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十八公
这让墨瑟莫名有些伤感。
他知道生态系统的存在，每一个环境中的生物都在条不紊的维持着生态的平衡，任何一方过多或者过少都会导致生态系统的破坏。
墨瑟虽然是个大胃王，但他只是一条龙，庞大的生态系统不是他单靠进食就能够破坏的。
与墨瑟相反的是，这场灰雾，则是实打实的让无数生物迁移逃窜，令其消亡，可以说大半片森林的生态系统都在灰雾的蔓延下无可逆转的破坏了。
他颇有些恻隐之心的摇了摇头，正准备展翅离去，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溪水的流动声。
与之而来的，还有几只食草龙发出的低鸣。
墨瑟眼睛亮了起来，他的前爪拨开草丛，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声音与墨瑟越来越近，然而当他到达溪水边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宽敞的溪水两侧围满了各种各样的生物，刚才墨瑟没有发现的生物全都来到了此处，有的还站在溪水中。
无数生物围在这里，没有争夺的场面，而是静静的向着上游走着，即使身旁就是自己的捕食者它们也没有惊慌。
所有生物和谐共处的场景颇具震撼，让墨瑟不自觉怔了一下。
这场和谐共处的景色并不美好，在灰雾的衬托下更是浮现出了死气沉沉的气氛。
一群饥饿的豹子来到一只虚弱的食草龙的身后，咬住了它的喉咙，而食草龙则是微微的挣扎了几下后，就很快顺从的倒了下来，任由这些捕食者进食。
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它们没有逃跑，明明只要再走几步就能够进入草丛覆盖的地方隐藏身形，它们却偏偏围绕在溪水中持续不断的前进着。
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墨瑟瞳孔缩紧，一时间无法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它们不去躲避灰雾，怎么来到这里了？这样的想法在他脑中闪过，随后，墨瑟睁大了眼睛。
......躲避灰雾？如果说，它们现在就在躲避灰雾呢？
他的视线向上看去，在溪水上，有一层难以察觉的水汽。
灰雾说白了也是一种飘在空气中的粉状物质，正因如此，灰雾也会因为附着了水汽而变重，变得无法在空气中漂浮。
也就是说，在溪水的附近反而灰雾最稀薄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吸入灰雾而感到干燥，动物们聚集到潮湿的地方，并且在更严重的灾难面前也没有发生相互争斗以拖慢逃离的速度，一切都在这么默默的进行着。
墨瑟眼中浮现出意外的神色，为这群生物的神奇之处感到惊讶。它们居然能够意识到这点，大自然的不可思议确实名不虚传。
眼前的一幕让墨瑟大开眼界，这片大自然在灾难中维持的微妙而脆弱的秩序让他放弃了从中捕食的想法，他将这一幕深深的映入眼帘，悄悄的离开了此处。
第四十一章：离去
“小型热气球固定的如何？”
“加固完毕！”
“垂吊房呢？”
“也安装好了！”
——在灰瘴发生异变的五天后，在梨子村长的配合下，愿意离开村庄的森人有一半以上，在收拾好了行李之后，他们被要求聚集在飞船旁边的空地上。
而在这段时间里，飞船上的学者与操控飞船的船员也没有闲着，他们对着飞船进行了拆分。
飞船上有一个大型热气球与两个小型热气球，后者是在大型热气球出现故障时进行的替代品。
不过除此之外它们也有其他的功能，列如临时拆分出来，建造出第二个飞行载具。
于是在一众森人咋目结舌的目光下，一个热气球吊挂着房屋缓缓在他们面前。
房屋虽然简陋，但制材坚硬，容积也很大，装下那些离开此处的森人们不是问题，至于他们的行李，可以用网兜起来挂在下方。
“这样就可以了。”哈罗德扶着柯蕾茜走下飞船，来到为首的洛尔等人面前。
“请保护好她。”
他将柯蕾茜的手交给洛尔，郑重的说道。
“放心好了。”
得到她的答复，哈罗德点了点头，看着柯蕾茜的眼神有强烈的不舍，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我很快就会和你再见的。”
“嗯，我等你。”
柯蕾茜温柔的答应道，随后朝他挥了挥手，登上了垂吊房。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屋后，哈罗德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其余愿意留在这里保卫家园的森人忍不住了，他们对着离开的族人发出喊叫，内容似乎是向他们保证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家园，让他们能够回到此处。
但哈罗德没有听清，他也不愿意去听。
他只是站到了船头，看着垂吊房在自己眼前升起，慢慢地向远处飘去。
最近几日风速很低，所以热气球飞行的速度也很缓慢，但同时灰瘴的蔓延速度也会由此缓减许多。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着更充沛的时间应对灰瘴。
——在大部分森人离去后，村庄顿时冷清了许多，而剩余的森人也在哈罗德的交代下毫不停息的开始了任务。
......只是与此同时，在飞船上，除森人以外的所有人都聚在了这里。
他们有些面色沉静，有些表情稍有疑虑，有的窃窃私语起来：
“哈罗德组长叫我们过来干什么呢？”
“......安静听就是了。”
“最近你似乎有点走神，没问题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哈罗德就来到了众人面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孔，神色平淡。
“各位，都到齐了吧。”
他的语气有些与以往有些不同，少了平易近人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不明由来的严肃。
“我这次叫各位来，是想向大家透露一个秘密计划。”
哈罗德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向各位展开，让每一个人都看到上面一排排的深红印章。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不为之色变。
“这个计划已经受到了生态研究所总部等最高权限的印章，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都要强制配合这项计划。”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
“但是，我给各位选择的机会——当我说明完一下要求后你们不愿意参与计划也没关系，但在计划完成后将禁止离开飞船、禁止与森人接触、禁止以任何形式阻止计划的执行。”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众人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将直接说明计划的内容。”
“——消除森林范围内的一切不稳定因素......为资源采集所的建立做好前置工作。”
资源采集所？！
听到熟悉的名词，一些人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眼中满是错愕。
“......资源采集所，也就是说，要把这片森林全部开采干净吗？！”
“我明明是为了研究生态才加入研究所的，现在却让我们破坏生态......开什么玩笑！”
“而且这里还有森人，再怎么说也.......”
