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怅
唯有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
奥利弗在一瞬之间回想起自己先前与这只鼷兽战斗时,那种明明心里完全不想笑,却又莫名其妙地开心到死的感觉——
那种与本能相悖的矛盾感和与之相伴的强烈的窒息感,奥利弗这辈子都不想体会第二遍。
他宁愿正常地死在战场上,死在刀剑斩击抑或是法术的轰炸之下!
“……”
奥利弗垂下眼帘。
吴闲:“……咦?”
他抬头看了看室内,狭窄逼仄的房间里,拉普兰德面色平静,嘴角微挑,没有说话。
一旁的丹布朗眼神迷茫地发着呆,或许他甚至没有发觉拉普兰德走了进来;
奥利弗低下头去,不愿与吴闲继续对视。
吴闲心中一动。
或许是“心声共鸣”的效果,在同样的环境下,他忽然明白了拉普兰德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带他来这里。
莫非奥利弗身上还有拉普兰德想要求取的事物,而拉普兰德暂时还没拿到?
吴闲瞟了一眼拉普兰德,他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要不然拉普兰德为啥一句话都不说?
于是,吴闲快走几步,走进牢房,靠近了一些奥利弗。
在靠近的过程中,拉普兰德没有阻拦,倒是吴闲心中渐渐开始害怕了起来,他提起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开润。
好在吴闲刚走了几步,奥利弗就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吴闲。
“你……”
奥利弗知道吴闲能听得懂人话。
站在有些潮湿的铺在地上的被单上,吴闲抖了抖胡子。
啊,这样他就放心了。
吴闲伸出爪子对着奥利弗一点。
“乐了,这下被抓进笼子里了吧?”
奥利弗:“?”
他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喜悦由心而发,他非常开心,非常快乐。
好开心。
好幸福。
奥利弗:“???”
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随后终于“噗嗤”一声,佝偻着腰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奥利弗疯狂的笑声之中,迷茫的丹布朗终于回过了神,他看了一眼捧腹大笑的奥利弗,歪了歪脑袋,脑袋侧面仿佛出现了三个鲁珀黑人问号。
犹豫了一下,丹布朗走了过去,想要拍拍正在哈哈大笑的奥利弗的肩膀。
不过这时候还是拉普兰德先出声了:“小银,停下来。”
吴闲:“?”
吴闲回过头,眨了眨眼:“你凶鼠鼠我?”
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的嘴角微微扬起,随后轻声道:“小银,辛苦你了。”
吴闲摇了摇尾巴:“好吧好吧,看在你是我亲爱的主人的份子上。”
吴闲转过身来,集中精神看着奥利弗。
果然,所有技能都是可以通过集中精神来主动中止的,当他心念微动时,奥利弗的笑声便越来越小,随即突兀地停了下来。
在停下来的一瞬间,奥利弗猛地一个后仰,将头靠在砖墙上,腰部下沉,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躺在房间的里侧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气。
“大……大小姐……我答应您。”
刚刚靠近他的丹布朗一怔,微微退后,背起手,又靠回了一旁的墙壁上。
“嗯哼?”拉普兰德轻笑道,“奥利弗,我好像对你并没有说过什么请求。”
“我……我会配合您的。”奥利弗艰难地坐起一点,显然他一个星期前的伤病还没有养好,如今只是开怀大笑了一会儿,缺氧的症状就开始在他身上出现了。
“不要再让您的……小银,对我使用法术了。”
“呀,看来还是你的话比较管用,小银。”拉普兰德笑了起来,她放松地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吴闲。
吴闲正好也在看她。
他眨了眨眼睛:“你有这种需求就早说啊……带鼠鼠我来到这里又一句话不说,是考验咱俩的默契程度吗?”
吴闲倒也没想到“乐”这个分明是令人开心的技能居然也能用来拷问,果然物极必反莫过于此。
拉普兰德也对着吴闲可爱地眨了眨眼,随后抬起头,轻松地对奥利弗道:
“好了,那就这样吧。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乖乖呆在这里就好。”
奥利弗微微睁大眼睛,这就是拉普兰德把他关在这里这么多天,想从他身上索求的?
他还以为拉普兰德至少是想让他去杀个什么人!
“大小姐……”奥利弗不由得道,
“您究竟想做什么?要是您把您的鼷兽会使用法术的事情告诉老爷的话……”
拉普兰德的嘴角缓缓挑起,轻巧地笑道:
“你猜?”
奥利弗:“…………”
奥利弗没再说话,于是拉普兰德一转身,示意了一下吴闲,便带着吴闲和毫无存在感的黑炭走上了来时的楼梯。
即将走到门前时,拉普兰德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朝着奥利弗道:
“我找到了你的住所,奥利弗。你带来的柑橘烂掉了,所以我把它们扔掉了。”
奥利弗:“……”
随即,拉普兰德离开了萨卢佐的地下牢房。
目送着白发的潇洒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方透进的光芒之中,奥利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一直负责看守他的丹布朗。
他忽然对那只叫做小银的鼷兽有些好奇。
于是,奥利弗问道:“丹布朗,你是来的时候就认识那只鼷兽了?”
