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又过了七之七日,一位风尘仆仆的旅行者翻越了白雪皑皑的昆仑山脉,穿过平原上的茫茫沙尘,走过两河流域周围的大片肥沃土地,到达雪松树影之下这座被泥砖砌成的城市。
他的身影如此美丽,以至于还未抵达前就有了传闻,有人说他曾是来自荒野的怪物,直到和神妓交合后才得到了如此曼妙的形体。
旅人对这些传言一概不回应,他走上台阶,进入王庭和墙上画满眼睛的神庙,在那里既是祭司又是君王的吉尔伽美什接见了他。
国王穿着白色的亚麻,身上装饰着黄金的饰品,他惊讶于旅人,以及旅人所带来的丝绸。
吉尔伽美什和旅人相互致礼,他们先是比拼武力,从神庙的大门手执武器决战。
吉尔伽美什手持那能够开天辟地的神剑,而旅人则手持一根仿佛撬开门关的棍子,两人从神庙的大门战至大街上,在众乌鲁克的臣民们敬畏的注视下同时放下武器,空手角力。
吉尔伽美什不能压倒旅人的膝盖,旅人无法掰开吉尔伽美什的手臂,他们有时抵在地面上,有时滚倒在路边,但双手始终不肯松开,直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两人同时精疲力竭地松开手掌,互相亲吻对方的脸颊以示和解。
他们重新进入到大厅里,在那里吉尔伽美什和旅人谈论智慧、辩论、天文和治理国家的一切要事。
吉尔伽美什的智慧犹如高天一样,而旅人的智慧好似大地和海洋,他们两个高兴地互相拥抱、亲吻。
吉尔伽美什快活地拉着旅人的手宣告:你将是我的挚友、我的伴侣、我的兄弟!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样统治这国家呢?我只感觉我从前像是完全活在黑暗里那样!
他们来到母亲的神殿中互相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吉尔伽美什才知道旅人来自于远东,他身上的织物名叫丝绸,他的名字就是恩奇都。
在那以后一切都像是史诗中那样愉快,直到恩奇都在死亡的诅咒下痛苦痉挛,而吉尔伽美什坐在他的身边哭泣。
这就是历史背后,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故事。
他的爱人死在了四千年前的城市,而他的爱被刻在石头上传向四面八方。
698 乆:一定是赤杯干的!
李林在斩山剑和斩海剑的夹击下岿然不动。
或者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动的必要。
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理论上来说他应该和吉尔伽美什没什么关系才对......难道是恩奇都?
在李林的视角中,当他到来后,世界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譬如星之内海在逐渐向着漫宿的形式转化,根源也愈发接近辉光的形式,世界在大体上和原来还是相近的,只是在一些方面有所不同。
譬如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并未击溃大流士三世,而是在经过密谈后绕过了波斯的伊苏斯,经由红海一路南下,靠着波斯帝国提供的舰队征服了印度——波斯帝国并没有被毁灭,他们只是放下了万王之王的冠冕,依旧保有国王的尊荣。
这实际上是历史的趋同性:在密教世界的第一史中,伊斯坎达尔与大流士进行三日密谈,最后放弃征服班师回朝。而在第二史中,伊斯坎达尔则击溃了大流士的军队,将波斯帝国彻底毁灭。
受此影响,月世界的历史呈现了二者微妙的结合。
同理,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故事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在李林眼中,恩奇都是来自远东的旅行者和丝绸商人,他最初是抱着通商的念头拜访吉尔伽美什的乌鲁克,然后因为一系列种种意外最终留在两河,成为吉尔伽美什的密友和执政,他们保持着这种近乎伴侣的关系直到恩奇都死去。吉尔伽美什痛苦地哭泣,向着天神祈祷能够令恩奇都起死回生,但天神们最终以恩奇都并非他们的造物而回绝。
这直接导致了吉尔伽美什最终推动了神代和人世的大诀别。
这是一段没什么问题的历史,但李林现在越发觉得有问题——吉尔伽美什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伊苏尔德的破败王一样。
如果只是如此,那无非也就是看热闹,但现在我怎么成伊苏尔德了?
他妈的,一定是赤杯干的!
