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拉普兰德养的鼠鼠! 第207章

作者:云怅

他真的不会再犯多萝西的那个错误了,尽管如今的塞雷娅已经进入莱茵生命,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毕竟离吴闲所熟知的那个形象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至少吴闲觉得,如果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塞爹,应该不会因为拉普兰德的一番话就如此动摇。

但是,拉普兰德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吴闲看向拉普兰德。

而这时候,在夕阳之下,拉普兰德笑着说话了。

见塞雷娅的故事告了一段落,她便诚恳地评价道:

“真是一个令我预想不到的结局,这个故事让我印象深刻。至少是我,我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像你一样,还能通过这次事件在拳击协会获得影响力。”

“……”塞雷娅看着拉普兰德。

与他人诉说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个坚定信念的过程。

因此,她如今能够坚定地告诉拉普兰德:“因为我使用了正确的方式。”

“哈哈。”

拉普兰德依旧笑了起来。

她与塞雷娅对视,随后轻佻地说:“好吧,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坚持地要给自己戴上镣铐了。”

“什么意思?”塞雷娅眼神一凝。

拉普兰德挑起嘴角:

“因为恐惧。”

塞雷娅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此时夕阳又往下沉落了一些,天边的灰色云彩逐渐被照得火红。周围环境的亮度往下降了少许,广场中央水池上粼粼的波纹也变得平静。

嘈杂到了尽头,环境音就显得安静。

拉普兰德向着塞雷娅伸出一只手,说:

“人们总是恐惧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文明创造机遇,但当它落到每个人头上时,它同时也是苦难。”

“当力量无法诉诸己身,人们就会寻求群体的庇护。这是天性使然,而在这片大地上,如今最为显著的群体的象征,就是法律。”

拉普兰德轻声诉说着。

“你在害怕,亲爱的塞雷娅。你不够强,因此才将所有事情的决定权都托付给一个你不能掌控的客观实体。”

“古老的瓦伊凡联盟恐惧于战斗与死亡,他们无法掌控自己,因此交由他人来掌控;”

“而生于哥伦比亚的你,你难道不害怕吗?”

塞雷娅呆在了原地,而拉普兰德的语气与声调开始缓慢提高:

“那天晚上,你看到你的教练趴在你的好友身上的时候,你难道不是担心自己无法左右这件事,才将决定权交给学校吗?”

“如果你本就拥有力量,你本就有能够掌控这一切的实力,你又何必将他们托付给更强大的权威?”

“而你——你现在,我知道,亲爱的塞雷娅,你一直对于银狼安保的管理和作战方式多有不满。”

拉普兰德的语调一转,话语从疑问变成了质问:

“但是你真的是对银狼安保不满吗?”

“你难道不是在害怕,我的员工会对你们的计划造成不可控的变数?你难道不是在担心我们的管理模式会对你的防卫科造成影响,被人抓住把柄?”

“亲爱的塞雷娅,好好看看你自己吧!”

拉普兰德向前一步,塞雷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

“你的朋友跟我说过,你现在正在迷茫于究竟是否要放弃科学实验,全心全意地投入进行政事务之中——在我看来,你的迷茫就是个笑话!”

笑话!

“信念会带来犹疑吗?只有恐惧才会带来犹疑!”

“你难道不是在害怕你的实验成果吗?你不仅害怕你自己的实验成果,你还害怕其他人的实验成果超出你的掌控!”

“这不是因为你遵守秩序,而是因为你不够强!”

拉普兰德张狂地笑着,此时一阵风吹过,夕阳的余晖被云层遮蔽,光线忽地黯淡了下来,身边的树丛草叶摩擦发出刷刷的响声,而两人的衣襟则被这阵风呼地吹起。

白色的狼死死地盯着白色的龙,话语直指她的内心:

“你就是在恐惧,你胆小如鼠还很虚伪,塞雷娅!”

塞雷娅的瞳孔骤然缩小。

她看着眼前的拉普兰德,拉普兰德的影像在她的眼睛中放大。

是这样吗?

原来她一切遵守法则的行动,实际上只是对违背法则的事情抱有恐惧?

她口中的“不允许任何人违背法则”,莫非其实只是她自己对于软弱内心的粉饰?

她……

塞雷娅猛地闭上眼,又瞬间睁开。

“不。”

她说不!

塞雷娅的眼里燃烧着怒火,她看着拉普兰德,用她今天最坚定的语气,拒绝了拉普兰德对她的解释!

她很生气,即使塞雷娅目前还不清楚她究竟是因心事被揭穿而愤怒,还是因为拉普兰德随意解释她的行为而愤怒——

但是拉普兰德确实在此刻,激怒了她。

“不是这样的——”

她盯着拉普兰德,龙的阴影向白狼少女压下。

但是拉普兰德却丝毫不惧地打断了塞雷娅的话:

“那就证明给我看?”

