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真的有猪在飞。
而且还不止一头，从那湖面的倒影中，它们分明看见了数头大野猪正飘在天上，一下一下缓缓地蹬着小短腿，在空中飘来飘去。
而除了猪之外，还有不少别的动物也在空中缓缓游曳。
“等等，那是什么？”娜贝霖突然指着一条晃动着的巨大虚影问道。
“什么？咦？等等！”雪诺看向那虚影，当即眉头一挑，“见鬼，这什么东西这么大！？”
他之前还以为那只是天空的倒影，但现在仔细一看，那竟是一条至少有上百米宽的巨型蛇状生物，正在更高处的“天空”缓缓游曳着。
“这些都是幻觉吗？还是说我们头顶上其实正有这么多东西，但我们看不见？”敖萨略有些惊慌地问道。
“不，搞不好都不是，”雪诺揉着自己的眉心，“这东西我有印象，等等，让我想想……”
说着，他拉开自己的魔法空间，整个上半身都探了进去，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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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三泽新月湖的另一边，果果正仰望着天空，瞠目结舌。
自从带着这帮孩子来这林中求生后，她成天除了在林中低头觅食，就是在埋头干活。
她突然发现，这些天，自己甚至从未有过一次，抬头看过那头顶的天空。
而现在，当她走出林子，抬头望向那空旷的天空，才发现一切已经天翻地覆。
大大小小的动物在空中游曳，划动着四肢，缓缓飘行。
上百米宽，数千米长的半透明白色巨蛇摇曳在空中，阳光照射在它的鳞片上，折射出七彩的荧光。
在那巨蛇身旁，一条条白色的巨鲸慢悠悠地游曳着，不时从气孔上喷出不知道哪来的水花，析出一段段彩虹。
“很好看吧……”
一个声音从果果的身后传来。
她应声回首，只见一名穿着古旧法袍，面容慈祥的银发婆婆正站在她的身后。
“您是？”果果怯声问道。
“我么，我是这里的主人啊，”那婆婆微笑着，缓步走到了果果身边，望向天空，“你眼前的这片美景，就是我亲手栽培的。”
“这……啊！”果果突然想起什么，退后一步，向着那婆婆一鞠躬，喊道：“那个，十分抱歉！我之前不知道，猎了两头猎物……”
“诶，抱歉什么，狩猎觅食，天经地义，”那婆婆甩了甩手，“而你这丫头倒也不用和我太客气了，我认得你……”
“诶？”果果一愣，“您，您认得我？”
“是啊，只要我没认错人的话，”那婆婆微笑着说道，“你是果米默娜没错吧，那个传奇游侠戴德尔唯一一个关门弟子。”
“咦？您认识家师？”果果一愣，“果然他老人家也到这边来了吗？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那婆婆摇了摇头，“我很早之前就在这里定居了，一直在忙活着自己的事。”
“啊，这样啊，”果果听罢，有些失望，但旋即又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忙说道，“啊，抱歉，我已经几年没见过师父他老人家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消息……”
“无妨，无妨，他本来也不是个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人，”那婆婆说道，“先前听老友说，他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在一个地方定居了十年，说实话，一开始我都以为他们是在诓我取乐呢。”
“啊，是这样吗，”果果挠了挠脸颊，“唔，好像以前也有听说过师父很爱到处跑，我还以为是比较夸张的说法……”
“呵呵，那可不夸张，曾经的他在一个地方能待上一个月都算得上新闻了，”那婆婆笑着摇了摇头，“不说他了，咱们还是来说说你吧。”
“我？”果果一愣，“我怎么了么？”
“怎么说呢，”那婆婆望着天空中的巨蛇，轻声问道，“我看见，你还带着十几个小孩吧，他们是你救下来的？”
“嗯，”果果答应道，“那些人嫌他们是累赘，想杀了他们……”
“这样啊，”那婆婆点点头，“那，你想好该给他们什么样的未来了吗？”
果果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然而，她脑中的想法却被那婆婆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是让他们死在暴君部队的毒手之下？还是一辈子藏身于暗无天日的地下苟且度日？”
那婆婆说完这句话，依旧面带慈祥的微笑，平静地注视着果果。
但果果却别开了视线，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蛮难过的吧，这种事，”那婆婆再次开口道，“明明什么错都没犯，却还是被人逼到了这种地步，不觉得，这真的很不讲道理吗？”
“这世道，本来就没道理可讲……”果果喃喃道。
“是啊，”那婆婆点了点头，“不过，我还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
“另一个选择？”果果一愣，“什么选择？”
“嗯……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那婆婆问道。
“这里？”果果眨了眨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天空，“嗯，我觉得这里很美。”
“是吧，那么你觉得，让他们永远住在这里如何？”那婆婆问道。
“永远住在这里？”果果一愣，“但暴君的部队已经……”
“他们进不来，”婆婆摇头道，“你还没发现吗？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诶？”果果一愣。
婆婆笑了笑，轻轻指了指湖面。
果果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湖面之上，竟是看不见任何漂浮在空中的动物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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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雪诺看着摊在眼前的魔导书，脸色铁青。
