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开凡
方陵缓慢起身，穿好衣物，由于顾希仙身上衣物已毁，空间戒又打不开，方陵便留了一套自己的衣物在旁边。
随后就向通道深处走去。
他走后，顾希仙便轻轻睁开了双眼，眼神有些复杂。
方陵当然知道师尊是醒着的，只是都默契的没有说破，这件事，总归有些让人难以面对。
顾希仙拾起方陵的衣物，慢慢穿在身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穿男装，穿好之后，总觉得身上似乎有些痒，鼻息处好像还有股浓郁的气息。
一想到这是方陵穿过的，内心便有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第七十九章 天道大阵
方陵重新回来后，看着已经穿好衣物的顾希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着片刻的沉默。
虽然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会提起刚刚的事，但这种事情，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而会越发在意，那种怪异的气氛，就更明显了。
哪怕是顾希仙，都无法完全坦然的面对，现在稍稍回想，那古波不惊的心境，竟泛起了丝丝涟漪。
顾希仙身穿黑色衣袍，身躯玲珑有致，反而更添一丝独特的魅力，轻声道：“这次幸好有你，不然我可能真就死在此处了，修道至今，一直一帆风顺，没有遭遇过什么大的挫折，此番，倒总算是体会到了临死之际的一些心情。”
方陵摇头道：“师尊对我有大恩，这是我应做之事。”
刚刚离开的片刻时间，方陵已经将体内的灵火给取了出来，当然，他的情况不算太好，现在算是身受重伤，战力严重受损，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只要静心修养十几日功夫便可。
顾希仙轻笑道：“当初收你为徒，是因为你的空间之力，和小青才是真正的有缘，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我们确实也有着师徒的因果。”
方陵沉默片刻，道：“师尊，刚刚之事，情况紧急，不容拖延，还请见谅。”
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方陵心中绝对没有丝毫逾越的想法，不希望此事一直埋在心底，让他和顾希仙之间的氛围变的古怪，甚至生出芥蒂。
哪怕是顾希仙，闻言后也是安静了片刻，才轻声道：“无妨，”
“是。”
此事，也就算轻轻的掀过了。
但是两人也没有急于行动，反正那边的雪花也进不来，方陵先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心法疗伤，默念的自然是太上清心诀。
大约两个时辰后，方陵虽然并没有完全恢复伤势，但实力至少恢复了五成，可以继续往这条通道里面走了。
方陵走在前边，手握长剑，速度并不快，经历了前面的危险，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处地方的不寻常。
走出通道之后，方陵皱起眉头，因为竟然又回到了一开始掉下来的洞穴，向上一看，果然没错。
所以这些四通八达的通道，都是相互连接的？
顾希仙沉思片刻，指向左侧的某个通道，道：“这次我们走这边。”
方陵自然没有意见，花了两柱香的时间后，前方出现光亮。
这次，看见的并不是什么奇异景象又或者是古怪之物，却依旧让方陵感到意外。
是一片湖泊，湖水清澈，里面游曳着数条红色鲤鱼，周围更是长满了花草，环境优美。
在这种地方，出现这副景象，反而好像更加诡异了。
顾希仙环视一圈，轻声道：“放心，此处并没有危险，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这整个地下洞穴，其实是一套蕴含天道的大阵。”
方陵皱眉，古往今来，但凡是能和天道扯上关系的，都不会简单，更何况还是一座阵法。
就比如顾希仙利用天道所掌握的推演、感应之术，就让山海洲的许多山上人深深为之忌惮，如果不是幕后的归一境强者，通过楚乔风屏蔽了顾希仙对天道的感应，说不定寇娘子等人反而会被顾希仙给算计一通。
顾希仙继续说道：“这阵法，我也未曾见过，但这些通道，必定有一条正确路线，可以通往大阵中心处，大概率，在那里我们可以离开。”
“此处是阵法的生门所在，所以我才会让你走这边，我们先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继续往前走，我应该能找出正确的路线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果真没错，当然，师尊并不老，只是师尊的见多识广，确实极有帮助。
如果是方陵一个人在此，就算待的时间再久，也只会一头雾水。
