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但这不是重点。
流亡者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清算人在通过事先的布局削减我们的财产。”
清算人并不全是喊打喊杀冲上来就砍的莽夫,确切的说这只是他们中的一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会正面对敌,而是借由清算人组织的特殊性,结交各种关系网,对清算人的目标和敌人无微不至地进行骚扰和削弱,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偷窃、派审计员进行接连不断抽查、财产没收、怂恿黑帮分子进行骚扰等等。
反正怎么恶心怎么来。
流亡者知道阿尔及尔这里有清算人,但没想到在这里的清算人居然是编制关系网的谋略派。
其实也很正常,毕竟阿尔及尔位于非洲,想要调动专精战斗的清算人小队进入城市,并不是那么简单,非常容易引起本地宗教势力的暴动。
“那我们就不能加入民族解放阵线了。”流亡者为他们在阿尔及尔的行为做了定性,“我们这一次,直接投靠来自法国的殖民者,我要直接用岁月收买他们!”
流亡者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令人胆寒的笑:“那些小婊砸可开不出那么高的价格!”
狗咬狗的计策她又不是不会。
291
不得不说,法国人虽然在各种程度上都被人乳,但是他们的派头真的是摆得十足。
李林他们别说进到总督府里面去,就算是靠近总督府的外墙呆的时间过长都会被巡警过来盘问。
这还是看在他们中大部分人是白人的份上,要是有人戴着帽子披着头巾靠近,这会已经被拖出去枪毙五分钟了。
更何况他们在明敌在暗,那个潜藏在暗中的清算人,很有可能会被他们下一步的动作给惊扰到,在没有确认他的真实身份前,这种没有多少成功可能性的行动绝不该出现。
“要会见真正的掌权者,我们先得和官方关系搭上边,今天我们先休息,明天一早就出门各自去探索......哦对了,一旦遇到特殊情况,绝对要第一时间抵抗,我们的安全最重要。”
论起实际操作,流亡者的能力远胜过其他人。
夜幕落下,星光覆盖阿尔及尔城,众人在陆地上的第一个夜晚过的并不是那么泰然。
星锑很晚才睡着,维尔汀始终瞪着天花板难以入眠,流亡者的睡眠很浅,似乎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把她惊醒。
只有靠着墙睡的李林抱着年团子一起,没心没肺地睡得香甜。
......
李林和年的意识一同升入漫宿,他们的眼前再度出现了浩荡无边的星光——那是漫宿的边境,无数历史的残片和支流,诸多时间和可能性的夹角。
对于第一次进入漫宿的人来说,这道边境是不曾存在的,他们会被感性的激情拖拽着走上月照之路,直到没入林地中。
每个人一生中最少有两次机会造访漫宿,其中一次是死亡时。
而对于这些对漫宿了解得更深的人而言,每一次穿过漫宿的边境,实际上都是一次艰难曲折的旅程。
——林地中的具名者们常常会捕食那些误入林地的长生者;漫宿的光之果园中,司辰中的残阳和弧月常常会在此共行,哪怕是远远望见祂们的身影都会要人性命;而更高处的画中之河直接连通死者和异种的归宿无光之海;刀刃阶梯只爬两步就能让人痛到在灵躯上留下永久的伤痕......更不要说在漫宿的最高处,炽盛的辉光堂堂洒落,将所有胆敢直视它的事物全数融解。
好在李林的墨绿色桌面似乎来头不小,而年更是漫宿中的显贵。
比他们位格更高的存在没有那个闲功夫来堵他们的路,比他们位格低的更是飞快退避开去,生怕挡在路前被直接碾成碎片。
在李林和年穿过星光之墙的一瞬间,他们的灵躯显现出不同的模样。
年的身躯从小小圆圆的团子骤然拉长,在金铁的铿锵声中重新变成了那个白发红角紫瞳的少女。
李林的灵躯要比年怪诞地多,他的人形在穿过星光的一瞬间坍缩下去,随后从坍缩的奇点中喷薄出无数金属——这些金属和机械被某种力量拘束在一起,随后彼此铆合,衔接,形成庞大的杠杆和齿轮机关。
这些机械结构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半人大小的球体。
“我是个球?”李林表示很愤概,进入漫宿后他和年的状态颠倒了过来。
不过愤怒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李林很快感受到了某种新奇感,他环绕着年啧啧称奇:“你看我像人吗?”
“我看你像是个身高一米四五后面有九条尾巴的金发女仆狐狸小女仆。”
年打了个哈欠,和李林一起相拥着在钴蓝色的光中越飞越高,最后轻飘飘落在荒草丛生的神殿前。
其他人都没有被召集,只有一直留守在这里的雷电真出来迎接他们。
李林轻啧一声,雷电真在提瓦特的时候就是宅女,在这里也当宅女,真是令人泪目的工匠精神。
倒是雷电真对李林的灵躯有些震惊,大概是她从来没见过李林的这幅样子。
“这就是第三印记时的你。”
年转身对李林说道,蓝紫色瞳孔里满是笃定和了然,“所有的超凡者在进入第三印记时都要做出一个选择,是愿意在这个阶段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解答雄鹿之门提出的谜语,成为一位在漫宿中有资格堂堂正正向上攀登的通宵者......”
