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流动的情绪非常奇妙，表达方式和面部表情截然不同，它会通过水分蒸发和析出的方式分享主人心中炽热和湿润的情感。
这份情绪也随着两人一同登上水道的彼岸，也是最高处的时候彻底迸发，猛烈释放。布伦达看到飞流直下的透明瀑布，看到比划水时飞溅得更快更高，更强大更猛烈的水花。
瀑布在红色月光的照耀下，像极了飞散的血滴，妖冶的颜色刺痛双眼，也让她眼眶泛酸，渗出几滴眼泪。不论心情，头发还是衣物都很凌乱。
圣卡琳娜那穿着同样皇帝的新装的完美躯体，在血色的月光下显露无疑，背上光滑无比，看不出来在棺材里躺了很久，白皙到没有任何疤痕的美背很迷人。长度超过一米的银白色圣剑甩动时掀起一阵水雾，刚才她就是用这玩意儿划水的。
“你……，你们永恒神教的圣女，做这活儿的时候，本体也是圣剑吗？”
布伦达茫然的大脑中又涌上一点零碎的记忆，记忆中的部分人像和圣卡琳娜的背影重合。另一个缥缈空灵的声音一直称呼她为“老师”，老师应该是欧内斯特七世对她的称呼。
这个称呼听起来很熟悉，不知道在哪曾经听过。
“第二个问题，你和先祖应该有做过吧？先祖也喜欢在这事时候喊你老师，得到背德感的刺激？”
“……”
圣卡琳娜的表情有细微变化，不过只有一瞬。
“看来今夜的【愉快相处】让你看到了我的一些事情，邪神的馈赠还给了你一点看破虚妄的作用。没错，这的确是欧内斯特七世对我的称呼，你今后应该会看到更多和我有关的事，我相信你会慢慢替我回忆起那些‘美好’的过往。如你所见，我们永恒神教的圣女，确实喜欢用圣剑或者各自喜欢或者熟悉的圣器做那事，而且锋利且无往不催的搭档，它会变得温柔，且带给女性非常棒的体验和愉悦的心情感受。”
接着，圣卡琳娜轻轻抚摸布伦达的脸颊，替她拭去脸上的汗水，接着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物。
布伦达抬起头看向穹顶，血色的月光让王座染上相同的颜色，蓝月的光芒被云层全部遮盖，再也看不见一丝蓝色的月光。
现在恰好不是零点，但是表世界已经入夜，是里世界封印较为薄弱的时候，布伦达有预感，她今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现在可以离开吗？时间……已经到了。”
王座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面机械钟，黄铜色的时针指向数字7，分针指向数字12。金属钟摆有规律地缓慢晃动，发出沉闷的响声。
约定的时间到来，布伦达心里越发感到紧张。在这种半公众场合的皇宫书库做这种事本身就有种莫名的心虚，担心在过程中正面遇上其他来书库阅读的人。
不管怎样，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圣卡琳娜很快整理好衣物，将地上的另外几件捡起，为还在发呆的布伦达披上。穿衣的动作很熟练，似乎她很久之前就这么做过。
“只要你想走，在红月光芒的照耀下，我们随时能离开这里。”
“我希望能立刻走。”
布伦达在圣卡琳娜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心情在紧张之余还有点复杂。乱七八糟的情绪在心脏里到处乱窜，五味杂陈。
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一堆。
王座上还残留着她们亲密交流物种起源之后留下的“纪念”，布伦达只希望能在其他来书库的人到来之前风干，不留任何痕迹。
清理掉很花费时间，她现在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在别人来之前清理掉，索性不去在意。
她们从王座大厅的另一条长廊离开，这条长廊通向里世界的尽头——永恒之河。永恒之河的水有部分和表世界的人间相连，只要渡过那片水域，自然就能回到人间。
只不过那片地方的水流速湍急，让人心惊肉跳。
两人的目的地是永恒之河的瀑布，她们已经穿过宫殿的回廊，站在岸边，脚下就是高度不明，且一眼望不到底的瀑布。
且不说布伦达不会游泳这件事，就算她会，也没有胆量从那么高的地方纵身一跃，万一下面有暗礁，脑袋一定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碎成肉泥，以诡异的方式和永恒之河融为一体。
布伦达完全不敢往下多看一眼。
“我们难不成要从这跳下去？”
“对，这是离开这里最快的方式。”
人总要做出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代价，失去一些事物，再获得一些新的。
既然选择了自由，就得付出一部分追求自由的胆量和勇气。付出代价的这些事物还能再生，只要不被吓破胆，今后再从高处往下跳跃时，将不再感到畏惧。
湍急的水流溅湿衣袍，呼啸的风在耳边吹过。刚经过一次激烈的物种起源深刻交流，半封闭式环状肌肉还在酸痛。
潮湿的气息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徘徊，衣服黏在汗水浸透的身上，让布伦达很难受。更让她难受的还是抉择，其实她还蛮怕高的。
