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行进的龙车突然停了下来。
萨转过头，遥望着来时的方向，眉头微皱。
“嗯？怎么了？”亚茵用生疏的中文问道。
“爷爷……”萨喃喃着，歪了歪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应该没什么。”
“是吗……”亚茵摸了摸下巴，也转头看向了来时的方向。
稍微有些担心……
但是，就算担心，好像她也做不了什么。
沉默了半晌，亚茵还是说道：“接着走吧，相信他就好了，我们也有我们要做的事情。”
“嗯，”萨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松了些缰绳，再次赶着龙车，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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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居住在下水道的人们也迫不得已一个接一个的回到了自己的窝棚。
虽然这座城市没有夜晚，但忙碌了一天的他们总得找个休息的地方，若是睡在大街上或是在店里睡觉，不被发现还好，只要被人发现不对劲，立马就会被城卫队丢出城去。
这里的人显然没有一个除了个别打算硬顶一个通宵的人，大部分人也不得已只能回来。
万幸的是，他们回来后发现白天的诡异怪物已经不见了，所以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缩回了自己的窝棚。
结果因为有的人回来的早，见有些区域看棚子的人不在，当即动起了歪心思，跑到别人的窝棚里偷鸡摸狗。
后面回来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就发现了，加上还有被抓现行的人，一时间整片下水道都闹腾了起来，不少人大打出手，甚至有人脑浆子都被打了出来，尸体直接就丢进了一旁的下水道，顺着水流就流向了下游，然后被黑暗中窜出的鼠群分而食之。
黑龙王看着眼前这看过无数次的画面，打了个呵欠。
实在是太无聊了。
人类的纷争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了，归根结底，和为了花生打架的猴子也没有本质区别。
“咳咳……草，呃，好痛，”漆黑的龙努力撑起自己半个身子，却一个不稳又摔在了地上。
“啊……麻了，”漆黑的龙迷迷瞪瞪地瞪着两个桂圆，一脸生无可恋。
“啊，是，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谁乱吃东西，”黑龙王走到刘吉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爽地咋了下舌，“啧，见了鬼了，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长你这么丑的龙，黑的跟个泥鳅一样。”
“龙？”刘吉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视野范围似乎有点宽的过分了，实在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刘吉下意识的展开元素视野，当他看见自己完整的身躯那一刻，他自己也傻眼了。
“我这是……”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爪子，他分明感受到，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连接任何一个形态，但他的身体却……
“别这是了，我把你变成亚龙了，”黑龙王蹲在他面前说道，“要不你根本扛不住对我生命本源的复写，世界本源理论上拥有无穷的延展性，它就像一杯清水，你往里加什么东西，它就会变成什么颜色，但，你终究是个人，你可别以为什么颜色你都受得了。”
“这样吗，哈哈，那我还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啊，”刘吉笑了笑，“看来我运气还没用完嘛，至少你愿意救我一命。”
“你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黑龙王一脸无奈地看着刘吉，“你是真的不把自己命当命啊？”
“哈，我怎么可能不把我的命当命呢，”刘吉笑了笑，“我可比任何人都要珍惜我的命呢，你知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代价才换来了我的这条命。”
“可你干出的事却和你说的完全相反啊，”黑龙王撑着下巴，一脸微妙。
“不，惜命，不代表要苟活啊，”刘吉笑了笑，“你知道我的敌人是什么。”
“所以我和那时还是一样的意见，”黑龙王说道，“你们赢不了。”
“我也觉得我们赢不了，甚至当年，我们之中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觉得自己能赢的，”刘吉耸肩道，“但，就是因为觉得赢不了，才只能去赌啊……”
“所以你其实知道吃下去的后果？”黑龙王皱眉道。
“我哪可能知道啊，这世上有第二个人做过这种事吗？”刘吉反问道。
“这……倒确实不可能有，”黑龙王叹了口气，“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嘿嘿，所以，我能稍微问下吗？”刘吉说道，“虽然可能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你想问我为什么帮你？”黑龙王问道。
“嗯，”刘吉微微点头，“说真的你来帮我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
“哈，你说得对，一般来说我确实不会理你才对，”黑龙王耸耸肩，“只是，我不想看见曾经看过相当精彩的一出戏，就这么在我眼前烂了尾了……”
“那，你想看见什么样的结局呢？”刘吉笑着问道。
“至少，给我死的轰轰烈烈一点吧，”黑龙王说着，站起身来，“对了，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走到了出乎我意料的程度，那就试着去挖掘一下将你们召唤而来的魔法吧，里面藏着你唯一的胜算，那么，我要去附近闲逛了，有缘再见。”
黑龙王说着，身形一阵恍惚，便消失在了刘吉眼前。
“呀，哈哈，这还真是……”刘吉联系上了沙漠化身，一阵沙尘卷动，他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不自觉得露出了苦笑。
看起来，他是又离人类更远了一步啊。
不过，不亏。
感受着体内那诡异的力量，他顺应了那份冲动。
漆黑的纹路在他的体表闪过，之后将那构成他身体的白色沙尘尽数染成了漆黑。
