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芜湖仙人
“我果然不适合亲自带兵打仗。”沈沐柯感慨道:“虽然我知道战争不可避免…”
……
呼——
“我的天…好大的风。”
耶罗明戈打开沉重的舱门,他戴着空降旅的风镜向外张望——
入眼,一片昏黄,天空与土地界限不分,恶风吹打在舰体上叮咚作响。
“这鬼地方,之前一定发生过天灾…”
耶罗明戈和两个助手顶着风走出舰桥,拽动绳索降下旗帜…
“诶,营长,你看那是什么?”
副手埃雪夫伸出手指,指向舰船侧翼方向,在黄沙茫茫之中,有一个明显的黑点,由远而近…
“是羽兽吗?不应该啊,这个天气怎么可能会有…”
呜——
嗤!!!
“不好!戒备!”
耶罗明戈瞪大眼睛,看着那“黑点”由远而近,从原本的芝麻大小,在眨眼间就扩大到了葡萄大小,而凭借空降兵强悍的实力,他也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
那人周身都缠着杂乱的惨白色的布条,长长的袍服包裹住他全身的皮肤,让人看不清面孔和性别。
他坐在一个布满荆棘般尖刺的王座上,手持怪异的手杖,王座飘在空中,在黄沙与暴风中肆意穿梭,瞬息万里!
“那是什么东西?!”
“是敌人吗?”
耶罗明戈下意识地摸向身后背着的铳械,他不认识那是什么人,只是本能地感觉…
“来者不善啊…”
“别紧张,耶罗明戈。”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耶罗明戈的枪管,沈沐柯笑着道:“咱们才是来者。”
“先生?!”
“别紧张,你们把旗帜降下来了吗?”沈沐柯望向天空中那道由远及近的身影,同时问道。
“降下来了。”埃雪夫将旗帜小心翼翼地卷起来道。
“那就进去吧,进入船舱,另外告诉霜星,把所有
的瞭望窗关闭,萨米舰船依照既定轨道航行就好。”
“先生,您…”
“我不是说了嘛,咱们才是来者。”
……
“呼…”
将腹腔中的空气挤压而出,端坐在空中王座的老者靠近了舰船。
他当然知道这艘舰船属于谁,即使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他也能完美地识别每一个人的气味,更不要说这位卡兹戴尔史无前例的荣誉侯爵了。
“好久不见,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地上的舰船变动方向,而一道身影逐渐升上天空,直至与他齐平——
沈沐柯手持着手杖,对着面前的老朋友笑着打了个招呼。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老者手中的长杖晃了晃,幽绿色的光芒闪过,隐隐有灵魂的哀嚎划过天空,布置在他的周围。
“食腐者之王”,这个萨卡兹古老的王庭之主,在沈沐柯的面前为自己施展了一道加护。
“老爷子,您这是…”
“一点小手段而已。”食腐者摊开手,平静地回答道:“侯爵,我知道你的力量,能够击溃莱塔尼亚那一位的术法造诣,就算是大女妖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在术法上强过你…为了能够和你平等地交流,一些措施是不可少的。”
食腐者之王知道,很多手段高明的术士都可以运用术法来影响对手的心智,就比如大女妖,她甚至可以操纵弱小者的情绪和思维,可见术士之王的恐怖。
“您多虑了,老爷子。”
沈沐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从不使用心灵的术法。”
算了,估计解释了也没用吧…
食腐者之王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地询问:
“侯爵,你为何来此?”
“老爷子,我是卡兹戴尔的侯爵。”沈沐柯笑着答话。
“那么,你是来帮助卡兹戴尔走向胜利的吗?”食腐者之王从不认可模棱两可,他需要一个精准的答案。
“……”
真不好糊弄啊…
“不,老爷子,我是来阻止战争扩大的。”
沈沐柯叹了口气,道:“仗打到现在,已经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为何要收场?难道可耻的掠夺者们已经尽数跪倒在萨卡兹荣耀的黑旗之下了吗?”
食腐者之王的权杖又挥舞了一下,空气中的阴冷更深一分:
“侯爵,告诉我,你是如何想的,为何要替维多利亚考量…是因为你本就不是萨卡兹吗?”
“不,不,老爷子,这与血脉种族并没关系。”
沈沐柯摇了摇头,道:“老爷子,我从没有因血脉的不同而对任何种族有过一丝一毫的偏见,我只是认为,这场跨越数万年的复仇之旅,该结束了。”
“结束吗?也许你的话是对的,侯爵。但你有没有想过,掠夺者和野心家们还没有看到萨卡兹人的力量,那么我们就不可以停下脚步。”
食腐者之王摩挲着手中的手杖,那手杖上束缚着数不清的灵魂,每一个,都是一场萨卡兹的血泪。
“侯爵,你还记得吗?在你率领萨卡兹的军人进入雷姆必拓的时候,你曾对我说…”
“除恶务尽。”食腐者之王的声音逐渐低沉,他审视着沈沐柯,道:
“你说要给我们的敌人最彻底残酷的打击,这是对我们自己,对那些受害者最彻底的保护…我认可你,从那时候开始,我意识到你的确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比很多自诩为强者的人要合格得多。”
“但现在,你变得软弱了,阿加里图,你现在站在这里,告诉我要仁慈,要放过那些人,放过那些给我们造成无限痛苦的掠夺者,这就是你的除恶务尽吗?”
食腐者之王的质疑振聋发聩,不得不说,老爷子还是老爷子,岁月的冲刷并没有让他变得老迈昏聩,反而更让他清醒。
不过…
“老爷子,您说得很对,但我只想知道,对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出手,算什么除恶务尽?”
