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
“啊哈哈……希笛大人，不，希笛哥哥。”
普莉希拉眼睛一亮，随即又有几分心虚，悄悄用身体挡住身后的摊位。
但小女孩单薄幼瘦的身躯能挡住多少呢？
“好久没见了，普莉希拉，你看起来还蛮有活力的样子，”希笛眯起眼睛，“你后面那些药，能让我看看吗？”
“那个……”
“听话，让我看看。”
“是的！哥哥！”
金发的小女孩眼含泪水缩到一边，双手捧着刚刚推销的药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要是有不明情况的人路过，大概要对另一当事人投以谴责的目光了。
但希笛的心硬得像石头。
“师兄，这……”
最近直觉下降厉害的伊蕾娜有些心软，拉了拉希笛的衣袖。
希笛摇了摇头，一一打开那些魔药，用手轻扇嗅着气味。
“人家最近做魔药都很小心（抽泣）……人家已经不是以前的普莉希拉了，哥哥大人想要检查哪里都是没问题的，普莉希拉的里里外外都为您开放（偷瞄）……”
这孩子装哭的技巧在过去的锻炼中变得格外熟练，可惜小孩子还是小孩子，力度有些大了。
伊蕾娜的眼角微跳，默默松手。
捕捉着空气中的气味，希笛径直蹲下，掀起摊位下的遮挡，露出来里面沉重的木箱。
普莉希拉的假哭僵硬在脸上，不动声色地想要往后退。
像是没看到她的小动作，希笛端起来一瓶，刚打开，接触空气的瞬间，魔药中不知何物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化作灿烂的光束喷薄而出，约有三尺长短，魔力的粒子留下银色的轨迹，与那种拿在手上冒着银火的烟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相信，没有人敢把这东西往嘴里塞的吧？
“普莉希拉？”
小女孩僵立在原地，她已经清楚眼前人的能力，哭丧着脸回应。
“希笛哥哥，我真的没有再做那种药了！真的真的！”
“我觉得呢，这个和想不想的关系不大，”希笛走过去，双手搓着这家伙的小脸，“你做这种药是准备卖给谁呢？”
“那个……因为很受欢迎啦……副作用已经降到最低了，这个增加魅力的药，代价是喉咙沙哑，那瓶药是增强记忆力的，服用后有小概率会不断打嗝……”
对比以前来说，这些副作用几乎可以来忽略不计，并且服用的对象还是学院里的师生的话，魔法师的体质恢复得就更快了。
希笛眼神微沉，陷入思考中。
从药物的味道分析新鲜度，是今早的药，地上已经有数个空箱，能够判断普莉希拉的药确实很受欢迎，甚至就连现在，远处也有学生偷偷看着这边，徘徊不定。
“没有隐瞒副作用吗？”
“没没没！”
普莉希拉连连摇头，为了自证清白，她还翻转了招牌，后面就是记录着副作用的警示语。
“……难以理解。”
就像面对伊蕾娜曾经卖护身符的那个狂热粉一样，他感觉没有办法理解和沟通。
但这种事情显然是不值得提倡的，以个人的身份，希笛会放弃深究，而作为副校长，如此歪风邪气决不能坐视增长。
“以后就尽量不要做这些药了，真要手痒的话，就跟芙兰老师或者康妮老师申请单独的材料和场地吧。”
“是的，哥哥大人。”
“另外，我稍微有些好奇，普莉希拉，你最近，有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吗？”
小女孩挠了挠头发，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红，“那个……人家这段时间一直受到大家的照顾，我想准备礼物来着，打工的申请被老师毙掉了，只好这样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传承
回报的心意啊……
是蛮好理解的。
希笛在询问过校内的风纪教师后，得到了普莉希拉这段时间的药物没有搞出任何问题的情报，并且因为俏丽的外表和小恶魔的性格，有了一大票男男女女的忠实粉丝。
嗯，比起多样性之国、时尚之国以及希笛路上听闻的那些狂热粉行为，仅是喝效果奇怪的魔药已经算是十分健全的行为了。
与之相比，厨的“偶像”本人，是个十一岁小女孩这件事反倒显得更加奇怪。
自食其力的意志希笛十分欣赏，但是这个行为还是有些欠妥，也得亏大家都是魔法师，才没有出什么事情。
这也是他们老师的责任，作为教师不仅要教导学生什么是正确的事情，还要让他们理解，要通过正当的途径去取得正当的结果。