“可惜，终归只能拿到身体啊，”刘吉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这些龙最强的东西还是他们那不知道到底算是魔法还是别的特异能力的能力，可这些东西，就不是光靠改变种族就能做到的了。
但，已经足够了。
毕竟，这些真龙，可以说是刘吉所知的生命中，除开暴君和神明之外，最神秘且强悍的一种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往哪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体到底拥有着什么样惊人的潜力。
现在，刘吉只觉得体内奔涌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掌握的形态也变得可以自由调动，哪怕同时联系五六种似乎都还尚有余力，仿佛自己的整个生命形态都已经和往日不在同一个级别。
“哈……这还真是，”刘吉看向了黑龙王身影消失的地方。
巧合吗？正好在他需要这份力量的时候出现。
黑龙王肯定没想到，他竟然能直接获得这力量。
但是，他在这里显然并不是偶然。
甚至刘吉敢肯定，这座城里，现在应该还有其他的龙族。
这些家伙总会在即将爆发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未来的重大事件时出现，在那边的世界时，从不例外。
他们总会去见证那事件的发生，有时他们也会插手做些什么，但他们做的事基本两不相帮，甚至可能动机不明。
也正因如此，在那边的世界时，勇者们才会尝试去联系他们，并试图获取他们的帮助。
可惜，他们从没有为了勇者们出过手。
直到世界毁灭，他们也只是默然的看着。
所以，刘吉是真的没说谎，感受到他出手帮自己的那一瞬间，刘吉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
“只是想看一出好戏吗，还真是高高在上的说法啊，”刘吉抬眼看向了四周惊恐的人群。
黑龙王的魔法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他的突然出现再次将这地窖里的人吓了一跳，但他们又不敢离开这片区域，否则他们都会被黑暗中那虎视眈眈的鼠群撕成碎片。
所以，他们也只能颤抖着看着刘吉，瑟瑟发抖。
这一刻，刘吉突然觉得，高高在上的，其实并不止龙族们。
说到底，也就是选择的权力罢了。
他们有的选，所以无所谓。
勇者们没得选，所以只能拼上一切。
这里的贫民更加没得选，所以只能在这阴暗的地下苟且度日。
说到底，世界本身也没有公平过，对这里的人来说，或许能安稳的活过几十年上百年的人生，不用为钱发愁，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改变世界？
呵，得了吧。
他们光是活着，或许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当然，话虽如此，刘吉依旧不理解他们干嘛要待在这破地方死磕就是了。
而就在刘吉的身影出现的同一时间，他注意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视线。
那是一名男性精灵，一手持长弓，一手抚利箭，紧盯着他，严阵以待。
刘吉打量了他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临战姿势，刘吉第一时间冒出的竟然是果果的样子。
再结合他之前收到的情报……
“戴德尔？”刘吉试着问道。
那男人眉头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但却没有回话。
“啊，果然是你啊，”刘吉的大脑飞速运转，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呃，太好了，可算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戴德尔的眉头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刘吉一番，问道：“我认识你吗？”
“大概不认识吧，”刘吉说道，“但你徒弟认识我，她怀疑你被秘奥圣所绑架了，所以她让我来找你。”
“我徒弟……”戴德尔的眉头皱了起来，思索了片刻，问道，“你叫什么？”
“刘吉，”刘吉如实答道。
“是你……”戴德尔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附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沉声道，“跟我来，这地方不适合说话……”
说着，他转身直接走向了地下管道深处，看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一阵惊呼。
但显然，那些令他们害怕的耗子们见了戴德尔跟见了鬼一样，根本没有敢上前的，一转眼的工夫全都跑不见了。
刘吉咧嘴一笑，身形一闪，也直接出现在了戴德尔的身旁。
“这就对了嘛，这下水道里隔空喊话算什么嘛，”刘吉笑着说道。
“你晚饭吃了吗？”戴德尔问道。
“不瞒你说，一整天啥都没吃，”刘吉说道，“你打算请客？”
“那挺好，我知道一家自助还不错，”戴德尔说道，“特别适合你这种饿了一天的。”
“那是挺好，你别说，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刘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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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后。
一处高级饭店的包间内。
“哦……这地方还真是……”刘吉打量着包间的装潢，他也不知道这种装潢在这个世界具体该叫什么名字，但放在地球上，大概算是最浮夸的那种欧式装修吧。
说实话，有点暴发户的气息，作为餐馆装修来说着实有点low。
不过吃饭嘛，最重要的是味道，装修土点土点吧。
“所以，你点了什么？”戴德尔随手把点餐纸放到了一旁的小型法阵上。
随着法阵华光微微闪过，那张点餐纸也消失无踪了。
“一头牛，”刘吉说道。
“真一头牛啊，”戴德尔的嘴角抽了抽，“吃不完可是会按克计价的。”
“开玩笑的，一碗牛肉面而已，”刘吉说道。
“到这地方你吃牛肉面？”戴德尔的表情管理一时间有些崩不住，“你……算了，你开心就好。”
“呀，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能点牛肉面的自助嘛，”刘吉说道，“所以我就备注了一条牛肉拉满不要面。”
“你能直接点牛肉吗？”戴德尔整个人都无语了，“我徒弟这到底是找了个啥人来找我啊。”
“这种话你是不是应该留在心里比较好？”刘吉一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