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夜
“送他们一程也好，救他们一命也罢，放任不管亦可，怎么处置都随你们的便。”
第二十六章 英雄是不死的
卡卡罗特走后，波之国居民们面对受伤的三个浪人，起先逡巡而不敢进，害怕处理了他们之后遭到报复，又害怕这群人万一活过来又开始糟蹋他们。
最终决定他们态度的，是最先醒过来的那名浪人所说的话。
他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身体，并且朝他们大喝：“快把我扶起来！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们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有几个人被这句话威慑，想过去扶他们起来，但紧接着，人群中有人喃喃低声自问：“救了他们，我们以后就会有好下场了吗？”
那想要搀扶的几人，动作顿时僵住了。
是啊，刚刚他们已经被人逼迫着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们今天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无聊出来找事。
大家什么也没有做错，也没有冒犯过他们，甚至和他们素不相识。
但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让他们中的某个人或者某部分人万劫不复了。
就算把他们救过来，下次他们又吃饱了怎么办？
人群发出一阵短暂的交谈声，接着，大家忽然安静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
倒地的浪人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他色厉内荏的大吼着，想要再恐吓他们，然而居民们只是无声的靠了过来。
浪人眼见居民们靠拢到自己身边，向他伸出了手，心中现实大喜，以为这群人到底还是害怕自己，打算屈服了。
然而，那伸过来的手却越过他，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霎时间，他知道了这群人想干什么，但是居民们立刻捂好他的口鼻，按住他的身体，将他和剩下的两个浪人一齐按住，拖行到暗处。
剩余的人们从家里端出来水或者扫把之类，将现场打扫的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家都变得很沉默，谁也没去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不多时，卡多的手下们闻讯赶来，他们只听说浪人中的三岛他们在这里和别人发生了冲突，但具体的情况他们不知道。
赶到现场后，他们有些诧异，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看不出来发生过任何事，妇女蹲在水池前洗洗涮涮，眼里只有那几件打着补丁的破布衣裳，卖菜的中年人仍旧半死不活的坐在摊位上，目光茫然的看着门口，连苍蝇飞到菜上了也不管。
“奇怪，我们走错地方了吗？”他们有些不解，随手抓过一个摊主质问：“我问你，有看到我们的同伴在这里经过吗？”
对方茫然的摇摇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见了鬼了。”他们感觉到有些诡异，但又不太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因为自从前两年砍了个带头的之后，这里的居民这几年来都是逆来顺受的绵羊，从来不敢忤逆他们。
再说了，就算他们想反抗，三个浪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制服了，这群天天饿肚子的家伙哪有力气反抗三个吃饱饭的浪人？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去别处找寻了。
而一直在暗处观察的鸣人，此刻略微有些意外，因为波之国的居民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更敢反抗一些，他只是带了个头，这群人就一拥而上了。
他本以为这群人还会想缩头乌龟和鸵鸟一样，继续自我欺骗一段时间，直到退无可退才会动手。
正打算离开时，他偶然从偷偷出来埋尸的居民口中听到：“唉，要是凯沙还在就好了，真怀念他在的时候啊。”
“凯沙？”鸣人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回到了海边的达兹纳家。
此时已经傍晚时分，达兹纳在收拾明天工地开工所需的东西，看到他忙碌的身影，鸣人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达兹纳大叔，今天我去镇上的时候听人提到了‘凯沙’这个名字，你知道他吗？”
这个名字令正在收拾东西的达兹纳浑身一震，接着呆立了半晌，好半天后才像慢慢融化的冰雕一样僵硬的转过身来。
“镇上的人......还在提起他吗？”
“嗯，他们说要是凯沙还在就好了，所以我很好奇，凯沙到底是谁？”
“唉......”达兹纳刚刚还干劲十足的身躯，现在却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有些憔悴的缓缓坐在凳子上。
“你有没有感觉，伊那里这孩子总是很沉闷，不爱说话，还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
“确实有点，我以为他只是性格内向，难道这和凯沙有关系吗？”
“嗯。”
达兹纳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下一张合照递给鸣人：“你看。”
鸣人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张全家福，里面有一脸幸福笑容的达兹纳，津奈美，伊那里，还有.....右上角被撕掉了一块，但从残余的部分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身姿。
“难道说...缺失的那一块，就是凯沙？”
“是的，凯沙他....是我的女婿，伊那里的养父，同时对我们整个波之国来说，可以算是前任精神领袖一样的存在。”
达兹纳向鸣人述说起了过去和凯沙的故事。原来凯沙是一个从外地来的渔夫，当时波之国还没有被卡多统治，虽然也不富裕，但人民也过着一种有几分田园牧歌意味的生活，总体还算幸福。
凯沙是个性格非常热情，而且十分可靠的男人，就是那种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去找他就总会有办法的人。
他和达兹纳一家的渊源，起源于三年前伊那里一次被霸凌的经历，那时伊那里被同学霸凌，坠入水中，而害他落水的孩子却想要逃之夭夭。
原本伊那里已经失去意识，马上就会溺亡，是当时刚来这里的凯沙跳入水中救了他，还抓住那些霸凌他的孩子，带他们到家长和老师面前，给予了他们最严厉的惩罚和教育。
他还帮当时被霸凌的伊那里开导心结，带他走出阴霾，重拾生活的信心。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达兹纳一家开始和凯沙接触，并且很快被这个热情勇敢的年轻人感动，津奈美也不知不觉的和他形影不离了。
可以说，凯沙就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让这个早早失去父亲的家庭再一次有了父亲和丈夫。
而他和居民们的渊源则开始于两年前的一次暴雨，当时镇上的河坝被暴雨冲垮，眼看着一大片区域就要被淹没，是凯沙奋不顾身跳入洪水中，将绳子拴在即将被冲垮的木制河坝上，然后众人才有机会齐心协力的稳住河坝，保护了城镇。
凯沙的勇气震撼了所有人，他也在随后表现出了无比强大的领导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收获了所有人的信任和爱戴。
倘若这个没什么政治组织的小岛存在总统一职的话，那么凯沙毫无疑问就是众望所归的总统了。
“本来大家在凯沙的带领下，一切都在日复一日的变好，直到卡多到来.......”
