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只是个坏女人罢了 第165章

今天的早饭是生煎和虾饺，还有带瘦肉，熬得半粘稠的粥。这一顿有点奢侈，如果是自己掏钱，事后肯定要哭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经历过一系列更糟糕的事情之后，吃陌生人做的东西不可怕，没钱才是世界上最值得恐惧的事。反正也没毒，吃了不会死就行。

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

吃完早饭，圣卡琳娜打开电脑，调出监控画面。

第一天发现家里情况不对，当天下课就去最近的派出所报了警，由于没有决定性证据，警察并不想搭理，让她先回家，后续有异常再联系。

第二天，她只好自己去买监控设备装上，把针孔摄像头藏在特别隐蔽的地方，家里每一个死角都一览无余。

那名变态闯入者的行为很过激，具体体现在一些贴身使用的私人物品有被用过的迹象，比如洗脸的毛巾，浴巾，刷牙用的牙刷和漱口杯，还有拖鞋。

浴室地板和浴缸莫名其妙出现水渍，空气里弥漫着清淡的香气，仿佛有一名妙龄女子在自己家里洗过澡。

妙龄女子……可惜是个变态。

“今天一定逮到你。”

圣卡琳娜盯着墙上一幅蒙娜丽莎赝品画，画背后壁柜就藏着她新买的摄像头，刚好能记录下卧室里发生的一切。

既然那个人没有留下证据，那就自己想办法。她不相信对方能继续肆无忌惮，藏在阴影里继续得意忘形，享受别人苦恼的感觉。

随着视频文件一个个被点开，圣卡琳娜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监控里没出现任何人，房门和窗户严丝合缝，一点被强行撬开的痕迹也没有。从始至终，正门就一直保持紧闭状态。

厨房里的菜刀自动削皮切菜，炊具点火，切片整齐的食材像是受到魔法操控似的飞到锅里，接着是锅铲和调料瓶。

一道道卖相极佳的菜肴摆上桌，似乎有隐形人操纵一切。

其他房间情况和厨房一样，东西自己动起来，把本该由自己完成的家务做完，令人咂舌。事情本身值得开心，但一想到这屋子里没别人住，圣卡琳娜就觉得很惊悚。

“见鬼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灵异事件？

最近在天应市论坛上看到很多类似帖子，网友们声称遇到鬼，把家里给孩子买的奶粉吃掉，还不洗杯子。

又或者，独居的社畜白天起床发现旁边的位置有被人躺过的痕迹，一到午夜，门口就传来频繁踱步的声音和女人的轻笑。

作为接受过21世纪的青年的记忆的人，圣卡琳娜是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书中的这个奇怪世界的怪力乱神之说，当这几位网友想吹逼博取眼球，将帖子随便划过。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真的。世界上真的存在灵异事件，不然怎么解释发生在家里的怪异事件？

“难怪，我这几天总觉得精神不振，浑身没力气，怕不是被女鬼给吸了阳气。”

离开电脑走到梳妆镜前，圣卡琳娜紧盯镜面倒映出的画面，目不转睛。

不再是白发西方人的面容，而是黑长直发，东方人的面容，身高165的年轻女大学生，肤色苍白，有种独特的病态感和脆弱感，身板也比较单薄，但事业线不小，介于C和D之间，小有丰满。

灰蓝色的瞳孔总是流露出懒散和厌世情绪，缺乏一些同龄人特有的朝气和激//情。

颜值不差，黑框眼镜封印不住满溢而出的颜值，加上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平时在学校里独来独往，沉默寡言，戳中相当一部分人的XP，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把情书塞到她手里。

一般由其他人转交，给了就跑。当面递送需要很大勇气，脸皮薄的根本做不到。

男生写的情书绝对不看，原路退回，女生写的看完之后礼貌拒绝，并表示自己“想专注学业，暂时没有脱单的打算”。

专注学业是其中一方面，课后的闲暇时间还要打工赚生活费。谈恋爱跟额外花钱画等号，本来钱就不够花，助学贷款还没还清，交女朋友只会让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想来想去，还是单身好。

