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人塔
“落语？”
纳西妲慢悠悠的给她解释，璃月不是有评书人吗？与评书类似的，还有一种双人表演的语言类文化节目。
这么一说，云堇就知道了。
评书、相声，戏曲，璃月总归有这么几个大的文化项目，三千七百多年的历史，留下来的过往和故事总归是不断被创新，又不断被演绎的。
“落语就是类似于单口相声的节目，节目所需要的场地也不是很大，我在想，既然我们如今在稻妻一同行动，首先安顿下来，那么谋生的手段便是必须的。”
纳西妲高高的举着蘑菇，让它向云堇的方向微微倾斜。
于是，云堇接过蘑菇，感觉它轻飘飘的，伞盖上的顶也很柔软，比起路上偶尔看到的行人所打的油纸伞有趣多了。
“盘缠么……的确，我本以为出来后，借南十字星船团的力量便能够四处游览，却未曾想锁国令竟然如此严苛。只可惜，璃月的戏曲，在这里暂时无法演绎呢。”
因为会被将军砍了，所以要慎重，再慎重才行。
从离岛前往稻妻城要花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不少，甚至，中途还遇到了些许幕府军，对方过来查阅通行凭证，都被纳西妲轻而易举的绕了过去。
云堇很好奇，这种能力的极限在哪，然而纳西妲也说不明白，她只是跟随理智去使用，然后让其发挥效果而已。
甚至不打算让这些效果存留的时间很长——等到渐渐地接近午间时，她们就稍事休息，找一处背风背光的地方，烤上几只堇瓜来吃。
这东西的味道很奇妙，明明是紫色、有着光洁的外皮，但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有点像是茄子一样的食材。
纳西妲本以为它会像地瓜或者红薯一样好吃……给它添加了不少香料后，云堇吃的很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休息片刻再启程，两人越过些许丘陵山野，放眼望去，那有着一片片深色屋顶和浅色墙壁、多为木造的城市，便近在眼前了。
漂亮的树种植在城市周围，砖石堆砌分割的城里，稻妻人正在延续着这几百年来从未有过改变的生活，看起来颇有一副画卷的气息在其中。
只是……
抓住云堇的手，纳西妲提醒她：“感觉到了吗，盘亘在城市上的‘氛围’？”
…………
稻妻城可以说是稻妻这片地区最繁华的城市，虽然它看起来特别沉稳又内敛，而且因为四季如春，街上的人们衣装也不需要太过于挑剔，甚至无需担心风寒感冒……让人羡慕。
白石砖的地上偶尔会飘落一些樱木的花瓣，在这个地方开店，想来需要一番手段……那可是天守之下。
两位陌生的人走进来，的确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那些幕府军并未表现出异常，大家也就看看便散了。
纳西妲的注意力呢，就在街上那些开在路边的食肆、小店还有路边摊上，确认他们卖的都是稻妻本地的特产食物后，认真思索着，忽然想起来。
“说起来，托马虽然说了让我们去‘木漏茶室’找他，但并未说明这茶室在哪里对吧？”
云堇手中捻着一片之前落在纳西妲的头发上，泛着粉的花瓣，听她问起来，忽然明媚的笑道：“是呀，但是我知道在哪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打听到了，毕竟两人关注的点不太一样，纳西妲也没有刻意去询问嘛。
木漏茶室所在的地方还挺取巧，它在一处阶段的边缘，典雅深沉的建筑看着完全不张扬，甚至连门口的枯山水石都选的不那么明亮的石块。
有位外国人客人正在凭栏而立，看起来颇为忧郁，纳西妲想了想没有打搅他，而是直接找门口的‘侍女’递上名帖。
“托马先生说，我们可以到这里来找他，请问我们找对地方了吗？”
明显身手不错的女子接过名帖，看了眼后又看了看即将西沉的太阳，神情略微有点动摇，她引导两人到茶室内。
一进去，两人就见到一只很可爱的柴犬正乖巧的蹲在桌子上看店，见陌生人进来也只是‘笑着’对两人吐舌头，特别友好。
店内，斜斜的阳光将木地板和榻榻米结合的茶室晕染得带上了一层奇妙的‘网红滤镜’。
丁达尔效应中，见不到悬浮的微尘，这间茶室被打扫的很干净……而后，侍女让两人在一间厢房内暂等一段时间。
并且端上来茶水与茶点，速度很快，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早有准备。
“托马大人现在正在忙，请稍等休息片刻吧。”
礼貌的谢过，对方合上门离开后，纳西妲才笑着说：“知道吗，其实是因为我们来的太早了，托马他还没过来。”
“来的太早……的确呢，按照常理而言，想要获得通行凭证，即便是荧那样有名的冒险家也要花费很长时间吧？”
不仅花时间，还要有机缘，虽然荧肯定是不缺机缘、而且很大概率现在已经开始跑腿，准备抓住机会从离岛出来……但这跟跳关了的纳西妲关系不是很大。
到时候在稻妻城这边相见，想来荧的表情一定很有趣，那时候好好招待她吃一顿大餐吧。
——托马，是过了几个小时，直到天黑才匆匆赶来，而且气喘如牛，大概是真的累到了。
265.结果换了个地方还做同一件事啊!
