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和这位年轻的公爵继承人交涉，但每次都谈得好好的，场面不说得上宾主尽欢，但也绝对称得上其乐融融，充分交换意见。
但对方就是不改。
我行我素，执迷不悟……更离谱的是，玩阴的，他们还玩不过！
经过科西切严格，甚至严苛教导的塔露拉，虽然不喜欢权谋，但也并非不擅长权谋。
所以他们只能靠乌萨斯帝国的律法以及整个社会环境的主流，甚至乌萨斯人民的看法，来质疑和抗议塔露拉的行径。
而这确实有效。
塔露拉的一些激进的做法很快就引起了权贵的不满，甚至不少市民也对这个永恒大公的继承人议论纷纷。
塔露拉毕竟不是科西切，她没有足够的威望，去说服那些人让出一些利益。
而这些贵族和官员们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塔露拉的做法已经彻底激起了部分贵族和官员的怒火，他们需要发泄……而让永恒大公割几块肉，不是很好的发泄渠道吗？
反正他们人那么多。
而这一次，也的确是永恒大公越界了。
……
站在科西切身边的塔露拉有些忐忑。
她害怕。
她这次做得的确太过火了……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那些被戏耍，被虐待的感染者，甚至被当做猎物逃窜在靶场里的那些可怜人……怒火就在德拉克的心中不断地焚烧。
而她也确实摧毁了很多东西。
但她无法对抗现在的乌萨斯……至少无法对抗乌萨斯的大多数。
而多数，往往意味着“正义”。
而“正义”，是不可战胜的……通常是这样。
除非，那个“邪恶”，是比多数人凝聚的力量更加可怖的存在。
……
科西切收敛了笑容，眼神逐渐变得阴冷，并且缓缓地从书桌站起身。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继承人做错了？”
“不不不，尊敬的科西切公爵，您的继承人拥有着一颗如同您一般无比善良的心，而谁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去否认您的仁慈……可是，您的继承人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也确实不太适宜。”
“……”
科西切沉默了。
而塔露拉看到沉默的科西切，也开始有点慌了。
不……
她不是有点慌，她是很害怕。
眼前的此情此景，和当时是那样相像。
她已经被抛弃了三次，难道还要被抛弃第四次吗？
一些不好的回忆突然涌现在塔露拉的脑海中。
……
“对不起，小塔。”
塔露拉知道，那是她母亲的无奈之举，她不是故意抛弃她的。
“抱歉，我的女儿……都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和你的母亲，但是父亲最后请求你一件事，不要恨你的舅舅，不要恨魏彦吾。”
塔露拉知道，那是她父亲为了保住她，保住她的母亲，以及补偿因为偷偷带她们母子二人前往维多利亚结果失败所给魏彦吾带来的麻烦，他不是故意抛弃她的。
“你们赢了，乌萨斯的豺狼……抱歉，塔露拉。”
塔露拉知道，那是魏彦吾在自己与龙门半数市民中，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他只能这样做。
可是……
塔露拉不想被抛弃啊……
……
‘奇怪，塔露拉为什么要发抖？区区乌合之众就将她吓唬成这个样子……哼！估计是更害怕我的处罚吧。’
科西切察觉到了塔露拉的不对劲，但毫不在意……也并没有使用读心。
塔露拉毕竟已经成年了，那么需要给对方留下一些隐私……黑蛇自认为可是非常开明的父母。
只要祂不激活藏在塔露拉灵魂中的黑蛇，谁能说祂不开明！
……
科西切扶着权杖，一步一步向着那些站在一团的贵族和官员们走去。
一步，两步……
而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一行人走来的科西切，即使是先前开口，最胸有成竹的贵族，话语也不由得结结巴巴起来。
“呃……我们只是希望得到一个交代，希望得到公爵……的继承人的道歉。以及承诺接下来，不会再干涉一些本不在她职责范围内的一些合理事情。”
这个本来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头脑有些发热的贵族渐渐冷静下来。
而注意到周围同伴的退缩，这名贵族不由得只能暗暗将自己心中的价码降低。
上门的这些贵族以及官员只有抱在一团才拥有和乌萨斯最古老的贵族谈判的资格。
而只要有一个人投诚……不，甚至不需要投诚。
只要有人退缩，甚至只要维持中立，那么他们在永恒大公面前，也只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这就是个体过于强大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为什么道歉？又为什么要承诺？”
看到贵族和官员的退缩，科西切轻笑一声，并停下脚步。
祂很擅长把握好一个度。
“过来，塔露拉。”
