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律
“哦？你的那个荒魂与人类结合的士兵计划成功了？还改了新名字。”
“对，已经完成了，我被封印了这么多年，我没什么能做的，就只能思考和研究。”
“所以，帝君将你封印，反而是让你完成了夙愿，是吗？”
“是……的。”
流亡给出这个回答的时候，神色显得有些苦涩，他知道帝君所做的一切必有深意，却没想到最终囚禁自己的结果，是让自己终于达成了夙愿。
“曾经的我太过张扬，有点头绪就躁动不已，帝君将我封印，确实让我安心研究，达成了伟大的研究。”
“真的伟大吗？”
山澜作为灵柩族，在人类看来是历经千万年仍然不死的恐怖存在，可是对于流亡来说，这时候他的同族，是他久别重逢的老乡。
流亡始终铭记自己曾经的错误，但这些错误，并不能抹黑他的功绩，山澜可以说他人不行，但不能侮辱他的研究！
“山澜！这绝对是最伟大的发明！低级荒魂没有神智，人类没有力量 ，将荒魂变成铠甲，让人类操控，如此就得到了完美的士兵！”
“然后呢？”
“山澜……你久经战场，你还不明白吗？人类的数量已经将近百亿，他们还会无休止的增长，方舟骑士计划就是让我们得到无穷无尽的士兵！”
“人类会同意？”
“当然！最近，我与人类的末日协会联系了，他们看过我的研究后十分惊喜，已经拿着试验品进行研究了，他们是人类中的先锋，他们察觉到了末日的危机，所以……渴望进化。”
流亡就差把我骗了那帮人写在脸上了，这世上唯一知道这个计划真相的，只有他身体里的藤原夏树。
方舟骑士计划在明面上毫无破绽，人类虽然会遭到荒魂铠甲侵蚀，但这种侵蚀是有办法延缓的，而且征魂者是可以免疫的！
——经过研究，人类会发现这个弊端，但也同时会看到解决的办法。
人类总是这样，他们只要看到明面上的问题，就不会继续无止境的深究下去，隐藏在海面下真正毒药，他们会欣然饮下。
事实上，方舟骑士计划是流亡设计的，他所求的根本不是什么让人类获得力量，他是为了让灵柩族有足够的士兵！
所以，只要人类穿上了荒魂铠甲，它隐藏的机制就会启动。
——上位荒魂对于低级的同族，有着绝对的支配权，更何况是位于顶端的灵柩族呢。
所有的方舟骑士，在使用一段时间荒魂铠甲后，人类的灵魂会自然与荒魂连结，而这种成熟体，是可以受到灵柩族操控的！
当然，因为方舟骑士也有人类属性，所以这种操控不是绝对的，但灵柩族也不需要绝对。
只要派出灵柩族·久梦影、灵柩族·因理愿想这种精神类的同族，就可以影响人类的精神，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棋子。
这个计划……虽然缓慢，但一旦成功，那就是绝对不可逆的。
“山澜，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流亡的寿命已经超过千年，但是他还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因为他一直追寻的，梦寐以求的东西，真的成为了现实！
荒魂铠甲完成，而人类也不明真相的追求着这份力量，两者一拍即合，最完美的可能正在临近！
“山澜，我当年向你们夸下的海口，我完成了！我没有欺骗帝君，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是的，流亡，你成功了。”
山澜对流亡的计划是知情的，他其实不赞成这个计划，但此时他看着激动到流泪的同族，他没有打击他。
很少有人知道，流亡为了这个计划他付出了什么，作为曾与因理愿想并列的灵柩族，在因理愿想阵亡后，他几乎是最强大的精神族裔。
否则的话，流亡也不可能完成荒魂铠甲，不……现在是方舟骑士计划。
将没有灵智的低级荒魂变成铠甲，然后交由人类操控，两者精神相连却不会相互融合，能展开又能融合，其中涉及灵魂与精神的各种操作，工程量庞大到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流亡却一个人完成了，他真的是在愚公移山，靠着几近无限的生命，完成了这个伟大的课题。
即便山澜不喜欢，他也不得不赞叹流亡的能力，他花了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做到了他当年描绘的一切。
