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流亡者从手提箱里翻出一件衣服扔到李林床上。
昨天半夜入梦,在林地边缘反复横跳戏弄林地异种的李林脑袋空白好一阵,才乐呵呵地回答道:“谁?”
“病人们。”
维尔汀在门外言简意赅地说道。
李林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谈论的事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套上那件有些不伦不类的“东方长袍”滚下楼。
外面明媚的阳光让李林这个阴暗的家伙无所遁形。
李林木然地被两个助手摆布,坐在昨天晚上管家买来的蒲团上,李师傅不安地扭动着屁股,像是一条眼镜蛇。
她们临时让管家把大厅装修了一下,将墙上名贵的油画换成昨天晚上维尔汀乱写的书法,看上去墨色淋漓很是唬人。
李林转头看去,看见一米五卷轴上大写着两个字。
“荡......妇?”李林疑惑地念道。
“是坦荡!坦荡!”流亡者在边上纠正,“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忽悠他们,扯点你擅长的。”
除此之外,还有老管家昨天连夜从库房里找出来的金属香炉,此刻维尔汀正用火柴将其点燃,顿时一股浓郁的艾草香气充满了整个客厅,一时间烟雾缭绕像是着了火的太平间。
“那你们干什么?”李林问道。
流亡者算是明白了,他们昨天讲的话李林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治疗的手段不在于你,而在于我手里的岁月。”流亡者简明扼要地解释,“当你忽悠他们的时候,我会在隔壁点燃岁月,然后制造足够的心相影响让客人们......”
门外的敲门声大了起来,流亡者对维尔汀一招手,两人迅速躲入隔间。
“如果您没事的话,现在就开始?”老管家富兰克林打开门,将一位客人带了进来。
那是一位女性顾客,长得有些抽象,而且占地面积颇大,有一股军事化的美感。
李林肃然起敬,身体后仰。
“这位是夏洛蒂伯爵夫人。”老管家恭敬地介绍道,随后退出了大厅。
身穿绿色裙子,带着镶嵌着宝石大檐帽的夏洛蒂夫人对李林的长相很满意,而且东方神医的神秘名头的确非常吸引人。
“你就是巴甫洛夫医生?”
夏洛蒂夫人贪婪地注视着眼前脸色白皙,墨色眼瞳深邃如黑夜,端坐在蒲团上的男人,心想那么多场沙龙,自己还没有尝过明国人的滋味 。
占地面积巨大的夏洛蒂夫人艰难地在李林面前坐下,屁股下蒲团顿时不见影子。
——坏心眼的斯奈德和维尔汀两人,认为派头一定要做足,于是令人发指地撤掉了所有的椅子,将他们换成了蒲团。
对于夏洛蒂夫人的秋波流转,李林并没有多少感觉。
一方面是他处于贤者模式,另一方面,有人难道会对正宗军事堡垒起兴趣吗?
“医生......难道是我的魅力不够吗?”夏洛蒂夫人哀怨地看向李林,“沙龙上的年轻人们可不是这个样子......那些年轻而富有朝气活力的肉体总是贪婪索求。”
“说重点。”李林屏住呼吸。
意识到李林和自己遇到的男人与众不同,夏洛蒂夫人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更加对李林有兴趣了。
“我需要青春。”夏洛蒂夫人说道。
这才是她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雅宁斯伯爵之所以在慕尼黑等地声名鹊起,就是他对于皮肤的研究到了深刻的境地,以至于拉皮手术做得好。
一个追奉心相准则的超凡者要赚钱真不难,甚至都不用无形之术。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找东方神医,也正是因为雅宁斯珠玉在前,能用他私人宅邸开诊所的,一定有真才实学。
李林瞪着死鱼眼回答:“那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锻炼身体呢?”
隔壁偷听的流亡者和维尔汀顿时对视一眼,暗道一声糟糕。
这种直接指责客人身体缺陷的行为,无异于在雷区上跳踢踏舞。
“是啊。”
“她居然承认了!”正在边上准备烧岁月的流亡者瞪大眼睛,“这个女人脑子没毛病吧?”