“还是放弃这个机会,任由飞升的欲望吞噬自身,被虚源司辰·扶摇蜘蛛的野心所感染,灵躯异化,最后彻底作为异种穿越漫宿的门,从而抛却旧的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长生者们会说,不成为通晓者,就永远丧失了穿过三尖之门的资格。
只有被获准知晓漫宿真正秘密的通晓者,才能藉由司辰的触碰控制住异化的灵躯,从而走完飞升之路,堂堂正正地进入漫宿,成为长生者。
“妈的,格里比那个老家伙怎么还不爆金币啊。”李林表示迟早要刀了看守雄鹿之门的格里比。
雄鹿之门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看守这扇漫宿之门的存在,是名为格里比的巨大雄鹿,他曾是漫宿中最早一批的通晓者,也是古神们的具名者,在新司辰和古神们的战争中被摧毁了身体,只剩下他的脑袋。
李林对此的形容是漫宿伍子胥。
失去了床第之欢的能力,也丧失了移动的能力,格里比的心态就多少有点变态了——这就好像中国古代的东西厂太监们,生理上的残疾带来的是心理上的变态。
格里比受限于司辰的律令没有办法攻击通晓者们,但他却掌握了打开雄鹿之门的权柄,除非新晋的学徒能够回答出格里比关于漫宿的谜语,否则格里比就不会打开门。
自历史发端开始,不知有多少天资聪颖的学徒在格里比这个老谜语人面前折戟沉沙,他们有的在雄鹿之门前蹉跎一生,有的干脆直接放弃了飞升专心侍奉教团事务,有的直接失控,成为了走邪道的异种。
司辰们似乎对此也乐见其成,祂们干脆把这当作了一种考校机制——能回答出格里比谜语的,必然是亿万里挑一天纵之才,而收纳这样的聪明人成为长生者,漫宿只会更加强大。
“有关系户吗?”李林不死心地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年耸耸肩,“但对于司辰的血裔们来说,这雄鹿之门也算不上阻碍。”
年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李林:“其实你也完全没必要担心,因为庇护你的司辰是双角斧。”
“格里比,就是双角斧的具名者。”
292 出来猜谜!
事情顿时间变得欢乐起来,密教总部里也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当你准备努力科举,却发现有人凭借着关系走了后门,这时候一定会异常的义愤填膺;但当你自己就是关系户时,这一切都变的是那么的人情化和合情合理起来。
“甚至还不止如此。”年循循善诱地说道,完全看不出她像是在拱火,“我问了巴尔多梅人和坩埚公,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收到司辰的宠爱。”
“简直,你就像是双角斧的亲儿子一样。”
如果这是个游戏,那么李林现在头顶应该有个金光闪闪的称号:双角斧的亲儿子。
一瞬间发现自己原来背靠大山,李林顿时变得狗仗人势趾高气扬起来。
他在毫无背景的状态下都敢胡作非为,而现在一朝知晓自己是双角斧庇护的对象,那更是无法无天起来。
“等等,我记得双角斧似乎是阴性司辰来着......”李林思绪逐渐飘远,思想开始滑向不可逆转的深渊里。
年一看就知道李林又想歪了:“要不我们先去雄鹿之门看看?”
在漫宿里,拥有权限的长生者要去往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通过聚点进行中转,简单到就像是在美国路边的便利店买一把枪一样。
通常情况下,聚点仅属于司辰和具名者们,而年由于受到所有铸相司辰的钟爱,也被赋予了藉由聚点旅行的权能。
模糊的马赛克状物质从年的手臂上升起,随后愈来愈多重重叠叠,漫宿中的空间和时间本就一直在变换,年的意志则框定了一个具体的空间,而后时间也被确定下来。
这就是铸的应用——年铸出了一个空间的临时支柱。
从空间的另一头,传出了钴蓝色的光,这象征着前往漫宿中轴聚点的路已经被打通。
年拉着李林的“手臂”,一同穿过了已经被拓宽加固的空间通道,在那一瞬间周围的光似是突然停滞了,变成了凝固的雾,在意识中呈现瑰丽怪诞的形状。
漫宿没有前后左右的方向,但有上下的相对概念和作为尺度的中轴。越是向上便越是靠近辉光,而越是向下则越接近死亡,据说在最下方的地界里,就连死亡这一概念也会死亡。
而聚点,实际上就是漫宿的子午线,偷偷进入此中的愚蠢学徒会在聚点不断变化的形状中迷失、失控,倘若遇到司辰经过,那等待他们的不会是荣宠,而是直视庞大神秘带来的死亡。
好在他们这次既没有遇到具名者跳出来拦路,也没有司辰出来秀存在感。
穿过聚点只是一瞬间,当钴蓝色的光散去时,面前的场景已经变换成一片荒草丛生的原野,枯黄色的草叶在风中颤抖着摇曳,一条崎岖的小路蜿蜒着向山上蔓延而去,在荒原的尽头,隆起的山丘上,矗立着一对巨大的金色鹿角。
这条小路空旷无人,看似漫长,实则转瞬即至——漫宿中的一切都是处于主观想法而存在的。
一扇门就突兀地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按道理说,四周空旷无际,没有这扇门也可以从别的方向绕过去,但这是痴人说梦,无论怎么变换方位,这扇门都恰如其分地挡在面前,就连“绕过去”这种想法也荡然无存。
当这扇门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学徒心中都只能剩下一个念头:打开它。
但这可能吗?
