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白宝
“嗯……抱歉。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男生站在门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脚。
早川秋抬起头，皱眉看向他们。
“你们是……？”
“噢，我是黑濑优太郎，这位是我的搭档，天童美智子。”
男生指着自己旁边的女生道。
“我们是应玛奇玛小姐的邀请，从京都赶来为东京的对魔4课作指导工作的。”
女生，也就是天童说道。
指导？
苏唐眉头挑起来。
他看着这贸然进来的一男一女，注意到两人脸上都有一道横疤。
“指导是什么意思。”早川秋率先问出这个问题。
天童和黑濑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早川秋先生，你现在还能召唤出狐狸恶魔么？”
早川秋怔了下。
他把食指和拇指掐成一个圆，轻声道：
“叩。”
一秒，两秒……
风吹过。
房间内安静一片。
“果然。”黑濑双手插兜倚在门上，摇头道：“在京都的狐狸恶魔本体受伤了，它对于昨天上午的事很不满，早川君大概已经被它讨厌了吧。”
啊……
就是那个被蛇之恶魔一口吞下的狐狸恶魔么。
苏唐站在一边，看着风吹动早川秋额前的刘海。
他沉默着，伸手抓住了放在一旁的那把武士刀。
天童注意到他的动作，摇头叹息一声：“那是诅咒恶魔契约的刀吧。不用我说，相信早川秋先生自己也明白。那把刀你还能用几次？”
“……”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指导吗？”早川秋声音有些干涩。
“嗯……说起来可能有些伤人，但确实是的。”黑濑耸了耸肩，摊手道：“以早川君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在公安的一线当恶魔猎人了吧。”
“事实上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给一些像早川秋先生这样的猎人们做职业咨询的。”天童点头道：“公安会让你们有一个充实而富足的退休生活。”
“另一个选项呢。”早川秋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刀，干涸着声音低沉道：“我想除了职业咨询，你们应该还给我这种人提供了另外一条路吧。”
天童张张嘴。
叹息一声。
她抱着胸，沉默后道：“虽然我觉得退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如果早川秋先生坚持的话，我们会提供在东京内与公安合作的其他恶魔。你可以自行选择一位缔结契约。”
“其他恶魔？”
苏唐好奇道。
能被公安这种专业的猎魔部门认同的恶魔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总不能都和天使那般是摸鱼摆烂的性子吧。
“东京这边的我也不了解。如果早川秋先生选择这条路的话，我们也需要上报提交申请。”
天童摇摇头，随后看向苏唐，有些迟疑道：“这位是……”
“苏唐。一名平平无奇的心理医生。”苏唐自我介绍道。
“噢！我知道你！”黑濑的脑袋突然在一旁窜出，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苏唐道：“你就是东京市真正的大英雄黑袍人吧！名号已经传到京都了！我们那边也有不少人在议论你。”
“What？”苏唐歪了下头，一脸不解：“不是，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很少出现英雄啊！”黑濑一脸激动地打断苏唐的话，竖起大拇指道：“要不是玛奇玛小姐说过不允许把你的身份外传，估计你已经是整个日本的当红人物了。”
“呃……”
苏唐眨眨眼。
不就是登上一个新闻的头版头条么。真的值得这么火么。
似乎看出了苏唐的难以置信，黑濑一幅焦急模样的在房间内寻找着，随后眼睛一亮，在桌子上发现了那张今日份的报纸。
头条上依旧是关于枪击案和黑袍人的消息。
清清嗓子，黑濑富有仪式感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带，然后开口念道：“据知情人士爆料，黑袍人在和枪击犯对战的时候，曾经亲口问下‘谁是东京市真正的大英雄’，并得到了枪击犯的肯定认同……”
苏唐瞪大了眼睛。
被这么一提，那羞耻的画面再次涌入他的大脑。
不是，那是邪恶苏唐说过的话，和我苏唐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过了中二期了好么！
诶……等等。
苏唐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我当时已经驱散了所有围观的人，不可能有别的旁观者在一边听到这话……所以这个提供消息的家伙很可能就是那逃走的枪击犯啊！”
“我们看到新闻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第一时间就去报社调查了资料。”黑濑耸肩道：“但据报社的人说，写着这个消息的纸条是突然出现在报社门口的，监控也什么都没拍到。”
……行。
苏唐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提供这个消息的‘知情人士’就是那个刀男了。
真是六啊。战场上打不过来玩阴的是吧。
搞人心态。
“现在不少人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尤其是年轻人。”黑濑有模有样地学着，眉飞色舞道：“我黑袍人才是东……”
“咳咳。”
天童轻咳两声，打断黑濑的即兴发挥。