维尔汀欲言又止,她总感觉事情的走向逐渐有些荒诞起来。
不知道隔壁有人在偷窥,夏洛蒂夫人肥硕身体如蛆宝宝般扭动向李林靠过去,声音甜腻地说道:“那你愿意和人家家一起做运动吗?”
“不愿意。”李林神色淡漠说道,“我是正经医生,不卖屁股。”
这时候他想起自己是医生了。
神色冰冷的李林开始喷吐毒液:“另外,如果你想要青春的话,我建议你平日里多去放生。”
“放生?”从李林口中说出的奇怪单词吸引夏洛蒂夫人注意力,“这是什么明帝国特有的习俗吗?”
“放生可以积德,或许这样能让你变得好看些,到时候记得去树林里。”
平心而论,李林的话并没有问题,在司辰中,执掌青春、活力、奇想的正是名为环杉的司辰,而去林地里放生小动物,本质上正是在对环杉进行崇拜仪式。
在古希腊和迈锡尼的时代,乐手和戏剧创作家们在没有灵感的时候,会去灌木丛和新耕作的田野里睡觉过夜,以期得到环杉的垂青。
这一仪式后来逐渐和崇拜酒神狄俄尼索斯——即藤冠的飞蛾王,司辰·飞蛾的秘密教团仪式趋同,只有少数人能够分辨出其中的区别,而钥匙猎人正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夏绿蒂夫人对此一无所知。
“有没有更简单的方法?”夏绿蒂夫人问道。
“拖住她,我马上就要完成仪式了。”流亡者的声音传进李林耳朵中。
岁月燃烧需要时间,而司辰中的昕旦又是苛刻到极点的资本家,祂不允许有丝毫的错漏。
李林挑起眉毛,看向眼前夏绿蒂夫人:“你起来,转个圈。”
体积庞大的夏绿蒂夫人笨拙起身,艰难转了一个圈。
李师傅面无表情说道:“你应该担忧的不该是青春,而是其他问题,你头晕、有时候会浑身无力,容易出神出汗......最重要的是你有时会心绞痛,四肢麻木——”
夏绿蒂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林:“可是医生们都说我......”
“说你没病那你来我这儿干嘛?”李林张嘴便喷,“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茜茜公主?”
茜茜公主,就是促成奥匈帝国成立的皇后,欧洲第一美人。
夏绿蒂夫人又急切又欣喜,急的是自己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喜悦的是李林居然称赞自己像茜茜公主。
“真的吗?”军事堡垒脸上泛起一抹不可名状的红晕,“没......没有。”
“那是因为你长得不像。”李林冷漠说道。
......
“我以为从此会少了一位顾客,甚至砸掉诊所的招牌。”
李林看着坐上马车远去,并对自己挥手告别的夏绿蒂夫人,不禁喃喃自语。
“你的辱骂让她感到十分愉悦。”维尔汀在边上平静说道。
夏绿蒂夫人付的诊金相当丰厚,当然不乏有觊觎李林身体的意图在其中。
流亡者还在准备仪式,岁月燃烧的气味混合在艾草的香气中,令人难以分辨。
李林回头看她,艰难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261 送货上门
夏绿蒂夫人的能量比流亡者想象的还要大。
虽然李林本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主要还是燃烧的那一年岁月起到了疗效。
一时间,巴甫洛夫医生的神医名号在罗斯托克的上层社会中传开,已经拥有不逊色于雅宁斯伯爵的响亮名声。
这导致了很多名流权贵开始和他们接触。
“我们要有选择,不是所有权贵都值得结交。”
流亡者站起来,从窗边拿起一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礼物”,她打开外面的封装,里面是一张边缘刺烫着金色纹路的名片。
名片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名字:海因里希·弗里德里希·林克。
著名的植物学家、自然科学家、化学和动物学教授,现任的农业学院院长。
“重要的是,罗斯托克大学里面有一件很神奇的古董。”
也正是从他的口中,流亡者才知道了罗斯托克大学的博物馆中,藏着一件“不应该出现的事物”,据海因里希教授所说,那是一件能够引动观赏者内心渴慕的画作。
“历史可能会有不同的走向,我对此不关心,不过你们基金会应该对此很有研究。”
流亡者说道:“它们是本不该出现在历史中的珍品,是司辰们裁定历史后留下的痕迹。”
倘若她要贿赂某位丽姬娅为她打开飞升的门扉,那么路费就是这些上个时代的残痕,其数目为七,可以超过但绝不能少于。
看在流亡者的血脉上,丽姬娅或许会对其网开一面,但绝对不会甘愿做呼来喝去的仆人。
李林的关注点则不在此:“林克?”
