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风语
然后,天灾降临了。
有黄金树在的地方,就是黄金的领域,万事万物都无所遁形。
整合运动的队伍第一时间被黄金树锁定,足以笼罩数千人的图案凭空升起,将他们包裹在内。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悬浮于天际的火海与结晶便带着骇人的威势坠落下来。
刹那间,烈焰从天而降,无数颗光辉闪烁的璀璨流星倒映着火光自高天坠落,风声呼啸,连成一片。
尖锐的嘶鸣盖住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大地在颤抖,在轰鸣,卷起的尘埃雪雾将视线所及的空间全都遮蔽。
立足冰原,塔露拉茫然四顾,有种自己还在做梦的感觉。
脚下的地面颤动不已,那该是大片流星坠落的动静。
空气好似在升温,让她这个操控火焰的德拉克都感觉到了些许炙热,那是从天而降的火焰点燃了大地。
火光,风暴,流星,人群恐惧的叫嚷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杂乱的色彩胡乱涂抹,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那……就是黄金树的力量?
混乱之中,唯有那一棵恍如天柱一般的金色巨木拔地而起,即便尘烟遮掩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塔露拉,自然也能看得见。
但是,她已经无暇去思考。
这片被金色图案覆盖的区域成了唯一可以立足的净土,在图案之外,完全是一派末日景象。
无论泥土、积雪、岩石、草木都在震动中被搅成一团,灼热的火焰燃烧落在地上,虽然没有继续蔓延,却也将大地烧出大片焦黑。
火光之中,坠落下来的流星如同一颗颗尖钉,钉入混杂成一团的地面,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与认知极限。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人能做到这一步。
面对连天灾都能支配的伟力,军队的存在,真的还有意义吗?
她甚至觉得,自家老师自己就能毁灭一个国家。
乌萨斯的集团军的确强大,能够拖住博卓卡斯替的脚步,可就算让他们聚集起来,摆上战阵,全副武装,难道还能与这样的灾难对抗吗?
人类的绝对,不可能对抗从天而降的毁灭,乌萨斯部队的指挥官此时已然有了清晰的答案。
他们从冰原之外而来,携带着最精良的装备,驾驭着帝国最好的载具,全部被特种装甲覆盖的运兵车和装甲车足以让他们在任何战场上所向披靡。
但是,这场灾难面前,所谓的战争兵器并不比纸糊泥塑更坚固。
坚固的装甲被坠下的晶体砸碎,精炼的钢铁在火焰之中融化,所有人狼狈逃窜,凭借经验和运气去躲避梦魇一样的天灾,整齐的战争,顷刻间支离破碎。
指挥早已失效,在裹挟着源石能量的恐怖风暴之中,依靠源石运行的电子设备全部失效,声音更不可能盖过呼啸的风声,所有的士兵,都成了风暴中的一个个孤岛,各自为战,勉强躲避。
到最后,和副官一起滚落到泥水里的指挥官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天灾,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也是最公平的东西——因为它会带来平等的死亡。
无论王公贵胄还是平民士兵,被卷入其中唯有毁灭一途,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精良的装备脆弱无比,严苛的军纪像个笑话,除了运气,没有别的东西能够保住他们的命。
在生命的最后,指挥官只想狠狠地咒骂那些大贵族的所有祖辈。
他们是帝国最精锐的战士,本该在战场上开疆拓土,纵横诸国,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被派鸟不拉屎的冰原上,找一个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东西,现在,还要屈辱的葬身在一场更加莫名其妙的天灾里面。
天灾还是法术,指挥官已经懒得计较和思考了,是什么重要吗?
反正他们都要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毫无价值。
“长官!长官!”
忽然,副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指挥官浑浑噩噩的抬起脑袋,睁开眼皮,发现追随他多年的副官正半跪在身边,身上的整齐的军装满是泥水和血迹,狼狈不堪。
“长官!天灾过去了!”
“什么……”
“天灾过去了!长官!”
“过去了……?!”
