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只是个坏女人罢了 第174章

“这办法好像不错，我先记下。”

韦欣认真把策略记到备忘录里，又声泪俱下地控诉才交往一周的前女友如何行为放荡，着重描述第一次恋爱失败的糟糕体验。

圣卡琳娜是懒得理解对方心情，因为对她而言，这里只是书中世界，韦欣类似npc。只要不想出手，那就没必要泡妹子，装出一副亚撒西的样子。身体原主则是从来没和女生谈过，不理解失恋的心情如何。

接下来是韦欣单方面的倾诉，讲到心情郁闷的地方还扑进她怀里擦眼泪。继续看在合作关系的份上，没有把人推开。

推开一个受伤哭泣的女生很没品，万一把被伤过的心再二次伤害，眼泪流不干，这座别墅的人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女人真麻烦啊，她心想。

哭到晚上十点半，大概是哭累了，韦欣背靠沙发睡着。圣卡琳娜让佣人拿来一张薄毯子盖上，自己坐在旁边看书。

客厅靠墙的区域有几个装点门面的书柜，里面塞满了看起来很高大上，其实根本没怎么翻过的外文书。

种类比不上市图书馆齐全，但聊胜于无。其中有本英译版的《凯尔特神话》比较有趣，适合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来到零点，空气温度骤降。

圣卡琳娜合上书，站起来伸展筋骨。

“嘀嘀——”

门外传来一阵喇叭声。

她没有在意，以为是韦先生办完事情开车回到家，按喇叭让佣人开门。又过了一分钟，喇叭再次响起，这次按的时间更长。

沙发上睡着的韦欣像触电似的弹坐起，身体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走向门口，宛如中邪。

“韦欣，你去哪？”

“……”

韦欣的样子像是没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打开门。别墅门口停了一辆老式公交车，生锈的白色金属外壳，车身略微倾斜，前面的号码牌也不是会发光的液晶数字显示屏，只有一块松垮锈蚀的铁牌。

——514路。

这辆公交车型号非常老，起码是十五年前的款。

按理说十多年早该报废了，没有哪条公交线路还使用这么复古的车型。况且公交车出现在高级住宅区里本来就很诡异，没有预约和住户的邀请，普通人是不可能随便进来的，除非从监控死角翻墙。

圣卡琳娜追出去，发现韦欣一步步走向公交车前门。

在院子里看守的保镖和佣人也仿佛受到某种奇特的吸引，有序上车。

“怎么办？”

她敲醒黑皮书，指向前面排成小长龙的人群。

【其他人上车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把他们打晕扔下去。但韦欣必须留在车上，她是引出那只鬼的关键。剩下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今天一定要把鬼杀死，不然韦欣还是会死。】

“知道了。”

拉动手腕上的红线，叶时雨立刻出现。用剪刀的刀柄敲晕准备上车的几个人，把他们扔下去。

院子里有一大片草坪，质地松软，摔一跤不会受伤。

黑皮书明确表示只要不搭上车被它载到终点站，这群人就没有生命危险。发预告的鬼没有盯上这群路人，她唯一感兴趣的只有韦欣。

韦欣家雇佣的人是顺带，能不能拉走也无所谓。

把车上其他乘客全部“安顿”好，只留下韦欣一个，圣卡琳娜坐在旁边。屁股刚沾到椅子，一阵刺骨的冰冷透过牛仔裤直达体表，身体止不住一阵颤抖。

这款公交车是没空调的，但车里的温度低得吓人，像一座移动的大型冷冻柜。单薄的T恤挡不住刺骨寒意，四肢差点要被冻僵。

韦欣的情况比她还严重，整个人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目光和表情呆滞，眼睛没有聚焦，倒映不出公交车车厢内的画面，宛如被抽空灵魂的行尸走肉。

叶时雨点燃一支颜色诡异的青蓝色蜡烛，用手指摩擦烛心起火。火苗的颜色比烛心深一点，是透彻的靛青色，中间掺点蓝。

蜡烛一点，车厢温度一下子就恢复正常，变回盛夏夜晚该有的闷热。

“这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吗？”

圣卡琳娜盯着那一簇抖动的靛青色火苗，僵硬的身体逐渐解冻。韦欣还是没有脱离呆滞状态，双目空洞无神，叫她名字也没反应。

“算是一种能镇住恶鬼精神渗透的物品，用水打棒（方言，淹死的人）的脂肪提炼而成，能暂时镇压住周围的邪祟之物。”

“原理呢？”

“因为水煞比这些东西还凶险，用水煞身上的东西做的蜡烛是至邪之物，一般邪祟都害怕，自然不敢靠近。”

“不愧是你……这一波算是以毒攻毒。”

“现在有鬼之力庇佑，这支蜡烛伤不到你。难道没发现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听到喇叭声就被迷了心神？”

经叶时雨提醒，圣卡琳娜才发现正如她所说，普通人在鬼公交的喇叭声下毫无反抗之力，全被迷了心神，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躯壳，自愿成为它的乘客。