不太美好的单身生活，如今被灵异事件给打破了。经过长达11.45分钟的思想斗争，圣卡琳娜决定去天应有名的风水店一条街瞅瞅，忍痛买点辟邪的东西回来。

请大师做法太贵且没必要，天应的消费水平高，是兴海省的首府，随便一场法事3000块钱往上不止，换算成袋装泡面能买1500袋。

“随便买点符纸贴一贴，再请个湿婆神像回来……不知道印度的神能不能治九州的鬼。”

卖神像的店一尊小型湿婆像只要一百块钱，在某宝上买更便宜。但某宝发货太磨蹭，下完单还得等三四天到货，等不了那么久。

打定主意，圣卡琳娜带上手机、钥匙和一只旧背包出门，出门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谁躲在某个角落盯梢自己。

她把门反锁，多扭了几下，听到锁芯发出三次清脆的“咔嗒”声才离开。

天气很热，路边的饮品店成了避暑胜地。室外气温高达36度，的确让人很有走进去买杯东西蹭冷气的欲望。

饮品店门口就是公交站，坐在里面等车比站在外面舒服。音响不知疲倦地播放究极洗脑的歌词，试图招揽更多客人进店。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

一扇单薄的玻璃门，将盛夏的酷暑地域隔绝在外。圣卡琳娜扫了一眼菜单，在一堆花里胡哨的饮料里选中最喜欢的一种。

“一杯柠檬水，多冰。”

“四块。”

扫码付款，站在空调边取号，熟练得让自己心疼。

她在家舍不得开空调，这么做会导致电费一个月增加几百块钱。花四块钱换来吹冷气的快乐，性价比非常高。

接下来搭两块钱的公交车，相当于在移动的避暑行宫里休息，简直太爽了（bushi）。

在圣卡琳娜的殷切期盼下，191路公交车如约而至，时间跟公交软件里显示的分秒不差。她早就盯准一个最好的位置，站在人群最前面，利用这群人迫切想霸占座位的心情，在司机开门时争先恐后冲上去，让自己被这群人挤上车。

不花一点力气，得来全不费功夫。

圣卡琳娜管这招叫“借势”，每次她上车自带buff，四周前后左右都是女孩子，所以不用去考虑被人挤上车有多狼狈，她只在乎结果。

她霸占了后排靠窗的座位，透过窗帘缝隙观察外面。天气晴朗，灼热的阳光让沥青马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大学城附近到处是周末出来逛街，风华正茂的大学生。那些人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在各种店铺里肆意挥霍家里给的生活费和零花钱。

可恶，这些人的笑容也太刺眼了。

默默拉上窗帘，圣卡琳娜继续浏览论坛上她曾经认为是哗众取宠的帖子。

突然，脖颈后面一凉，有什么湿润冰冷的东西正在舔舐皮肤。

倒吸一口凉气，用力转头，身后是一整片灰色的公交车金属内壳，哪有什么吐气的怪人在？

假如是前面的几排位置，转身能看到人，吹气的肯定是调皮的熊孩子，顶多有些生气。现在人影没半个，被吹气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冰凉的气体分明舔舐过后颈最敏感的区域，还残留着强烈的不适感。

是错觉吗？

最近几天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自从家里被隐形人入侵之后，精神就开始出现问题。她想过一种可能，隐形人入侵是幻觉，家务做好也是幻觉，几顿早饭都是梦游做的。

