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扫帚小姐有着独特的潜行技巧，这是建立在她特异的存在感上的，没有任何魔力的波动，毫无违和感地融入“物品”的氛围中。
就像希笛一动不动坐在人偶里一样，需要仔细辨别。
悄无声息的，身边出现一个人，对魔法师来说也是吓人的事情。
洗澡时魔杖不离身的希笛甚至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好在及时察觉到了扫帚小姐那独特的气质，开口的声音也佐证了这一判断，才没轰出魔炮，让外面还在辩论的师徒发现有人偷跑的事实。
一双轻巧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的肩头，轻轻揉捏按压，接着是后颈与头顶。
手很软很巧，活动起来稍微有些生涩，但是很快熟练起来。
“感觉怎么样？兄长。”
“很棒……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进来啊。”
希笛确信，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道理，以扫帚小姐的智慧不需要他来教。
“因为先前看到您很疲惫的样子，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稍微休息下吧，我在很多书上看到，一起泡澡的时候说说话，这样有利于放松心情。”
柔和的声音这样说着，粉色的发丝在视野边际摇晃，扫帚小姐注意到，腾出一只手简单扎起了马尾，顺带一提用的是伊蕾娜的发圈。
“那个，我感觉我自己来就好。”
必须严查她看得什么书了。
让希笛稍微松了口气的是，眼角余光看见了浴巾，这说明扫帚小姐还是有常识的。
他试着拉住少女的手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魔法师的直感告诉他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奇怪的展开。
对方却好像误解了意思，手指有些畏怯地缩了缩，接着却大胆且主动地捏住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十指相扣。
这只手很熟悉。
在成为恋人之前，有着与这只手相似的那位少女，很喜欢用各种或合理或牵强的理由，制造握手的借口。
渴望进一步接触，却要显得矜持，可一旦握手，却好像有它的意识，不是很老实，找到机会就要蹭几下揩油。
这只手也与那时的触感一模一样，对现在的希笛来说，稍微有些娇小过头了，它很安静，只静静传递着柔软和温度。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而现在的熟悉感，是因为不久前它才轻盈地抚过自己的面颊和脖颈。
“你……”
在这一瞬间希笛有了奇怪的预感。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轻盈的东西落地堆叠。
按在肩膀上的另一只手往下压了压，接着，背后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
“！”
“和伊蕾娜大人一起泡的时候就觉得了，浴缸真的很大呢。”
“我现在有很多话想说的，但并不包括感慨浴缸有多大。”
“您平时有和芙兰老师一起泡吗？”
看来扫帚小姐打定主意不准备回答了。
希笛揉了揉眉心，跨过先前喧闹的聚餐，他的思维回到下午。
有些话他不想说破，但是对方似乎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这种想要照顾对方心情，却发现对方一点都不在意的感觉，对希笛来说还是有些新鲜的。
仔细想想，现在要是问出来，对方大概会以“我不过是区区一介扫帚”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回应他吧。
“只是区区一介扫帚，请不用在意我，兄长大人，请再放松一些。”
说出来了。
希笛试图稍微往一边挪挪，理智制止了他。
浴缸仅是能够宽松地让两个正常体型人泡进去的程度，没有大到能够随便翻转游泳的程度，即使是身材瘦削的希笛和更幼瘦的扫帚小姐也不行，反而会因为动作而加深接触。
说到底人家只是个浴缸啊，两个人在它里面乱来这种事情，她是阻止不了的。
“唉，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为了应对身后的触感，希笛默默观想着前几晚芙兰老师的模样，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和女孩子贴贴，说没有感觉什么的，一定是骗人的。
就算是前几年的伊蕾娜，那也是标准的女孩，绝非贫到照片发出去不用打码的水平。
细腻的柔软，一时竟然分不清肌肤和水哪一个更滑腻。
挤一挤的话，勉勉强强能像另一位粉发角色那样做出高难度操作，嗯，前提是抛去希笛的感受不谈。
当然，即使忽略随时可能察觉到少两个人的师妹和老师，即使在这样旖旎过头的气氛下，希笛也是不想尝试的，甚至连念头都没有。
对这样的孩子产生反应，已经可以拉出去用魔炮处决了吧？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都无法避免被身体本能和荷尔蒙所操纵，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但魔法师中的魔法师，持有最顶级【魔女】称号的人类，普遍来说必须要具有超人的理智和毅力。
希笛觉得他是。
我的意志，凌驾于本能！
好消息，没有对扫帚小姐起反应。
坏消息，对芙兰女士起反应了。
在此刻，这不是没有差别吗！
