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人塔
艾尔海森无所谓,珐露珊立刻瞪大眼睛,第一时间以为荧背叛了——她又赶紧看纳西妲,发现她正温和的笑着。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这边还有来自海外的外宾,如果有外宾横死在了须弥城里,即便是贤者也要面对来自外国的责难,不是么?”
荧又指向心海,但这次心海倒是不气恼,她已经察觉到这是纳西妲的小花招。
为什么要让荧出这个头?是因为荧才是她所说的‘见证者’的缘故吗?
思索几秒后,心海决定放弃思考,因为她察觉到了,假若强行去理解纳西妲究竟在想什么,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扰,还是干脆放空大脑来的合适。
拉赫曼被绕了进去,他停顿一会,突然决定放弃思考直接挥手:“卑劣的叛徒,嘴巴涂了蜜的毒蛇,还有教令院的家伙,你们的神背叛了赤王,出卖道义,沙漠子民绝不会相信你们草神的人民!”
察觉到时机成熟了,荧听着耳朵里的话不顾对方的愤怒:“什么草神?草神已经五百年没有跟信徒们说过话了,她真的存在吗?你们怨恨一个从未显露过身形的神,不也是一种无能狂怒吗?”
“你……”
“相比起来,教令院才是最过分的吧,难道让沙漠人只能吃沙子的是须弥的神明所授意的吗?艾尔海森,你听说过这种事吗?”
艾尔海森捂着头:“不,我没听说过,甚至直到半个月前我才听闻小吉祥草王确实在须弥行动这种事。”
比起他,珐露珊更是咬着牙齿,努力想让自己不发出很失态的声音。
“所以你甚至对教令院一点了解都没有,哪怕是神明可能存在仇恨,你却连这个都没理清,所以你就抱着这种幼稚的观念,准备像是蛇蛋撞击岩石那样,去和教令院叫阵吗?”
一连串的语言攻击,让拉赫曼本来就有点昏沉的大脑陡然遭受重创,他后退两步,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起来了!
心海眨了眨眼……智慧之神在辩论上,好强啊。唇枪舌剑都是在恭维她了吧?
只有纳西妲知道,智慧之神的嘴巴并不是刀剑,相反还格外柔软,紧致。
490.有些人当人质啊,乐不思蜀是吧
本来很愤怒的拉赫曼,在被言语的刀刃扎的千疮百孔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敌视雨林的草神,崇拜、推崇赤王,就能将所有的苦难都推脱出去,让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甚至午夜回梦的痛苦。
不过他好在没有思维破碎,不到一会的功夫他就重新振作起来,用相当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行人,随后缓缓开口:“所以,你们这些对神明都如此,却为了几个你们口中没有价值的筹码来找我?”
“对教令院来说或许毫无价值,但对我们来说,这些守村人是阿如村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如同鹰的羽毛,兽的巢穴那样,不可或缺。”
荧像这样说话过后突然察觉到,自己这说话风格怎么跟沙漠人一样抽象了?
兴许是这话把对方说动了,拉赫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根据自己此前的各种试探和认知,终于在脑子里找到了对应的情报。
教令院从来都是以知识自居,虽然整个雨林都充斥着所谓的智慧,但他确实从未、也从来都没有在文献或者话语中听到过神明的赞颂。
与沙漠人不同,雨林的须弥人从来都不提起神明,仿佛神明不存在。
所以……他畅快的笑了。
与赤王为敌,最后也陨落的树王,其继任者却无人记得,这种愉快的心情,让过来打算劝他的一行人有点无语。
不过也就这样,事实上,小吉祥草王就站在人群里呢!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只想找回那些疯学者,仅此而已?哼,也不是不行,你们也找一个人留下来当人质,否则我不信任你们这些榆林来的……叛徒。”
纳西妲走出来,对拉赫曼挥了挥手:“我怎么样?实不相瞒,我还稍微有点家资,相比起教令院导师和学生、大风纪官和一贫如洗的旅行者来说……”
“你又是谁?”
“我啊……唔,我前段时间组织举办了七圣召唤的比赛?”
这下,拉赫曼认真了。
他的手下有一些人也曾经参与过比赛,结果被那些构筑精巧的卡组打的找不着北,手底下本来只是玩玩的手下,最近一段时间愈发沉迷七圣召唤。
以至于有些时候请假的人都变多——这样下去怎么行!
所以拉赫曼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种增加俘虏的行为……或者说人质,而这边谈判的人中,申鹤似乎跃跃欲试,打算也当一下人质。
但考虑到作为仙人弟子的她拥有的、对于沙漠人来说都格外傲人的身姿,纳西妲还是好言劝阻了她。
毕竟,不能节外生枝。
双方约定,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在太阳升到头顶上之时,于沙漠的一处地方交还人质,而由于纳西妲的身份特别,镀金旅团也不会为难他们。
说实话,迪希雅可都做好了上去用自己的胳膊换信任之类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被人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冲突。
这就是智慧之神的力量吗?不战而屈人之兵?
