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但现在不方便说话，希笛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剩下的栗子放在桌上，认真摆好。
“我还有些事，下次见面再说吧，就不打扰您了——太太。”
“你在说什——”
“慢走，老师。”
一个听着十分成熟稳重的女性声音自门口传来，淡金色头发，保养得当的气质女性走来，向希笛微微点头。
“失礼，下次一定好好招待老师，今天的话，就先管教下我家不成器的孩子了。”
她微笑着，轻松地两手合上沉重的实木大门，像是要将某种轻盈的东西关在里面。
比如希望和哀嚎。
第八十九章:覆霜魔女
周四的时候，雀斑仔依旧是请假。
考虑到他的水平和练习强度，芙兰小手一挥，让他参加周末的社团补习，平时耽搁一两节不碍事。
她还是秉持着兴趣教学的方式，有梅薇丝和罗西妮那样，怎么都没法熟练掌握炎和风以外的魔法，大多数学生都没办法做到全能专精，没什么关系，只要找到喜欢的、能够让自己感受到快乐的魔法就好。
在这一点上，麦基与他的父亲做到了，不过是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
……
上完周四的课，希笛还在思考着人偶的问题。
他和玛尔都做那种人偶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偏见，大家花钱解决总比违法乱纪要好。
但是有老婆，还是位美人，还要托人偷偷摸摸买，这就让希笛难以理解了。
可如果改换下对象，仔细想想，魔女中还有和书过一辈子的、喜欢猫的、喜欢人偶的……
嗯，可以理解了。
课间，鲁宾和丹娜带着希笛去了申请下来的社团教室。
旧校区是改名前就存在的，那时学院七成以上都是贵族子女，只有不到三分之二的空间投入使用，空教室有很多，到现在，预计未来五年都不需要扩建，这就是其中一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群学生正在打扫卫生，水魔法几乎淹了整个教室，倒是都是淋漓的黑水。
“莫非，你们是叫我过来当苦力的？”希笛十分认真地看向丹娜。
“不，那个，我出门的时候还正常来着……”
再怎么说他们也干不出这种事。
鲁宾苦着脸，“我去问问。”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先收拾下吧。”
举起魔杖，希笛施展出清洁的魔法，他不能容忍这种脏乱的景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风魔法落尘、污渍和蝙蝠或鸟类的遗留物被归拢到一起，扔进垃圾桶，洁净的水流冲刷过地面，转瞬间焕然一新。
“希笛老师的魔法真厉害啊！”
几个学生配合着拍手。
“少来这套，芙兰老师应该说过，不熟练的话，不要在课外乱用魔法，刚刚那样子被学校的人看见，有的说了。”
“这不是老师在嘛～毕竟魔法那么方便，顺手就——”
希笛也没怎么在意这种小事，稍微提了下就过去，打量起这间活动室来。
面积大约只有阶梯教室的五分之一，除了积年日久的灰尘外没有任何污渍，可以看出几乎没有使用过，之前角落里还有一具鸟类的尸体，是连维护人员都不在意的地方。
至少比那个仓库要好得多，光线明亮，有黑板，申请之后也能去别的地方找桌椅。
“以后我们的补课就在这里进行了，稍微正式一点，让入部的人登记下，非部员乱串门的话会让管理变得混乱，其他空教室不要进去；负责人填我或者芙兰老师，在正常的课余时间使用，周末来要记得在门卫那里登记……”
拿着学生手册念了一遍，过去的规矩多了点，大部分也是围绕着学生的人身安全制定的，只是执行和审核过于低效，难以落实罢了。
“放心吧老师，这部分的校规我和鲁宾也背过了，不会出问题的。”丹娜认真听完，等到希笛结束才说，“您看我们这里还缺些什么吗？座椅和讲桌已经在搬了。”
“不，不用那么严肃，稍微轻松一些吧，学魔法是很讲究感觉的，精神紧绷的时候反倒容易用力过度，怎么放松怎么来吧。我希望对你们来说，学习魔法是一件快乐的事，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
走了一圈，看着这片空荡，希笛稍微思索了下。
“周末我带几株盆栽过来好了，谁准备下茶具和茶叶，还有点心，这些事你们自己讨论下。”
“那完全就是茶会吧？”
“就当是茶会好了。”
周围的学生放松下来，兴高采烈地商量起装饰的事宜，太过离谱的建议被希笛直接否决。
在他们商量的时候，鲁宾陡然觉得一阵恍惚，揉了揉眼睛，回头对哈蒂说，“感觉真像啊。”
“嗯？”
“希笛老师和芙兰老师啊，”丹娜倒是能理解，“我一直感觉很像呢。”
……
社团名定为【周末部】，意思是社团只在周末活动，期间诸如零食部、茶会部、西芙部（取希笛和芙兰的首音）等等都被希笛果断否决，某位来自极东喜欢午睡的女生更是提出一个什么极东昼寝魔术结社——
莫名其妙，叉出去。
最后胜出的是哈蒂随口取的名字，在一众奇怪的名字里分外明显，当即被拍板认可。
在希笛离开后，他们和善地围住了书呆子同学。
祝他好运。
……
回去的时候，芙兰老师的办公室里居然有其他老师在，以希笛对老师社交能力的认识，这可以说是异变了。
“这位是康妮老师，负责我那部分的理论详解的。”
芙兰眯着眼睛介绍。
“您好。”希笛收敛杂念，微微躬身打招呼，抬起脸注视她的眼睛。
“因为跟芙兰老师的课程反着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贵安，希笛助教，您的魔法水平我有了解，十分出色。”这位胸口别着星辰勋章的中年女性十分和善，“魔女名【覆霜魔女】，以后就是同事了。”
