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风汐
“并不是去完成什么任务，也不是去听从什么命令，不是去寻找一个被人需要的安全感，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所想而做到。”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羡慕。
“不过，因为伊爱尔真的一点都记不得自己的生日。所以连这个机会也是没有的。当然，很长很长时间里，伊爱尔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蛋糕的话，可以跟着少爷生日的时候吃一吃……”
“……而且，伊爱尔意识到了，少爷能够再度找上伊爱尔，其实也意味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蜡烛，于是威尔的眼前再一次变得更亮了起来。
在亮光之中，他感觉伊爱尔摸上了自己的手背。
“意味着，少爷真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伊爱尔的。其实少爷所说的那些话，是想要让伊爱尔认识到这一点吧……认识到伊爱尔的确是被爱着的。”
【跌倒吧，奔跑吧，挥手与冬日诀别，抬头……】
叮叮咚咚——
八音盒的声音归于沉默，因为是八音盒，总是会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听起来像是一首歌曲还未结束一样。
“……抬~头~为~春~风~着~色。”
伊爱尔却自己把剩下的几个音节哼唱完了。
她唱的稍微有些跑调，听起来略微有些别扭。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威尔面前唱歌，毕竟作为一个“女仆”，唱歌作为一种“高雅”的行为，在家中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而且……
好像唱得还不够好听。
她有些害羞地抬起头，看向威尔。平时的少爷，应该会毫不掩饰地直接嘲笑她一番吧。
但是并没有……
“唱得很好听。不唱下去吗？”
“伊爱尔也……也只会唱到这里了。毕竟《新世界》这首歌，伊爱尔也只在教堂的时候听过一小部分。”
伊爱尔抬头，望着蛋糕。
“不过，虽然你这么说，其实每次我生日的蛋糕，好像你都吃完了呢？”
“那、那是因为少爷你说你不喜欢甜食，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会弄坏牙齿，这里的牙医技术还很差，绝对不想去看……才、才帮少爷解决的嘛。”
“噗。所以，为什么会想起……今天这个日子？”
伊爱尔听到这句话，隐约明白了，威尔其实从一开始说不定就知道她起床之后给自己订了蛋糕，并且要给自己过生日这件事。
“少爷，其实一直都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说你要去成立取个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嗯。伊爱尔昨天照着镜子，忽然想到了今天是和少爷在希斯特姆家门前见面的日子。是一个伊爱尔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日历会记录时间，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分春夏秋冬，第一次和少爷相遇的日子……”
“伊爱尔觉得，从这一天开始，名为‘伊爱尔’的总是傻傻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半兽人才真的诞生了。”
“所以，在伊爱尔忽然想给自己庆祝生日的时候，就以这一天作为生日吧。”
她说完，坐下来，威尔看着烛光里摇晃的兽耳，猜想她在看着蜡烛。
“生日快乐，伊爱尔。”
等伊爱尔彻底把自己的这段陈述说完，威尔才说出了他的祝福。
伊爱尔很少表达自己，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讲述她所想的所有事情了。
她甚至很少有由自己把东西想清楚的时候。
“只可惜，我确实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如果你是昨天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嗯哼，但是现在的少爷，是离开了伊爱尔哪里都去不了，而且其实身无分文的状态吧？又该怎么准备生日礼物呢~？”
“……你还学会用这种方式来要挟我了。”
“不过，其实少爷准备了生日礼物哦——只不过，要伊爱尔自己来取。”
“嗯？”
威尔还没有意识到伊爱尔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伊爱尔打断了他——
“愿望已经许完了，到了吹灭蜡烛的时候了！”
“吸——”
伊爱尔长长地深呼吸地吸入了一口气。
“呼——”
然后吹出的时候，让蜡烛熄灭了。
“！？”
在这个动作出现的时候，威尔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袭来。
但和昨天的寒意还稍微有一些区别，带着些许的温暖，像是混杂了蜡烛火焰的一道风。
时间被暂停了。
在这个时候，伊爱尔似乎终于又想起了她昨天所用过的《素冰列阵》的魔法，而且是在威尔也猝不及防的时候。
一片黑暗中，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靠的并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而是……
感知。
在嘴唇上，感受到了柔软的另一片嘴唇，带着一些刚刚酱汁的甜美，从他的双唇中间划过。
“唔……？！”
“……哈哈。”
他听见了伊爱尔的轻笑，光是听见这个笑声，他仿佛都能看到伊爱尔摇晃着尾巴，脸上微红地站在自己面前。
“没想到成功了。快看！伊爱尔又一次做到了，把时间停止在蜡烛吹灭的那一瞬间！”
她很开心，威尔听见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灯台，然后，在他眼前，恍恍惚惚的灯光又一次亮了起来。