不仅怕高，水性也不见得好。
一旦回想起每个星期都有一半以上的夜晚被皇帝的身份束缚在暗无天日、令人感到窒息和压抑的宫殿房间，看着那些死气沉沉的壁画，一边描摹它们的轮廓，一边遭到身体上的掠夺和精神上的折磨，又觉得大胆拥抱自由未尝不可。
就当做是一次……没有安全措施的蹦极。
圣卡琳娜站在悬崖边，注视脚下奔流的河水，一派悠闲自得的姿态。
“想要离开里世界，你的灵魂必须要经受住永恒之河的考验。若是意志不够坚定，求生意志不够坚定，永恒之河会将你的灵魂撕裂成无数碎片。”
“好可怕……”
布伦达往后退了一大步。她的灵魂和身体都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一听到这句话，立刻萌生退却之心。
经历过苦难且身份高贵的人，总归是比普通人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圣卡琳娜无视她的恐惧，反而拉着她的手，走向飞流的瀑布和深不见底的悬崖。
“有些事不尝试就永远不知道结果，所以，答案要自己寻找。因为——牢笼就是用来逃离的。”
身体突然受到一阵向前拖拽的力量，圣卡琳娜面带意味不明的微笑，拉着她一起跳向深不见底的虚空。听说永恒之河就在悬崖的最底部，她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抵达永恒之界的尽头。
双脚离开地面的时候，眼睛也不受控制闭上。
只要不看，不听和不想，就能逃避一部分不喜欢的事物造成的精神损伤，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元素奶，治愈不了，一切全靠自身毅力。
脆弱的人会因此换上精神分裂，臆想症或解离症，布伦达稍微坚强一点，目前还没出现任何难搞的精神疾病。
瀑布奔流的巨大水声震耳欲聋，几乎盖过一跃而下时掠过耳边的风声。金色的长发在半空飞舞，敏感的耳朵变得又疼又痒，难以忍受。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布伦达完全不敢睁开眼睛。几滴冰冷的河水渗入眼中，强烈的刺痛让泪水不断溢出。
她依旧不睁眼，像受惊的动物缩在圣卡琳娜怀中。
虽然对方是个陌生人，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当下没有能依赖和信任的对象，她不得不将一小部分希望寄托在圣卡琳娜身上。
这个女人，是第一个有些粗暴占有过她身体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而今天发生在王座上的那一幕幕，恐怕也会成为鲜明且难忘的记忆。同样也是同一个人，同样是从后方攻入战略要地，被攻陷的那片战略要地并不是前方稍显宽阔平摊的河口三角洲和温暖湿润的河谷地带，而是一条狭窄幽深的羊肠小道。
那条道路从未开辟，从起始到尽头皆是一片荒芜。经过猛烈的浇灌和开辟，荒芜干燥的的幽径多了一些被踏足过的痕迹，入口泥泞不堪。
变成这样都是圣卡琳娜的“功德”，她干得很好，下次不希望再干了。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最后，身体坠落冰冷的永恒之河中。河水淹没全身，覆过面孔，湿水的衣袍变得似乎有千斤重，将她瘦弱的身躯拖向河底。
没人知道永恒之河有多深，圣卡琳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布伦达在水中奋力扑腾，越来越多水进入眼睛，口鼻，让气管刺痛无比。肺部的氧气越来越少，水底那些无形的手缠住她的四肢和躯干，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存在，下坠感却是真切的。
已经无法呼吸，离河面也愈来愈远。黑暗的河水很冷，她并不想就这么死在永恒之河里。好不容易才找到希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做一个明君，好不容易依靠了一个女人，不再甘心称为贵族的牵线傀儡……
要死了吗？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咳咳——”
布伦达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圣卡琳娜从她的面部上离开，腹中的河水也随着咳嗽吐出，这感觉非常不好受，她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视线越来越清晰，即使眼球还残留有被河水渗入的刺痛，她确定这里不是永恒之河，身下是坚硬中带点柔软的陆地，应该是草坪一类。
略显尖锐的草刺向肌肤，带来又疼又痒的刺痛感。鼻尖嗅到泥土的腥味和草木花朵的淡香，盛夏夜晚的蝉鸣此起彼伏。
种种迹象表明，她还活着。
“我……我没死……”
她睁眼，看向双手。指缝间还有点湿润，身上的衣服被河水泡过之后全部湿透，一头金色的秀发也全都黏在一起，发梢不断往下淌水。
属于里世界的肃杀气息已经远去，这里无疑是人间。这次抬头看到的是真正的夜空，银月高悬，无垠的月光让被照耀的事物蒙上一层浅银色的薄纱，一切都显得静谧且神秘。