然而迪希雅并不知道,等纳西妲跟佣兵们回了他们的驻地以后,便开始与那些喜欢打牌的镀金旅团开始对战。
并且用一晚上的时间,用足够阴间的卡组,给每个人带来笑容,甚至有人因为打到绝望而试图对牌手发动直接攻击,愣是被周围的伙伴给按住。
这位是贵客!将来甚至有可能做长久买卖的大客户,不能随便动手!
然后下一个人也被阳光开朗卡组给逗笑,几乎要把脑袋埋进沙子里降温才行。
…………
第二天不到中午,申鹤就按着一群人的脑袋去指定的区域等待了。
虽然在梦境里她玩得很开心,但不代表现实里不关心,要不是纳西妲有自己的想法,她昨天晚上就要潜入营地,然后抓住纳西妲。
然后就这么抱上一晚上——你说要做点什么?很遗憾,申鹤不像甘雨,她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一行人顶着烈日等了一会,纳西妲也轻盈的带着一众疲惫的镀金旅团成员,抵达了交易现场。
只是……为什么只带了一个人?
艾尔海森放下手,似乎隐约准备握住刀,在他身后,迪希雅明显生气了。
昨天苦口婆心(指荧)的说法,到头来竟然变成了只带一个学者来的笑话?是时候教这家伙怎么做人了。
倒是纳西妲心情很愉快,她对后面招招手:“好了,大家都到这里来了,同样的,被带走的学者之一,也跟着我们一起来了,嗯让我想想……”
她这一想,跟着拉赫曼过来的几名佣兵就浑身一抖——这个擅长七圣召唤的家伙,活生生把他们打出了心理阴影!
无论是强攻流派也好、巧思的想法也罢,明明胜利可能近在咫尺,对手却突然搬出了叹息之壁。
甚至还有沙漠这边还没有流通的神之卡!那神明的威能愣是砸的一群人明明是桌面游戏却哭爹喊娘……得亏纳西妲没把决斗盘带来,不然他们会叫的更响一些。
“好了,闲话少说,我已经把人带来了,你们赶紧把他们都带走吧。”
迪希雅立刻走上前来:“怎么只有一人?!”
“哈,虽然草神信徒不信草神给了我很多乐子,但我也没说要给你们几个人,给一个就不错了,带走吧。”
“你这混账东西!”
迪希雅拎着武器就上了,拉赫曼也不甘示弱,两人准备打到一起的时候,纳西妲在后面咳嗽一声:“小心脚下哦。”
“什么脚下?”
“你打了一晚上的牌还不够闹腾?!”
迪希雅和拉赫曼对视一眼。
“打牌?”
拉赫曼看向旁边,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地震突然再次出现,沙子呈现螺旋与漏斗一般的陷坑落下,扑簌簌的遮掩了天日,仿佛天地反转,这自然地伟力,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申鹤第一时间冲刺,身形轻盈的穿过前面的险境直奔纳西妲,却见她只是对自己招招手。
那个瞬间,之前一直被人忽略的学者,那位曾经陷入疯狂的老人忽然站直了身体,从他身上绽放出让人不敢忽视的绿光。
这光芒形成了保护,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笼罩其中……随后,滚滚黄沙淹没而下。
491.给人放电影就是这种感觉罢
作为神明在地上行走,最需要准备的是什么呢……答案是心态。
兴许是已经习惯了平日里跟人交流的方式,纳西妲相当平易近人,也就是到须弥来以后,她就显得……怎么说呢,谜语人了一点。
但之前看别人谜语人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暴打一顿,等到自己可以说谜语的时候,却意外的有种……啊,这种感觉,不妙,好棒的感觉。
特别是见到荧因为层出不穷的谜语而挠头的时候,这种心情就更加明晰了。
……总之,那如同山一般压在身上倾泻下来的地震导致的沙暴过后,一起掉进地下的所有人,似乎都奇迹般地,安然无恙。
荧的沙漠探险一行吐着沙子从地上爬起来,后面珐露珊甩了甩脑袋,刮风将自己和周围人身上的沙吹干净后,不由得叹气说怎么又是这种展开。
而在她们对面,镀金旅团一行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周身缓缓闪烁,最后破碎开来的绿光,他们站起来扫视四周,忽然看向那颇有沙漠风格的、三角形为主要几何图形的地下建筑残骸。
“刚才那光芒是……”
艾尔海森摸着下巴:“大概是小吉祥草王的力量,在必要的时候以守村人的方式释放出来,保护我们所有人免受沙漠的吞噬吧。”
“你们不是说那神明根本——”
艾尔海森不疾不徐:“但人是无法揣测神明的思绪的,也许神明觉得某个时刻,这样做比较好,也未可知呢。”
珐露珊三步两步走到遗迹门口,然后点点头:“这是赤王的遗迹,虽然残破,但只是表面上经过了时间的打磨而已,整体很完好。”
“哈?!竟然如此,赤王啊,您终于将我们引导至此了吗!”
