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毗沙门天
看他这副消沉的模样，苏晓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任何正直的人，只要是在这座城市工作、生活，迟早都会有这样一天。
只不过是早来，还是晚到罢了。
而像瑞弗这样，一心一意为城市和市民做奉献的警官，受到的打击更深，继而更加怀疑自我。
这也是为什么，NCPD里像瑞弗这样的好警官越来越少，而像他的搭档，韩警探那样“认清现实”的腐败警官越来越多。
“等等，或许我们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找出幕后黑手。”
苏晓转头看向瑞弗：“你该不会想说……”
“我的搭档，哈罗德·韩，莱恩的尸体是他处理的，他参与了这件事，我们都看到了，就在那个录像里，他还跟幕后之人电话联系，只要我们……”
“瑞弗……”一只手搭在瑞弗的肩膀上，瑞弗愣了一下，看向苏晓。
“暂且不提跟你搭档通话的，是不是就真的是幕后黑手，就算是，你觉得他会跟你明说吗？”
“苏，你不明白，我跟韩合作有好几年了，他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他的命，我相信……”
“不，不明白的人是你，瑞弗，他有女儿，你自己也说了，他只在乎他的女儿，我相信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他会毫不犹豫跟你一块去冒险，但是他有女儿。”
包厢内陷入了沉默。
瑞弗迟疑了。
苏晓看着瑞弗的眼睛，残酷的打消了他最后的幻想：“你觉得他愿意让他的女儿陷入危险，就只为了所谓的真相？”
瑞弗很想反驳苏晓“我们当初加入NCPD的时候都是宣过誓的”。
但是他反驳不了。
因为如果要他在他的妹妹，和妹妹的三个孩子，与真相之间选……
恐怕他也会选择保护家人，而不是选择真相。
“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了就好，瑞弗，你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好警探，像你这样的人，在夜之城不多了。所以，留住有用之身，比揭发真相什么的更重要”
瑞弗郑重的点了点头：“谢谢你，苏。”
在离开以前，瑞弗把电脑上的电子邮件，监控录像，统统拷贝了一份，那个带有病毒的超梦头环，也一并带走。
坐着瑞弗的皮卡，两人回到肥肥鸡翅。
出人意料的是，韩警探竟然在炸鸡店外等着，而且看那个样子，明显是在专门等候两人。
“过家家玩得开心吗，两位？”
“还行吧。”
“查出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了吗？”
瑞弗摇了摇头：“没有，我跟苏去转了一圈，结果却毫无头绪。”
韩警探先是吃惊的看了一眼瑞弗，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飞快的瞥了一眼苏晓，再收回目光：“毫无头绪是吗？”
“不跟你扯了，我们东奔西走了那么久，肚子都饿了，得去吃点东西了，你要不要一起？”
韩警探摇了摇头。
“我就不用了，刚吃完，还没消化，现在还撑着呢。”
于是瑞弗再转头看向苏晓：“苏？我请客，要来吗？”
“好啊。”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苏晓当然不会拒绝。
就在两人打算朝炸鸡店走去时，韩警探突然叫住苏晓。
“等一下，你的名字是苏，对吧？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吗？我有点话要跟你说。”
……
高架桥的桥边，苏晓和韩警探靠在桥上。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雾很大，没有一点阳光。
视野非常差，大桥对面的河谷区也笼罩在一片大雾当中。
“首先，我必须要感谢你。”
苏晓有点意外道：“谢我？”
韩警探的双手捧着一个用纸杯子装着的咖啡。
“是的，虽然可能在你看来，我这话说得很虚伪，但这确实是我发自内心的感谢。”
“我跟瑞弗搭档了有差不多三年，还是四年，不记得了，别看我年纪比他大，其实他资历比我老得多，我跟他第一次搭档出警的时候，我还记得很清
楚，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苏晓没说话，只是耐心的听着。
“瑞弗这个人很正直——想必你也已经领教过了——也很有能力，人缘不差，但你知道他为什么始终只是一个警探吗？”
苏晓转头看着他：“就因为他不像你一样愿意妥协？”
韩警探也没有生气，他点了点头：“没错，就因为他不像我一样愿意妥协，他太固执了，就拿这个案件来说，老大早就已经让他收手了，但他还是要私底下偷偷调查。”
苏晓咧嘴笑了一下：“这你可以放心，我们什么也没查到，线索都断了，而且瑞弗也已经决定让这事翻篇了。”
“这样最好，在这个城市生活，就得提心吊胆，只要选错了时机，总有虎视眈眈的家伙，想一口吃了你。”
“在别人都发现大风大浪就要打过来之前，你得清楚风正在往哪边刮是吧？”
“不愧是来生赫赫有名的佣兵，懂的门道就是多，不错，就是这样。”韩警探将咖啡喝完，又从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304不锈钢便携式酒壶。
今天没有阳光，不然这酒壶在阳光下，肯定会反射出熠熠光辉。
韩警探拧开盖子，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酒。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瑞弗的，没对不起谁，也没有弄脏自己的手，每晚还能睡个好觉……抱歉，我喝多了，有点醉了，我还是回家去吧。”