水流扩散起伏，“啪嗒”地拍打在浴缸壁上，偶尔擦过肢体间的空腔，发出“咕呜”这样，对希笛来说有些暧昧的声音。
身后的少女调整好姿势，完全入水后，发出轻轻的声音。
是的，泡澡是会让人觉得解压的。
她大概是正坐的体态，在水里就算大半体重倚过来，也并不费劲，又变换成跪姿后，比坐着微微后仰的希笛高了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的高低差，就足够看到什么了。
她发出“咿呀”的惊叹声，但是十分平淡。
“芙兰老师真辛苦啊。”
希笛唰得一下抬手想要掩饰，只有一只手支撑的情况下，无法避免得后倾，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更近，能够感受到先前需要用创可贴掩饰之物的触感了。
一时竟不知道是先道歉、先掩饰还是先质疑了。
“吓——”
这次的惊呼稍微有了几分娇羞的意思。
“抱歉，兄长大人，是床小姐告诉我的，我先前换衣服的时候，那位小姐撒娇说身上黏糊糊的，什么东西半夜流进了缝隙里，拜托我帮忙……”
——是了，先前他在改衣服的时候，伊蕾娜和扫帚小姐是来过的。
希笛相信扫帚小姐，她绝对不会做出奇怪的事情，就像相信伊蕾娜……额，还是相信芙兰老师吧，老师绝对不会做出问自己的床，主人做了什么这样的事情，但师妹，不敢保证。
扫帚小姐没有多少学问。
但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魔法师在这方面的教育并不落后，像芙兰那样粗陋的掩饰手法——她甚至因为怕冷而不用风魔法清理气味，暴露并不奇怪，之所以是扫帚小姐先发现，是因为她这具身体是正常人类，没有出众的魔法天赋，自然，也不具有特殊的魔力感官。
她轻轻扶正兄长的身体，让希笛的后脑贴在不那么突出但整体柔软的地方上，毕竟总不能按进水里搁在腿上嘛。
扫帚小姐撩了撩因为动作鬓角垂下的发丝，体谅兄长的心情，没有低头，仅是看着天花板。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发生，这样温柔的动作确实能让人心情平静。
可惜没如果。
人的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希笛觉得他正在经历第二次，甚至无需参加葬礼的人将他的死讯传播，社会意义上就已经定义了他的死亡。
“抱歉，说了让您紧张的话，现在先让您放松下来把，兄长，”扫帚小姐咬着嘴唇，带着轻柔的颤音说，“可能会有些生涩。”
她轻轻拨开希笛的手。
“更多的事情，就等到我拥有姓名之后吧。”
“咕咕……”
轻微的水花翻涌，水声起伏。
第五三二章:懒散的前夜
“吓！”
伊蕾娜气呼呼地推开了大门。
她们的争论结束了，弟子到底没有辩过老师。
需要说明的是，在那个部位的价值这个论题中，伊蕾娜是站在“大就是好、大就是棒、大就是魅力的源泉”这一立场的。
这位少女说，“只要布料包裹的果实上下一晃，再普通的女孩子，魅力也会从地表直升云端。”
芙兰累了，不是很想和弟子讨论这个问题，她很想说伊蕾娜你的资本到现在还没有她的五分之一，聊起这个她都觉得可笑。
想想看，这份累赘大概就是上苍的惩罚吧，懒人总是要多一些赘肉的。
现在芙兰感觉自己的精力都要燃尽了，还要托着这样一对东西走来走去，在她的视角，身材匀称的弟子无疑是更符合古典魔法师的定义的，而芙兰一向是模仿着那样的做派，想要成为古典文学里成熟优雅神秘的魔女。
所以师徒两人都觉得对方在凡尔赛。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心生向往，而不曾了解所要承担的重量。
最后，芙兰用一句话终结了伊蕾娜的坚持：
“难道没有这个，伊蕾娜就不是美人了吗？”
“不，那个……我当然是美丽大方优雅的天才魔女了，但是……”
“你看，伊蕾娜有没有这个都是很棒的女孩子。”
“那个……”
“所以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伊蕾娜要是再完美一点，世界就要毁灭了吧。”
就这样，她被老师推搡出了门。
直到走进房间，她都没有整理好情绪，只好装作羞恼的样子来掩饰此刻复杂的心情。
有说不过人反被安慰的小小气愤，魅力被承认的自信喜悦、对老师有一副好身材天天苦恼的哀怨……
这些，扫帚小姐一眼就看出来了。
姑且，她也算是世界上最了解伊蕾娜的人之一了。
“啊，你已经去洗澡了吗？”
伊蕾娜看着身上散发着水汽和浴盐气味的樱色少女，因为姑且也算是她，可以不用吝惜赞美。
柳树一样柔软的身段、牛奶一样嫩白的皮肤，披散头发的时候，那种柔和而亲切的慈悲感，让伊蕾娜不禁想到天使这个词。
啊，在这样的闪耀下都有些自惭形秽，想要细数自己的罪恶了。
——伊蕾娜大人又在发呆了。
魔女的思维都很跳跃，深刻理解这一点的扫帚小姐及时接过话题。
“是的，伊蕾娜大人，因为先前烤肉的烟气粘在皮肤上的感觉有些糟糕，就算用了清洁魔法也还是感觉怪怪的。”
“对吧！我就说有点怪，佩儿老师的品味真奇怪……不过烤肉的味道确实不错。”
嗯，也有这样别扭的魔女嘛，明明去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我也要去洗澡了。”
毫不避讳的，布料落地，在家没什么好掩饰的，伊蕾娜小心翼翼摘下两个方块，用魔法清理后小心地找了个盒子收好。
这种东西，就算是她也不好意思乱丢。
先用清洁魔法清理完自身，找了件干净的浴巾随便裹上，伊蕾娜准备直接去泡澡。
感受着紧实的感觉，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她才能体会到老师那种“肚子上奇怪的空荡感”呢？
“对了。”
刚拉开门，伊蕾娜皱了皱鼻子，问。
“最近有在用香水吗？我好像闻到一种甜味？”
因为过于清淡，她也不能够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