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只是个坏女人罢了 第150章

铠甲一刀就让乔治·费利蒙身首异处的画面相当震撼，眼镜也在过程中掉落，被放置到房间的一角，看不到更多有用的画面。

这一段最关键，其余物品当时都没有被死者带在身上，他身上穿着睡衣，睡衣没有口袋，唯一戴上的眼镜也不过是为了看清东西。

“有什么发现？”

圣卡琳娜戴上眼镜会一动不动，目光涣散的样子很诡异，如同误入禁地，不幸身中诅咒的无辜路人，伴随急促的呼吸声，身体有节奏地抽搐，一直持续到摘下眼镜为止。

大家都以为她下一秒会口吐白沫，眼睛上翻，结果没有。

“看到了蒸汽骑士铠甲杀人的画面。”

她将透过眼镜所看到的画面向在场所有人概述一遍，关键细节毫无遗漏。这个世界的人知道身边存在有常理无法解释的力量，比如魔法和蒸汽烟雾中的不可名状之物。

人们只对不可名状的那部分感到畏惧，魔法和超凡力量能造福世界和人类，拥有力量的人必将成为众人敬仰的对象。

长夜调查官是维多利亚最热门的职业之一，成为调查官的人必定成为接触到神秘学领域的先行者，与普通人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超凡者的能力体系和魔法师差不多，按照阶段划分，从1阶到10阶，数字和能力强度成正比，数字越大，能力越强，反之亦然。10阶的超凡者已经强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能力接近半神，世间罕有。

得知这起案件涉及异常力量，费利蒙夫人和小姐也只是略微露出惊讶之色。

维多利亚的每个航海公司都有一个共识——在开船之前，都会让船员为每一位客人的房间里准备一块淡蓝色的透明符石，它的材质既不是钻石也不是水晶，中央有一块黑色的，形状不规则的结晶，是陆地上无法开采到的东西。

符石表面刻有带法力的铭文，经过法术高强的魔女用特殊方式淬炼制成，专门防备海里的神秘力量，不让它危害自身安全。

神秘力量指代是就是水鬼，即魔女之间专属称谓“海怨灵”的非人存在。

即使一部分无法理解其中的门道，按照船员的叮嘱把符石摆在画着法阵的黄铜色底座里，晚上11点不要随处走动，一旦门外有海水的气味钻进来，千万不要开门，也不要理会敲门的人。

海洋是极其容易滋生孽物的温床，这条航线途经一片危险海域，驶入那片海域的船只无一幸免，都会人间蒸发或触礁。

人间蒸发的几十艘船和失踪的上千人，至今还没有下落。

费利蒙夫人读过书，也认识字，《维多利亚日报》上关于海怨灵的报导起码看了不下十篇。

“那件事……是水鬼干的吗？”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我透过眼镜看到凭空出现的水墙，从水墙里伸出的手把费利蒙先生给捆住，会说话的蒸汽骑士铠甲用剑把他……把他杀害，之后的画面就看不到了。穿铠甲行动的不是真正的人，里面空空荡荡，如果是未知力量在作祟那就说得通了。”

案子到这里就接近了尾声，凶手是海怨灵。这艘船上没有藏着骇人听闻，冷血残忍的艺术系杀人魔。维吉妮没有参与感，一切都是圣卡琳娜的一面之词。

万一是讲故事消遣她们，把人为的凶杀案轻描淡写变成海怨灵杀人案，真相就会掩埋在蔚蓝色的波涛里。

尽管圣卡琳娜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没有必要帮助杀人凶手。

强烈的好奇心让她躁动。

“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也看到那些画面？”

“视觉共享吗？可以，只不过——”

视觉共享是圣女的一项能力，圣女和教徒之间不需要身体接触，可通过正确的咒语连携两人的意识进行分享。

圣女和非教徒人士也有共享方式，硬性条件是合理身体接触，只需最低限度的握手。

圣卡琳娜经常能听见常人听不见的声音，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事物。

发起回溯能力的时候，她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并乐于将其运用到案件中。

“威廉姆斯小姐，你是否介意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握手？握手是共享视觉的唯一方式，假如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戴手套不算数，那会让法术失效。”

“握手……”

维吉妮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没有洁癖，但不喜欢和人过分接触，包括且不限于握手和交谈，融入其他人类所在的圈子让她感到苦闷和窒息。

侦探游戏找搭档一起也仅仅是因为这副身体有做不到的事，需要一个帮手，跟合群和社交意愿无关。

大小姐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圣卡琳娜没有强烈想要分享那段画面的欲望，对占别人便宜也不感兴趣。

“我会把自己看到的内容和乘警交流，视觉共享的对象可以是每一个人。这把眼镜需要当做重要证物保管在我手里，夫人您有异议吗？”

“没有。这些东西我留着用处不大，能成为破获案件的物证，那就再好不过了。咳咳……十分感谢你们，能够让这起案子水落石出……其实，乘警布朗先生也暗示过我，这不是一起人为的凶案，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费利蒙夫人叹了口气，接受她的说法。