目送韩警探开着他自己的车离去，苏晓走进肥肥鸡翅，来到瑞弗那一桌。
瑞弗点了一大桶炸鸡翅、炸鸡腿，还有鸡块、薯条和两大杯放满冰块的可乐。
瑞弗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还是说打算化悲愤为食量？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先吃，要是吃不完我打包带走，保证不会浪费。”
苏晓拿起一根薯条，蘸了蘸番茄酱，送入口中。
还不错，味道还可以。
瑞弗双手抓着一块炸鸡翅，三下两下就把上面的肉吃个精光，只剩下几根骨头：“他走了？”
苏晓拿起一个炸鸡腿，点点头。
“他没看出来什么吧？”
“别人不是傻子，我猜他可能已经猜到什么了，不过这人嘛，难得糊涂。”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连副市长霍特都只是被推到台前的棋子。
他们两个底层警官即便将证据捅到电视台那里去，最多也只是让霍特的支持率下降一些罢了。
搞不好连霍特都扳不倒。
因此，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
苏晓跟杰佛逊的再次碰面，还是在上次那个阴暗的天井之中。
只不过这次杰佛逊学精了，他找了两辆轿车的保镖专门来保护他。
一辆轿车停在外面的道路上，监视着四周的情况，另一辆轿车跟他的豪华轿车并列停在天井里。
在豪华轿车里，苏晓只看到了杰佛逊，伊丽莎白没有跟着他一块过来。
在确认过苏晓的身份后，杰佛逊的保镖对他放行，让他坐上豪华轿车，跟杰佛逊面对面。
杰佛逊有些迫不及待，但同样也带着一些紧张和期待。
“你约我见面，是不是调查已经有所突破？还是已经完全查清楚情况了？”
“这件事情谜影重重，我只是查出了一部分，有证据的地方很少，我只能给出一些我的猜测。”
杰佛逊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微笑道：“好吧，那就让我来听听你的结果。”
“莱恩不是在家里因为心脏病去世的，他死在一个会员制的俱乐部里。”
杰佛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露出了一个男人都能看懂的脸色：“那他当时是在……”
知道杰佛逊是误会了，苏晓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是，跟你想的不一样，是有人故意害死他的，别人在他的超梦头环上动了手脚，刻意植入了电子病毒，他一戴上就挂了。”
杰佛逊悚然一惊。
“是谁干的？是不是威尔顿·霍特？”
“我不能肯定，我在俱乐部里找到的证据，只能证明是霍特帮忙掩盖了真相，找来NCPD低调处理了尸体，但不能确认就是他害死了莱恩。”
“证据在哪儿？给我看看。”
苏晓将办公室的电脑里，霍特跟俱乐部老板互发的电子邮件，面对面的传输到杰佛逊的植入体中。
接下来，杰佛逊没有说话，但他眼瞳里一直在闪着蓝光，显然是正在查看苏晓发给他的那些东西。
大概过了几分钟以后，杰佛逊眼里的蓝光消失了，他脸色凝重道。
“如果不是霍特要莱恩死，那会是谁？”
第二百二十二章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4K）
“不知道，自始至终对方都没有露面，我跟瑞弗警探还去找了霍瓦斯的女老板了解情况——霍瓦斯就是莱恩死的那天，白
天在市政厅袭击他的赛博疯子。”
杰佛逊点了一下头，表示了解了。
“那她说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杰佛逊很期待苏晓能给他找到有用的情报。
虽然他本能的感觉到，幕后黑手不可能露出这么明显的马脚。
但他还是抱有几分侥幸。
遗憾的是，苏晓的回答让他的直觉成真了。
“没有，她也只是知道霍瓦斯突然得到了一个贵人的相助，至于那个贵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一概不知。”
听完这些话，杰佛逊的表情变得烦躁了不少，显得坐立不安起来。
苏晓没有说话。
他完全可以理解杰佛逊此刻的内心感受。
杰佛逊出身贫寒，童年大部分都在街头度过。
跟那些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家伙不同，杰佛逊能够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吃过不知道多少苦头。
眼看就要实现一直以来努力奋斗的目标了，却意外发现，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在某些势力面前，却也依然如同蝼蚁一般，被别人掌握着生死大权。
那自己之前辛辛苦苦的努力和奋斗算是什么？
又是为了什么？
然而，这些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巨型企业就是这个世界的实际掌控者。
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是一样，政府已经让步于公司，现在统治世界的是超级公司（巨型企业），而非国家。
就拿新美利坚来说吧，有不少人都以为是新美利坚将军用科技国有化，但其实这是不可能的。
军用科技是军工复合体的完全体，而一个在上个世纪末才发生过大崩溃、连领土都四分五裂的国家，哪来的实力把军用科技吞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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