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外面下了一夜的雨，早上还在丝丝缕缕落着，玛尔将窗户拉开一点缝隙，室内的空气流动，清爽的凉意和水汽让人格外舒适。
这个温度下，就算是拥抱着也不会觉得燥热了。
在无奈和虚度时光的罪恶感中，希笛躺在玛尔怀里，于她木料般的独特气味中，慢慢安心地闭上眼。
沉重的窗帘遮蔽了光线，窗户里的气流偶尔掀起落下，室内还是适合睡眠的昏暗。
希笛能够感觉到师父的目光。
“为什么看着我……师父？”他压低声音。
“因为以前这样的机会很少啊，”玛尔调整着姿势，不影响希笛的睡眠，等下她要下去煎一下药，“很多时候我都是看着小希笛的照片的。”
“那些事情，我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就糟糕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嗯，即使是我，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啊，每次你回来我都要收拾下，很辛苦的，”玛尔眯眼笑着，“不过现在小希笛已经知道师父是个奇怪的女人了，怎么做都无所谓吧。”
“师父就是师父，我没有那样想过……”
倦意袭来，希笛感觉眼皮逐渐沉重。
“……虽然性格奇怪，我也一直敬爱着您……”
“……”
弟子安定下来了。
先让他睡一会儿恢复下精神，药剂处理好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玛尔在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脸，忍耐着抚摸的冲动，用魔法压着被子不漏风，慢慢抽身下床。
“敬爱吗……”
冷风吹来，灰发的少女有些微冷地抖了抖，缩进面前的被子里，又暖和起来了。
“师兄……师兄……嘿嘿……”
第三八四章:该睡的时候
睡觉的时候身体在发热，这样下去又该出汗，冷却，加剧病情。
迷迷糊糊中，有人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小希笛，来喝药了。”
“……”
想要睁眼，眼皮却好像上锁一样沉重，意志力这东西，一旦松懈就好像决堤，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希笛现在不是很想起床。
“真没办法啊。”
那人这样说完，他就感觉后颈被人扶起来，倾斜到合适的角度，略微粗糙的手指捏着他的嘴角，柔软湿滑的某物撬开他的牙齿，味道古怪的液体就这样渡入口中。
“——师父？”
草药的味道实在糟糕过头了，希笛没办法接受那样的味道，睁开了眼睛。
“乖，喝完这碗就可以睡了。”
玛尔脸上的表情少见的柔和，语气温柔和缓，轻轻在他耳边说着，像是安慰小孩子那样。
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惜缺少机会，没想到在弟子这么大的时候还有机会复刻，至少现在，她的心情比看乐子的时候还要愉快。
而且……现在的弟子也是很少见的状态，被打扰睡眠时，半睁半闭的眼睛像是撒娇那样带着水雾，似乎是被药剂的奇怪味道苦到了，可爱的小脸皱了起来，理智将醒未醒，又有些被拎着耳朵的白兔那样动人的楚楚可怜。
总之，感谢招待啦……
在这个缺少反抗力的情况下，玛尔直接采用更加温和有效的手段，同时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和弟子的需求，并且又让小希笛露出了非常nice的表情，完美。
“我自己喝……”
“不要勉强，交给师父吧。”
怀中弟子可爱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柔软的怀抱，生病的脸上病意和羞怯的潮红并存。
像是喝了很烈的酒。
玛尔稍微有些沉醉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无所谓了。
不知不觉，喂药时间结束，玛尔又有些觉得，碗太小了，没有几口就解决了，她还意犹未尽呢。
恰到好处的运动，又趁热喝了药，希笛感觉头脑没有那么昏沉，轻快了许多，柔软的怀抱和温度，却又将他拉入倦意的陷阱中，玛尔坚持搂抱着他，像是怀抱婴儿的母亲。
“师父……”他的声音因为生病和困倦，并不怎么清晰明显，也可能是刻意那么做的，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并没怎么说过。
“嗯？”
“我大概……不，我……我爱您。”
希笛不是很理解爱情那种东西，旅行中他见过很多“拥有”爱情的人用比较经典的话语来说，“坠入了爱河”，听起来，爱情，大概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吧。
想起前几天他亲手砍下了脑袋的，曾经教导过几天的学生，为了爱情毁灭了国家，杀死了亲人和国民……
真是复杂的东西啊，他大概需要很久才能理解吧。
但是此刻内心起伏涌动的情绪是不会作假的，确实是又别于之前的、更加令人在意的感觉。
希笛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怎样的，至少他自己，将此刻的情绪定义为爱。
“我爱着您，玛尔师父。”
——咚！
玛尔她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心乱如麻，这个时候，该怎么回应？妈妈快来帮帮我！
昏暗之中，她从脸蛋到脖颈都覆盖上了美丽的红霞，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这一个，整个人偶国公认的神经病，人偶大师玛尔，竟如纯情的少女那样，面对着告白不知道如何回应。
