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她的学生慌忙跑过来,就听老师惊讶地说:
“喔,是橘子味的呢。”
学生捏紧了拳头,气呼呼地转身要走。
接着又听见师父发出一串怪叫:
“啊啊啊……好热呀……”
接着是含糊不清的话语。
弟子冷漠地继续往回走。
“那边那个!”
普莉希拉喊住了她,一边瑟瑟发抖地着往后面退,小脸发白,生怕刺激到什么似的。
“你的老师好像……抽中了奇怪的药诶,她说想要女孩子。”
“哈?”
年轻的弟子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想要是哪方面的想要,失去理性的魔女就已经循着熟悉的味道冲了过来。
——由于法律法规限制,以下内容不予显示——
“我就说那孩子的魔药太危险了……”
“好狂野!dokidoki,那个药还有卖的吗?”
“你们别这样别这样……”
“还好学生们没看见。”
老师们窃窃私语。
几乎可以说是放送事故了,关键时刻康妮老师直接用冰霜覆盖投影,接到那边工作人员的魔镜通话,说那两人已经进了旅馆才重新恢复连接。
看来老师今年是找到了过冬的地方——女孩的家,或者保卫局,就结果而言,目的已经达到,可喜可贺。
……
希笛并不清楚,学院的学生们在奇怪的时候奇怪的场合上了奇怪的一课,或许还得到了奇怪的成长。
通过了伊蕾娜、普莉希拉和妮诺,现在他距离胜利只差一步——柯蕾娅诺尔。
这孩子,不,柯蕾的年纪比希笛要大三四岁这样,具体几岁奥罗汀的人大概知道,他并不清楚,但心理年龄的话……这人是能和妮诺普莉希拉玩在一块的。
她本人也无比希望天空上独自生活的几年不存在,所以减去的话,是比希笛要小的,柯蕾本人也总是称希笛为先生,是跟着妮诺学的。
七岁就在严苛的母亲逼迫下学会扫帚和初级魔法,柯蕾娅诺尔的天赋在魔女中也会是中上的一批,天分和魔法的技巧都在那几年刻意遗忘,在学院的生活里又渐渐重拾。
漫长孤独带来了耐心、计算力和观察力,正常吃药接受治疗的柯蕾,在全部的学员里也能稳稳占据前三席,与助教乃至正式教师的差距,也只在经验。
胜利的最后一块拼图,就是在王都高速道上,与柯蕾赛帚并胜过她。
“倏——”
即便是雪天,爱好赛帚的魔法师也没有让这里寂寞,来来往往的扫帚卷起来积雪,落在休息的人脸上。
“先生,您来了。”
这声音,似乎是正常状态的柯蕾。
希笛循着声音,看到那在冬季显得格外富有生机的绿色。
柯蕾娅诺尔招着手,她刚和三位老师赛帚,输了两局,输在想整花活上,现在正处于兴致盎然的时候。
“和人家比一场吧先生,全力,可以吗?我一直想看看您有多快。”
“这个的话。”
希笛坐着糖果拐杖慢慢飘过来,摇了摇头。
“我大概要比你快很多,在城区内用那个速度行进很危险。”
“有声音那么快吗?”
“比声音快一点。”
这个速度即便是现在的希笛也不能保证安全飞行,人的话能勉强避过,小体积的飞鸟大概率会在护盾上撞成一片血雾。
一场娱乐性质的比赛,不合适。
“唔,好吧。”
柯蕾在半空踢了踢脚,短靴碰撞出邦邦的声响。
“没意思,那就随便比一下好了,以后以后到天上再来一次可以吗?”
“没问题。”
“嗬嗯……”
勉强还能称作少女的女孩伸着懒腰,显露着姣好的曲线——有的人吃面包横不长竖不长,有的人吃草就能长成这前凸后翘腰细腿长的样子,这再一次佐证了基因的决定性。
不过告诉伊蕾娜的话,她又得狡辩,说什么等她二十多岁还会长之类的话吧。
柯蕾随便喊了开始,用比刚刚快了接近一倍的速度冲刺,希笛随便一拍拐杖超车,相当敷衍地结束了比赛。
“放假后我要拉着妮诺打雪仗堆雪人,堆一个超大的、在天上也能看见的雪人,和钟楼那么高!”
“那大概得费点劲了。”
“我还要每天都睡到九……不,十点钟!还要抱着小妮诺一起,睡醒让她喂我吃饭,早饭午饭下午茶,吃超多的点心,之前我和妮诺商量要在院子里挖一个游泳池,冬天的话用魔法烧热水当温泉泡怎么样?我听妮诺说她老家很流行这个,到时候还可以把城堡降一些,一边赏雪一边泡……”
你倒是问问妮诺愿不愿意。
“话说先生懂怎么丰胸吗?小妮诺好像一直挺在意这个的,我说她还小,结果她问我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我说记不得了……芙兰院长身材那么好,魔女是有特殊的保养方法吗?”
她说着,掂了掂衣服,给人一种踮起水果的随意感。
“……我不知道。”
什么小的大的,他不知道。
就是芙兰老师,她也哪里懂这个啊,感觉吃胖了,就被弟子督促着使用魔法,消耗魔力减肥。
都是吃面包的,为什么呢?
希笛再一次陷入沉思。
耳边的絮絮叨叨好像无穷无尽,学院传闻中,柯蕾娅诺尔有着在禁闭室自言自语六个小时,将看管者送进医务室的经历。
不得不感慨,妮诺,真是好孩子啊。
希笛心里有很多波动,最后他想了想。
“那个,柯蕾,先放下假期的问题,我没记错的话,学院也是有期末考试的,你准备好了吗?”
“啊?”