为此，他放弃了有望站在帝君身侧的荣耀、放弃了可以相守相伴的恋人、放弃了那些苦心劝告他的朋友。
流亡的强大，让他的心智非比寻常，可这种不回头的坚定，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一种执迷不悟。
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流亡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理想，可其中的意义，已经不同了。
不用山澜提醒，流亡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捂着自己的脸颊，哭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走过了这么漫长的道路，终于找到了宝物。
现在，他想回家了。
“山澜，我……我想回家。”
流亡一个活了数千年的亡灵，他现在唯一的想法非常简单，简单到他说出时心会颤，会近乡情怯。
山澜看着流亡，无从言语的叹息了一声，他即便是再不喜欢流亡的为人，他也有些替他心酸。
曾经，流亡的性格很跳脱、很自大，他认为自己只要想就无所不能，他心比天高，想要名垂青史。
——不得不承认，他其实都做到了，只是方式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
“流亡，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山澜不想告诉流亡这么残忍的答案，但是他从不会撒谎，对方所求的解答，他也从不吝啬。
“山澜，你什么意思？是……她出了事？”
流亡想起了自己的恋人，那是他心里唯一的美好，是他在被囚禁岁月，坚持没疯的白月光。
又或者说，流亡早在被囚禁的岁月，他就已经疯了，只是他现在伪装成了是正常人，演得很像。
而这一切，都瞒不过山澜的眼睛，他转头注视着流亡，目光中闪烁着历尽沧桑的智慧。
“流亡，心蕊已经死了，就在九狱的第三十千年，你被封印的两百年后……在与神孽军团的战斗中，她获得了荣耀的永眠。”
“怎么……可能。”
流亡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但是他知道山澜不会欺骗他，所以他梗着脖子，看着山澜，期望他推翻这个答案。
“心蕊不是不上战场的吗？她……她并不擅长战斗，她负责的是研究九狱的植物，她只是个学者啊！”
“但在你被封印后后，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她决心投入到战斗中，为了赎清你的罪孽。”
“赎清我的罪？这……这关她什么事情啊！我犯下的事情，与她无关啊！”
“但在她心中，你们是一体的，所以与她有关，明白吗？”
“我……明白了。”
流亡想说的是不明白，但这时山澜一脸肃容的看着他，大有他回答不明白，就一巴掌扇他脸上的气势。
“流亡，你为了自己的研究，让数以万计的人类枉死，这是你的罪孽，承认否？”
“我……承认。”
流亡已经完全没有心气回答这些了，他脑中只是循环着自己的恋人的一颦一笑，他们曾经那么幸福美好，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那些人类，都是死在我的手里，每一个人都有一份记录，研究时的每一个景象我都记录在灵魂里。”
“你明白就好，她认为保护人类，能够替你赎罪，所以她去了，即便这不是法律上，而是心灵上的赎清。”
幼儿园⑤Ч壹㈧⒋柒0㈡零
山澜对这一切很了解，因为那一天，他站在帝君身侧，看着那位少女请命出征，帝君先是拒绝了她的请求，但是在她一再要求后，还是同意了。
再后来，她逐渐成长，成为了第三军团的第十七位统帅，驱使十余万荒魂于九狱边界巡战。
“流亡，很抱歉，她死去的那一天，我因为有伤在身，没能亲自去救援……”
山澜作为在九狱建立之初，第一批投身于战斗中的灵柩族，他见惯了太多的死亡，但此刻他还是长叹了一声。
“帝君当时亲自主持奠礼，他对于你的事情，其实仍然有些介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帝君一直记着你。”
“是吗，是……这样啊。”
流亡这时候很想笑，但是他扯出笑容，脸上的表情却难看至极。