她挑起嘴角,她的语言能力比泡在实验室里的塞雷娅灵活许多倍,她只是如此笑着回敬了塞雷娅:

“向我证明,你并不是因弱小而自己钻进了规则的套子里面,而是强大到足以成为规则的维护者啊!”

“我听说你很强,但是我不知道你具体有多强。”

拉普兰德收回右手,从依旧穿着的女式安保制服的口袋里夹出了一把谁都没有注意到过的源石匕首,让匕首在手指间转了一圈之后,握着它毫无顾忌地指向塞雷娅。

她看向塞雷娅,挑衅道:

“来,跟我打一架。”

“语言的解释软弱无力,击败我,我就承认,你并不是那么胆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华灯初上

广场的角落,地面之上,树丛旁边,鲁珀少女毫无顾忌地用匕首指着塞雷娅。

塞雷娅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刃尖,攥紧了拳头。

她的手背爆出青筋,她的前臂微微颤抖,白色的钙质颗粒在她的手边成型,慢慢漂浮、聚合,凝聚成一副合手的掌套。

她看着拉普兰德,就那样看着嘴边充满着嘲讽的笑意的拉普兰德。

“来啊,塞雷娅,向我证明你的强大吧!说实话,在来哥伦比亚之后,我就很少有能够尽情战斗的机会了。”

拉普兰德大笑着:

“毕竟哥伦比亚可没有叙拉古那么好的条件呀——”

“拉普兰德!”

塞雷娅忍无可忍,她第一次面对面地叫出了拉普兰德的名字,同时也是第一次在拉普兰德说话的时候打断她。

然而拉普兰德对此却并不生气,她闭上了嘴,并用一种期待且好战的眼神看着塞雷娅。

可是,塞雷娅只是那样坚定地看着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没有上前一步直接攻击拉普兰德,她在即将要出手的时候,克制住了自己!

塞雷娅深吸一口气,随后颤抖的手臂逐渐恢复了正常,她干涩的嗓门逐渐找回了原有的声线:

“但是,我不会如你所愿。”

“我不会在这里和你战斗。”

塞雷娅拒绝了拉普兰德,她已经想清楚了。

她手臂与拳头上的钙质结晶寸寸飞散,在空气中消失了踪影。

此时又是一阵风吹过,本该就此在黑暗中沉落的夕阳,竟然以此挣脱了云层的阻挡,强烈的金红色余晖一下子从侧面流淌而来,照亮了广场上的石板、喷泉、粼粼的水、行人,以及站在水池旁边,好奇又害怕地望向了她们这边的惊呆了的孩子们;

以及塞雷娅柔和中带着些刚硬的侧脸,在这金红色的光芒中,只能看见塞雷娅挺拔的身躯,她白色的长发在空中猎猎飘扬。

她偏过头,看向天边的夕阳:

“你说我对于秩序的追捧来自于恐惧,我不否认其中可能含有恐惧的成分。”

“但是秩序本身就是折中的。它并不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它描述的是一种平均而非极端的状态。”

“因此我对秩序的态度,也应是调和的。”

“既然有非理性的成分,那也应当有理性的成分;既然有无意识的指向,那也应当有意识性的指向。”

“这就是我的观点。”

说到这里,塞雷娅回过头来,看着拉普兰德:

“而我不与你战斗,并非想要否认你的一切。”

“相反,我要感谢你,拉普兰德。是你让我更加坚持了我的观点。”

“身为一名秩序的拥护者,我允许像你这样持有不同观点的人存在。”

拉普兰德对她露出微笑,而塞雷娅只是平静以对:

“而之所以我拒绝了和你在这里战斗,只是因为在公共场所使用暴力会违反特里蒙的城市管理条例。”

说完这番话,塞雷娅不再留恋。

她认为她想要跟拉普兰德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这次谈话已然结束。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一转身,大步离开了广场。

广场上静悄悄的,只是回荡着保守者的意志与大地接触所产生的踢踏声。

随后,那阵踢踏声也越来越远了。

……

塞雷娅就这样离开了。

拉普兰德站在原地看着塞雷娅离开的背影,挑起的嘴角渐渐收敛,就这样过了好一会。

直到塞雷娅的背影从街道的转角消失,拉普兰德才看向一旁蹲在长椅上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的吴闲。

“我演得怎么样?”

吴闲眨眨眼:“如果后面你没有表现得好像出生在萨卢佐很自豪一样,鼠鼠我就信了。”

拉普兰德笑了笑,将源石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收回了自己的口袋。

随后,她一屁股在吴闲旁边坐了下来,望向已经逐渐陷入灰黑的天际:

“小银,说实话,我很羡慕她。”

吴闲眨眨眼,转头看向已经不再笑,而是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的拉普兰德。

少许迷茫、少许困惑、少许释然。

其实在一边旁听的吴闲,在拉普兰德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大概明白了拉普兰德想要做什么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拉普兰德在成果展上的做法实在是给塞雷娅这位保守的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只不过,大家都认为,既然结果是好的,那么塞雷娅一定也能认可拉普兰德。

只有拉普兰德自己不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