“呀，这还真是没想到啊，”亚茵靠在他身后的树干上，打量着书上的内容，脸上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嗯？什么意思？很糟糕吗？”敖萨有些焦急，“果果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照这个情况看，应该是出不了事了，”亚茵耸肩道，“嗯，不过，雪诺大爷，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要临阵脱逃吧？”
“啧……”雪诺双手捂脸，十分痛苦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敖萨、纪露尼尼和娜贝霖三脸懵逼，最终一齐看向亚茵，向她投去好奇的眼神。
亚茵看了看他们，又看向雪诺，问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我不想说话……”雪诺搓着脸说道。
“那我就帮你说咯，”亚茵耸耸肩，看向敖萨等人，说道，“简单来说，这里有个幻境，呃，说是环境也不太对，某种意义上讲，甚至算是异界了……”
“异界？”娜贝霖一惊，“创造异界的魔法？不是吧？那是什么级别啊！”
“他们秘奥圣所的实验造物，早就不属于正常分级了，”亚茵说道，“玛吉娜的水月之境，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不过嘛，玛吉娜这个名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
“玛吉娜？咦？”娜贝霖眨了眨眼睛，“我记得是……诶？等等，那不是……”
“是哦，”亚茵说道，“那是雪诺大爷的前妻。”
188. 二合一 不行,这太魔法了,我的唯物脑电波要受不了了
果果回到了地下的聚居地，带着孩子们全都回到了地面上。
孩子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就被允许回到地面上了，但这个年纪的他们比起深究背后的原因，注意力立刻就被终于能去到地面上这件事本身吸引了。
看着这群小孩子在树林里嬉笑打闹，果果坐在一边地石头上，撑着下巴发着呆。
这还是这些天来她头一次看见这些孩子这么开心……
虽然，这开心可能也只会在玩闹的时候，等到安静下来，他们回忆起之前的经历，可能依旧会在夜晚偷偷哭泣。
但无论怎么说，至少对他们来讲，能生活在阳光下的大地上，比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洞里要束缚太多了。
果果十指交握，用右手的拇指轻轻搓着左手的拇指。
她在想着那婆婆和她说过的话。
她说，这片空间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整片世界的大小就只有方圆十里，再往外走，便是无尽的梦幻虚空。
但，这里也可以是真实的世界。
她可以和这些孩子们一起永远的留在这里，教他们知识，建立新的家园，将这方圆十里的土地，就当做整个世界。
至于外面的世界……
就算那世界再广阔，若是未来注定是一片容不得他们的炼狱，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对这些孩子来说，活在这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不，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若是在外面，等到暴君的部队开始扫荒打野，就算他们躲在地洞里，一样有极大的可能被那些家伙发现。
果果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护得住这么多小孩。
事实上，在心底，关于这些孩子的未来，果果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只能留在这里……
为了活命，他们没得选。
但……自己呢？
自己的那些同伴们呢？
就算亚茵不在了，他们也有可能还在找自己，也应该还在为了各自的仇怨和理想而前进着……
而她，要早早的退出，躲在这方寸之地度过余生吗？
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也看不见未来的希望，而且，她也确实累了。
只要待在这里，就不用再去背那搞不懂意思的咒文，也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可以好好地享受悠闲的时光……
也不用见陌生人，也不用再为了钱和装备发愁。
仔细想想，好处要多少有多少。
但。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这么不甘心呢？
长叹了一口气，果果取下了背上的长弓。
这是她在溃逃时，情急之下捡来的弓。
这把弓的前一任主人，是地上城的一位顶级骑士。
他为了掩护众人撤退，死在了一队飞龙骑兵的突袭之下。
直到最后，他都在瞄准着自己的敌人。
并在被长枪穿刺之后，依旧射出了那最后一根搭在弦上的箭矢……
果果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神。
仇恨，愤怒，不解，决绝……
那慷慨赴死的一箭，蕴含了太多的情感。
曾经，自己的师父教过自己，身为一名弓手，最愚蠢的死法就是被人从正面近身后，不闪不避的被杀死。
因为只要你躲过这一次，成功迂回并拉开距离，你就依旧能在战斗中找回自己的优势。
可果果不觉得那个男人愚蠢。
她也说不出来该怎么评价才合适，但，她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意志。
不屈，反抗，荣耀，慷慨赴死以明志……
果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配拿着这把弓。
烈士的遗物，被她拿在这苟且之地射杀野猪，只让她觉得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