拉赫曼格外兴奋,他毫不犹豫的冲向遗迹,眼前却横过一把剑,还有一柄长枪。
是荧和申鹤,两人拦在遗迹前看着他,大有一副你敢前进,就敢动手的样子。
“……哼。”
此时,纳西妲将疯学者放到安全的地方坐下,过来让大家暂且不要吵架——一起探索遗迹有什么不好的?
“没错,我们可以一起探索……哼,赤王的遗迹里,肯定是伟大的赤王留下来的信息,其中肯定有祂复活的方式!”
你想的好美,要是赤王随随便便能复活的话,纳西妲还真希望钟离可以去复活一下归终,毕竟归终那么好看,逝去的太早了也太可惜了。
纳西妲没有阻止他,稍微休整一下后,一行人鱼贯进入赤王的遗迹之中。说实话荧可能还是第一次接触赤王的造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新奇,以至于她对着墙壁上的那些文字进行猛瞧。
反正看不懂,多少看一点。
珐露珊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清嗓子说道:“这块石壁上所记录的是赤王的大祭司的生平履历,他曾是赤王器重的祭祀,寿命耗尽而被埋葬于此,昔日城邦的荣光,这位祭祀功不可没。”
拉赫曼和手下吃惊的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她。
“草神的信徒,你竟然会这样评价赤王的祭祀?”
“嗯?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只是翻译了墙壁上的文字而已。难道你们自己看不懂自己信奉的神明治下的文字吗?”
这话说得拉赫曼一行有些说不出话,他们平时也没读过书,能够认得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厉害了,怎么可能还会懂这种古文?
拉赫曼的手下很不爽的回头怼道:“怎、怎么可能是个人就会这种已经失传的文字啊,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嗯?但我觉得一个人在毕业之前掌握个几十种语言是很正常的啊?”
很遗憾,某个百年前的前辈,对这种怼毫无概念,她继续往前走,然后感慨:“这里的元素力好蓬勃啊,而且还是草元素的力量。”
不用感受,这遗迹里到处都是茵茵绿草,看起来就花草繁茂,一点都不像沙漠好吗?
纳西妲平和的走在人群里,忽然说:“迪希雅,为什么赤王的遗迹里,会有这么浓郁的草元素呢?”
“嗯?我也不清楚……这种学术上的事情,问我还是有些勉强了。”
深入遗迹,虽然有不少古代机关还在这里活跃,但进来的人过多,加上元素搭配上相当合理,古代机关压根没能给一行人带来任何阻碍。
越是往里面走,花丛与绿荫便越多,遗迹与这些植被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仿佛这里不是遗迹,而是某处隐蔽的花园一般。
一行人走进最深处的大殿,感慨这里的气派同时,珐露珊也叉着腰:“嗯……没有奇特的机关和陷阱,这座陵墓以前想来经常有人来往,然后这边是……咦?”
一个奇怪的造物缓缓飘起来,没有攻击性,只是漂浮在那里——珐露珊看了一会,说这是赤王时代的记录工具。
那边,艾尔海森对这些兴趣不大,他一直都在看墙壁上的那些文字,其中有些记录让他很感兴趣。
“大祭司的工具……这工具里记载了什么?”
珐露珊有点不爽的抱着胳膊:“你又不相信教令院的人,我翻译给你听的话,你又要觉得可能添油加醋……反正这信息无论你学的是什么语言都能看懂。”
“真的吗?!”
珐露珊抬手,在装置上点了几下,随后,一副犹如画卷一般的印象,忽然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耳旁是陌生的声音,说的语言听不懂,但却能理解其意思。
知识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事物,就像阳光、水还有空气。但知识同样能够带来毁灭的开端,灾难降临,在人们浑然不觉中,禁忌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被赤王带来这个世界。
它们如瘟疫扩散,脑海中的嗡鸣、灰色的鳞片腐蚀人心,大地开裂,乃至整个世界都陷入绝望。
而就在这时刻,森林中的慈悲树王伸出援手……
这故事与画卷徐徐展开,一切都在众人眼前掠过,带着他们返回到那个灾厄兴起的年代,而在那画面的最后,剪影看起来慈悲而又拥有广阔胸襟的大慈树王,倏忽间变得格外娇小。
知晓纳西妲真正面貌的一行人陡然看向她,然后纳西妲摇摇头,示意他们继续看故事,别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