“普莉希拉，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但是比起买来的礼物，自己亲手制作的或许能传达更多的心意。”
“但是普莉希拉除了魔药什么都不会……”
金发女孩的脸色黯淡下去了，她入学还没有一年，即使学习进度远超同龄人，她也不觉得自己的魔法能做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也不需要特别了不起的东西，只要是学生的心意，老师都会开心地收下吧。”希笛开始思索着。
“那就用魔药作为礼物吧，刚刚的那个就很适合观赏，不一定是要对人使用。”
“不对人使用的话，魔药……”
普莉希拉原本面露难色，最后表情越来越柔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有了好点子。
“我明白了！感谢哥哥！”
——之后某天的聚会上，佩儿老师提到，收到了学生送的一瓶魔药，喝下去后即使只吃面包，也能够品尝到肉类的味道，十分满足。
康妮老师的办公室的两株盆栽，在细心的大女儿跑去跟公主缠缠绵绵翩翩飞后，一直处在生与死的边缘，在得到某人的魔药后，重新焕发了生机。
芙兰则是收到了能让精力变得充沛的魔药，直到很久以后，也只是换了个瓶子，像是装饰品一样放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偶尔在风大的天气充当镇纸。
而赠予最重要的、邀请她来这个学院的人，自然是有最合适的惊喜送上。
而在当下，普莉希拉仅是有一个朦胧的念头，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
许是同性相斥的缘故，伊蕾娜和普莉希拉两个人并不来电，在对视过几眼后，确认过眼神，是一样的人，她们完全没有进一步了解的意思。
作为提供点子的回报，希笛得到了一瓶深紫色半透明的药剂，里面流淌着不弱的魔力。
他的记性很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这是让人变得年轻的药剂哦，等我长大后，就去找哥哥大人，就可以用这个药变成同岁了哦，到那个时候，再继续浓密的生活吧～”
“那个形容词似乎有些不对劲，”希笛表情动摇，拍了拍小女孩的帽子，“我会吃牢饭的。”
他和希拉师叔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的犯罪行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无疑问会被拉到最近分部的“套房”里，体验好长一段时间白吃白喝的生活了。
“所以是以后嘛。”她兴致很高的样子。
希笛猜测这孩子是不是有着奇怪的体质，对严厉对待她的人产生好感……好怪。
“总之容我委婉地拒绝。”
“那到时候普莉希拉只好想办法放进哥哥大人的食物里了。”
“这还是饶了我吧。”
希笛双手捧过那瓶药，慎重地放在胸前的口袋里以示重视，金发的小女孩这才露出愉快的微笑，一边挥着手一边带着东西快速跑开了。
显然，还有躲避责罚的意思。
这里的事还是得和芙兰老师说一下，学生们迷恋小女孩，以及对提高魅力、增强记忆力的魔药感兴趣这种事情。
“聊完了？”
伊蕾娜悠悠凑过来，脸颊几乎贴到她师兄胸口。
“嗯，有些调皮，不过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对吧？”
不省心的孩子总是让人惦记，一点点好的表现就能得到夸奖，但希笛也不会忽略那些本来就是好孩子的学生。
“师兄真的是那样想的吗……算了。”
戳了戳师兄的脸过过手瘾，伊蕾娜还不至于和十岁出头的孩子争风吃醋，只是离师兄的生活越近，就不免忧心。
辛辛苦苦抓到手的大马林鱼，还没回到家呢，周围就都是惦记着的鲨鱼了。
这边的三个还好说，想想看那个黑头发笨狗一样的女孩，再远一些的、气质高傲的白色系，还有目前只在师兄和老师讨论中提到的青梅竹马……
有时候伊蕾娜很像想芙兰老师那样没心没肺，可惜总是不免忧虑和焦灼。
“上午的事情大概就这些了，剩下的时间，在中午吃饭前，一起在校园里走一走好了。”
“好耶！”
……