钴蓝色的光像雾气一样在眼前飘荡着,从满是伤痕的门上飘过,巨大的带血尖刺鹿角横在门前,作为路障,门前的地面凹陷下去,一只如同小山大小的腐烂头颅卧在坑中。
这是一只金色的鹿头,他的下颚碎了,但即便如此他的体积还是几乎和这扇门等高,两只鹿角应当是在很久之前就被砍下,但现如今鹿头腐烂的头顶依然在汩汩地流着炽热的血。
这就是具名者格里比,他曾是双角斧的具名者,虽然避免了死亡,但从有历史以来他就一直躺卧在这里,忍受着无法形容的煎熬,这是对他在肉石之战中战败的惩戒。
并且不仅仅是他受到了惩戒,漫宿所有的门关都因战败而垂泪,至少雄鹿之门就和格里比遭到了相同的命运——它很久之前便遭破损,其伤痕至今也未愈合。
浓郁的雾气遮住了他腐烂的面孔,作为漫宿最古老的一批通晓者,也是大战之前硕果仅存的具名者,格里比还是要面子的,但即便如此,那双哀伤的金色眼瞳还是像明灯一样注视着李林和年。
“你们来了......一个新贵的长生者,一个呃......有些古怪的学徒。”
“诶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啊。”李林向前走了一步,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人形。
不过不是完全的人形,金紫色的暮光突如其来地笼罩在他的身上,李林的头顶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对白玉般的鹿角,浓郁的山楂花香气环绕在身边。
“这怎么直接露底了?”李林对自己的这一形态有些不满,明明马上就要上演龙傲天小说流派中的经典桥段之装逼打脸了。
雄鹿之门摇摇欲坠,而格里比瞪大他金色的眼瞳,一阵沉默后,他才接着用那如同大钟的声音说话。
“你命中注定该成为新的门关,你的天命便是要铸出新的门扉。”
说了两句谜语后,格里比再度用他那悲怆的声音,浑厚又沉重地说出了他的谜题,他所使用的语言是如此的古老,倘若不是李林的墨绿色桌面实时翻译,这门古老的语言就会是新进学徒的第一道难关。
“漫宿的天命已经更迭,太阳将自何处升起?”
“诸神诞生的石头业已荒芜,林地睡死在黑暗里。”
“所有的门扉都没有梦,白日的堡垒无边际。”
“请去寻找象牙的痕迹,请去嗅闻迷醉的香气,请去拾起笑鸫的尾羽,请去握紧火钳和扳机。”
“琉璃曾有三种形态,但不可注视第二次;琥珀是已死却未死的证明,琥珀存留事物变化的痕迹。”
“一切的知识都有其颜色,下个时代亦被定义。”
“所有的秘密都被一个秘密所封存,这个秘密本身失去了意义,皇帝脱下新衣。”
“于太阳运行的轨迹上,黎明总是身披白衣,它先于太阳而来,亦先于其而去,最易自毁的不是烈火,而是沉默的余烬。”
“从地升天,从天而降,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哲人的奇迹。”
“告诉我何物永不入眠,其不休止亦不改变,不改变者必当终结!”
“太阳将自何处升起?”
293 夫妻混合双打
“你故意找茬是吧?”
短暂的平静后,李林疑惑地看向巨大的鹿头,同时对年投去不善目光:这就是关系户的待遇?
年没有动作,保持安静思考。
格里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在其中,作为司辰·双角斧的具名者,他不可能认不出李林身上具备双角斧的赐福和权能。
不止如此,作为亲自参加了肉石战争的漫宿存在,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依然通过某种方式存留了下来,成为漫宿门扉之一的看守者,这意味着他的谜语,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见闻,或是对未来的某种预言。
年朝李林眨了眨眼:“你有没有听过关于太阳的预言?”
在李林当时玩密教模拟器这款游戏的时候,游戏文本中到处充斥着对太阳的崇拜,乃至于有许多文本明里暗里早就暗示了太阳的分裂和重生。
来到醒时世界后,各种光怪陆离的预言也当然存在,无论是年还是李林都有所听闻。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著名预言家,神秘术士阿米拉·扎拉对太阳的预言,传说她在太阳还在的时候,就预见了太阳将会被分裂的未来,同时预言了太阳将会重生,以及详细描述了太阳重生的过程和仪式。
有一说一,从来没有这么嚣张的预言家。
然而她所说的预言已经成就了一半。
在这则预言的下半部分中,她用一句话做结:太阳将自血中升起,却既无鲜血的颜色,亦非夜晚的时辰。
但如果李林没记错的话,这是记载了最高等级密传的文本......
在年鼓励的眼神和格里比的注视下,李林向前走了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太阳将自血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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