丹布朗眨了眨眼,迷茫:
“什么鼷兽?”
第二百一十九章 老爷他生气了!
……
沃尔西尼。
萨卢佐的沃尔西尼总部是一个占地约一公顷的小型公馆,其主屋是一幢三层高的洋楼。
洋楼的三层有休息室和会客室,阿尔贝托·萨卢佐的住所从不向他人避讳。
此时,阿尔贝托的办公室内,除了坐在桌后的阿尔贝托之外,还有一名身着灰色西装背心的白发鲁珀人正坐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
这位鲁珀男人显然已经年逾四十,他天生的白发略有留长,其面容与阿尔贝托有三分相像。
“阿尔贝托,说起来,上次我给你的柑橘,你吃完了?”
他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尽管他话语间对于阿尔贝托的措辞不算失礼,但很显然缺少对于一名家族家长应有的尊敬。
阿尔贝托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编织篮。
编织篮里只剩下一个柑橘,它的表皮略有些风干,其顶端留出的枝条和绿叶已经枯萎。
但还能吃。
于是,阿尔贝托说:“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吗?费德勒。”
“其实我还想问一下我侄女的情况。”费德勒·萨卢佐对自己的堂兄微笑道,“我听说你又派人去昂诺尔了。”
“那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阿尔贝托不为所动,他阴险严肃的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同冻僵了一般生硬。
“费德勒,我一直对你抱有最大程度的容忍。假设你愿意娶妻生子,我一样会给你的孩子如同拉普兰德一般的教育和机会。”
“敬谢不敏。”费德勒挑了挑眉,表情生动地微笑道。
“最近我们和贝洛内之间有点小摩擦,每天都有人叫我去做手术,我还挺忙的。”
“……”
阿尔贝托没再说话。
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这样,通常等到阿尔贝托不想说话,费德勒就会找个机会自己离开。
作为在叙拉古拥有少见的高超技术的治疗术师,费德勒在萨卢佐有着超然的地位。萨卢佐的主脉向来人丁稀少,即使叙拉古并不是以血统论出身的国家,但是费德勒的这一重身份无疑也是让他在萨卢佐之中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不过以往都会离开的费德勒,今天倒是似乎对拉普兰德特别感兴趣一般,追问道:“你派谁去了?”
“……奥利弗。”阿尔贝托有些无奈地开口,“你或许能看到拉普兰德跟他一起回来。”
费德勒的脸上显出一抹讶色。
“奥利弗!你是要把我亲爱的侄女抓回来吗?那可是能跟拉特兰的教宗骑士掰掰手腕的家伙。”
“哼。”阿尔贝托又没说话,他眯起眼睛,似在闭目养神。
“…………”
费德勒皱眉。
费德勒对于拉普兰德的兴趣并非凭空而发,在家族里他们也只是普通的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平时没有什么交流。
只是前段时间,拉普兰德忽然写信向他求取治疗法术的研究笔记和新近几年的学界期刊,还说是给家族里的医生看的。
这让费德勒有些好奇。
毕竟以他对他这位叛逆的侄女的了解,她就不是一个会对自己手下用心的人才对!
所以费德勒觉得,要是真是阿尔贝托让拉普兰德去昂诺尔发展家族,使得拉普兰德开窍了的话,阿尔贝托应当感到高兴和欣慰才对。
可是最近他又听到了十分有既视感的,阿尔贝托派手下人去找拉普兰德麻烦的消息……
难道说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
费德勒打定主意坐在办公室里不走,于是阿尔贝托也没赶他,自顾自地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费德勒替阿尔贝托说道。
于是一个家族青年走了进来,他的年纪和杜乔差不多大,脸色有些苍白。
进门之后,他先是看了看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费德勒,又看了看书脊背后的阿尔贝托,随后才低下头,稍有些沉痛地道:“老爷,昂诺尔传来消息。”
闻言,阿尔贝托还没说什么,费德勒先把自己翘起来的那只腿放了下来,摆出一副感兴趣的神情。
于是阿尔贝托也不得不合上书本,平静地道:“说吧。”
“有,有一个灰发灰眸的灭迹人,被拉普兰德大小姐她们抓住了,昂诺尔的分家里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个人。”说到这里青年还不知道怎么说,他吞了口唾沫,继续道,
“家族里的线报说,那个灭迹人,被大小姐抓进地牢里,拷,拷问……”
这时候,费德勒便惊讶地叫道:“哎呀,这不会是奥利弗吧?”
“不过是一个灭迹人而已。她经营得不错,实力足够强盛。”阿尔贝托平静地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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