沈沐柯没有辩解,而是平静地回复着食腐者之王:
“老爷子,您有没有想过,卡兹戴尔行走至今,为何维多利亚人的抵抗始终强烈?”
“难道他们都是铁血无畏的吗?”
哪有那么多铁血丹心的真汉子,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曾在卡兹戴尔领军数年,沈沐柯太清楚萨卡兹人的军队是个什么德行了。
他们的战斗力毋庸置疑,而他们的破坏力也是同样的可怕。
“我们的舰船行走一路,这条路上,满是黄沙、烟尘和被清洗过的平原。”
“那些荒野上的人呢?他们的血肉去了哪里?这一片原本水草丰美的区域,又是怎么变成了荒滩和沙漠?”
“老爷子,你说除恶务尽,难道掠夺一切和赶尽杀绝,就是萨卡兹人所谓的除恶务尽吗?”
“战争,必然会有不必要的牺牲。”食腐者之王反驳道:
“在两者之间的死斗中,谁能说清什么是可以的、什么是犯规的?”
“那么老爷子,我想问您。”沈沐柯叹了口气,道:“我只询问您一件事,如果卡兹戴尔击溃了大公爵们的军团,侵入到维多利亚之中,战士们冲进伦蒂尼姆皇庭之后,萨卡兹人会就此罢手吗?”
沈沐柯注视着食腐者之王,缓缓道:
“萨卡兹人会克制住自己,在胜利后退回卡兹戴尔吗?”
“还是占据着维多利亚,将这个国家变成萨卡兹的乐园呢?”
“如果萨卡兹人占据了这里,你们要如何对待那些维多利亚的普通人?会像对待同族一样吗?”
“恐怕不会吧?”看着沉默的食腐者之王,沈沐柯摇了摇头,继续道:
“老爷子,这不是复仇,这是在用力量来发泄怒火。”
“萨卡兹过去遭受的一切卑劣,到头来被我们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回去…”
“我承认,这是萨卡兹人合理的诉求,但我现在立在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被萨卡兹人咒骂千万年的准备…我得告诉您,这很合理,但这不是答案。”
“一味地向普通人发泄怒火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遭受的苦难并非来源于那些同样在夹缝中努力生存的人,到头来萨卡兹人还是回到了原点…我们曾经做出了那么多努力,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远征雷姆必拓,不就是为了甩掉魔族这顶帽子吗?可如今我们在做什么?和卑鄙者比谁更卑鄙?这就是萨卡兹人的荣耀吗?”
“够了!!”
一声厉喝,打断了沈沐柯的言语,食腐者之王晃动着手中的权杖,道:“侯爵,你说得很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但我不会接受,萨卡兹人也不会接受。”
“这又是为了什么?”沈沐柯问道。
“因为历史,因为时间。”食腐者之王回答道:“你说过的,忘记过去就是一种背叛,萨卡兹人历经数万年的流离失所,我们明白什么才是痛苦,什么才是血泪。”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砍向我们的屠刀,也因此,萨卡兹人得以永远团结。”
“为此,我们要复仇,在烈火没有焚烧到所有仇人及其血亲之前,萨卡兹就不应当停下来。”
“可萨卡兹人不会永远胜利,老爷子。”沈沐柯摇了摇头,道:
“萨卡兹是万年苦痛的受害者,这世上几乎所有的种族手上都沾染着萨卡兹人的血,萨卡兹当然有权去报复…可这种报复并不能摆脱这苦痛的轮回。”
“但萨卡兹人需要它,侯爵,我理解你的意思,也许长久以来的苦痛的确让萨卡兹人陷入了疯狂,但我们现在只需要这个。”
食腐者之王张开双臂,仿佛猛禽展开了羽翼:“侯爵,萨卡兹需要尊重,同时,萨卡兹人也需要一点谅解。”
“原谅我们吧,侯爵,我们受了太多太多的苦了,在过去,从没有人愿意与我们为伍,你是少有的几个之一…你应当能理解我们的苦闷。”
“我理解,老爷,可正因如此,我才想要拉住卡兹戴尔。”沈沐柯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能让苦难在我们这一代结束呢?”
“那就试着来阻拦我们吧,侯爵,虽然我从不认为你可以做到。”
“阻止萨卡兹的从来都不是我,老爷子,阻止萨卡兹的,只会是维多利亚的军民们,别小看他们。”
“那就让他们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凡人,有多大的力量。”
第十二章 永远积极,永不锈蚀
“阻止萨卡兹的从来都不是我,老爷子,阻止萨卡兹的,只会是维多利亚的军民们,别小看他们。”
“那就让他们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凡人,有多大的力量。”
食腐者之王审视着沈沐柯,缓缓道:“阿加里图,既然你的心如此坚定,既然你自以为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就来吧。”
“在我没有看到变革的希望之前,我不会认可你的路,如果你自认为特雷西斯的路是错误的,那就证明给我看看。”
“我会的,老爷子。”沈沐柯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食腐者之王顿了顿,道:“最后的温迪戈,博卓卡斯替,他还好吗?”
“他很好,老爷子。”沈沐柯回答道:“他在乌萨斯,过得很好。”
都当上元帅了,岂不很好?
嗯…如果没有源石病,应该会更好。
“时间,真是一个恐怖的东西。”
食腐者之王喃喃自语,道:“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老红眼魔穿上了礼服,年轻的女妖王庭之主离开了卡兹戴尔。”
“独眼巨人、巫妖们的态度永远模糊,而在炎魔之后,又有一个王庭要消散于历史之中…”
“我老了,侯爵,岁月让我变得迟缓,我的灵魂,我的意志,都在走向腐朽。”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回忆往昔比展望未来更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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