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天呐，多么矜持的妩媚，多么节制的放纵！
仅是这样想想，伊蕾娜就觉得面前的红酒已然下肚，灼热的暖流自腹部上升，一股难以言说的颤栗在脑海炸开。
——我是天才！
她想。
伊蕾娜十分了解她的师兄，他会是清醒的，却要装作昏睡的样子，这是一种不配合的配合，也是挽救尴尬最好的方式，在今天小小的负罪感带来的补偿心理作用下，一向不擅长拒绝的师兄，没有不配合的理由。
闭上眼睛，视而不见，多么简单的事情。
在某些伊蕾娜晚上作怪的夜晚，希笛就是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料想师妹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但是很抱歉呢，师兄。
伊蕾娜想。
她这段时间可是忍耐得很辛苦哦，就稍微多收那么一些本金好了。
想着，如果此刻她心爱的师兄就在面前，这只手，会怎样抚摸他的身体呢？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伊蕾娜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这段时间顾忌到老师和扫帚，做得最亲密的事不过是早上叫起床的时候亲一下——甚至没有对嘴！
现在，她已经做好了全面了解的准备，这次一定要趁机到尾了解一遍。
“唔！”
伊蕾娜忽然觉得鼻腔一热。
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伊蕾娜！”
希笛回头吓了一跳，他只看到伊蕾娜捂着脸，指缝里有血流出来，魔杖立刻出手，回溯魔法不计损耗地发动。
“哪里出问题了？”
“不，其实没事了……可能是天太冷，鼻腔内血管丰富冷热交替出血了。”
她随口扯出乍一听很有道理的说辞。
面对师兄急切的脸，伊蕾娜感到死去多年的良心跳动起来，刚刚邪恶的念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但是算了的话，想想刚才——
“啊？怎么又流了！”
“没事没事……”
今晚大概是睡不好了。
……
“师兄，拜托晚上请和我睡。”
“呃，抱歉我和芙兰老师有约了。”
希笛抱着枕头和被子，走进芙兰老师的房间，看着伊蕾娜失落的背影，他有些想将今天的日程往后推一推。
但不知为何想到了下午伊蕾娜捂着鼻子的景象，总觉得有一股怪异感，稍一耽搁，伊蕾娜走了。
嗯。明天再补偿她吧。
可能逃过一劫（？）的希笛，又暗地里做了羊入虎口的决定。
总之现在重要的是芙兰老师，走，看夜光手表！
“笃笃——”
“请进。”
“那我来了，”希笛深深呼出一口气，“老师。”
第五零九章:遥知不是雪
“小希笛……要不然还是去你的房间？”
“不，我觉得老师这里很好，这是约好的不是吗？”
“哈……”芙兰小声呜咽，像某种小动物，“是呢。”
成熟的魔女露出这幅姿态的样子很少见，对她这个懒人来说，柔软暖和的床上本应是最放松的地方，而今天她躺在被子里，却觉得浑身僵硬。
因为旁边同样穿着睡衣的，她的学生。
真奇怪，明明过去好久一直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现在不过是换到了她的房间，一种奇异的拘束和羞怯却从心底油然而生。
但，这是约定好的事情。
这就是弟子对魔女提出来的请求：想要到她的房里睡一晚。
正常男孩子这么说，他一定是图谋不轨，可芙兰是了解弟子的，在希笛年幼的时候，她时常告诫，如果有不认识的女孩子让你去她房间里玩游戏，一定不要去——这是对弟子的魅力有深刻了解而给出的真诚建议。
理论上以两人的关系，这种程度的请求不该让她心情这样波动的，为什么呢？
悄悄拎起被子遮挡在面前，芙兰装出困倦的样子。
她的心情起伏不定，可以确定的是：有着期待。
和刚刚门外那位色中饿鬼的弟子不同，成熟的魔女不会被本能支配，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弟子还是她一手带大——先抛开谁养谁的问题不谈，两人的相性是最佳的，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很多事情她并不着急。
小希笛一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呢，如果做的话……也可以的。
房间里满是老师身上药草的气味，希笛在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
毫不夸张地说，这栋诞生于芙兰魔法下的树屋，他对其的了解要比老师本人要深。
老师的房间他没少来过，但仔细想想，上次长时间停留还是在很久以前，某次老师吃错药的时候……
嗯，那也是个冬天。
他心里很冒昧的拿那个小孩子心智的老师，和前段时间小孩子体型的老师做了对比，最后得出都很棒的结论。
咳，走神了。
坦白说他也不打算做什么，他和老师目前的相处模式已经十分合适，现阶段不需要太过激烈的事件去促使关系转变。
他的老师一向懒散，希笛对被果断地“卖”出去这件事，也有所预料，称不上生气，这种程度揉一揉老师的脸就消气了。
可既然老师给了一个机会……那就用嘛。