“好漂亮。可惜没有办法能够记录下来，在烛光两着与熄灭的一瞬间，能够看到上面飘散的烟，还能够看到闪烁到一半的红色的蜡烛！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她的用词逐渐变得贫瘠，但语气却更加兴奋。
像是为了尽量让威尔也看到那副景色一样，尽力地描述着。
“所以，你说的生日礼物是……”
“一个，完全没有给少爷任何答应时间，没有经过少爷的允许，完全由伊爱尔主动出击的吻——”
停顿了一下，威尔听到了她的轻笑。
“这个，就是伊爱尔想要的生日礼物。”
第四百一十三章 也要让她们尝尝
终尽灰烬所在城市的冒险家协会里，某位魔女带着看上去像是她的妹妹，也像是她捡到的小孩子一样的阿尔，在……
在大快朵颐。
“唔……原来汝是在这里等……等汝的恋人发重要的信息才攻略吾啊。吧唧吧唧吧唧，那汝其实和吾一样非常无聊咯？”
她吃的非常开心，面对着桌子上大堆大堆的鸡腿猪腿以及烤肉，一个不拉地往自己肚子里面塞。
“再这么下去，我估计都得通过把你给撑死完成一次对地下城的攻略了。把地下城的帝王撑死……呃……是不是也是一种非常有创意的攻略方式？”
“倒也不是，如果吾刚刚读的那本书没有骗人的话，最早在某个很小很小的地下城，有来者不拒专门吃东西消化之后喷出的帝王，就是被撑死的。吧唧吧唧。”
“开玩笑而已，你不要这么当真——你这样有种老学究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老学究？吾？按照莉娅汝的说法，汝曾经是恩塔克第一学院的教授，汝才应该是那个老学究！”
“可恶，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么多。”
莉娅现在和阿尔开始交心对谈，甚至还被对方给追问人生问了个透，是因为……
她被对面识破了。
具体是怎么识破的，她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某一天，她还是带着阿尔走进图书馆，拿出基本她会感兴趣的书给她的时候，她坐在能把自己的脸挡住的厚厚的书后面，抬头——
——“说起来，你们是不是来攻略吾的，为什么还没有打过来？等得吾好无聊~最近完全没有新的人类呢。”
于是，莉娅知道她发现了，可能是早就发现了。
不愧是拥有“雅儿”灵魂的人，也不愧是让无数冒险家挫败的炎龙。
它确实非常敏锐。
和她像小孩子的行为、像小孩子的生活方式以及像小孩子的喜好与表达方式不一样。
她非常聪明，莉娅甚至在想，是不是她第一天就发现自己的目的了。
“吾对你和那个圣盾士背后的这位攻略者很感兴趣——唔，他就是你的那位恋人？”
“对对对。但是现在看起来他沉迷盲人play的奇怪游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我了。”
“语气听起来醋意浓浓呢。原来他不喜欢汝吗？本来听汝讲出来的故事，他像是一个非常深情的人。为什么会和别人……”
“深情和……和滥情也并不冲突。”
她有些生气地杵着自己下巴，然后看着桌面上一碟一碟的菜逐渐空了，她还给自己点了两杯酒——哦不是酒，她们一小二小的两个魔女去点酒，不会有人卖的，最后她们得到了两杯浓葡萄汁。
喝起来，进到嘴里面的酸味，感觉比她心里的醋意还要浓重。
如果眼前的阿尔算是自己的“祖先”的话，现在她或许是在和自己奶奶或者曾奶奶这样的人做人生相谈？
“汝，不去阻止他？但是还要帮他把那个长耳朵的孩子追回来？不奇怪吗？”
“更正。并不是他追回伊爱尔，恰恰相反，是他卖伊爱尔一个破绽，让伊爱尔有追回他的机会。哼哼，这个机会可是还在你身上来着。”
“唔！？”嘴里面塞满肉的阿尔瞪圆了眼睛，又努力地向下吞咽，把东西一股脑地咽下去，“你们是因为这种事情要来攻略吾吗？好奇怪哦……”
“并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呃……”莉娅顿了一下，“阿尔，你真的对‘魔女’这个词语，对雅儿一点印象没有吗？”
“？”
阿尔吃到一半的手停住了，歪着头看向莉娅。
莉娅可以确定了，她确实没有“记忆”。
不如说，就算莉丝说的是真的，也不能期待阿尔能回到原来“雅儿”的模样，那个魔女以身求道，才换来魔女今天对古魔法的研究。
以她的人格所制造的BOSS还能给她们留下古魔法的书籍，就够了。
“作为‘魔女’，当然最好的就是去打他一顿，好好地把他给追回来，可是……”
“别可是了，直接说吧。吾在很认真的听！”
“怎么说呢。或许是……或许是和她们一起看过了威尔留下的《任务系统》，也或许是威尔终于让我感受到心里在想什么而不只是血色薄荷精油的反应……”
莉娅有些惆怅地喝了一口葡萄汁，手绕着自己垂下来的金发双马尾转了几个圈——这样说起来，这边的头发还是被威尔给剪短过的，好像慢慢地长回来了一些。
这个话题还不是她提出来的，是眼前的阿尔一副八卦心上身的样子，非要莉娅讲一讲她的恋爱故事。
反正也没有其他人听她讲故事，让她好好地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吧。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我看到了终于能够爱上其他人的他吧——发现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了。”
她看着冷清的冒险家协会，很长时间这里都只有她们两个人，找一张偏僻的桌子，点一堆大鱼大肉，在这里吃吃喝喝。
所以阿尔有时候坐在这里，连帽子都不戴，甚至连尾巴都不会藏一下的。
跟在自己家差不多。
“而且现在的他，让我感觉到确实被爱填满的感觉——”
“听起来是有些色情的说法。”
“哪里色情了啊喂！”
“唔……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个男人又奇怪又不一般呢。”
“同时，我也更想要看见他去实现他的愿望。毕竟，按照他所说的，他现在能够站在这里，其实是我们所有人促成的结果——所以他不会放下任何一个。”
她嘟起了嘴。
“反正，我有报复心理。他当时控制我，让我去做这做那，他不满意就给我打药的事情，我也要让另外两个人都尝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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