眼镜被装进口袋，两人向母女俩道别，离开B区1919号房。身后的木门被费利蒙夫人的女儿关上，锁芯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

它像是事情告一段落的信号。

圣卡琳娜盯着隔壁被贴上封条的房间，若有所思。戴上眼镜的时候，她回溯了全部的内容，并没有遗落一处。

画面里的桌子上，摆放蓝色符石的底座上是空的。

有人动了那块符石。那个人是促成这起凶杀案的关键，只凭海怨灵的力量无法做到，海怨灵不可能触碰符石。

事情还没有全部结束，她还得找机会挖掘最后的一点点真相。

250.社交恐惧的俏佳人

案件的主干部分已经分析完毕，还留下一小截尾巴。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侦探游戏的事先扔到一旁，事情迟早会解决。

圣卡琳娜对此很有自信。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利用海怨灵的谋杀案，案卷的结尾总得写上结论。

她就是为案卷画上句点的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关注点应该放远一些，譬如环绕在阿芙洛夫号身边，久久不散的海雾。船早就该驶离容易产生雾气的区域，来到视野清晰的海域。

一堵巨大的白色雾墙矗立在海面上，船往前行驶它也跟着移动。维多利亚的海滩夏季曾出现过类似景象，当日天气过于炎热，海域上空温暖湿润的空气和冰冷的海水相撞，凝结成一条横跨两岸的雾墙。

现在是7月底，日期和季节很符合那种天气现象产生的条件，只是温度不符合。她看过船舱内的温度计，这片海域的温度竟然还不到20度。

异常低温加诡异海雾，只可能是阿芙洛夫号偏离航线，朝“死亡大三角”越走越近的结果。死亡大三角是一片夹在维多利亚帝国，凯莱斯王国和卡拉塔神权国三国中间的三角形海域，位于维多利亚东南部。

死亡大三角又被航海者称为“海上公墓”，无数出海作业的渔船，蒸汽货轮和大型蒸汽客轮葬身于此，有来无回。

船只的残骸和船上的人不知所踪，甚至无法打捞。

阿芙洛夫号的船舷遭到猛烈的浪头拍打，船身轻微摇晃。浪头还没高过上层甲板，却也只差一点。坚硬的金属板被无法看见的事物纠缠，拖拽，离正确的航线越来越远，奔向这个世界的尽头——狭间。

狭间是一个夹在现实和死后世界中的裂缝，一切不可名状，不可用常理解释之物皆来自狭间。进入狭间的人，若找不到返回现实的通路，便会彻底迷失在狭间里，成为狭间的一部分。

关于狭间的知识，每位魔女自出生起就会知道。

“这可不行……”

继续往前开一定会出大问题。

等到红月之夜，狭间的通道彻底打开，那就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假如没有进入狭间，阿芙洛夫号被卷入“海上公墓”，也没有幸存的概率。

高度超过千米的海龙卷会把船身撕碎，十几米高的水墙会扑向甲板，海里的邪祟之物趁此机会纵情狂欢。

不论是进入狭间还是在海里，普通人都死路一条。

“要是不做点什么，阿芙洛夫号会沉没。还有那么远的路程，不可能靠游泳渡过整片海域。”

一般来说，这种解决办法只能通过提醒船长和船员避开狭间的入口，趁着没深入海上公墓赶紧掉头。

但是洛里安帝国圣女的话不是万事通，她不一定能救一船人。

万一船真的沉了，那船上的人就只能抓着船的残骸在海上漂浮。所有乘客只能自求多福，圣卡琳娜能救的只有自己和维吉妮两个人。

圣卡琳娜注视落地窗的海雾良久，终于决定和维吉妮分开，去船长室提醒船长改变航线。

“我还有些杂事要处理，不得不先失陪。威廉姆斯小姐，祝你拥有一个愉快的中午，下午和夜晚。”

“不是要找乘警吗？乘警们还等着完成结案报告书，用电报和维多利亚当局联络。案子结束得越早，对他们来说越值得庆幸。涉及超凡力量的案件总会让普通人背脊发凉。”

“还不到时候，案子看起来是破了，其实还没完全结束。”

通过死者的眼镜看到的1920号房内景，和她现在看到的不一样。1920号房的符石原封不动摆在原处，案发当时不翼而飞。

杀害乔治·费利蒙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或许没有亲自动手，但绝对是帮凶。她要找到帮凶，询问杀人动机并让其受到应有的惩罚，这起案子才算完美落幕。

“你还看到别的什么？”

“有洁癖的话别委屈自己和我呆在一起，那不是特别重要的内容，我有一个人独自面对的能力。你脸色很差，应该回房休息。”

“没有洁癖。”

维吉妮伸出右手，一想到要和人接触，五根手指都厌恶得发抖。

不针对圣卡琳娜一个人，这份抗拒能扩散到全世界。

“发生过一些事，导致我对身体接触感到恐惧，在人太多的场合也会不由自主呼吸困难，头晕目眩，请见谅，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对话无法继续下去，维吉妮显得很疲惫，又像是回忆起一些痛苦的过往，额头冒出冷汗。