上次游戏事件他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前两天在打扫屋子的时候，路过芙兰老师门前，他忽然有些在意这间屋子了。
除了养病那次，他不曾和老师在这里久待。
这栋树屋的每一处他都有印象。
他在魔女犯懒到马上要睡过去的时候，进入浴室为她揉捏肩膀，裹上浴巾带回房间更换睡衣。
他在厨房精心准备食物，老师缩在桌子下面装作他没有发现，掩耳盗铃地偷吃；
他将点心用不同的容器盛装，收到贮藏室，入夜某人踮着脚打开橱柜，仓库的坚果也总被大老鼠偷吃；
他和老师在藏书室各自进行魔法的研究；
他端坐在客厅的壁炉前，躺在沙发上的魔女总是不经意往他这里挪动。
而发生在他房间里的故事更更多了，从最早的，芙兰老师听了鬼故事后半夜来找他，到后来芙兰老师犯懒不想起来，直接睡他这里……
到现在更是快成公共套房了，这两天，连扫帚小姐都能一脸平淡地披着浴巾抱着被子走进去。
思来想去，老师的房间……他很好奇。
感谢魔法，不然以芙兰的性格，她那绝对会是能抹杀掉青少年对异性房间一切幻想的样子。
这里没什么变化，就像十年前那个秋天的下午，他拘束地走进来时一模一样。
回溯和恢复的魔法，让家具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只有落后的款式带着些老气，毕竟是十几年前流行的东西。
在希笛旅行的这些年里，这个屋子是芙兰待得最久的地方——不是希笛的房间，这点很好，因此周围满是魔女生活过的气息。
——希笛默默拍了拍床单，将面包渣抖落。
这种就不要了。
“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有些害怕老师，”他当然知道老师在装睡，自顾自说着，“那个时候我害怕老师会不会有我不知道的变化，是不是有我没有认识到的东西，和老师分开的时候我都会这样担忧着。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整天和老师在一起就好了，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现在，实现了。
他的老师，名叫芙兰的魔女，是他最熟悉的人了。
星屑的魔女睁开眼睛。
感觉，他们并不怎么讨论过去的事情，因为那时候她作为老师，他作为学生，都不是很成熟，人们总是耻于提起自己孩提时代的糗事，总有那么几件难以忘怀。
而现在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彼此的距离是睡衣布料的厚度，靠近来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芙兰转过来，便看到希笛凝视着她的眼神。
她没有避开，抬手，摸索面前男性精致的眉角，藉此获得实感，轻声说。
“小希笛以前……我……老师我有做得不好，让小希笛很伤心的时候吗？”
魔女想要确定这一点。
他们的过去应该是无比愉快的，印象中，她似乎只生过一次气，是小希笛刚来的时候没有说魔力的病症。
“没有。”
回答斩钉截铁。
“一次也没有。”
“哈……那就好。”
芙兰松了口气。
“现在我很在意小希笛，如果有那样的时候，我会很难过的。”
希笛同样伸手抚摸老师的脸颊，微笑着没有说话。
“那么，”她又问，“有让小希笛困惑或者生气的时候——”
“有的。”
“回答好快！”
“每一天都有，看着老师偷懒的时候，半夜吃面包的时候，早上起不来的时候……”
“啊哈哈。”
揉着脸颊，芙兰自觉理亏，完全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老师就是老师，懒散也好勤勉也好，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您。”
不知不觉间，希笛从背后抱住了她，脸埋在后颈的地方，温湿的气息吹拂，令芙兰感觉到了一种颤栗的慌乱。
如果是过去，她难以应付的时候就会装睡，虽然半夜一定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了，几次呼吸就按捺下心情，冷静下来。
她已经可以将这些甜蜜过头的心情积蓄起来，在以后慢慢品味，犹如品尝甜食。
“那个……本来不打算做什么的，但是我……老师有很久没有教过小希笛东西了吧？”
芙兰翻过身来，双手握住弟子细嫩的手掌，轻轻按在肩上。
她的脸很红，心脏剧烈跳动。
无论是自我道德的约束还是浅薄的良知都在警告着，那样的知识，不是老师该教的啊！
“小希笛已经是成年人了，一直像过去那样也不好，老师我对这方面还是有点信心的，希望能够教好吧……当然最后面还是要等‘毕业’的时候教啦。”
一边用颤抖的语调说着自己都不觉得好笑的诙谐话，芙兰一手引导着弟子，解开前扣式的设计——因为魔女一直觉得伸手够着后面有点费力，现在不用那么麻烦真是太好了。
希笛的脸比她还要红几分，手臂颤抖，学过的知识告诉他，这样虽然不是很合适，但并不违背常理。
过去灵巧到可以把握发丝级别精度的手指，此刻居然觉得两枚交错的别针如此难以解开。
这是一场试炼。
未来他将要面对比这更加困难的事情，决不能止步于此。
动起来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