这份不因外表而轻视人的态度，很有成熟人士的风格，那些累计着年月与知识的魔女含蓄而高傲，只有面对认可的人才会报出魔女名。
——见人就说的，无疑是新人。
“我还是见习，恐怕得等以后才能回应您魔女名了，见到您也很高兴。”
趁着短暂的对视，希笛打量着这位魔女。
看起来是普通人三四十岁的年纪，但放到魔女身上就说不定了，无法判断；褐色的眼睛显得很温和，坐姿端庄，颔首的角度颇有讲究，有种难言的贵气，看起来出身不错，倒是一身常见的黑袍不好判断。
“基础的教学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和康妮老师经常不定期交流问题，保证学生的学习进度。”芙兰端来一杯茶递给希笛，从办公桌角落拔拉出一个点心盒，“这是小希笛做的点心，康妮老师要不要尝下？”
“不，最近在为身材发愁呢，额外的糖量摄入要控制住，”她叹了口气表示遗憾，温和地拒绝后，站起身来告辞，“学生里说二位的感情很好呢，我就不当恶人打扰了，休假的时候若是有空闲，我再请二位喝茶赔罪了。”
“哪里，康妮老师慢走。”
房门关上，“嗒嗒”的硬底靴声音远去，异常规律，误差不到0.3秒。
人走后，芙兰直接化作半固体，瘫软在书桌上，丝毫不在意弟子，随口说着。
“和她交流真累，一直要端着架子。”
对老师的风格已经见怪不怪了，希笛娴熟地整理好桌面，将半满的茶杯清洗收好，稍微做了标记代表是那位老师用过的。
“小希笛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哪有一见面就评价人的，”反正他没有那样的习惯，“要说初印象的话，是位认真、严苛的女性吧。”
“哦？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她是老好人的类型呢。”
“怎么会，我也有见过那样的人啦，一举一动像拿着尺子量，这份规律就能让人感觉到压力了。”
取出中午准备的便当加热。
“而且补课的学生也有和我说过那位，‘在她的课上打个喷嚏都会有罪恶感’——这样说的。”
第九十章:赴约
“其实呢，那位的大女儿只比老师小三岁，”芙兰感慨着，“小女儿也有你的年纪了，真看不出来。”
“我还没见过成家的魔女呢。”希笛稍稍有些意外。
因为能成为魔女的人，无一不抱着异常坚定的信念，没有铁一样的意志是无法背下高深复杂的魔法的，更无法通过测试，走上追逐梦想的道路。
家庭，毫无疑问会极大地分散精力。
“康妮老师是这里的【国家专属魔女】，在成为魔女之前就有了一个孩子，丈夫是军队的人。
据说早些年这个国家的状况不太好，她拼命学成魔女，归国后开始大力整治，才有现在的局面，如果说学院代表着‘文’的话，她与丈夫搭配就是‘武’的一面。”
“将全部精力奉献给国家了吗？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居然会在这里教书。”
希笛也并不在意那位魔女的事，随口提了一句，又专注地用炎魔法加热饭盒里的食物来，午饭是加热后风味不会损失太多的鸡肉咖喱，搭配几片火腿和熏肉，还有面包。
感觉有些怪，但怎么习惯怎么来是师徒两人的风格，没有那么多讲究。
“真难以想象结婚的日子呢……老师我大概是和爱情绝缘的吧。”芙兰神思渺渺，感觉在这个瞬间已经能看到未来的人生了。
“给，老师，你的好了，面包要热一下吗？”
食物的香味又在下一刻把她拉回现实。
“要的～谢谢小希笛。”
开心地接过来饭盒，此刻米饭的温度才是真实的。
冷却后重热的米饭有了韧劲，嚼起来颗颗分明，咖喱的味道完全渗入进去；还有她最喜欢的面包——由最喜欢的弟子亲手烤制。
……
这周的课程又结束了，假日一晃，又要到了周末。
晚饭后的阅读时间开始前，希笛枕着芙兰的腿。
这是之前答应的膝枕，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气氛，或者看书的时候太过专注，才拖延到今天履行。
鼻腔间萦绕着草药的气息，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令人沉迷，往上看，看不见老师的脸，让他有些害怕，就挪了挪位置。
“老师。”
“嗯？”
希笛说着，眯起眼睛——感觉最近染上了老师的坏毛病。
“我这周要去一个村子参加丰收庆典，您要去吗？”
“邀请的是你，没有不请而去的道理。”
“真遗憾，我会给老师带特产的，蘑菇干怎么样？”
“坏心眼。”
芙兰虚着眼，腾出翻书的手揉乱弟子的头发。
“总之，这周的补课就交给您了。”
“之前不是说会产生距离感吗？”
“嘛，最近他们有些散漫过头了，会开些让人尴尬的玩笑，您作为老师要告诉他们，放松不是松懈呢，”又想到某位骨折的孩子，希笛补充说，“还有请假的麦基，教科书的内容我就不如您了。”
叹了口气，芙兰轻掐弟子的脸，“没办法，既然是可爱的弟子请求，老师就百忙中抽空去一趟吧。”
“是是。”
……
作为召唤老师的代价，希笛献祭了辛苦半天制作出的巧克力蛋糕。
顺带一提，因为最近的研究，芙兰提高了使用魔法的次数，魔力在某些时候是可以和生命力划等号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胖……胖太多。
稍微有些担忧老师身材的希笛，趁着拥抱，悄悄使用了测量重量的独家魔法。
变动的数字微不足道，大于二但不超过四，单位是磅。对于在意身材的女孩来说非常恐怖，芙兰的话，大概会当做没看见。
只要首位数字没有变动就不算变胖，她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