精神方面的疾病范围非常广阔，严重幻觉也能归类于精神疾病。圣卡琳娜看过一些电视剧和电影，从女性主角的视野出发，讲述一种叫“解离症”的精神疾病对生活产生的影响。

患有解离症的人通常会看到不存在于现实的人和事物，或是自我构建出一个虚拟的世界，沉浸其中。

疾病发作原因很多，和精神压力，生活压力有关。

精神疾病需要尽早就医，越早越好，否则情况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严重。但没钱的人才不会在乎，一切幻觉归咎于疲劳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用手摸摸后颈，将头发扯过来挡住，继续低头浏览论坛上最新发布的灵异帖子。帖子内容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很适合在长途车上打发时间。

里面的帖子90%是杜撰的，为了博人眼球骗点击量，部分被其他网友证实是自导自演的虚假事件，逻辑上站不住脚。

虚假的灵异事件还没感情专区博主的爱情罗曼史好看，尽管这边的帖子也假，经常有一些女海王炫耀自己炮了多少个女孩子，让她们心甘情愿为自己花钱之类的。

“玩论坛果然浪费时间。”

话虽如此，身体还是很诚实，继续翻阅，直到公交车内广播“各位乘客您好，终点站黄泉南路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终点站加黄泉，怎么听都很不吉利。

风水一条街的对面就是丧葬一条街，两块区域遥相对望。平时两条街生意都挺冷清，毕竟谁没事会来买这些东西？

很不巧，今天直通风水街的路被施工专用的蓝色铁皮板围住，水泄不通，还立了块“前方施工，请绕道”的牌子。

骑电瓶车和摩托车的市民骂骂咧咧地掉转方向，圣卡琳娜隐约记得几天前这里多处水管莫名爆炸，之后有颜色和气味怪异的水流出，给附近局面造成不小困扰。

抢修水管是大工程，施工队敲打的声音从蓝色铁皮后面传来。

关键要道被堵住，圣卡琳娜必须换个方向，穿过丧葬街。

她并不是特别想从丧葬街经过，看到那些弥漫着颓败气息的死物，总会想起人生中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

那年刚上初一，当时正好是阴天，随着一声惊雷炸响，紫色和金色的锋利丝线将天空撕扯得支离破碎，灰色的云层被切割成零散的区块，闷热的风在巷道里逡巡，昏暗的丧葬用品店弥漫着线香和纸制品燃烧的味道。

豆大的雨点从云层缝隙间倾洒而下，圣卡琳娜像一尊雕塑，站在店门口很久很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由倾盆大雨粗暴地打在身上。

这个身体的父母的世交好友正和丧葬用品店的店主讨论举办葬礼的细节，靠门口的位置有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木，形状像一只长方体盒子。

这年头选土葬的人越来越少，都送到殡仪馆烧成骨灰，塞进骨灰盒里，最后拿到公墓安葬。两个活生生的人最后被烧得只剩下小小一盒，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时隔六年，圣卡琳娜故地重游，心情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

最近丧葬街的生意似乎变好了。几乎每家店门口都有面如死灰，憔悴疲惫的顾客，他们的神情或疲倦，或麻木，或呆滞，在堆放丧葬用品的货架间挑选，

听说附近还有家医院，一些人运气差没救活，家属也懒得折腾，直接步行几分钟来这里找店帮忙处理后事。

跟着导航在幽深的巷道里穿梭，差不多半小时才来到风水街。

风水街的氛围相对丧葬街比较轻松，甚至多了几分故弄玄虚的气息。放眼看去，一整排店铺都装饰得很复古，色调昏暗，以至于从外观看很有神秘感，令人心生敬畏。

这条街主打趋吉避凶的产品，出售各种法器，带有保佑寓意的雕像，从古到今，从东方到西方，在书本上出现过的都有，包括旧日支配者这样的神明。

深吸一口炎热的空气，圣卡琳娜撑开遮阳伞，边走边看。

装潢华丽和规模大的店铺她基本不会走进去，万能的论坛经常有人吐槽这些店卖东西漫天要价，抓住顾客胆小怕事的弱点，极尽忽悠之能事让他们上套，心甘情愿买一堆东西回家。

经过一家买手绘符咒的店，她收好遮阳伞，进店问价。符咒一般按包出售，十几块钱到几十块钱不等。

符咒也可以网购，就怕到货时间太长。

“老板，驱鬼符多少钱一包？”