其实与问题学生们的交流还不到半个小时，上课之后，她们都得乖乖回去听课，这时候在外溜达，需要躲过周围的监控人偶和巡逻的教师，以学生的身手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遇到能躲过的，先拉到保卫局确认下身份准没错。
许多时候，人都是景色的一部分。
远处的钟楼指针跳跃，发出轻微的声响，训练场上练习者们的口号纷乱，路过一间间教室，听着不同的课程和讨论，伊蕾娜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此多的人汇聚在一起，在和平国的她大概是没办法想象的，即使是魔法师之国，也没有正经的魔法学院存在。
如果不是旅行，伊蕾娜是没有办法想象的，那么多有魔法才能的人汇聚在一个地方，接受着前辈们的教导。
这里很好地贯彻着芙兰老师的理念，魔法师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一项技能的人而已，藉由魔法的力量改造国家，听起来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但切实地发生在此刻。
“伊蕾娜，是在思考很复杂的事情吗？”
“不算吧，我在想，以后……不，现在的芙兰老师，学院的大家，都是了不起的人啊。”
……
第四四五章:小魔女芙兰
普莉希拉……如果是伊蕾娜犯这种乱搞魔药的错误，希笛可以用整个下午甚至之后的三四天，以各种方法去说教和纠正。
但是普莉希拉的话，他自认没有合适的立场，只能以教师的身份多留意和劝导。
才能和道德往往没有办法完美的匹配，有才有德的要求还是过于严苛，作为教育者能做的就是尽量找角度让它们贴合，很多人要求教师对学生的人生负责，哪有那样的事情呢……
不，还是有的。
传统魔女的师徒关系犹如家人，通过考验后便是视若己出，甚至比起子女更加亲近。
一个完全继承了自身知识和理念的学生，衣钵传人，在魔道的世界里，精神的延续往往比血脉更加重要。
当然，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魔女中不乏拿学生当赚钱工具的渣滓；有心血来潮，热情过去后让人草草出师然后再不相见的；捡了个弟子当传人却被对方养成废人，这样的情况也不能说没有。
——这里就不点名批评星屑魔女了。
这种负责一般都是双向的，魔女与她的弟子都承载着彼此的人生，直到各自拥有各自的生活也不会断绝，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继续延续下去。
正如维多利加和芙兰和伊蕾娜。
而希笛几乎完全介入芙兰生活的每个方面，这种程度的亲近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言语去形容，不仅是老师和学生，魔女和弟子，是恋人也是亲人，可以预见，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两个人都不会分开吧。
……
耳边似乎有什么动静，芙兰从睡梦中睁开眼来。
补觉其实并不舒服，尤其是一路上颠颠簸簸，她的身体素质也不怎么好，在白天睡觉总是觉得发热，额头一层薄汗润湿了刘海，睡醒了眼睛还有一点熬夜后的干涩。
但是很快乐，尤其是听到上下课的铃声、学生们练习魔法时的呼号，偷懒的快乐就显得更加愉快珍贵，幸福总是对比出来的。
如果是过往，她这会儿睁开眼，看到的就会是笑吟吟站在面前的康妮老师，带来难以言说的恐怖焦虑感，甚至在睡梦中都能隐隐感受到那样的压迫感，对她脆弱的心脏实在不是很友好。
可今天没有什么关系，她无敌的替身小希笛上线了，大部分工作都可以交给他来做。
对自认为大人的芙兰来说，这也有些考验羞耻心。
还好，那种东西她没有了。
开玩笑的。
空气里缭绕着熟悉的气息，丝丝缕缕的甜香，对她来说是熟悉又安心的气味。
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些充满炽烈爱意，却又如溪流般静静流淌的文字，一篇又一篇，远远没到能够集成册的内容，芙兰却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比看最喜欢的魔道书还要仔细，翻来覆去，想要理解每个字背后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