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维多利加久违地感觉到了情绪的起伏，揉着眼角控制血压，“不，不会毁灭的，不然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毁灭了。”
“伊蕾娜和您不一样，是个乖孩子。”
“其实我当年也是乖孩子。”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希笛率先移开了眼睛。
这个人，完全不要脸了。
被带着旅行的时候他还很小，记起来的东西实在不多，但是师父有一本日记忘在书房，他前段时间看过。
这么说吧，干的事算一算，需要缴纳的罚金够寻常人生活半辈子。
“好了好了，话题扯远了。”
曾经的魔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你先放下‘伊蕾娜是天’的理念，我当然知道伊蕾娜还小，我的意思是，你每天抽出来一点时间，不用多，半小时，一个小时这样，教伊蕾娜读写之类的，找一点点事情做。
你爱着伊蕾娜，我是她妈妈，当然也爱着她，我她要识字、学魔法、掌握一些本领，并不是说等她长大后就要抛开生活，而是期待她在某天忽然遇见憧憬的未来时，能够有能力抓住。”
希笛艰难地理解着，他的思维能力很偏科，能够理解复杂魔法的构建，却听不太懂大人的话，所以维多利加尽量掰碎了说。
“我举个例子，你很喜欢小伊蕾娜，而有天她哭起来了要吃蛋挞，你不会做，看着她哭的感觉是不是很难过？”
“我会做。”
“但是伊蕾娜不会，”维多利加伸出手指轻点希笛的脑门，“就像你准备教她魔法一样，这些基础的生活态度也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小希笛，加油吧，毕竟你没有办法一辈子照顾她，就尽量传授……”
“我可以的！”希笛坚定地挺起了胸口。
维多利加的心态很平和，她旅行这么久还能保持现在健康心态的要诀就是不和人抬杠，尤其狂热粉和自大之人。
可这毕竟是她视作儿子的弟子。
魔女轻轻把希笛拉到怀里，一边揉着手感极好的发丝，一边感慨。
“不行哟，小希笛，你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不再只生活在这栋房子里，会去娶亲，和一个人生孩子，伊蕾娜以后可能也要嫁人，离开这个家和别人生活，你们不能永远停留在现在。”
“那种话听不懂啦，不过我大致理解了，会教她拼写的。”
“不用太辛苦啦。”
“师父，家里还有别的魔道书吗？我觉得现有的有些不足。”
“哪里不足？通过见习魔女考试足够了呀。”
“威力不足，有没有那种能让一个人彻底消失的，蒸发、撕碎、烧成灰烬或者放逐到异世界。”
“啊，真可怕，小希笛想对付谁呢？”
“抢伊蕾娜的人。”
维多利加发出了愉快的笑声，终于在她弟子身上见到了孩子气的一面。
“嘎吱——”
微风吹上了房门。
……
第二天，希笛遵照约定开始教伊蕾娜读写。
见习魔女的考试往后推了，他刚刚得知需要在月初就报名的，所以只能等下个月。
正好多相处一些。
师父那边说会找一个可靠的魔女，尽快传授他魔道知识技巧，所以不用着急。
这人还是有可靠的一面嘛。
想着，希笛的心情好了很多。
而伊蕾娜的心情就没有那么好了。
因为学习，一！点！也！不！好！玩!