“卡多的暴行，自然是凯沙无法容忍的，他勇敢的带领居民们发起了多次反抗，将卡多手下的人击退了许多次，他的声望也在那时抵达了顶峰。”
“可也就在这时，卡多还是设计将他抓住了。”
“凯沙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人啊，被刀砍了脑袋，也是会死的。”
“大家一直把凯沙视作英雄，可是卡多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砍掉了英雄的脑袋，将他残忍杀害了。”
“从那之后，大家的精气神也像是被一并抽走了，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了。”
“而伊那里也是从那之后一蹶不振，因为凯沙就是他的英雄，是他的心里支柱，现在，他的天塌了.....”
达兹纳担忧的看了一眼二楼的走廊位置，他刚刚听到那里有脚步声，肯定是伊那里一直趴在那里偷偷地听吧。
鸣人也早就发现了伊那里，他想了想，对达兹纳说：“我上去和他谈谈吧，这孩子应该是产生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不敞开心扉聊聊，会出问题的。”
他走上楼去，发现伊那里的房门并没有关，扒在门槛处往里一看，可以看到伊那里正抱着一截相片哭泣。
那相片上的男人就是凯沙吧，他既是伊那里的父亲，又是他的英雄，对一个孩子而言，心目中的英雄被人那样残杀，简直是一生的噩梦。
看到这一幕，鸣人忍不住叹气。
他所诞生的这个世界，真的太苦了。从前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他见识过另一个现代化的世界后，就深刻的感觉到了火影世界有多么需要改变。
回到这个世界后，他经常去图书馆里看书，对于忍术知识的书看得不多，更多的是关于忍界这些年来的历史。
在火影元年，也就是木叶建村之前，是纷乱的战国时代，无数忍者以家族为单位无休止的厮杀，死在那个时代的忍者和平民不计其数，根本无法统计，因为每天都在打。
当时的战争白热化到连不到10岁的孩子都要上战场，忍者的平均寿命才20来岁，许多人甚至连10岁都活不过就战死了。
火影元年，木叶建村，战国时代暂时告一段落，过去的家族们开始以忍村的形式联合在一起。
由于当时的最强者，初代火影千手柱间主张和平，因此大国之间短暂的迎来了暂时的和平，但这种和平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长远的。
因为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位于西南戈壁的风之国，那里仍旧物资匮乏，即使付出了许多努力也只能把生活环境改善到勉强能住。位于西北角的土之国被群山环绕，交通困难，他们也不想一辈子住在大山里。
果不其然，随着初代火影逝去，火影18年时，第一次忍界大战开始，火影37年，第二次忍界大战开始，火影47年，第三次忍界大战开始。
短短不过30年的时间，爆发了整整3次忍界大战，不知多少孩子成为孤儿，消耗的物资钱粮数不胜数。
可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风之国还是窝在沙漠戈壁里，土之国的交通条件还是没有改变，雷之国越发的崇尚武力，水之国甚至开始在雾隐村里搞起了血雾之里这种极度血腥的政策。
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更多的忍界大战必然会接连不断的发生。
忍者已经算是收入很高，生活水平也很高的群体了，他们都过成这样，那么下面的普通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就更不敢想了。
鸣人默默地在伊那里身边坐下，看着他手中那沾染了泪水的照片，上面是一个渔夫打扮的阳光男子，他应该就是凯沙了。
在鸣人一行人来到这里之前，凯沙已经带领波之国的人民多次反抗过，难怪鸣人今天只是稍一引导，外加出了个头，波之国的人就跟着一起动手了。
当年就曾经反抗过，也不是没有勇气，只是引领他们的人被杀了，所以群龙无首，变成了一群绵羊。
鸣人轻轻为伊那里擦去眼泪，问他：“你想念他吗？”
伊那里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又泛起了泪光。
“他的确是个很勇敢的人，或许这世上并不存在无敌的英雄，再厉害的人也只是人而已，被刀砍了也会死。”鸣人看着相册有些感慨，接着，他拍了拍伊那里的肩膀：“但是，既然英雄也只是个普通人，这同时也意味着，普通人也可以成为英雄。”
但伊那里已经听不进去，他拍开鸣人的手，噙着泪水大吼：“根本没有英雄！”
“怎么会没有呢，凯沙他不正是英雄吗？”
“如果他真的是英雄，他就不会死，英雄是不会死的......”