车上没有司机，引擎却自行发动，轰鸣声在沉寂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兀，和环境优美，远离喧嚣的高级住宅区格格不入。

奇怪的是，附近其他住户没有受到这辆车影响，也没人出来抱怨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打扰休息。车窗外模糊一片，玻璃内外两侧都结满陈年污垢，看不清对侧的情况。

有几扇窗的玻璃沾上了几只血手印，一层叠一层，很容易联想到绝望的人被鬼撕咬，不断徒劳拍打车窗求救，但最终身死命殒的惨烈画面。

干涸的血手印早就成了深褐色，车厢内壁，部分车座和地板也能看到拖拽型血渍。

“嘭嘭——”

“嘭嘭——”

车厢顶部传来几下沉闷的敲击声。

一开始敲打频率间隔大，半分钟左右响一次，很快变成十几秒一次，接着是几秒一次。敲击声越来越密集，力道也由轻变重。

车顶出现一个个手掌形状的凹痕，物体敲打金属的噪音嘈杂无比，听得人心烦意燥，越听越难受，产生耳膜被撕裂的错觉，附带一阵接一阵强烈眩晕。

叶时雨拿起用烛油固定在地上的蓝色蜡烛，燃烧产生的气味顺着空气进入体内，对缓解异常状态有奇效。

圣卡琳娜本来觉着蜡烛很邪性，不敢看它太久，离得太近。现在体验到它带来的便利，于是主动要求拿着。

蜡烛表面光滑，触感冰凉，像一块打磨得没有棱角的软质矿石。

“这东西摸起来还蛮舒服，就像……”

视线忍不住瞥了一眼叶时雨的皮鼓。今天下午不小心碰到一次，那手感跟蜡烛非常相似，但蜡烛不如前者。

“算了，没事。”

一个清心寡欲，内心纯粹，对金钱的爱大于一切的女大学生，绝对不可能对吸食自己生命的女鬼产生任何生理性层面的欲望。

绝对——不可能。

又过了几分钟，敲打车顶的声音停歇，转变成敲打车窗的声音。车窗玻璃质地不同于金属车顶，敲起来沉闷中带点清脆。

借着烛火，圣卡琳娜看见车窗外蠕动扭曲的黑影。

“咚——”

右侧窗户的巨响吓得她心脏狂跳不止。

一张肤色灰白的人脸贴上车窗。人脸已经不完整，被尖锐的东西削去小半个脑袋，大脑被搅得稀烂，浑浊的脑浆混着血流下，糊了满脸。

玻璃被恶心的混合液涂抹，沾上一道道粘稠的痕迹。

两只腐烂的手不断敲打车窗，动作粗暴，一部分手指出现白骨化，坚硬的骨骼摩擦玻璃，声音尖锐。

高速行驶的车窗外不可能有人出现，外面那些东西已经不算是人了，只算是带有人形的怪物。接着，这样的怪物越来越多。它们身上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惨状，似乎都是在意外中导致的。

对此叶时雨无动于衷，拉着圣卡琳娜的手坐下。

“这些是横死鬼，别搭理就好。横死鬼喜欢一般喜欢在夜路上找替身，给韦欣送信的那个估计是道行高一些的横死鬼。外面这些顶多是些看着可怕，实际上不堪一击的游魂怨魂。”

“我……其实没有很怕。”

圣卡琳娜吸了吸鼻子，“只是觉得，外面的东西有点恶心。它们死的时候情况肯定很惨烈，稍微想象了一下，就开始不舒服。”

叶时雨搂住她的肩膀，两人身体贴紧。

“没事，我以前做荤菜的时候也这样。动刀多了就再也没感觉了，驭鬼者总得有个适应过程。我有感觉，我们在等的鬼就要来了。她会在自己死去的地方上车，把她认为害死自己的人，也就是韦欣带走。这趟车的终点……”

她指向车上的路线图，“天应市殡仪馆”一行字沾有血液，像被谁提前打上标记。

“终点在殡仪馆，只要在车开到殡仪馆站之前把鬼杀死，在那附近找到尸体，送去特定地方安葬就没事了。”

鬼公交继续在漆黑的夜路行驶。外面的低级横死鬼又敲了一会儿，车顶和车窗，多次尝试破窗进入。

叶时雨划破圣卡琳娜的手指，往车窗和车门分别洒了几滴血。血液瞬间蒸发，变成一串红色符文渗入车厢里。

符文对那些鬼产生作用，它们发出尖锐的哀嚎，从车上摔落或滚落，和无边夜色相融。浓烈的腐臭味从车窗外飘进，车厢外到处是横死鬼留下的污渍。

她们终于迎来短暂的安宁。这份安宁也没有持续多久，只有短短十几分钟。

等公交车离开城区，开进荒郊野岭，一直失神的韦欣忽然浑身抽//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双眼睁大，死死盯着前门。