托马很痛苦，他一天之内要从离岛狂奔到社奉行去回报消息，说旅行者的行为有了些偏差，需要大小姐指导，然后才坐下来没喘气，准备进行下一步劝说准备呢，就听终末番的来报信，说有人带着他的名帖来木漏茶室。
赶紧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托马望着茶室里的两人，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这两位，怎么拿到通行凭证的？！
“辛苦你了，托马先生。先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纳西妲平静的邀请他坐下，甚至还给托马倒了杯茶。
“咳咳咳，不得不说，方想先生和……云堇小姐，你们完全超出了我所知晓的情报范围，到这一步，对我们来说真的只有‘惊恐’这样的形容词了。”
托马笑着挠头：“我能斗胆问一下，你们是用什么手段获得的通行凭证吗？”
“我没有拿哦，托马。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技巧而已哦……唔，说起来，到木漏茶室这里找你，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想在这里开一家小店，但是不清楚流程，你可以帮帮我么？”
丝毫不带委婉的表明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纳西妲笑着问这是否很困难？
“小店啊，嗯……如果是贩卖外国产品的话，我劝你慎重一点，因为现在的稻妻城对于异人的事物，总归有些……啊，排斥。”
那的确，都把人赶到一座岛上了还不是排斥么？
和托马交涉，告诉他自己想开一家餐厅，但也不完全是餐厅的设想后，对方沉吟许久，表示理解这番构想后，很快就拿出计划书。
写的很是详细，而且地段竟然意外的不错，最后算下来摩拉的消耗也比想象中的低不少，纳西妲甚至都不用考虑就表示没问题，风格就按稻妻的来做。
“方想先生真是个奇妙的人，明明是来开店，却丝毫不在意前期摩拉的投入，也未做过市场调研，丝毫不怕自己亏本……如果我问您真正的目的，想来您也会搪塞吧？”
托马收起计划书，对纳西妲这番行为真的非常感兴趣——但纳西妲是谁！
“嗯，亏本与否，我其实不怎么担心，只要能每日收支能为云师傅提供生活费就好。主要的原因是，我想在这边广交朋友，与更多人建立联系。”
“哦？竟然是交朋友？”
“是呀，人生在世，很多时候要广结良缘，才能前进不是吗？人和人虽然都是个体，但个体集合在一起，才能形成社会，一同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
毫不避讳这些，纳西妲继续说道：“当然，我没有这么崇高的理想，只是单纯的想和人交流，结交新的友人，这对我很重要。”
“原来如此，这世界上的人如此之多，的确会有一些奇人异事……唔，但总归不是‘倾奇者’这种程度。”
托马站起来：“好，我决定了，这份装修的摩拉，就由我来垫付吧。看在您的理念和我的想法颇有些不谋而合的意思以及……那位旅行者的朋友的份上。”
把话说的很敞亮，或许这就是托马能一个月就跟离岛的人混的那么熟络的本质原因吧。
…………