李林半恼。
之所以没有全恼,是因为等会还用得到赤杯,这会儿掀桌属于是损人不利己。
李师傅家大业大,现在反而是有些损失不起了。
想到这里,不太高兴的李林手上力气也多用了几分。
黑发黑眼的青年深呼吸,随后神异的四色珊瑚从虚空中出现,沿着他的右臂缓缓蔓延,仿佛华丽的甲胄一般。珊瑚的四色荧光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将夜晚照耀得如同白昼。
半透明的大蛇从李林的肩部盘旋着,冰冷的蛇瞳直视天空中的黄金王者,白蝮浑身上下细密的鳞片仿佛都像是一个个独立的活物,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变化着表面的纹路,显现出关于风暴、铸造、无限的种种知识。
紧接着,宛如烈日般高亢的轰鸣声出现。
站在地上的李林挥动右臂,像是普通地活动身体一样,朝着天空挥拳。
一瞬间飞在天上的吉尔伽美什仿佛感觉被大锤轰击胸口,斩海剑一下子脱手在空中变成粉碎,而那股沛然大力犹然不止,一瞬间将他胸口的金色甲胄砸的都凹陷下去,将这位气度不凡的王者打得没入空中翻滚的云层中。
那一头如同火焰般桀骜不驯的金发,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海藻一般狼狈,吉尔伽美什口鼻喷血着倒飞出去,撞在他背后还未打开的宝库之门上。
他变成了一点模糊的金色,迅速消失在云中。
透明的气浪从李林的拳面上迸发开去,宛如澎湃的潮汐,更像是一朵从半空中冉冉升起的蘑菇云,恐怖的爆响声压过了一切。
整个冬木市都在明显震动,海滨公园四周的地面如同被撕裂的纸片一般被暴风掀起,四周的建筑瞬间变形爆裂,路灯不堪重负地弯折,宛如见到王者一般低下头颅!
厚重的云层沉沉落下,单纯的力量竟然形成了风暴,旋转的气流好似是高温的火焰一般,哪怕已经隔着数公里的距离,没入云层的Rider那里也仍然能够感受得到庞大的高温与热量,仿佛置身于炼钢的烘炉之前。
准备解放圣剑的Saber吓出一身冷汗。
先是吉尔伽美什毫无限制地挥霍宝具,仿佛完全不计损耗一般召唤出数把顶级宝具;后有李林一拳将那些宝具毁灭,然后干净利索地将吉尔伽美什轰得生死不知......爱丽丝菲尔竟然毫无防备的与这些危险分子靠得这么近?
Archer的宝具洪流,说实话saber并不畏惧。
因为吉尔伽美什召唤大量宝具也需要酝酿——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前摇很大。
而有这段缓冲时间,saber大可以解放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恢弘的星之奔流能够将那些从王之宝库中飞出的宝具全部毁灭。
但李林的拳头不一样,压根没有前摇。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偷偷潜伏到各家门口,光明正大一拳连灵脉带人都给你掀了。
想到这里,李林的形象,也逐渐和记忆中那个总是强调用拳头和武器说话的梦魔重合在一起。
同样被吓住的,还有战场之外的御主们。
来自时钟塔的君主肯尼斯,紧急动用了第二枚令咒,果断召回了自己的从者。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犹豫一会儿,等待他的便是惨烈出局——没看见就连作为首席勇士的迪卢木多,在看见了双方的战斗之后,都是一副脸色惨白的模样吗?
这位以魔术造诣而闻名的君主,此刻脸色仿佛痛饮核废水的渔民一般,只感觉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痛。
浓浓的挫败感仿佛阴云笼罩住了他:肯尼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圣杯战争中,除了自己召唤出的从者,其他职介的从者都是破格级别的强大?
从欧洲迁移过去的马奇里家召唤出了强大到无以复加的berserker。
虽然离谱,但考虑到马奇里·佐尔根作为当年赫赫有名的大魔术师,又是圣杯召唤系统的设计者,倒也正常。
魔术师杀手虽然令人瞧不起,但背后却是名门爱因兹贝伦。
可就连远东的土著远坂家,都召唤出了那黄金archer,甚至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子,都召唤出了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肯尼斯还不知道远坂时臣就连灵脉的控制权也被从者褫夺,否则他此刻还不会如此难受。
在吉尔伽美什出现之前,便乘着rider搅局退出战场的卫宫切嗣,也被战场的余波弄得极其狼狈,如果不是有他的助手久宇舞弥拼死接应,连续多次使用固有时制御的他,恐怕已经昏死在废墟里。
而今夜的冬木市民们,也看见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发黑的云墙在天空中旋转不休,无数雷电好似活物般沿着云墙爬下,震耳欲聋的轰鸣令整座城市的玻璃都遭了殃。
而在此时,李林终于收到了来自薇薇安的消息。
“Assassin的灵性已经回归大圣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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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个讯息的李林先是微愣,随后了然。
他本来以为assassin还会再苟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直接在他的aoe伤害中当场去世......