他的呼唤，使塔露拉逃离了过往的梦魇，回到了现实。
塔露拉顺从地站在科西切旁边，但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不易察觉的发抖。
来自过去的恐惧终究还是困扰着她。
而科西切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我认为感染者本就是乌萨斯应该具备的力量……虽然我们困于科技的发展，医疗手段的缺乏，社会制度的缺陷，让我们无法自如运用感染者的力量。可是，时代在发展，在变化，在进步。”
“先皇意识到源石工业化所给乌萨斯带来的机遇，使我们能让贪婪的诸国吐出他们掠夺的土地，让那些饱受蹂躏的人在乌萨斯的辉泽下重获尊严，我们的征服并非消灭，而是重铸。”
“这就是把握时代的机遇。而当时，又有多少人反对先皇？对所谓的工业化不屑一顾？”
啪！
一个瘦弱，但温暖的手搭在塔露拉的肩膀上，驱散了塔露拉的所有不安和担忧。
“感染者会为我的继承人辟开别样的领土。她所要做的事情将在这片乌萨斯大地上绝无仅有……可你们呢？”
科西切再度向那些人踏出一步。
而那些人齐齐后退一步，甚至多步。
科西切轻蔑地说道：
“你们只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只是一群蒙荫于先辈荣耀下的寄生虫，只是一群短视的老鼠！”
“当我的继承人为乌萨斯兢兢业业的时候，你们在吃喝玩乐。”
“当我的继承人为乌萨斯促进变革的时候，你们在争权夺利。”
“所以，告诉我。”
“当我，我的继承人，以及所有为乌萨斯的未来奋战的乌萨斯人民向你们走来时……孩子们。”
“你们是否会后退？”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而那些原本前来兴师问罪的贵族和官员们，此时已经一点讨个说法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们只想逃离这座府邸。
这座府邸内的仆人明明只是伫立在旁边，就像其他贵族府邸的家仆一样。
这座府邸的主人明明只是一个略显老态的公爵，外观上看，甚至不像一个不怒自威的公爵，更像一个慈祥的老人。
可是……
他们却仿佛感觉成千上万道视线刺穿了他们的皮囊，洞察了他们肮脏的内心……他们快要不能呼吸了。
“打扰了，尊敬的科西切公爵……我突然想起，今天还有公务没有处理，恕我先行告退。”
伴随着第一个“逃兵”的信号，那些人就像突然惊醒一般，纷纷开始找各种蹩脚的借口。
“呃……我突然想起今天是我和第十任妻子结婚一周纪念日，我先告退。”
“抱歉，科西切公爵，我突然想起……”
“对不起……”
“请您谅解……”
那群人虽然迫切地想要离开，但依旧遵循着面对公爵的礼节。
不如说，他们做得更加迅速，且一丝不苟。
……
待到他们离开时，科西切挥手制止了打算离开，不想打扰公爵教育继承人的仆人。
科西切放下搭着塔露拉肩膀的手，轻轻地敲了敲塔露拉的脑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下次注意点，不要每次都让我给你擦屁股……我抚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拉仇恨的。”
科西切转身离开。
……
而塔露拉呢？
她感觉自己的头脑蒙蒙的。
她原来想得那么多吗？
她原来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地为乌萨斯的未来而奋斗？
……
科西切，没有抛弃她。
没有像她的母亲，父亲，舅舅那样，迫于外力而抛下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跳的速度，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得快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黑蛇:现在是表演时间!
“塔露拉……你总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但是我拒绝！”
“你觉得一刹那之间的【感受】，便能说服我，便能稳固我们之间的联系？”
“人的思维是多变的，忠诚的护卫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挥向主君的屠刀；解放过卡西米尔的骑士也从没想过他们有朝一日会变成拴在人民脖子上的枷锁；理想主义者也不曾想过他们会变成曾经自己所不齿的阴谋家……塔露拉，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阅历的增长，或者是自然而然的遗忘所改变的。”
“你真的以为所谓的读心，可以让我相信你？”
“除非你愿意回到每时每刻我的监控之下，但很显然，你不愿意……更何况你能够脱离我掌控一次，又能否脱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