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为了什么……啊，我想想，你不觉得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聊吗？”莫及斯说道，“比如，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今天的事。”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们能聊的话题不太多，”刘吉说道，“我们怎么进来的您就别管了，毕竟今天谁获利最大你也清楚，还是说，您打算找我们麻烦？”
“嗯……怎么说呢，”莫及斯微笑着说道，“这毕竟是我们的城市呢，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稍微按我们的规矩……”
“抱歉，我只按我的规矩行事，”刘吉直接开口打断了莫及斯，“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排除随便找点人撒气的可能性。”
“啊……是这样吗？”莫及斯虽然还微笑着，眉头却是微微拧巴了些，“原来你是这种行事风格的人吗？”
“不然你以为呢？”刘吉摆着张臭脸说道，“还是你从哪搞来了些没屁用的情报？自以为知道我是什么人？”
“哈，这样吗，那是我唐突了，”莫及斯说道，“那，依你说咱们能聊点什么呢？”
“我这儿有批货能卖给你，除此之外就没了，”刘吉说道，“你敌军的装备，我想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比如你们今天用来炸晶鼎大厦的那种炸弹？”莫及斯问道。
“有，”刘吉说道，“给个好价，他们就是你的了。”
“这个好说，我们的出价当然不会让你们失望，只是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交易物呢？”莫及斯问道，“钱吗？黄金？或者珍贵的宝石？还是别的东西？”
刘吉瞟了一眼亚茵。
后者沉吟片刻，说道：“宝石最好。”
刘吉转头看向莫及斯，微微点了下头。
“是吗，我明白了，我会让人来清点货品的，”莫及斯说道，“既然你说了你的诉求，那也听听我的诉求如何？”
“如果还和之前一样是些废话，那恕不奉陪，”刘吉淡漠地说道。
刘吉毫不给面子的态度让莫及斯实在有点恼火，但偏偏他很明白自己惹不起眼前这个人，只能强拧着背后的手腕，努力绷着自己的微笑，继续说道：“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当然不会再和你兜圈子了，你既然也知道我们现在正面临着什么，那么，不知你们是否有意愿帮助……”
“没有，”刘吉瞬间答道。
甚至没让莫及斯把话说完。
莫及斯的嘴角抽了抽，忙说道：“不，这个，我们可以提供……”
“抱歉，提供什么都不行，”刘吉再次打断了莫及斯，“你们根本不懂你们面对的是什么，我可没兴趣陪你们送死。”
“你，”莫及斯一皱眉，“或许你一个外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勇者大人并不是一个传说……”
“我知道的很，”刘吉冷声道，“我已经见过他了，他或许能护住自己，但你们……”
刘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有点上头了，烦躁的情绪让他甚至开始想要把这里注定的绝望未来归结为他们的腐烂。
但他其实很明白，无论这里是什么样，是人间天堂还是人间炼狱，面对暴君的部队时都只会有同样的下场。
“不，抱歉，至少这事，我还是该认真和你说说的，”刘吉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淡漠地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有那传说中的勇者在，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莫及斯看着刘吉，沉默了数秒，说道：“勇者大人是无敌的。”
“没有人是无敌的，”刘吉皱眉道。
“他只能是无敌的，”莫及斯沉声道，“否则我们要不了一个月就会被耗死。”
刘吉一愣，旋即略有些惊讶地问道：“原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莫及斯坦然道，“但又有什么用呢？圣国各地早在一月前就全线崩溃了，他们势如破竹，我们退无可退，时至今日除了在圣都苟且我们别无他法，勇者大人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也是我的士兵们唯一的底气。”
“这种事你就这么告诉我一个外人了？怕是不太好吧？”刘吉皱眉道。
“本就是穷途末路，谁还会在乎这种细枝末节的事，”莫及斯说道，“我知道我们利用你们来接管晶鼎让你很不爽，但你可别以为我和晶鼎那群除了钱和地位什么都不知道的蠢驴是一路人。”
“或许吧，”刘吉耸耸肩，“说实话，对我来说没差，当然，如果你乐意，倒是可以想办法让这里的普通人过得好些。”
“如果有未来，我会尝试的，但现在我们得先想办法活下去，”莫及斯说道，“我们需要帮助，而你们有很独特的力量……”
刘吉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老精灵，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他发现，对方或许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也只是或许。
一面之词，谁知真假。
但……
要说留下来帮忙，说实话，他不怎么愿意。
对方既然驻扎着一个王骑盯着这里，等发动总攻的时候，来的多半就不止一个王骑了，很可能某位人形原子弹会亲自前来。
那样，他也只有跑得份。
不过，如果只是多一个王骑……
也不行，真打赢了，这次运气只怕是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好了，暴君一次不来的概率都已经微乎其微，谁敢赌他这次还是不会来？
结论果然还是不行。
由于暴君的存在，暴君的部队就只能胜，不能败，败了，他就能自己来兜底。
而凭刘吉现在的力量，显然不足以和暴君正面对抗。
不过，他还不打算现在给出答复。
之前被震动打断了对话，有些事情他还没能和那位勇者前辈聊完。
他还需要再去找他一次。