湖水中的红鲤鱼自然就被方陵抓上来当作食物了，这鱼肉中蕴含灵力，是大补之物，对如今的顾希仙倒是很有用。
吃完鱼肉，顾希仙示意她要沐浴，方陵本想退回通道之中，但是顾希仙让他只用背过身子就好。
“还是小心为上，以免有什么意外。”
方陵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更何况，这对如今的两人来说，好像也不算什么。
方陵听力极好，通过一些细微的动静，好像就能勾勒出具体的画面。
方陵一脸平静，盘膝而坐，默念心法开始修炼。
没过多久，顾希仙便沐浴完，重新穿上方陵的黑色衣袍，看着正在闭目修炼的方陵，也未出声打扰，而是去研究起了周围的环境。
……
到了第二日，两人继续朝前方而去，当然，走之前方陵直接将湖水中所有的红鲤鱼都装入了空间戒中。
这一次，开始出现了许多分叉口，顾希仙每次都需要驻足许久，才能决定走哪条通道。
期间一直都未曾遇到危险，看样子路线似乎是对的。
可六个时辰后，方陵两人又回到了一开始掉落下来的洞穴。
顾希仙却并不气馁，反而微微一笑，“我好像明白了。”
随后两人又回到了那个湖泊旁，休息一晚后，按照和昨日完全一模一样的路线，继续前进。
方陵心中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
不出意外的，又回到了那处洞穴。
方陵看向师尊，却发现师尊的神情，似乎……觉得很有趣？
就这样，过去了十几日的时间。
方陵和顾希仙也重复兜圈子了十几次。
洞穴内没有时间概念，方陵也只是记住大概的时间。
又一次回到原点，顾希仙眼神明亮，笑道：“走吧，顺利的话，这次我们应该就可以走出去了。”
方陵默默跟着，没有询问缘由。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路线，就当方陵以为顾希仙判断错误，又要回到原点时，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事物并不一样。
终于不再是回到那处洞穴，前面是一处简陋的石室，并且没有通道，这便是这条道路的尽头。
可明明就是按照之前的路线走的，为什么会不一样？
顾希仙轻声解释道：“这座天道大阵，其实是会自行变化的，看似我们每次走的路线一致，实则早就被暗中改变，最终结果总是将我们引向最开始的洞穴。”
“经过十几次的摸索，我也总算是推算出了大致规律，找出了正确路线，这便是这座天道大阵的阵中心。”
虽然顾希仙的语气很是云淡风轻，神情也和往常一样恬静，可方陵还是感到了心惊，要知道，顾希仙如今可是没有丝毫修为的。
这究竟是何种可怕的推算能力？
第八十章 阴阳镜
收敛心神后，方陵便和顾希仙仔细查探起了这座石室，石室并不大，只有普通房间大小，除了一面古朴的镜子，再无它物，显得空荡荡的。
古镜就放在石室的中心之处。
有过一次经验的方陵，自然知晓这不会是什么普通镜子。
顾希仙凝视片刻，沉吟道：“这似乎是某种上古法宝，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无法认出，但能够确定，这件法宝就是整个大阵的阵眼所在，或者说，整个大阵是为了保护亦或者镇压这面古镜而存在的。”
“只要将古镜拿起，我们就能被传送离开，只是无法确定是被传送出空无之地，还是……仅仅被传送出这座大阵。”
闻言，方陵已经有了决断，不管有没有风险，要想不被一直困在这里，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顾希仙轻声叮嘱道：“小心些。”
方陵点点头，眼神凝重，动作极为缓慢的将那面古镜给拿在了手中。
镜子呈圆形，虽然并不大，份量却是不轻。
方陵看向镜面，结果发现这块古镜竟然倒映不出任何事物。
并无异样发生。
心生疑惑的瞬间，古镜绽放出一道黑白两色的光芒，方陵眯起双眼，镜面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顾希仙有些讶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道：“这似乎是……”
话音未落，大阵开始崩塌，他们也从这间石室中消失了。
……
这一次，方陵并没有失去意识，站稳后，扭头一看，周围不再是冰原……而是一处一望无际的平原。
一旁的顾希仙轻声道：“我们依旧处于空无之地中，不过我们在洞穴的那些天，上面的季节终于更换了。”
从冬季直接变成秋季？
确实有够荒诞的。
方陵打量着手中的古镜，问道：“师尊，这究竟是什么？”
顾希仙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感慨之意，道：“如果没看错，这是阴阳一道的至宝，阴阳镜，远古有位以阴阳大道成尊的前辈，名为江衍，这阴阳镜便是姜前辈的本命法宝，姜前辈修为通天，传闻和他同时代的尊者，若是一对一厮杀，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姜前辈在成尊不过两百后，就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因为想要打破尊者境的桎梏，在天劫下陨落了，也有人说姜前辈是进入一处小天地闭死关，总之，姜前辈再也不曾现世，阴阳镜自然也下落不明，后来主修阴阳大道的修士，都未有一人能突破至上三境。”