她哇哇叫着，把兄长刚写下的字符撕扯碎。
“怎么了，伊蕾娜？”
“这些好麻烦啊……我不想学习，师兄我们继续去玩吧？”
伊蕾娜发挥撒娇的技巧，咬着嘴唇，要贴在哥哥怀里，仰头从下往上看，每次这样哥哥都会答应她的。
可今天，无往不利的撒娇吃了软钉子。
“好啊，伊蕾娜，但是先学完这个好吗？今天的话……就一个好吗？”
希笛重新拿起来笔，只写了一个字。
伊蕾娜感觉心里有股奇怪而糟糕的东西出来，就像昨天听完妈妈的话一样，但看着哥哥温柔亲切的红瞳，她点了点头。
她也是乖孩子。
……
就这样，学习进行了一周。
伊蕾娜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聪慧，现在已经能够学习简单的句子了，生活中的用词也不仅限于复述别人说过的。
但她越来越不高兴了。
希笛也知道她很不开心，每天都会做她喜欢的面包，睡前给她读故事，甚至抱着她一起睡。
但这种不开心是持续的，一翻开书本就会涌现。
在这天晚上，她还毫无异样，听完希笛讲的故事。
“哥哥，为什么公主殿下要学习那个……刺绣，要唱歌还要会跳舞啊？”
“因为她要变得出色啊，这样才会让大家都夸奖，后面才能嫁给王子。”
“‘嫁’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女孩子和另一个人生活，比如说，伊蕾娜的妈妈嫁给了爸爸。”希笛很满意在讲故事的时候还能让妹妹多学一点。
但是他不知道伊蕾娜想的是什么。
这孩子成长得很快。
她点了点头，“公主殿下没有哥哥吗？”
“这个……至少故事里是没有的。”
“那她真可怜，我不当公主了。”
“哈哈哈。”
童趣的言语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故事讲完，希笛吹灭了蜡烛，他看的书上说，光线昏暗对眼睛不好，现在伊蕾娜也在，就早点睡吧。
“晚安，伊蕾娜。”
“晚安，哥哥。”
他们互相亲吻过对方的脸颊。
希笛闭上了眼睛，而伊蕾娜没有，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艰涩而漫长的思考，一个个名词在她的脑海中闪过，突破了小孩子单工的思考模式，知识与生活开始了联系。
间隙:妹妹和未曾失去的时光 九
“哥哥，我们离家出走吧。”
“好。”
某人甚至没有问为什么。
伊蕾娜脸上挂着黑眼圈，大清早就叫醒了她的兄长。
“爸爸早上吃完饭会离开，妈妈总是睡到太阳晒屁股，哥哥，就是现在了。”
她的话语让希笛感受到了智慧的气息，有些怀疑妹妹是不是出了问题，凑过去贴在她的额头上。
没发烧，是清醒的就好。
那就没什么问题。
……
离家出走大礼包，包括两瓶牛奶、两块面包、两件衣服。
伊蕾娜还煞有其事地照着书上的插画，用一块布包裹起来。
出门的时候是希笛带着的，因为伊蕾娜拿着的时候在甩来甩去，这样出门之前，他们的牛奶、面包和衣服都会完蛋。
“准备完全”，两个人出发了。
希笛没有询问原因，出门时，他手上抓着魔杖，在伊蕾娜背对他的时候把写好的纸条贴在了门上。
“我们离家出走了，午饭前回来。”
……
小小的女孩执拗又坚定地走在街上。
没有走出两步，周围满是不熟悉的人，就让她害怕地缩在了哥哥背后，推着希笛继续前进。
——但实际上基本都是希笛认识的熟人。
走了半条街后。
“咕噜——”
没吃早饭，伊蕾娜的肚子响了。
两人坐在街道偏僻地方的长椅上。
“嘿咻。”
伊蕾娜小腿一蹬，坐下来，取出来面包，掰了一半分给哥哥。
“哼哼，伊蕾娜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希笛揉着她的头发，打开牛奶递给她。
好多小孩子都不喜欢牛奶的味道，还好伊蕾娜能够接受，慢悠悠地吃喝起来。
希笛侧头一直盯着她，在面包渣落下和牛奶滴出来的时候，用手帕给她擦拭干净。
并不早的早餐过后，两个人继续前进。
……
太阳升起后，这个季节特有的燥热就给不怎么出门的伊蕾娜上了一课。
还是希笛举起魔杖，用了隔绝温度的魔法。
“好累啊。”
又找了个椅子坐下，伊蕾娜躺在哥哥的怀里，小脸满是汗珠和过热的红晕，体力消耗带来的劳累和出汗，隔绝魔法可不管，希笛心说他要是学会了恒温魔法就好了，心疼。
“好热啊。”
希笛依旧是耐心地为妹妹擦拭着面容，跑到不远处的喷泉，沾了沾水，让伊蕾娜清凉下来。
“哥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爸爸妈妈一定找不到了吧？”
“嗯呢。”
希笛看着不远处的喷泉。
这个距离……温泉对面的小树林后面，就是街上的公园，也就是说，他们“辛苦”这么久的成果，是沿着一条街走到尽头，然后横跨两三个路口这样。
真远啊。
听到哥哥的回答，伊蕾娜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样就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了。”
希笛心里一动，像是某根弦被拨弄着。
“为什么这么说呢？”
“哥哥那么笨，一定不懂吧，我昨天可是想了好久哦，”伊蕾娜往这边缩了缩，枕在希笛腿上，“你看，公主学了那么多东西后，就要嫁给王子了，现在我也要学好多东西……妈妈一定是要把我也送出去！坏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