顿时，众人议论纷纷起来，声音逐渐嘈杂。
“——安静！”
随着哈罗德严肃的呐喊，声音这才静了下来。
“接下来是计划的内容，正如刚才有人所说，森林里还居住着森人，因此在任务的不稳定因素中，包含了灰瘴与森人这两个存在。”
话音落下，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这里的气氛陷入了死寂，好一会后，他们终于明白了哈罗德话语中的含义。
也就是说，他们要向消除灰瘴那样，消除住在这里的森人。
“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人群中，有人拳头紧握，发出强烈的抗拒。
“他们这么热情的招待我们，我们却要伤害他们，这是什么畜牲的行为！”
“我不干！要我消除灰瘴也就算了，我不能违心去做这种事！”
看这种人慷慨激昂的模样，哈罗德脸色始终平淡，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各位，我清楚你们的抵触，我又何尝不是呢？但我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失去这个地位，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你们也是如此吧？”
“......”
随着声音再一次减小，哈罗德继续说道：
“在收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同样不希望伤害森人，因此我便制定了这样的计划——故意任由灰瘴蔓延，以避难的名义让他们离开此处。”
“后来有人通过采集周围的痕迹发现了异变的前兆，向我通知了这个异变，但我让他隐瞒了下来，让目的更快达成了。”
为了保护卡夫的名誉，哈罗德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而是将异变的原因简单阐述了一边后，将其跳过。
“——接下来，我们的要求就很简单了，在解决灰瘴的同时，‘解决掉’森人。”
“方法很简单，为了释放药水而靠近灰瘴的森人们，他们迟早会被灰瘴寄生，而我们要做的，则是在他们寄生的时候提供微量效果的治疗药品就可以了。”
“只要控制好剂量，就可以在他们消除灰瘴的同时被寄生而死。”
以煮沸而形成气体的药水对内服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想要治疗灰瘴寄生就需要服用另一种药水，而哈罗德对这些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森人的痛苦见死不救，仅此而已。
“最残酷的事情我已经帮你们做完了，现在我只需要你们的配合，甚至不需要你们拿起凶器，只需要‘不说’、‘不听’、‘不见’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
随着哈罗德话语的落下，眼前的众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见死不救到底是帮凶还是无辜者？他们的道德伦理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如果他们的要求只是“不作为”的话，那同意与拒绝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的选择呢？如果要拒绝的话就离开吧。”
哈罗德看向众人，过了许久，有人缓缓挪动脚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此处；有人面露痛苦之色，紧咬着牙齿站在原地；有人艰难的看向离开与留在此处的人们，面露纠结之色。
最终，三分之二的人留在了哈罗德的面前，但气氛死寂，每个人都低下头，沉默着。
第四十二章：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冷清的村庄里，只有几个人在其中走动，如今的村庄已经失去了原先的热闹，气氛相对压抑。
“你在做什么？”
田地里，阿大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站在田地旁的阿利，咧开嘴笑了笑。
“哟！是阿利啊，你也留下来了！”
“嗯。”
阿利依旧孤言寡语，甚至对熟人也多说不过几句话。
“——所以，你在做什么？”
阿利看向阿大，此时的阿利正蹲在田地里，拿着小型锄头在地上刨着什么。
“帮我爷爷清理杂草和害虫啊。”阿大摸了摸脸上的汗珠，但在脸上也留下了泥土的痕迹。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嫌弃的说道：“我爷爷就是个犟脾气，当年让他不干猎人这活的时候死活不肯，还说自己要死就死在猎物的搏斗中；结果几天前劝他说离开这里，他又说自己要死在田地里。最后我只能跟他发誓说一定要保管好田地，如果他回来后不满意就打死我。”
阿大站了起来，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腰，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痛痛痛......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哦。”
阿利沉默了一会，缓缓的点头附和道。
“怎么又是哦嗯啦？你倒是说点什么啊？比如说我打理的不错？”阿大亲切的凑到他身边道。
阿利淡淡的说道：“......我在浮空岛上没资格种田，所以对这个方面一窍不通。”
“啊？”阿大忽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阿利，像是见到了什么异类似的，对他的话语满是不理解，“种田这种事不是从小就学的吗？没资格是怎么回事啊？”
“......你有去过飞船上吗？”面对阿大的疑问，阿利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有啊，上次交货的时候去过一次。你们飞船上有好多我们没见过的东西，什么大众食堂啦，什么大众澡堂啦，全部都新鲜的很。就是你们飞船上住人的屋子太小，挤在一起跟蚂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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