关于姜衍的事情，方陵在书籍上其实也看到过，主要是同时代的尊者一对一厮杀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是何等战力？！
虽然震惊，却不会奇怪，要知道大道三千，阴阳之道，可是名列前茅的，其中真意，概括极广，非常全面。
以阴阳大道成尊，姜衍是唯一能够做到之人，身为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天骄，战力冠绝天下，倒也不足为奇。
唯一让人惋惜的就是，姜衍的消失太过神秘，后世之人对此推论不断，甚至还有阴谋论，说是其余尊者见姜衍实力太强，便一起暗算了他。
这种无稽之谈，却偏偏还有不少人相信，并且总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方陵在宋家和天衍宗就见过不少。
而现在的问题是，阴阳镜是姜衍的本命法宝，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顾希仙沉思片刻，缓声道：“如此说来，姜衍前辈神秘消失之后，曾来过这空无之地，而且还将本命法宝用阵法封存，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姜衍前辈居然要将本命法宝封印起来......”
这自然是无法想通之事，但只需确定一点，这阴阳镜，绝对是连尊者都会感兴趣的东西。
顾希仙看向方陵，轻声道：“这是属于你的机缘，好好收着，说不定除了空间之道，你还能走上阴阳之道。”
方陵却摇摇头，平静道：“这种至宝，我拿着也没用，只有师尊才能完全发挥它的作用。”
顾希仙微微一愣，道：“我知晓你一旦下定主意，旁人就很难劝动，但我们暂时倒不用争论阴阳镜的归属，毕竟首要的，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而我现在没有修为，阴阳镜就暂且先由你保管，如何？”
方陵知道顾希仙说的没错，便先将阴阳镜收入空间戒中，但心中已将其当成了顾希仙之物。
仿佛看出了方陵心中所想，顾希仙难得有些无奈，道：“走吧，这次虽然没能离开，但意外获得阴阳镜，这说明空无之地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特殊的多，接下来，看我们还能遇到什么。”
......
一晃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方陵和顾希仙并未走出这片平原，季节也没有再次进行更替，好在也有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终于能遇到湖泊和一些野兽，有了食物和水源，倒是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当然，如果又变回冬季，情况还是会很严峻。
所以方陵也在一直储存着水源和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个月的生活，很是平淡，没有遇到任何值得在意的东西或者事情，顾希仙的伤势已然彻底恢复，只是修为，还是无计可施。
方陵倒是每日都在修炼，而且空间之力终于能重新动用，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绝对不会发生像在天道大阵里面那样的情况了。
当时，师尊可是差点就死了。
方陵虽然从未提起，但一直认为责任在他，毕竟他承诺过，要护好师尊的安全的。
顾希仙没有修为，无事可做，便会指导方陵修行，这让方陵受益良多，实力突飞猛进，要知道这可是每日都能有顾希仙的指点，虽然顾希仙修为不在，但眼界和见识都还在，往往简单的两句言语，就能让方陵有所领悟。
好像是把刚入门那半年“散养”的时间给补回来了一般。
每次修行完，方陵都会陪着师尊下棋，这样的朝夕相处，和下山时的情况是绝对不同的，那时方陵完全看不透这位师尊，现在自认为总算是有些了解她了。
这天夜里，不出意外的，方陵又败在了顾希仙的手中。
顾希仙开始着手复盘，微微摇头，道：“下棋一事上，你其实很有天赋，只可惜你并不感兴趣。”
方陵平淡道：“这并不是我所求之道。”
顾希仙提醒道：“你每次深陷绝境，都会想着破釜沉舟，向死而生，这并不是正道，你要学会谋而后动，着眼大局。”
方陵微微点头，“师尊说的是。”
顾希仙微微一笑，当然并不介意，如今两人的关系，倒是有些亦师亦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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