“后续的案情晚些再讨论，告辞。”

灰发青瞳的俏佳人背过身，步履匆忙，消失在回廊尽头。

神秘莫测的临时搭档，看起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不得不逃离现场，找个安静的角落平复心情。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没有物质方面的忧愁，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穿用度都属金字塔顶端。普通工人阶级家庭的孩子上学的钱要一家人东拼西凑，凑到的钱只能支付维多利亚普通公立学校一学期的学费，还不算上各种各样的杂费和路上的交通费。

维吉妮谈吐优雅，知识渊博，一举一动都彰显她良好的教养，足见家风严谨，注重礼仪方面的教育。有钱人请得起专业的礼仪教师，普通工人家庭为生活疲于奔命，只求餐桌上能偶尔吃上白面包和肉类。

她的烦恼来自家庭，或来自社交圈和职场，绝对和物质条件无关。

能随便掏出好几万维多利亚元和人组队玩侦探游戏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又都价格不低，不像是花钱租奢侈品来充门面，到豪华客轮上寻找机遇的“猎人”。

出入各大高档消费场所的猎人以捕猎有钱人为目标，通过牺牲一部分金钱将自己装扮得光鲜亮丽，如同真正的中产阶级，学习有钱人的谈话方式和礼仪，了解他们日常生活接触的事物。

比如客轮旅行和搭乘私人飞艇环游维多利亚，周末去打网球，高尔夫球，到郊外骑马。

只有连自己也骗过，别人才会上当。

客轮的观景大厅里常常能看到一些长得不错的年轻人，她们会寻找目标，只要看起来很有钱的人就是搭讪对象。

圣卡琳娜是肉眼可见的贫穷，金钱猎人们嗤之以鼻的对象。

迎面走来两位女性，其中一位沉稳内敛，另一位热情健谈。她们身上穿着打高尔夫球的服装，互相挽着对方的手臂，相谈甚欢，气氛十分微妙。

“今晚要不要来我房间？头等舱的房间太宽敞，我一个人住，晚上冷，睡不着觉。或许，我们可以讨论最近刚上映的电影和戏剧。”

沉稳内敛的女性将一张黄铜色的机械门卡塞给热情健谈的女性。

机械门卡是这个时代较为先进的钥匙，轻便易携带，免去寻找钥匙的麻烦。在贵族的眼里，揣着一堆钥匙走在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够文雅。

每一扇门所对应的机械门卡都不同，需要将卡插入门锁卡槽，卡上的凹陷或凸点对上锁芯内区域，门才会被打开。

将门卡交给对方，相当于是默认房间随意来去，其中蕴含的想法不言而喻。

“那么，羽田小姐，晚上见。”

两人在走廊拥抱。

像她们这样邀请年纪相仿的女性到房间里畅谈艺术的人还有很多，不可能每个都花时间注意。一位猎人一只猎物，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圣卡琳娜也没兴趣看别人友♀好相待的画面，只想快点赶回自己的房间。她需要找一样有说服力的物品，把它拿到船长室证实这艘船航线出错，急需改换正确方向。

不为别的，也不妄想能被整艘船的人当成英雄，单纯出于私心。

有强大超凡力量（邪祟）影响的海域，飞行法术无法随意起飞。

她回到A1025号房门口，将专属房卡塞进卡槽，等待动听的“咔嚓”声。红色指示灯变为绿色，房门开启。

门口的地砖隐约能嗅到海水的气味，证明昨晚来敲门的不是船员，是一只如假包换的海怨灵。异常的腥咸气息是海怨灵出没的标志，无需犹疑。

蓝色的透明符石和黄铜色底座亲密贴合，默默守护房间的安全，为这一趟暗潮汹涌的海上之旅保驾护航。

圣卡琳娜不能把它拿走，又担心符石被人乱动。

安全起见，最好搓一个共感魔法，加强和符石之间的联系。做事谨慎一些没有坏处，乔治·费利蒙的死让她很担忧符石被人移动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发动魔法不需要媒介，佩戴被祝福过的法器，如戒指，项链和法袍，还能提升法术强度，增强效果。

黄铜色手提行李箱里存放的物品，除开几身洗得发白，差不多能拿去擦地板的常服，还有一身叠放不整齐，变得皱巴巴的黑色法袍。

“我总不可能穿着这身衣服到处乱晃，先收起来吧。”

像卷烟似的卷起来，用一根皮带捆起来，扔进行李箱角落。增加法术效果的戒指和一只老旧的腕表放在一起。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戒指只能戴在右手食指左手拇指。

右手食指代表单身，渴望热恋，左手拇指代表不婚主义。两只手的拇指代表财富和自信，不仅显得自负，戴着也不舒服。

说起来，零魔女是世界上最初的魔女，据说她终生未有伴侣，也不曾和任何一位女性组成家庭。

圣水是魔女诞生的关键，走到诞生之树下向创世神祈祷，并饮下诞生之树的叶片滴落的圣水。只要喝下就能以自身为容器，创造一位拥有自己血脉的新魔女，即后代。这样的方式比较特殊，普通人绝对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