柜台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也没抬，一双肥美的手不断拨弄手里的钞票，给阳间人用的那种。做死人生意不吉利，但耐不住赚得多。

前阵子市殡仪馆还参加了学校举办的双选会，给不想努力又渴望高薪的准毕业生一个就业机会，还真有几个不怕的去应聘。

圣卡琳娜胆子不够大，毕业之后绝对不会考虑往这方面就业。要不是家里出了点问题，她肯定会远离一切跟死亡挂钩的事务。

老板用懒洋洋的声音回答她，手里数钱的动作没停。

“最近符咒卖得特别好，肯定要比以前贵一点，两百。”

“两百……你这东西是金子做的？”

撑死就几十块钱的东西，自己买黄表纸几块钱一百张还包邮，墨水和毛笔不值几个钱，一套下来成本不超二十。

翻十倍卖给顾客，东西价格确实有亿点点坑。

“你瞧瞧现在哪有那么便宜的卖？其他店里也卖这个价，就问你要不要吧。”

“不要。”

离开黑店，圣卡琳娜又一连问了好几家，全都是两百起步，第一家黑店还真的最便宜，老板诚不欺她。

买是不可能买的，不买后悔一小会儿，买了后悔一辈子。

“算了，去买个湿婆像就回去。”

兜里的钱越来越少，兼职的地方还有一个星期才发工资，剩下的几千块钱不敢随便乱花，想攒起来暑假去东南亚短期旅行散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圣卡琳娜在各种店铺之间辗转。住楼下的老太太很信印度教，家里就供奉着湿婆神像。

不仅是因为去世的丈夫是一位对印度教很虔诚的印度人，她家里曾发生过一起入室抢劫案，千钧一发之际，湿婆像从架子上掉落，把歹徒砸晕，让她和孙子孙女逃过死劫，从此一家人都对湿婆格外尊敬，每个房间都摆一个神像。

故事是真人真事，可能有点迷信成分在里面，圣卡琳娜反正是信了。湿婆被印度湿婆派奉为宇宙最高神，在印度底层民众中得到最广泛信仰崇拜，不可能一点用没有。

楼下老太太对她还挺好，虽然平时不怎么往来，过年过节都会拿点吃的给她。也许是出自这份好感，促使她选择和对方相同的护佑之物。

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家开在角落里的店买到一个实心铜制湿婆像，忍痛支付120块钱。铜像比一般正比手办高一些，有30多厘米，拿在手里很沉。

冰冷结实的铜像，光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回去路上，圣卡琳娜遇到一个模样古怪的老头。他和这条街的人格格不入，在一棵树的树荫下摆摊，卖一些纸扎的元宝、别墅和车子。

灰色长衫和头上脏兮兮的黑色瓜皮帽很有年代感，跟衣着光鲜的路人仿佛间隔了100年时光。

老头的皮肤干枯褶皱，宛如粗糙的树皮，两只眼睛很浑浊，左边眼睛看不见瞳仁，只有眼白，和他对视有点心里发毛。

圣卡琳娜没打算跟他产生交集，握住新买的湿婆像走过。一直低头看风水学书的老头突然合上书，发出沙哑的声音。

金属摩擦砂纸的噪音恐怕都比这一嗓子更好听。

“丫头，我瞧见你印堂发黑，身上肯定有脏东西。”

“……”

假扮成神棍的人到处招摇撞骗的例子不少，她还没至于昏聩到这种地步，加快脚步欲走，身后再度传来对方的话语声。

“这有一些符咒，加起来三十块钱卖你，换点烟钱。最近天应哪里都不安稳，别说天应，整个兴海省都闹得厉害，以后符咒只会越来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