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毗沙门天
而竹村……他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他觉得也不是不能陪竹村过去看看。
“什么时候？”
“你现在能出来吗？”
“现在？”
“大白天不方便，城里到处都是荒坂的眼线，没有比半夜更合适的接头时机。”
竹村说得出这种话，苏晓其实觉得还挺讽刺的。
竹村为荒坂卖了一辈子的命，结果现在反而要躲着荒坂走。
“现在没问题，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你不要我去做伪证，那你要我陪你见这个人做什么？你担心这家伙会对你不利？想要我给你当保镖？”
做伪证那是不可能做伪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伪证。
傻子都知道，给竹村做伪证，其实就等于是自己主动愿意做一颗棋子，让荒坂的那些大人物随意摆弄。
不是苏晓阴谋论，而是要是有谁觉得，自己做点事就可以让公司领导对自己青睐有加，那真的是可以洗洗睡了。
何况这还是荒坂。
但他已经明确提出，自己不会去做伪证，那竹村还要自己陪他去做什么？
“不是，我相信他，我们都有过很多次机会，可以把对方干掉，他是一个很看重荣誉的人，不会被金钱所腐蚀。所以，我相信他。”
“我是想请你为我作证，证明是因为荒坂赖宣要灭我的口，所以才派「特洛伊」追杀我。”
竹村五郎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很诚恳。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苏晓想了一下，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倒还好。
当然，如果去了以后，要是情况不妙，他也会直接开溜。
谁说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
懂王承诺了那么多，结果不也还是没有做到吗？
“好，我陪你去。”
“谢谢。”
“先别忙着谢我，我可不认为自己做了多值得感谢的事情。”
“或许在苏桑的眼里是这样，但是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足够意义重大了。”
……
竹村要求见面的地方，是在日本街的一个，已经废弃了很久的码头。
需要穿过一条同样不知道多久没人用的隧道，才能抵达。
这里到处都是垃圾，充满了臭味，跟对面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夜之城这座逐梦之城的光鲜外表下的污点。
当然，像这样的污点，不止这一个。
当苏晓开着装甲SUV，还在隧道中的时候，他就将车速渐渐放缓。
直到前方出现隧道的出口，他把车靠着隧道的左侧墙壁慢慢停下。
用战术目镜，对废弃码头进行扫描，很容易便发现了，身上的义体早就被荒坂远程关闭的竹村。
竹村五郎不是在码头上等待着自己，而是躲在隧道出口附近，胡乱搭建的违章建筑的上方。
看来，自从上次分开以后，竹村五郎过得很不如意啊。
确认要见面的这个码头，没有其他人以后，苏晓重新发动汽车，把车开出隧道，停到码头上。
他从车上下来，走到码头边上的水泥墩子旁，整个码头唯一看起来比较完好的，就是这些充作隔栏的水泥墩子。
他凝视着面前的黑色海水，看了一会儿，竹村五郎却还是蹲在那个违章建筑上面，像是在观察自己有没有带人过来似的。
苏晓笑了。
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竹村耗下去。
这么晚了，他还想早点回去休息呢。
于是不再演戏，索性点破道。
“你还要在上面站多久？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自己躲起来不见人又是怎么回事？”
自以为躲藏得很好的竹村五郎，脸色一僵，身手矫健的从上面爬了下来。
尽管身上的义体已经全部都被远程关闭了，但竹村自身的身体素质还是在的。
他没有问苏晓是怎么发现他的，只是朝着苏晓走了过来。
当他靠近的时候，苏晓这才借着天桥上方和远处大楼投射过来的光亮，看清楚竹村现在的样子。
他还穿着上次见面时的那件外套，但衣服上明显多了不少破破烂
烂，和缝缝补补的痕迹，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了，都能闻到一股馊味。
头上还扎着武士发髻，但要凌乱得多，也没有那么精心打理。
脸上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这才多久没见，就像是足足老了十岁一样。
“见到你真好，苏桑。”
苏晓能听得出来，竹村这话不是在阴阳怪气，而是发自内心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因为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竹村上次可是把他们蔑视为“偷东西的小贼”。
苏晓扯动嘴角：“这地方可真够僻静的。”
