挂着七个头颅，情绪不一的怪树这次无论是变幻成什么面容，表情都是统一的嫌弃。
而潮湿的教堂，天空的大眼珠子，如同高楼大厦的血肉权杖等……这些即使是在形态不一的众多黑蛇当中，也显得非常抽象的黑蛇，却并没有被数量种类最多的正常黑蛇打扰。
这些更加迥异的黑蛇们不在乎。
但即便如此，黑蛇们终究是要讨论出一个结果的。
无意义的瞻前顾后和自我辩论只会给外界可乘之机，黑蛇们必须迅速作出决定。
原本主张不原谅，并且呼吁集结力量先干掉巫王的黑蛇获得广泛的支持。
它是一条嘴里叼着刀，戴着头盔，瞎掉的左眼上还有一条疤的黑蛇
但随着一个眼里冒爱心，嘴里叼着一个奶嘴，却体型巨大的黑蛇，搬出了一个雕塑，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又重新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