“对,怎么了?”
“首先是犯下傲慢之罪的塞尔达......”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流亡者伸手捂住李林的嘴,把即将走歪话题重新掰回正轨。
李林伸出舌头狂舔,流亡者迅速收回手掌。
“叔叔我啊,是真的要生气了。”李林攥起拳头愤怒地说道。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和敲门声,老管家富兰克林表情有些急切地出现在门口:“有人突然包围了别墅,领头的人自称......重塑之手。”
“我先回避。”维尔汀闻言起身,她提起自己的手提箱步入隐蔽的地下室。
流亡者和李林与重塑之手保持着脆弱的盟约关系,但要是让他们见到这里有基金会的人,怕是能直接变成和清算人不相上下的敌人。
待到确认维尔汀彻底进入密室后,流亡者才示意老管家可以将重塑之手的成员们请进来。
领头之人是意气风发的勿忘我,他穿着一身骚包的银白色兜帽衫,胸口别着象征重塑之手的金属徽章,看上去神采飞扬。
不过这份余裕在看见李林时逐渐瘪了下去,那张面孔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很明显李林在维也纳据点给他留下的深刻影响,现在仍然挥之不去。
不过他还是非常有礼貌地对着李林和流亡者一鞠躬:“很高兴在罗斯托克重新见到二位,重塑之手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打开。”
“你能这么说我是很开心。”流亡者托着脸回答道,“不过我记得我们之间只是委托关系吧?”
现在重塑之手这幅大张旗鼓上来包围的动作,一定会产生某些影响——最坏的可能就是清算人闻讯而来。
“如果你担心的是清算人,那大可不必如此提防。”勿忘我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有些虚伪的笑容,“根据我们的情报,清算人的首领狄福尔和他的大军,此刻正群聚克拉科夫,似乎是在寻找某样事物。”
勿忘我顿了顿:“尚不知他行动的原因是为了委托,还是自发的行为,但克拉科夫距离罗斯托克的距离很遥远。”
流亡者精神一振。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狄福尔在克拉科夫寻找的东西是什么。
“所以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事吗?”流亡者说道。
勿忘我隐晦地看了一眼李林,板起脸:“或许你还不知道,基金会的代行者,那个能自由穿行在时代中的僭越者已经来到了当下。”
按照在维也纳的盟约,他们在发现那个基金会的“司辰”后就应该当场将其抓获。
勿忘我环视着别墅的内部环境。
“如果有,人家当然会开枪。”流亡者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一向信任你。”勿忘我对流亡者露出一个微笑,随后看向李林,欲言又止。
“那我呢?”李林伸手指着自己,“我觉得我还是能做些什么的。”
“你......”勿忘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勉强一笑,“您做好吉祥物就好。”
李林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满意点头:“这种艰苦又危险的工作,很适合我这种重塑之手的劳动模范。”
勿忘我眼神纠结莫名,他实在不理解李林怎么有脸说出这话来的。
总之他意识到一点:李林还是那个李林,大爷还是那个大爷,越是说多做多,就容易被李林抓到破绽一顿输出。
失去生命并不可怕,重点是社会性死亡——维也纳街头那场骇人听闻的终极侮辱已经传开,钥匙猎人对清算人小头目的侮辱令所有的神秘学家和超凡者感到了由衷的畏惧。
哪怕自己是通晓者,背后站着一位长生者,那又算得了什么了?勿忘我觉得以李林的性格,就算是长生者在眼前,也会毫不犹豫地a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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