所以，刘吉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考虑一下吧，但你别抱希望。”
“你能有所考虑，就已经足够了，”莫及斯微笑着说道，似乎是松了口气，“负责物资交易的人之后会来，那么，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之后见。”
说罢，他的身形微微闪烁，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他离开的地方，刘吉微微皱眉，心情有些微妙。
自己说出要考虑一下的时候，他分明是看见莫及斯的脸上显现出了欣喜。
或许在他看来，若是能招揽到自己，就真的能为守城战添上不少胜算。
但，刘吉很明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胜算。
至少现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面对暴君本人还能守住的城池。
所谓能守住的时间，无非就是看他心情如何，打算多久来罢了。
而刘吉等人想要活下来，能做的唯一选择，也就只有躲着暴君，他到了哪，他们就离开哪里……
这一刻，刘吉是真的体会到了，亚茵等人之前说的亡命天涯是什么感受。
那真的，相当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刘吉叹了口气，想再多也没用，他也只能将繁杂的思绪先强行收拢，走回灶台。
然而刚一回到灶台前，他却看见亚茵正动作僵硬地拿着汤勺，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嗯？怎么了？”刘吉有些疑惑。
“这个，我也不太知道，就，”亚茵说着，把汤勺递给了刘吉，“还给你，我去洗菜。”
说罢，便转身走了。
刘吉有些疑惑，转头看了看锅，伸手揭开锅盖往里一看。
然后他就傻眼了。
本来在锅里炖着的应该是一锅普普通通的炖菜，然而现在，锅里却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冰坨。
明明下面还烧着火，这锅炖菜还是被和铁锅一起冻成了冰坨子。
抠都抠不动。
178. 二合一 不是想拯救世界,只是不愿意烂掉而已
“所以，这是什么？”敖萨用汤勺捞起了一勺粘稠的液体，“某种粥？”
亚茵的视线飘向了旁边。
“蔬菜浓汤，我加了玉米和牛奶奶油，”刘吉说道，“喝喝看？”
“听上去不错，”敖萨笑了笑，喝了一口，吧唧吧唧，点头道，“嗯，口感黏糊糊的，不过挺香的。”
亚茵听到敖萨这么说，视线飘了回来，看了看那汤，又看了看敖萨，稍微松了口气。
刘吉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了笑。
有一说一，他确实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思路，才会在做汤菜的时候直接用魔法给整锅汤冻成冰坨……
也是难怪过去都没见过亚茵做饭，看这情况她十有**根本不会做饭。
不过还好，刘吉动了些脑筋勉强把被煮成糊糊的炖汤给救了回来。
只能说万幸没往里面加叶子菜和调味料，一些块茎和蘑菇融了也不会难吃。
其他的菜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就像刘吉之前说的，他今天想整丰盛一点。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样，全身心的投入去烹饪一顿丰盛的晚餐，在这个过程中心情就会渐渐好起来。
至少在吃完饭之前，都不会太差。
第一次尝到刘吉做的菜色，娜贝霖倒是吃的相当开心，桌上的纯素菜大半都被她吃了。
虽说因为带的大多是利于长途保存的食物，原材料里冻肉的量反倒远超不方便保存的蔬菜，所以一桌子菜里其实也没几个素菜。
倒是纪露尼尼似乎是恢复的很快，胃口相当好，吃了不少肉。
甚至都让人怀疑她就那么点大个身子哪来那么大胃口。
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收拾好厨具之后，地下城的天顶石也暗了下来。
算着时间，也到该睡觉的时候了。
众人收拾好之后，也就各自回了帐篷。
刘吉主动要求守第一波的夜，给篝火添了些柴火后，他盼着腿，靠着木箱，静静地看着那劈啪作响的火堆发着呆。
现在想来，一开始亚茵计划来卡伽圣都时，应该就是来找安瓦达和娜贝霖的。
只是后来出了那些事后，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又变成了寻找其他的同伴。
而现在，城里的同伴都找到了，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去寻找别的同伴了。
至于这座城，似乎本就和他们没有关系。
但，这一切的出发点，其实都和刘吉自己无关。
倒不是说刘吉对伙计们有什么意见，只是，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在跟着别人一起行动。
这也挺正常的，毕竟当时的他大路不认识一条，初来乍到，看着满目荒野，能有想法才有鬼了。
但现在不同了。
一路上走过数座城市，见识过民风淳朴的米尔城，见识过遍地恶人的殇相族村落，也经过腐朽破败的沼涡城……
或许他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但他也同时看过了这世界的善与恶。
一开始他只觉得暴君的军队是这世界悲剧的来源。
后来他明白了秘奥圣所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他也反应过来，就算没有暴君的存在，也不会有完美的世界。
这个道理他早该想到的。
前世的历史和时事能论证这一点的要多少有多少。
米尔城的公会里有多么美好，卡伽圣都的贫民窟就有多么绝望。
繁华的城市尚能自甘堕落，荒野的山村自然也不乏刁民恶徒。
那么，在这个世界里，他又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勇者是不死的。
但刘吉并不觉得，暴君完全没有对付前勇者们的手段。
甚至勇者不死的定律在他那里是否还适用，都没有人知道。
甚至他怀疑，那些同样不死的王骑是否和勇者的诅咒有着一定的联系……
甚至，他们或许曾经也是一个个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