她看向有些尬住的苏唐，说道：“如果是苏唐先生的话那就正好，玛奇玛小姐让我们和你说一声，她回来了，在办公室里等你。”
“诶？等我？”苏唐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对于这个消息既意外又不意外，他点头道：“好的。那她有说让我什么时候去么？”
“嗯……”
说到这，天童的表情似乎有些怪。
大概类似于想要八卦却又觉得太过荒谬的那种。
她道：“玛奇玛小姐已经预料到你会问这个问题了。她说她会一直在办公室里，随时等着你来。”
“……好。”
苏唐也没想到会是得到的这个答案。
他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早川秋，然后又看了眼天童二人，拉开房门道：“那我就先去了。你们继续工作。”
“好的。”天童点点头，随后被一旁一脸兴奋的黑濑挥手打断：
“下次见面请给我签个名吧！诶，苏唐先生你怎么走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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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苏唐走上公安的二楼，敲响了面前这扇熟悉的门。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请进。”
苏唐推开门，一入眼便看到了那熟悉的窗口、和熟悉的背影。
“苏唐君。好久不见。”
玛奇玛转过身，嘴角含着微笑道。
“啊，好久不见。”
苏唐关上门，很是熟稔的拉了张椅子坐到办公桌前。
自从上周五晚上和玛奇玛分开后，两人就一直没见过面。到现在为止是四天的时间，大概也算是……好久不见吧。
照例是一杯清茶，照例是一声‘喝什么’的问候。
苏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眯起眼道：“说起来，我还没恭喜玛奇玛小姐升职了。”
这是他刚才在楼下的大厅内听到的。
因为大规模枪击案的原因，原本对魔1课、2课、3课、4课人手严重受损，所以统一合并为新的对魔特异4课，课长依然是玛奇玛担任。
这就导致了虽然同样是4课课长，但玛奇玛现在的身份可不同往日了，换个说法，她其实就是目前的东京公安总负责人。
在整个公安都各有损失的情况下，玛奇玛不仅毫发无损，居然还能升职。
苏唐只能感慨一声，命运无常。
“苏唐君的消息真的很灵通呢。”玛奇玛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静静地端起来道：“这次的袭击案前所未有，上面很愤怒。新对魔4课成立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枪击案的凶手，把他们除恶务尽。”
“凶手……”
苏唐皱起眉头：“公安这边有什么调查结果么。”
“有一些。但还需要深入调查。”玛奇玛浅浅饮了一口茶水，摇头道：“但是就算找到了凶手藏身的地方，我们目前的人手和战斗力还有所不足。”
说着，她已经放下了茶杯，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来。
“伤亡结果已经出来了。根据统计，东京公安职员在此次事件中的伤残情况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九的比率。其中死亡比占到了百分之五十六。也就是说……在昨天的一个上午里，公安死了一百二十三人。”
玛奇玛静静地念着这一串数字，安静、平缓，无悲无喜。
“其中有一些也是苏唐君熟悉的人吧。”玛奇玛把文件推到苏唐面前，一双金色瞳孔看着苏唐的脸道：“早川君失去契约的恶魔，受伤严重；姬野陷入沉睡，要一直住院接受营养维持；而荒井博一……不幸死亡。”
苏唐的手抖了一下。
他沉默地看着这份伤亡统计。上面每一个黑色的文字都是一条生命的逝去。
他们其中，又有多少人是别人的儿女，是他人的父母，是爱人的另一半？
破碎的家庭、被仇恨包裹的剩余的家人们，会不会因此而走上他们的老路——猎杀恶魔？
然后又是无休止的循环。
何其残忍。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玛奇玛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恶魔和人类、人类和人类……永无止境的杀戮和战斗。”
“是啊。”
苏唐放下手里的文件，不忍心再看。
他叹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有的。”玛奇玛突然道。
苏唐抬起头。
他看见微风吹过玛奇玛那耳畔的发丝，看见呼吸颤动着玛奇玛那细长的睫毛。
“如果我们可以改变世界呢。”
“改变这个充满斗争的现实。建立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像家人一样平等、和平的世界。”
玛奇玛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语速没有加快，也没有减缓。
她就像陈述一件事实一般，很是平淡的把‘改变世界’说了出来。
就仿佛这四个字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中午吃什么一样。
她用金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苏唐，轻语道：
“苏唐君，也希望能看到这样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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