稻妻城里来了个年轻人。
和他的伴侣，同伴……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在外人看来，能够独自与一位年轻男人在稻妻来旅行的，关系肯定匪浅。
这种事情，纳西妲向来是不在意的，她在梦里已经被刻晴啊、甘雨啊或者申鹤要求改变成纳西妲的样子，被狠狠地rua了好几个来回作为补偿，也一直给她们看稻妻这边的见闻，保持同步……
云堇也是不在意的，她买了许多‘八重堂’的小说和本地的文献，认真的研习了这边的本土文化，然后将其转化为自己掌握的知识。
小店开业的时候也没有热热闹闹大张旗鼓，毕竟稻妻人奉行一个‘不要打扰别人’。也就托马过来考察了一番，对于店内的稻妻风格装潢颇有些好奇。
店主人的料理台被放置在店内靠窗的位置，另一边则是用隔板，构筑起一个可以通往后台准备区的小高台，全木板打造，还有一张小幕帘。
摆设上来说，有点像是璃月说书人用的看台，作用上么……倒也不能做什么太大的动作，但给云堇用来首先入乡随俗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以外的地方，就是可以上菜的长桌等等，布局上来说做的还挺近精致，看得出来花了大力气布局，非常具有稻妻风格的‘狭窄却精细’的感觉。
托马见那位店长站在柜台后面，抱着胳膊似乎正在苦恼。
“店长为何而苦恼？”
“嗯……调味料的数量不太足，无法制作我顺手的餐点，这样一来就只能单纯的制作稻妻的餐饮，与我计划的有点不太相符……”
纳西妲也不扭捏，直接说了自己缺少了最重要的香辛料，而很遗憾，香辛料所要用到的、最重要的香辛果只有须弥有产出。
璃月可以买到从须弥过来的特产，是因为璃月乃是大陆之中最繁荣的商业港口，各国奇珍都能见到，但稻妻嘛……
说实话，能在这里看到璃月的特产都已经是奇迹了。
“啊哈哈哈……怎么说呢，这就有点无能为力了，实不相瞒，如果想要弄到须弥特产的香辛果是可以。但价格嘛，也许比直接生啃摩拉还要贵一点？”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纳西妲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只能遗憾的表示，自己得好好学学稻妻的料理，然后从这边下手了。
实在不行，还能做点璃月菜。
“开店的话，需要我来给店长宣传一下吗？不是我在吹牛，只要你想。拉来能在这条街上排队两个小时的客人都不是问题！”
“这还是敬谢不敏了，相比起大张旗鼓的宣传，我更加相信有品位的、想要排解自己心中苦闷的、还有与我有缘的人自然会来到小店之中。”
纳西妲低头在桌子上做着什么，从她那里飘来一阵阵让托马都不小心觉得肚子有点饿的香气。
甚至正在后台准备中的云堇都好奇的探出头：“好香的味道，之前没怎么闻到过呢……店长，是什么好吃的呢？”
答案是烤堇瓜，但不是单纯的烤堇瓜。
纳西妲端出一个木盘子，上面所摆着的，是从中间被切开，然后打上花刀让其平铺在盘上，接着往上面扑了厚厚的一层蒜蓉酱，而后烤得恰到好处喷香、泛着滋滋油花的蒜蓉烤堇瓜。
“那么，有兴趣尝试一下吗，托马先生，就当是宵夜的一个新的尝试。”
不知为何，托马总觉得自己吃过以后，说不定连对食物的品味都会改变。
266.用食物和故事把人留下来这样的?