这孩子实力不弱,脑袋不好,喜欢看杂书,魔法基本靠天赋,被康妮老师吊起来的时候才会用功。
“要是不及格的话,”希笛说,“康妮老师假期大概会亲自上门补课哦,真是位尽职尽责的魔女啊。”
“不——!”
间隙:致伊蕾娜
内陆的雪,和海边倒也没什么不同。
一年三季绿意盎然的门庭,此刻也覆盖了雪色,院角屋旁的植物形销骨立,沉默地站在雪里,等待着下一次苏生。
壁炉燃烧着温暖的火光,貌美如花,气质成熟优雅的灰发女性伏案写着什么,一张张有着凌乱字迹的信纸铺满桌面,几张沾到了滴落桌面的红酒,晕开浅红的颜色。
她的丈夫在火光中凝望着这边,哪怕吃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别开视线。
曾经的魔女,现在的家庭主妇维多利加享受着这样的视线,眯眼笑笑,不时抬头回以温柔的视线,也不说话。
人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四五宿,在她家却不是这样的,两个人的心态都很年轻,喜欢阅读、聊天,分享新鲜的事情和世界的见闻,养花,听流行的舞曲,兴致上来还会去学一段舞步。
说起来伊蕾娜毕业的时候,她有建个小号的念头,后来放弃了。
——年纪越大越接受不了离别,再过十几年,等孩子长大了要离开他们……她的心会碎掉的。
上次他们还聊起来在协会月报上看见的小希笛的发明,据说是能在几十里外联系彼此的神奇道具。
维多利加久违地有了时代流转的实感,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见到让普通人也能使用魔法的魔导杖的时候。
她在芙兰来这里教导伊蕾娜的时间,有见过那块魔镜,那时候只是件强化版的传音魔法道具,现在居然到了这个程度吗?
十里,百里,若是再过五年、十年,是不是千里之外也能畅通无阻呢?
仅是想着这样的事情,就不免让人心生期待,心里生出追逐的动力来。
魔女是不会老的,她可不能活成老古董,小孩子和老人不解世事是可以理解的,她一个退役魔女,就算风华正茂貌美如花气质出众……要是脑袋空空,就不能说可爱了。
提到发明,不免想起那白发的孩子,维多利加一次为了安慰吃醋的丈夫,说了她和希笛相遇的故事,维斯提亚也终于能够放下偏见去欣赏那孩子的才华——但要是联系伊蕾娜,他就又要拿出成见攻击人了。
真是的,小孩子一样。
一走神,又错了几个字母,伊蕾娜妈妈犹豫了下,没换纸,字嘛,是写给人看的,能看清就行,说不定傻女儿会以为是妈妈思念过度情难自已。
呸!
笨女儿呆女儿,走的时候她说了一直想说的帅气的话,那孩子不会当真了吧?这几年寄回来的信还没小希笛寄来的多,是跟芙兰学了懒?说让以后一定要回来一次,她不会准备找个地方结婚生子后才回来吧?
嗨呀,当年要是把小希笛抱回来就省心多了。
一生气,这下字迹是真不能看了。
维多利加气呼呼放下了笔,维斯提亚很有眼力见地送来茶水和小点心。
三人生活温馨而紧凑的屋子,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便又宽阔舒适了,这就是住久了的老房子的体贴。
维斯提亚知道妻子这会儿又赌气了,他不提伊蕾娜,也不想提某个小子,那芙兰老师他又不熟,思来想去,还是继续前段时间的话题。
“要是有能千里传音的道具,而且普及开来,世界一定会变得很精彩吧,那个时候我说不定就不用上班,在店里挂着魔镜,找人看店就好了。”
“懒死你,想在家吃成牛吗?”维多利加戳了戳丈夫的肩膀,“要真到那个时候,大家都待在家里了,买什么东西魔镜联系,问候家人魔镜,说不定死了,也是用魔镜哀悼……呃,那还是算了吧。”
维斯提亚跟着点点头。
“人就像活在镜子里一样。”
“真可怕。”
“那时候就不会有人写信了吧?”
维多利加皱起眉头,仔细想想,就像魔法一样,时代变化太快似乎也不是好事呢。
算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的世界曾经很大,现在却很小,无论远近,都可以顾及得来。
只要她想,骑上扫帚,五六日内就可以敲伊蕾娜那笨蛋孩子的脑瓜。
“嗯?”
维多利加听到了门外单车路过的声音,给了丈夫一个眼神,维斯提亚快速把蛋糕塞进嘴里,出门,过一会儿进门抖落雪花,手里举着一封信。
“寄信人是……那位芙兰老师。”
他颇有些奇怪,那个人,是他很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他一辈子都去读妻子这本书了,哪有精力了解别的魔女,总之印象里是个懒散到离开弟子说不定会死的形象。
“芙兰?”
维多利加有了兴趣,她接过来信封没有开,开始思考。
她预感会有惊喜,她喜欢这样猜测惊喜的感觉。
首先排除那懒虫亲自写信的可能,她对那个国家有所了解,这个时节温度大差不差,不是必要的事情,那家伙能出门一步,维多利加就敢发誓以后不说谎了。
要有什么要紧事,她另一个在协会工作的弟子不可能没消息传过来,所以这信大概率是常规意义上的问候,这就有回归上一个推断,那懒虫不会做非必要的事情,所以一定是其他人。
能用芙兰的名字……
小希笛!
撕开信,对了。
工整的格式,一丝不苟的字迹赏心悦目,上面传达了问候和迟到的前段时间罗贝塔节日的祝福,提到随信的礼物会因为审核晚一些到。
“嗯?”
“怎么了?”
“伊蕾娜到了芙兰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