指挥官精神一振,撑着酸疼的身体从泥水里爬起来,抬头看向天空,入目所及,一片灰暗。
但是,那高悬的火海与数不尽的结晶已经消失不见。
这就……结束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总是来的那么突然,上一秒还深陷在死亡的阴影里,下一秒却又发现自己幸运的从灾难中存活下来。
大悲大喜,莫过于此。
不过,到底是久经战场的老人,指挥官很快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重新集结部队。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灾难中幸存下来,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活下来,他也要带着那个人逃离这片恐怖之地。
冰原里有大恐怖,那个操控天灾的人影,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东西,什么狗屁大公爵的命令,都没有活下去更重要。
“重整部队,我们回去!”
那种莫名其妙的命令,谁爱做谁就去做吧,他要带着部下回到帝国的军队里,等回去之后,就走关系运作一下,看能不能调到其他部队里面。
这片让人看不懂的冰原,有生之年他是绝对不想再回来了。
“长官,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就在指挥官思考后续该怎么做的时候,一条手臂伸到了他的眼前,副官撕开碎掉衣袖,用衣服上稍微干净些的地方擦了擦,狭长的伤口赫然在目,从手肘蔓延到手腕,渗着殷红的鲜血。
在伤口周围,一颗颗细小的黑色晶体从血肉里生长出来,看的指挥官瞳孔骤然收缩。
“源石……感染。”
他的声音干涩,喉咙里像是被塞进石头一样,堵的说不出话来。
生长在血肉里的结晶,他太清楚这是什么了。
在乌萨斯,这就是魔鬼的代名词,是绝对的原罪,只要被戴上矿石病感染者的帽子,就意味着从云端跌落谷底,过往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这个国家,没有感染者的位置。
若是带着感染者的身份回到军队,等待他们的就会是最为残酷的惩罚,从士兵,变成囚徒,然后被扔进不见天日的矿场里面,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是啊,是啊……
天灾之后的地区都会存在高浓度的源石辐射,早该想到的……
即便活下来,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感染者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罪恶,他们虽然还活着,但在乌萨斯,已经与死亡无异。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
副官的声音有些颤抖,多年征战铸就的坚定意志让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不至于情绪崩溃失控。
可是,知晓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是一片黑暗之后,谁又能真的无动于衷呢?
“重整部队,统计伤者,尸体……就地掩埋。”
指挥官眯起眼睛,下达了命令,他看上去仍然镇定,只是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睛,似有寒光闪烁。
以前,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过帝国关于感染者的政策,因为他们是乌萨斯的集团是,是最精锐的部队。
感染者矿场挖掘出的源石,很大一部分都会直接供应军队所需,他们,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
可是如今,既得利益者成了被压迫群体的一员,曾经不在乎的东西突然就在眼前无限放大,变得无法接受。
“那我们……”
“我会联系上层,不过,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可能不会回去了。”
感染了矿石病,还想继续回到军队?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指挥官很清楚这一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彻底斩断某些人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副官领会了他的意思,瞳孔略微放大,惊声道:“您是要……”
“为什么不呢?”
指挥官扭头看向副官震惊的面孔,言语间带着幽幽的寒意。
“怎么都是死,总得自己选个死法。”
“我们活不下去,那么,他们也别想安稳享受。”
……
指挥官和副官之间的对话,在灾难过后的冰原上许多地方重复上演。
过程可能不同,但结果都区别不大。
这些士兵可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不是那些逆来顺受的平民,知晓自己可能被抛弃的结局之后,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谁想要他们的命,就得做到掉脑袋的准备。