事实证明，托马想的没错。
烤堇瓜底味那有些怪奇的味道被烤的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厚且带着强烈气味的蒜蓉、以及其中调味料的味道，这种冲击，直接将托马给喂得毫无说话能力。
他毫不怀疑，只要有这称之为‘蒜蓉’的东西在，哪怕烤的是下面垫着的盘子，他都能狠狠地将其啃噬殆尽。
“店长，你在这里所做的这些该不会……”
“就是你想的那个该不会。毕竟，璃月菜系中除了清淡适口，咸甜适中的菜以外，也有以重油重味，让人欲罢不能的菜系存在。”
再加上一些须弥方案的改造，总之怎么做都不会让味道很差，以这种方式将所有来店里尝鲜的人俘获，从各种角度来说，纳西妲的计划都很完美。
“好吧，不愧是能和那位旅行者一起来稻妻的强者，那么我就期待着您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说起来，有没有什么味道不至于这么重，但又足够新颖、方便携带的餐点呢？”
看起来托马是打算带点什么回去，纳西妲稍加思考，让他稍等一会，接着在后台开始鼓捣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云堇已经换上了一身颜色颇为深沉，有种古檀纹风格的稻妻衣装轻巧的走上小看台，随后学着稻妻人的样子，跪坐在纳西妲为她缝制的柔软蒲团上。
其中的填充物能恰好的托举起她，让跪坐不至于导致膝盖疼痛，随后，她抬手轻轻捋过耳畔的发丝，让其归拢在耳后，微微睁眼，用极具特色的嗓音，对着目前只有托马的客席那边说道：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小女子不才，担当得了这夜间的聒噪角儿，还请诸位听——今天啊，我要给各位讲的，便是那璃月码头上的一幕滑稽戏……”
云堇的声音特别好听，婉转轻灵，时而高扬，像是在扮演严苛的商人，时而低沉，似乎在苦苦哀求宽限几日，仅仅一人，但伴着她用扇子、手绢亦或者单纯的动作，都能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托马一开始只是有点小兴趣，随后却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两位商人的冲突最终对簿公堂，结果刻薄的那人却因为刻薄而被抓住了破绽的故事，颇有意思。
顺带一提，这不是璃月的故事，也不是稻妻的故事。是纳西妲闲来无事，在准备的时候与云堇聊的内容，说她可以先用这些让人听一听新鲜的故事等等。
纳西妲那边传来喷香的气息，托马却沉浸在故事中，等到云堇将扇子一收，拍在手心中后，他才回过神来。
而后，云堇弯腰行礼，将蒲团翻转一面这才缓缓后退，从后台退下。
与此同时，纳西妲将烤制好的餐点放到纸袋里，外面包上一层稻草卷，接着将一只试吃用的烤肉串送到台面上：“托马，来尝尝看吧？”
对于这家奇特的小店，托马的好奇心和兴趣已经被完全提了起来，不过首先还是料理……唔哦，这是什么！
木签所串着的、颜色颇为深沉的烤禽肉以及其间的蔬菜，就像是被包裹在其中的琥珀一般让人感叹。
第一眼看起来便知道，它烤制得恰到好处，第二则是气味，香气扑鼻甚至能预料到其中蕴藏的其他气息。
尝试着拿起来，略有些沉重的分量显示，它并非是稻妻常规烤串那样的‘小吃’而是真的要拿来豪饮的佐餐食物。
托马立刻张嘴，将最前端的一块禽肉咬下。
外层浓稠的酱汁被烤制后仿佛一层新皮，包裹在其下的禽肉却未被烤得过老，反而鲜嫩异常。
胶质口感的外皮下，是有着甘甜汁水的禽肉，薄盐腌制过后，搭配上浓稠的酱汁，让其鲜甜味再次上升了几个层次，咬下一口，唇齿留香，假若现在手上有一杯清酒，托马估计会认为自己此生无憾。
一口禽肉，然后是一口蔬菜，烤蔬菜的火候把控的不错，即便是稻妻产、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吃，带着一股子苦味的某些蔬菜，店长都能处理的漂漂亮亮。
让人怀疑，他真的是刚来这里几天的新人吗？
但说实话这种怀疑非常没有必要，纳西妲好歹是神明，特别是植物的亲和更是让人难以理解的程度，析出其中有意义的部分，如何祛除难以处理的味道等等，她都了如指掌。
“……如何呢，托马？我对自己的厨艺其实不够自信，很多地方都需要改进和调整呢。”
“不不不，这种程度还要谦虚的话，店长你可能是太贬低自己了。按照我的理解，这样的料理，想必一定是尊贵的将军大人才有资格去品尝……您真不打算用这样的技艺，去面见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