鸣人摇摇头：“英雄也会死的，不管看起来再怎么厉害的人，他也会累，也会老，也会力所不逮，也会无能为力，更会死。我们不可能把一切都依赖给英雄，我们不能总是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只等着英雄来救我们。”
“不能只是怀念他，我们也要成为他。”
“一个人的英雄是会死的，可如果意志一直被传承下来，那么英雄就是不死的，因为确实存在的人可以被杀死，无形的思想却杀不死！”
第二十七章 雌雄难辨
鸣人轻轻抚摸着伊那里的头发，告诉他：“伊那里，凯沙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却已经留给了你，还有大家。”
“他已经用勇气向大家证明，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做得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凯沙是英雄，你的爷爷也是，他明知道修建大桥会被卡多盯上，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想尽了办法，甚至连我们都一度欺骗过，只为了能够回到家乡，然后修建这座大桥。”
“以你爷爷的本事，如果他放弃你们，独自一个人在外界生活，他会过得很好，被很多人尊敬，可是他舍弃了这一切，回到你们的身边，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波之国一直被卡多统治下去，他赌上自己的性命，想给大家博一个机会。”
“就像你爸爸，凯沙那样。”
霎时间，伊那里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父亲凯沙死时的惨状，说话的声音顿时都颤抖了：“鸣人哥哥，你的意思是说，爷爷他.....爷爷他也会和爸爸一样吗？”
伊那里忽然紧握住鸣人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你会保护他的，对不对？鸣人哥哥，还有卡卡西大叔，你们都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的了爷爷，对不对？”
鸣人摇了摇头：“伊那里，我们早晚是会离开的，说到底，我们也只是被雇佣的忍者，不可能无休止的留在这里帮助你们。”
“就算我们打倒了卡多，可是等我们离开后，如果再出现一个卡多那样的家伙，你们又该依赖谁呢？”
“算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或许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太早了。”鸣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伊那里的呐喊声：“我会保护爷爷！还有妈妈，我也不再是一个小孩了，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
他转过身，看到了泪痕还未擦去的伊那里，他的眼角带着泪痕，脸涨得通红，身体还在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可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面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鸣人看着面前的伊那里，心中有些触动。
“凯沙，很遗憾没能见到你一面，但是，你留在这孩子还有居民们心中的东西，我看到了。”
他相信，凯沙在过去的三年里一定做出了许多让他都感到钦佩的努力，所以当鸣人来到这里后，没有花多少功夫就让居民和伊那里再次燃起了斗志。
晚饭后，鸣人照旧在床上躺下，佐助则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
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鸣人，你昨天用的那个催眠术，它耗费体力吗？”
鸣人一看他表情，便知他的心意，当即拍了拍旁边的床铺：“只是个很简单的小技巧而已，你过来躺下吧，一定会让你享受到最舒适的睡眠。”
“......谢了。”佐助在自己的被窝里躺下，接着被鸣人随手施展的催眠术陷入昏睡中。
本来以他的个性，是绝不会去求鸣人的，可昨晚他的确做了一个好梦。
在极舒适的睡眠中，他置身于极真实的梦境，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中。
他又见到了总是温柔笑着的母亲，对放学归来的他说：“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呀，天气要变冷了，妈妈带你去再买两件衣服吧。”
“佐助也要长成大男孩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呀，不过也不要担心，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一个个炎热的夜晚，母亲用团扇在他身边轻轻扇着风，当他沉稳睡着后，轻轻吻他的脸，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晚安儿子，妈妈爱你。”
佐助知道自己在梦境中，他在梦中向父母招手，说着“我走了”，转身踏上离开家的路，接着，梦便醒了。
梦醒时，佐助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也会有些许悲伤，但却不会像做了噩梦时那样悲痛欲绝。
这梦境对他而言，就像是人在流血流汗时，从怀里掏出的那张全家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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