而在她头脑升温到想要出门淋会儿雨冷静的时候，却发现怀里的弟子已经合上了眼，浅浅睡去。
好消息是，她不用回复了。
坏消息是，她还没有回复。
年轻人的恋情中总是容不下等待的时光，每一句话语每一次行动都要有回应，而稍微年长后他们会以更加稳重的态度去维续感情，每一次等待回音时都会觉得期待。
因为入目所及的未来不会有任何意外，所以，不需要焦虑和忧愁。
玛尔忍耐着去拥抱，去亲吻怀中孩子的冲动，没有打扰他难得的偷懒时光，这份出于爱意的忍耐更令她感到心潮澎湃。
将鬓边的发丝揽到耳后，以免发尾扫过弟子的面容引起瘙痒，她凑过去，贴在希笛耳边，犹豫了很久。
“我也爱你，希笛。”
这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一位少女傻乎乎的笑声响起，像是做了什么愉快的美梦。
第一次的，玛尔觉得这小家伙有点碍事了。
就算是她，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想要有其他人打扰的。
不过……算了，她现在的心情很好，非常好，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
雨声又密集起来，用魔法稍微掩了些门窗，玛尔整理了下被子，侧身与弟子枕在同一个枕头上，看着他的睡脸，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有一种满足充斥着身心。
等候了多年的果实，是不负期望的甜美，在这孩子踩着凳子给她按摩的时候，她还没有想过这样同床共枕的一天，仔细想想，好像妈妈说的那什么养成……
“真糟糕啊，我。”
……
睡了个好觉的伊蕾娜感觉很好，身心愉快，在充斥着师兄气味的地方，她总是感觉无比的安心，这个习惯大概在她十四岁的学生时代里就养成了。
下雨天，她喜欢下雨天，尤其是靴子踩过草地和石板上积水的时候，轻盈的感觉无论几次都让她沉浸其中。
再次感谢魔法吧，普通的小孩子这么玩水，童年大概是缺不了毒打的，在那会儿，伊蕾娜小姐也没少被她的师兄念叨。
说起来师兄，她好像……
昨晚的记忆终于浮上来了，伊蕾娜左顾右盼，师兄，师兄呢？起床了吗？
床也就那么大，没有找不到人的道理，而师兄还躺在床上这件事，让伊蕾娜小姐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生物钟来。
她难道有这么勤勉吗？师兄还没有醒她就醒过来了？
窗外的雨声比昨夜小了许多，无从判断时间，雨天的光线也不怎么明显，伊蕾娜悄悄爬过去，却发现她的师兄几乎缩进了玛尔小姐的怀里。
“……”
窗帘摇曳，那一抹藤蔓被洗刷后更加青翠的绿色，好像就倒映在她的头顶。
“嘘——”
玛尔睁开了眼睛，轻轻比出嘘声的手势，用魔力在空中勾画着字符。
“小希笛有些发热，已经喝了药睡下，快中午了，午饭能拜托你吗，伊蕾娜小姐？”
哦——生病？
连芙兰老师也只看过一次的稀有CG？
伊蕾娜兴奋起来，现在就是展现出女友力的时刻了！
“交给我吧！”
魔力的字迹表达出她的雀跃。
少女轻盈地跃下床，披上长袍，思考着拿手的炖菜制作步骤，这是她为数不多反过来照顾师兄的时候，想想真是有些小激动啊。
房门闭合。
玛尔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吻希笛的额头，继续睡，现在是可以安心睡觉的，该睡的时候。
……
第三八五章:向着山
希笛的体温在中午恢复了正常，但依旧被要求躺在床上，作为难得的休假，看着师妹跑来跑去端茶倒水做完饭，玛尔师父坐在他的床边整理着零件，魔法操纵着大大小小的人偶跑来跑去。
“师兄我的炖菜感觉如何？”
“师兄要喝水吗？我喂你。”
“师兄……”
因为难得看到师兄这个样子，某个少女非常激动的样子，从午饭开始，像是小猫那样绕着感兴趣的对象喵喵叫，跑来跑去。
希笛倒是不讨厌这种热闹。
一旁的玛尔保持着微笑，为一些人偶做着保养，不时看过来，而与弟子对上视线后，两人都会立刻别过脸去。
这次不是碰到了酒，希笛对自己的作为还是有些印象的，感觉……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啊。
很多话说出来一次就需要相当的勇气，说出第二次更是困难。
稍微有些害羞的他盖上被子，一整个下午，希笛都没怎么敢去看师父的脸色。
好在玛尔也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两个人纸防高攻，棋逢对手，一戳就是一个需要半天恢复的窟窿。
……
等到夜幕降临，窗外的雨声还缠绵着。
希笛拒绝了师妹把食物端过来的建议，披着衣服坐到餐桌旁。
为了避免着火和劣质蜡烛燃烧的烟气沾染到人偶上，店内是价值不菲的魔法灯具，功率全开的话可以照亮整个二楼，现在也十分明亮，餐桌周围纤毫毕现。
在玛尔和伊蕾娜去端来食物的间隙，短暂的时间内这里只有希笛一个人，他望着空荡的餐厅，忽然有一种寂寥感产生。
师父她平时是怎么生活的呢？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是看着这样的景色吗？还是说不开灯简单地吃完食物，然后在工房内消磨时间直到入睡，日复一日。
对于魔法师，特别是魔女来说，这样的生活方式是正常的，她们对社交和人际关系的需求十分之低，基本都是各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问题人士。
如果玛尔的人生里只有人偶，那么她将无懈可击，但是没如果。
——师父平时，会想着他吗？看不到人的时候是否会觉得难受呢？
希笛不禁这样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