车速减慢，接着在路边一处站点自动停靠。

站台废弃已久，原来立着站牌的地方只剩下一条光秃秃的铁杆，挡雨棚残破不堪，候车座椅锈迹斑斑，被深绿色藤蔓层层缠绕，只能通过形状依稀辨认。

一盏孤零零的路灯矗立在公交站边，灯泡颜色是诡异的鲜红，洒下血液般刺眼的灯光。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站在灯光下，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连衣裙，发黄的白色帆布鞋，黑色长发遮住脸颊，看不清面容，长度一直到腰间。

她是唯一候车的人，公交车专门为她而停下。车门开启，生锈的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女人低着头走上车，从小巧的黑色手提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塞进投币箱。

借着蜡烛散发的蓝光，圣卡琳娜看见那几张纸币的图案——天地通用银行，面值起码有十几个亿，是冥币无疑了。

会投冥币搭车的肯定不是活人，因为这辆车的乘客要么是死人，要么是准备死的活死人。

叶时雨挡在圣卡琳娜身前，从虚空抽出银色剪刀。

“她来了。你拿好蜡烛，在地上用血画一个圈，把自己跟这女的保护在里面，剩下的交给我。这只鬼虽然不强，长处是善于制造幻觉，你小心点别踏出去。”

“这么简单？”

“红衣厉鬼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你现在还不具备和鬼作战的能力，又是容易吸引鬼的特殊体质，不要求在对战中发挥作用，先保护好自己。”

“嗯……被你这么吐槽我该高兴还是难过？”

圣卡琳娜用小刀划破另一根手指。自从知道血液带有特殊作用，这几天加起来比一整年做菜失误划破手指的次数还多。

黑皮书有可能戏耍自己，叶时雨应该不会。上一次划破的伤口还没愈合，现在又添新伤。她眯着眼睛，感受指尖皮肤被利刃迅速撕裂。身上布满裂口的地方受到牵引，一并产生细密的疼痛。

如果只是一处倒还好，全身加起来几十处，有几秒钟时间大脑思绪断线，跟肉体分开，无限接近灵魂出窍。

穿连衣裙的女鬼越走越近，不急不缓的步伐，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像叩在心上的催命之音。圣卡琳娜尽力沉下思绪，让大脑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趁着女鬼还没走到车厢中间，用沾满血的手指画下一个闭合的圆形图案。

车厢空间有限，图案里空间不大，只能勉强容纳得下两个人。叶时雨的气势一如既往，将女鬼和她召唤出的横死鬼挡在前面。

公交车重新启动，前门却没有关闭，死状惨烈的鬼一个个爬进来，带腥味的晚风从门口灌入。

它们尖叫，咧开嘴突出半米长的舌头，或是肆意狞笑，用手把脖子上的脑袋摘下，露出一个碗口大的，血肉模糊的截断面，无数蛆虫在截断的腐烂血肉里蠕动， 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连衣裙女鬼牵制住叶时雨，让她无暇顾及身后。

几十只低等级横死鬼目标明确，以诡异的姿势在车顶和车厢内壁蠕动，向圣卡琳娜伸出大约十厘米长，锋利得像刀子的指甲。

“这些鬼八成是幻觉。”

她想起叶时雨说过的话，直愣愣地瞪着灰黑色的“潮水”。蠕动的怪物很像一大片黑色污泥，将灰色的车厢覆盖。

一旦陷入幻觉，成为其中一部分就回不去了。第一次对付的红衣厉鬼也制造出相当震撼的幻觉，在幻觉中受的伤会带到现实，用血画一道界限防止受伤是个不错的方法。

眼前的恶鬼使尽浑身解数恐吓，几乎采取近身作战，却怎么都踏不进用血液画下的界限。把脚下的小空间相当于游戏里的安全区，外面的鬼想象成游戏里的杂兵小怪，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耳边的杂音都消失了，场景切换成一个很微妙的地方——24小时营业时钟酒店。顾名思义，这东西就是用来做那些爱做的事，睡不穿衣服的觉的场所。

房间的风格勉强过得去，没有太过庸俗，比韦欣家土气爆发的装饰赏心悦目一点。

淡粉色的墙漆和心形大床，可爱风的水晶吊顶，窗帘和床上的纱幔也都是淡粉色，过分强调少女风。

一位穿淡绿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女孩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累了吧？先躺下来休息会儿，一起洗个澡，然后……你懂的。”

女孩长得很漂亮，不同于叶时雨那份震撼人心，倾国倾城的美。将叶时雨的美形容成惊涛骇浪，这位女孩大概是和风细雨。

气质柔和，美得有记忆点，并非空洞无物的黑科技打造的美丽。

圣卡琳娜看着女孩的脸，思考一些被遗忘的事。

自己为什么在时钟酒店的房间里，这女孩又是谁？记忆出现大片空白区，找不到头绪，来到房间之前的事暂时都想不起来。

“我们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今晚终于下定决心尝试更进一步，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抚摸她的脸颊，女孩吐气如兰，声音纤细，让大脑变得轻飘飘的。

这件事圣卡琳娜确实不记得，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关系，有我在，你一定会慢慢想起来。今晚我会好好让你舒服起来，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衬衫第一颗扣子被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