他从灵魂之海诞生，是帝君将他从蒙昧中拉出，让他迷幻的神志彻底清醒。
帝君的恩情他永生难忘，他所做的一切，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孩子心性，他想让帝君刮目相看，想听到帝君的赞赏。
乃至于……慨叹。
曾经，他梦寐以求的，是帝君在众人面前说他成长得令人震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惜，他被这个念头迷了心智，最终所选择的道路，只是越来越错。
“流亡，放下吧。”
山澜看着现在的同族，忽然想到他们的初见，那时的他是个跳脱的毛头小子，在帝君唤醒的那一批人当中，资质算不得特别好。
但是，他成长的很快，快得让人惊讶。
至于，流亡的研究，山澜和帝君的态度都一样，那就是随他去，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所谓。
流亡从头到尾都不明白，甚至于现在他都不懂。
他以为，他错的是研究荒魂铠甲，却搞不懂，他犯的罪孽是，那万余条人类的性命。
——在流亡的心中，灵柩族永生不灭，有着移山填海的力量，就是人类口中的神明。
他们既然是神，那人类这种蝼蚁般的生物，他何需要介怀呢，只要有需要，随意使用就好。
不是研究、不是虐杀、不是吞食，而是使用。
——但听到他的回答时，无论是帝君，还是负责记录的久梦影都震惊了。
那时的流亡，已经没了敬畏。
灵柩族脱胎于荒魂，荒魂源自死亡，而只有生命才有死亡！
死生轮回，人类是荒魂诞生的源头，如果不敬畏自己的来处，又怎么会有未来呢。
甚至于，流亡的这种心态，不只是祂，还有很多不表露出来的灵柩族。
这些人，他们并不在意人类，也不敬畏来处，他们只是不想触犯帝君的法理。
说是以儆效尤也好，杀鸡儆猴也好，但是帝君和陪审的人一致决定，剥夺流亡曾经的名讳，进行封印放逐！
这在灵柩族看来，是仅次于灵魂湮灭的极刑，帝君在无数人面前亲自动手，重申了他在建立九狱时的法条。
——凡灵柩族类，当敬畏生命，守护灵智！
而这，也是帝君与灵柩族们所签订的契约中的一项，他从不因经历死亡而惧怕死亡，也不因失去生命而蔑视生命。
第183章：南宫那月的权柄
诸界的生命在死亡后，灵魂会汇入灵魂之海，它们将在那里沉淀无数个岁月，直至新生命的启迪之时，灵魂之海给予其诞生的祝福。
于是，旧日的灵魂变为基材，崭新的灵魂就此塑形，死亡与新生的轮回在这个节点重新计时，宛如沙漏倒转。
至于荒魂，则是诞生于灵魂之海被污染的地域，它们无法洗尽前尘轮回往生，而是以忤逆死亡的方式，获得了异态的生命。
灵魂之海，容纳着所有生灵的灵魂，任何一个灵性生命死亡后，都会归于此处。
所以荒魂的前世，不一定是人类，也有可能是动物、精怪、奇物。
没有人知道，帝君的前世是什么，他并非生来就是冥府之主，他只是在战胜了欲望，驱散了混沌与蒙昧，觉醒自我。
后来，他立碑为界，建立了九狱，与同族签订契约，并束约了荒魂的天性，自此灵柩族诞生。
——灵柩族拥他为王，他便成为了黄泉帝君，凡人口中传颂的冥府之主。
山澜曾跟随帝君身侧，与神孽的族裔鏖战了二十五个千年，他是灵柩族中的长者，令众人信服的族老。
“流亡，你所为之奋斗的已经成为了现实，现在，你开心吗？”
“我……”
流亡想着与恋人交往的种种，神情与其说是悲痛，不如说是茫然。
即便山澜从不说假话，即便他没有理由骗他，可流亡还是抱着那一丝丝的可能，不肯放手。
只是，即便他如此欺骗自己，对于山澜的问题，他仍然只有茫然。
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的远征结束了，可是他真的开心吗？
“我为了这个念头，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不知道是对是错。”
“……”
山澜作为长者，终究不想看到年轻人就此沉沦，他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他保守的一个秘密。
“流亡，帝君曾对我说，你的研究也许能改变人类的未来，他……也是希望你能成功的。”
上一篇：诸天：和无数个我共享天赋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