大概是大范围伤害的缘故,被言峰绮礼召唤出来的哈桑无论分身多少,也只有死路一条的结局好走。
没错,回归大圣杯灵性的assassin,不是他们要违规召唤的从者,而是一开始就被正常召唤出来的七从者之一。拥有分化身躯能力的百貌哈桑。
在冬木这片土地上,利用正统召唤程序召来的assassin,必定是“哈桑”——或者说,山中老人。这群传说发端自十一世纪极端教派的暗杀者团伙,历经了十数代的领导者传承,每一代都以哈桑·萨巴赫之名进行暗杀。
哈桑们的末路在蒙古人的铁蹄下到来,呼喝着长生天之名的黄金家族用大军踏碎了哈桑们的庭院,将他们的毒药、匕首和肉体全部粉碎。
到此,山中老人的传说就此落幕。
但李林知道真相不是这个样子的。
哈桑们虽然死了,但“山之翁”却仍然存世,或者说这位真正的初代山中老人,就从来没有死亡过,因为他本人已经在死亡的境界中行走无数岁月,代行着属于世人的死亡天命。
就在不久前,他还以梅林的身份和这位山之翁打过照面,那时他们都以冠位的身份被抑制力召唤出来,对抗灭世主藤丸立香。
想到这里,李林便将目光投向了紧张无比的saber,还有她背后瞪向自己的爱丽丝菲尔。
作为小圣杯,assassin的灵魂本该流入她的体内......但现在却被大圣杯半路截走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saber似乎感受到了李林并没有动手的想法。
李林笑了笑,目光径直越过saber落在有着银白色长发的爱丽丝菲尔身上。
这个女人有许多身份,她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人造人,卫宫切嗣之妻,伊莉雅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的母亲,Saber的代理Master......然而这些身份与她的存在本质相比,都可以说是完全不值一提,那就是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之中担当小圣杯。
可以说,作为一个人造人,她在设计阶段就有悲哀的终局——
从者的灵魂将会回收至她的身躯中,直至圣杯战争终结。
当她作为“圣杯”并且收集到足够的从者灵魂,就将在大圣杯降临前的最终阶段,完成最重要的任务。
——她将解体,失去迄今为止以来短暂的生命,换取圣杯的真正降临。
成熟的外表让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爱丽丝菲尔活在这个世界上仅仅只有九年。
倘若她真的只是像使徒那样的纯粹工具,愿意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牺牲自己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因为丈夫与女儿而拥有了“感情”。
换而言之,她有了自己的欲求。
而更加残忍的事情在于,因为大圣杯被污染,是故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必然失败,她的丈夫和女儿都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爱因兹贝伦是最正统的魔术师家系,也就是利益至上。
卫宫切嗣的命运早已注定,他曾手染无数魔术师的血,如今也会在命运之夜偿还。
而他们的女儿伊莉雅,也将会被牵连着付出代价——
在未来的第五次圣杯战争前夕,爱因兹贝伦家果断地废物利用。在母亲爱丽丝菲尔作为小圣杯死亡之后,又将女儿伊莉雅作为小圣杯再度启用,投入到这场圣杯战争的残酷仪式中去。
没有理会saber的紧张质问,李林只是轻轻欠了欠身:“爱丽丝菲尔女士,鉴于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欲求,我倒是可以给你一条退路。”
“别相信他!”saber急切地打断。
可爱丽丝菲尔的表情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隐约能够感受到,李林其实什么都知道,这促使她无视了saber的警告,选择继续听下去。
“明智之选。”李林颔首,“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我等生来注定追求辉光,一如火花向上飞舞。”
在抛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李林轻点脚尖,拎起站在边缘的间桐雁夜退出满目疮痍的战场,竟然丝毫没有顺手干掉她们的打算。
这让爱丽丝菲尔内心产生了一种有些微妙的情感,那就是“在必要关头,或许这位从者是能够依靠的”。
......
在距离间桐宅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李林将间桐雁夜放下。
“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去圆藏山。”李林看上去心情很不错,顺手丢给间桐雁夜一个朱砂雕刻的护身符,“这个给你,在必要关头它能保护你。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前,你们不要离开间桐宅了。”
这相当于已经宣告了主从关系的结束。
间桐雁夜轻轻点头,他倒不觉得李林脱离自己掌控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恰恰相反,他还觉得自己有些亏欠这位恩人。
“这个护符能够转让吗?”
“你想给小樱?”李林一听就知道间桐雁夜要说什么,青年摆手笑道,“我已经给过她更适合的东西了,回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主动联系你。”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而间桐雁夜则充满敬意地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深深鞠躬,然后戴上护符转身快速离开。
现在的冬木,魔术师留在外面可不安全。
......
路上薇薇安又发来消息,让他赶紧回来。
魔女的传讯言辞语焉不详,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看上去似乎并不严重,因为她表现出的是困惑而非急切。
这就表明她并非遇到了大敌,而是遇上了某种难以解释的“东西”。
得益于此,李林就更有拖欠的理由了,他像是一个幽灵一般穿行在冬木的城市街道上,幸灾乐祸地往那些靠街住户碎掉的玻璃里面丢二踢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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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扔鞭炮?!”
这样一个扰民的家伙,让雨生龙之介这个杀人犯青年感到很不爽。
他愤愤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男孩,那躁狂的眼神让这个全家被屠杀的幸存者猛地打了个寒战,差点要哭出来。
“嘶——啧。”
龙之介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并非是他对自己迄今为止以来的工作觉得无趣,而是重复的杀人方式令他觉得没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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