竹村五郎没有否认：“对，很适合用来秘密碰头。”
“你这段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啊，怎么搞得这么憔悴？”
“一个人的植入体、钱，还有尊严全都没了，就是我这个样子。不过也有好处，如今街上根本没人会注意我。”
这话说得挺心酸的。
以前的竹村，虽然说难听点，也不过只是个高级保镖。
但其实地位并不低。
也可以算作是公司高层的一员。
手里也握着不小的权力。
但是当他被赖宣判定为叛徒的时候，就什么也没有了。
苏晓不知道竹村有没有，把自己在荒坂打工的时候，赚到的所有的收入，全部都存在电子银行的账户里。
如果竹村留出了一些现金，那倒还好。
如果他没有单独另外留钱，那这个打击可想而知有多大。
也正是考虑到这点，苏晓从蒂华纳回来以后，就跟神父联系，以后交易一概用信用芯片，不再走电子银行账户。
免得万一以后出什么幺蛾子，这种事情也说不定的。
“赖宣也没有再派杀手来对付你？”
“没有，赖宣有他自己的麻烦。”
苏晓有点意外的道：“你还有内部消息？”
除非竹村五郎在荒坂的内部，还有认识的人愿意给他透露消息。
不然他怎么知道荒坂赖宣现在有自己的麻烦？
竹村五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像是在琢磨，该不该告诉苏晓实情。
但在犹豫过后，他还是老实回答道。
“不是，我是靠电视上说的估计。”
苏晓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他就说嘛。
一个人要是从原本的阶层上面，滑落下来，之前所在阶层认识到的人脉和关系网，怎么可能还能派得上用场。
人家拉黑你还来不及呢。
“赖宣和他的傀儡，对着镜头皮笑肉不笑，一口咬定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可惜，笑得越厉害，嘴上说得越假。”
竹村的这话，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
不过他现在对赖宣恨之入骨，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那你觉得，赖宣能够控制住局势的可能性有多大？董事会会支持他吗？”
“我……”
竹村五郎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但旋即反应过来，苏晓这是在套他的话，便改口道，“我们不要讨论这个话题，好吗？我不想谈。”
苏晓心里暗暗觉得有点可惜。
不然要是能套出点什么，可以卖给罗格，赚取一笔情报费。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其实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因为竹村五郎目前尽管是荒坂榜上有名的叛徒，但他对于能够返回荒坂，依旧是心存幻想。
他不会背叛荒坂，自然也就不会将荒坂的情报，告诉给荒坂以外的人。
或者就这么说吧，如果当初荒坂赖宣没有试图灭竹村的口，竹村五郎也不见得真的有多恨赖宣。
毕竟，他姓的是竹村，而不是姓荒坂。
他改变命运的机遇，固然是荒坂三郎给的，可他的地位和权力，就如同那空中楼阁一样，并不稳固。
他跟荒坂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赖宣真的重用他，那么即使他日后调查清楚，三郎是被赖宣害死的，竹村也不见得会行动。
在武士道最为兴盛的江户时代，都不是人人能够恪守武士道，就更别提江户幕府早就灭亡了好几百年的现在了。
竹村不愿意谈荒坂现在内部的局势，没问题，反正苏晓也只是随口问问，想赚个情报费，这个情报费能赚得到自然最好，赚不到也没关系。
苏晓将话题，重新引回到正题上来。
“好，那我们就谈谈今晚要见的那个朋友，这你总可以透露一下了吧？”
问到这个，竹村终于没有再避而不谈。
“他叫小田三太夫，是华子小姐的保镖。”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这就叫做专业（3K）
荒坂华子，是荒坂三郎的女儿，荒坂赖宣的妹妹。
据说当年荒坂赖宣离家出走，去搞「钢铁之龙」失败以后，就是荒坂华子向自己的父亲求情，才让赖宣重新回到荒坂的原因之一……
没错，是原因之一。
因为让荒坂三郎同意的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三郎的长子，赖宣的哥哥荒坂敬，死在第四次公司战争中。
被视作家族和公司继承人的长子身死，如果不再培养出一个继承人，那苦心经营的公司，就跟别人姓了。
这不仅是荒坂三郎的想法，同时也是很多企业，采用家族型管理模式的原因。
荒坂内部三大派系之一的雉派，便是由荒坂华子领导。
这一派主要以保守派为主，希望沿用荒坂三郎在时定下的各种方针政策，保持稳定，延续三郎的统治。
雉派的影响力要小于拥护荒坂赖宣的鹰派，但是大于支持荒坂美智子（荒坂敬的女儿，三郎的孙女）的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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