有时候,忠诚也是要看条件的,乌萨斯的军队里不缺狂热分子,但那种人终归是少数,多数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不是没有思想的木偶,更不会在明知被抛弃的情况下继续为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做事。
天灾的余波还未散去,在一段时间内,现代通讯设备是无法在充斥着源石辐射的环境里使用的。
这就意味着,在通讯没有恢复之前,因为大公爵们的命令而分散在冰原上的各个部队没办法互相联络,也不能统一与上层取得联系,更何况,黄金树还在冰原上施加影响,林露有充足的把握可以把他们从完整的军团打散成一个个小团体。
若是两只成建制的集团军集合起来,那么迫于他们的压力,乌萨斯高层可能会做出妥协,可要是用小团体的方式派遣人手用原始方式询问结果,只会得到最坏的答案。
就算之后通讯恢复,在人心涣散的情况下,集团军的士兵们也不会再相信贵族们的虚伪言语,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
“让大火,烧起来吧,帝国的崩塌,就从今天开始。”
落到黄金树伸展的枝干上,林露通过黄金树的感知观察完指挥官与副官的对话,心情大好。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这场天灾规模很大,但还不够覆盖整个冰原,但是之后,黄金树会继续推动余波的影响,用不了多久源石辐射就会席卷冰原,把剩下留在冰原上的乌萨斯士兵都变成感染者。
等到通讯恢复,乌萨斯高层就会发现,冰原上多出了一支数万人的感染者军队,那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矿石病感染对于黄金树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可一支由精锐军团转变来的感染者军队,足以成为乌萨斯帝国的催命符。
再加上一下子损失三个大公爵,还有黑蛇这个高层内应在,已然腐朽的帝国,没人能阻止这场大火的蔓延。
陈旧之物将会成为火焰燃烧的薪柴,旧时代的残党会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他们都得为自己曾经的决策付出代价。
从冰原烧到皇帝的宫殿,千年帝国的崩塌,将在今天拉开序幕。
第二百三十二章 盐风城
“这里就是伊比利亚啊,也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越野车行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晃晃荡荡,华法琳趴在窗口向外张望,鲜红的大眼睛来回转动,闪过一丝失望,又躺回座椅上。
伊比利亚位于泰拉大陆南部沿海,以黎博利为种族主体,在大静谧之后,他们就与大陆诸国断开了联系,现如今谁也不知道伊比利亚国内的情况。
因此在出行之前凯尔希就考虑到这次旅途可能遭遇到的困难,特意从工程部定制了这辆越野车。
说是越野车,其实也只是外观相似,实则这东西已经可以称之为房车,能够照顾到野外住宿、携带补给等诸多功能。
毕竟伊比利亚的情况就在那里摆着,虽说类似的外勤任务免不了受苦,但有条件的情况下谁愿意真的风餐露宿,肯定是越舒服越好。
“伊比利亚在大静谧之后不再与大陆诸国交流,王室也在灾难中溃散,连国防军跟着土崩瓦解,现如今掌控这个国家的应该是审判庭,据我所知,他们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只能勉强维持国家的概念仍然存在,没有余力做到更多,因此你觉得这里与卡兹戴尔很想是正常的。”
凯尔希一边开车,一边解释,在三人之中,她对伊比利亚的了解是最多的,哪怕具体信息并不清楚,大致的判断还是有。
“这就是说,这里的村落城市之类的,也和卡兹戴尔一样已经荒废?”
华法琳体型娇小,落在宽大座椅上连半个位置都没占据,像个摆在座位上的玩具娃娃,套着黑色丝袜的双腿随着车辆起伏来回晃荡,好奇的询问。
她虽然活了很多年,但离开卡兹戴尔出远门的次数还真是不多,更别说伊比利亚这么远的地方。
在来之前,她简单的想象过可能会遭遇的情况,可真实所见的破败景象,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路行来,她们已经遇到过数个废弃的村落,到现在也没有碰见什么相对繁华些的大城,就连供人和车辆行走的道路都能看出明显的荒废,杂草丛生,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修整过。
说句不太好听的,这连卡兹戴尔都不如。
卡兹戴尔虽然打了几十年内战,到处都是战场,可到底还是有很多人在的,基本的交通道路少是少了一些,那也还是有。
可伊比利亚这种,简直就像是整个国家都已经在灾难中毁灭了一样,一片蛮荒景象,连人都看不到。
“伊比利亚的海岸已经被污染,审判庭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里,根本无暇顾及靠近内陆的城市,在灾难之后失去军队维持稳定,荒野已经变得不再安全,所以大多数的村落和城镇应该都已经整合到一起,并且那些合并的城市大概都在靠近内陆的位置,我们走的方向是海边,看到的自然都是废弃的遗址。”
关于伊比利亚的近况,凯尔希说的也不太确定,大部分都是猜的,但她感觉自己的猜测距离真实情况应该相差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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