一位浑身湿透的女子站在面向月光，湿润的白色长发披在身后，衣袍随夜风摆动。
圣剑的银色应该是伪装色，布伦达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圣剑因为不同情况不同境地变色，几乎是万油金一样的存在。
布伦达盯着圣卡琳娜的背影出神，半晌才回过神来，抱住肩膀。
“好冷。”
她现在想立刻洗个热水澡，再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食物，能有杯热茶或者一碗热汤再好不过。离开圣卡琳娜为她一手缔造的禁书库，这些东西就是唾手可及之物，她可以继续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没有半点自由的生活。
这也是回到现实必须付出的代价，布伦达没有后悔，在皇宫的生活虽不算舒坦，但是如今有圣卡琳娜陪伴的生活，反倒令她安心。
现在她只是一个叫布伦达的普通少女，被圣女当作女人看待和索取，未来也一定会改变的。
87.认真答辩？还能救
一片漆黑，夜色深沉的黑暗长廊里，圣卡琳娜艰难的行走着。
偏殿从她回来的时候就是一片漆黑的样子，连根蜡烛也没点，就像暴风雨中的前夜。
其实，圣卡琳娜有点忐忑，因为她昨晚才得到些许的自由，今天就回的这么晚，她很担心走廊的尽头，推开门扉，名为“爱丝特”的恶魔就在门后等着她自投罗网。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项圈的话……”
圣卡琳娜狠狠的啐了一声，只要没有这个项圈，她就不需要成为惹不起，看着爱丝特的脸色和眼色了。
谁能想象到，白天还在小皇帝那里耀武耀威的圣女，晚上却要禁受另一位顶头上司的压榨。
而如果没有解除法术的卷轴，强行想要取下项圈，不仅会失败，还会体验到雷击与针扎的剧烈疼痛。
纵然警告性的疼痛不会破坏圣卡琳娜的身体，但是精神上的疼痛绝对够她喝一壶的了。
“那个……爱丝特，我回来了？”
推开了最里侧的房间门，圣卡琳娜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房间里一片黑暗，圣卡琳娜并没有黑暗中视物的能力，窗帘也完全被拉上了，不能借助月光与星光判断。
“是没有回来吗？”
害怕的恶魔似乎并不在门后等待，让圣卡琳娜提起来的一颗心终于落定。
“圣卡琳娜姐姐，你在说我吗？”
在圣卡琳娜突然松懈下来的一瞬间，有什么人站在了她的背后，用略显病态的语气说道。
“呼～”
一道热风吹拂在耳畔，鬓角的发丝也随风舞动，白色的发丝在黑暗中也很醒目。
“！”
捂住嘴巴没有发出羞耻的声音，圣卡琳娜的腿却像突然失去力量一般，瞬间瘫软了下去。
她跌坐在地板上，有些欲哭无泪。
“圣卡琳娜姐姐，似乎很庆幸我不在房间里？为什么呢，是因为爱丝特的爱表述的还远远不够吗？”
明明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圣卡琳娜却有种被肉食性生物的目光死死锁定的感觉。
“而且，明明说好了晚上不要回太晚，圣卡琳娜姐姐却像是放开链条的宠物一样，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不愿意回家呢……”
“看起来，还需要教育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圣卡琳娜觉得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被某种深邃的黑形成的漩涡一样的物质给抓住了，她开始希望晚上能够快点过去了。
“哗啦，哗啦。”
项圈上多出了一个铁质链条，那是本来就能安放在项圈上类似牵引绳的好用道具，只不过之前解了下来。
“完了……”
圣卡琳娜很绝望的在地上爬行着，她从来没有这么屈辱，可是爱丝特的脚步不停，她就没办法停下来。
“结束？不，没有结束呢，圣卡琳娜姐姐，我必须让姐姐意识到我的爱，让今后姐姐更加更加的倍受疼爱。”
“之后姐姐就不会到处乱跑，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
那病态的不断重复着，宛如一个永远待在对方身边的魔咒，令圣卡琳娜心生反感。
“嘻嘻。”
嬉笑着的病态少女，如果不是她的行为与语言，也是个非常漂亮出色的女性。
圣卡琳娜只能低下头，尽量不去看那张病态娇喘脸，而是看着地面，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逃避。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爱丝特现在还没有疯到让她在人前爬。
圣堂这所偏殿是明确禁止其他无关人士进来，包括不被允许的神官在内，偌大的偏殿就只有圣卡琳娜和爱丝特两人，就连白天和她打过招呼的菲洛米娜此刻都不知所踪，或许是遁入黑暗的阴影中，等待教皇的摇铃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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