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重今天不做饭
顺着这梦的河流往上走，走到最开始的河流，K先生看见了一只眼睛，一只死气沉沉的眼睛，空洞深邃，像是黑洞一样。
她看到了真相。
她看到了那些自己去过的世界被亚空间的阴影逐一找上，摧毁，同化并且吞噬，而这些契机就是她。
亚空间扭曲了她的想法，她确实在拯救泰拉，但也在推着泰拉一步步走向毁灭，失去了水月和博士的泰拉也失去了未来，而她呢……亚空间就是追寻着她的痕迹找上了那些世界。
她本以为自己拯救了足够多，却不成想自己反而是这一切毁灭的帮凶。
水月将“文明的存续”托付给她，却没想到她还是被亚空间浸染，错误的认知了自我，她一直都走在拯救泰拉的道路上，只不过是走反了。
绝望，后悔和不甘，水月从K先生的身上感觉到了这些情绪，他也明白K先生从此之后大概是真的死了。
唯一支撑她不倒下的执念成为了压垮她的大山，虽然早已经猜到可能是这样，但水月没想到亚空间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算计，在大多数人眼中亚空间就是代表着坍缩和无理性，但实际上人们对亚空间的理解并不正确，太过片面了。
“梦醒了吗？”
水月转动着手上的透明雨伞，看着眼前的人不断的变成薇薇安娜，变成斯卡蒂，变成提丰麦哲伦或者是别的谁。
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有，但大多是罗德岛的干员，每一秒K先生都会变成不同的样子，但唯一不会变的只有水月。
“……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审判你的也不该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身体里所有意识的不甘回响。”
周遭变换，水月和K先生出现在了荒野之伤，K先生最后变成了凯尔希的模样，那是最开始的她，就算失去了凯尔希这个锚点变成这个样子什么好处都没有，她的心却有了一点点的安宁。
但说实在的如果可以，那她会选择现在就离开，毁掉自己所有的复活手段，然后找个再也不会祸害到所有人的地方自我了断。
“你说的很对，呵，我真的……咳咳，我不该这样做才对。”
杀死水月和博士就能解决问题，她为什么会相信这样的没有证据的说法？因为泰拉联合对抗亚空间毫无胜算所以就要想办法扰乱这场会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亚空间的污染使得她的思维在底层逻辑上出现了错误，让她在保持作为人的理智的同时内心深处会否定某些东西，这种改变很微小，会让当事人对一切都理所当然。
“这是自我的忏悔？”
“只是一个……可怜虫的自言自语。”K先生无力站起，跪在水月的面前，“我很可笑，对吧？”
“你真可怜啊。”
水月蹲下身，伸出手放在K先生的脑袋上揉了揉，没有任何的不满，也完全不生气，平淡如水的语气里却含着一丝安慰和温柔。
“要哭吗？”
“……不会，我哭不出来。”
无意义的哭泣了太多次，绝望压过悲伤，她的心死过太多次，一次次碎裂又拼凑，现在终究化作齑粉，再也没有拼凑的希望。
“亚空间对你的感染依旧在，TA在追寻着你的脚步朝着这里走来，很慢，但早晚会来。”
早晚会来，无法躲避，K先生抬起头凝望着水月，那双死灰似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她也没能从水月的脸上看到任何别的情绪。
“你难道不害怕吗？”
沉默良久之后，K先生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是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亚空间的阴影正体是什么了。”
水月一定知道，一定清楚，K先生毫不怀疑，但是他很惊讶水月的眼神里居然一点恐惧和担忧都没有，只有释然。
“我不能害怕，也不能动摇。”
“那你也挺可怜的。”
K先生低垂着眼眸，明白这是为什么，水月是如今泰拉唯一有可能对抗亚空间阴影的人，他的动摇很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他的压力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大，一个大意很可能就会导致泰拉的毁灭。
“不觉得，只是有些感慨自己的运气真好没至少我应该可以守住自己喜欢的人。”
“水月你在想什么呢？”
能天使伸出手去，把水月的意识叫了回来，虽然开车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触手来做，但是走神这件事情对水月来说本身就很危险。
“只是在想自己的运气还真好，成为了最特别的那一个。”
靠在车坐椅上，水月松开手伸展了一下腰肢，然后靠在了能天使的肩膀上。
触手接过方向盘继续驾驶，能天使则是被他这个动作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
“嗯，只是……我发现小乐你真的是我的唯一。”
不是情话，而是阐述事实，纵观所有生命之海的记忆，平行世界的水月和许多人都会有交集，也会有爱上别人的世界线，可唯独能天使的这一条是唯一的，只属于水月自己的。
他觉得自己很特别，更觉得能天使特别，这个特别的女孩儿总有一种魅力，他的运气确实很好。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唔，下次当着我老姐他们的面说？”
“那姐姐下次大概会让你好好被收拾一次的吧。”
“哎呀怕什么，到时候你再帮我收拾回去就行了，到时候我要把她羞耻的样子录下来，然后……呵呵呵。”
看着能天使阴笑的不怀好意的表情，水月已经可以预见她被蕾缪安反将一军的场面了，这对姐妹勾心斗角这么多年来能天使就没赢过一次。
但是这份没心没肺，潇洒随意的生活态度的确很让他喜欢，也多亏了能天使，海妖们的生活态度也很健康积极，甚至有点过分积极了。
“艹，可算是吃完了，妈呀好撑。”
海妖666号擦了擦嘴角，看着眼前的黑色空洞逐渐闭合，好几个姐妹从空中掉下来。
“都说了饮食要适量，刚才还有好几个姐妹吃太多把自己吃撑死了，一个个就跟饿死鬼没吃饱过似的，丢人。”
海妖1号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仿佛十月怀胎的肚子，舔了舔嘴角，感觉亚空间的味道比岩浆还好，唯一可惜的是不好消化，大部分都是生命之海给捕食的，海妖一起上也没吃太多。
“虽然很好吃，但是只一根触手就能把泰拉当陀螺来抽，咱们的对手还挺难对付的啊。”
“难对付就难对付，反正有啥事儿咱们就顶着，死也要给伊祖米克争取时间。”
海妖233号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灿烂的星空，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我还想去星空看看呢。”
第250章 今晚别想走了
“泰拉联邦，嗯……”
伦蒂尼姆的王厅宝座之上，特雷西斯看着自己手头的这份情报不禁感到有些头疼，泰拉各国选择联合的消息再怎么隐秘也不可能瞒得过变形者之王构筑出来的情报网，从最开始特雷西斯就知道这场会议将要举办。
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泰拉各国在这种时候愿意坐在谈判桌上相互商议彼此的利益，又是怎样的势力才能在背后推动这些国家走到一起呢？
“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变形者之王似乎很喜欢戈尔丁的模样，也可以说是喜欢这样的状态，和水月的交流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只维持一种状态。
“凯尔希？”
在特雷西斯所知道的所有人当中，唯独凯尔希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以他对于凯尔希的了解，大炎应该不在凯尔希能影响到的范围里，那群主张人定胜天的家伙甚至连掌握全能的巨兽都敢杀。
就是因为大炎千年之前干的狠事，使得从千年之前开始所有的巨兽都选择了安静，找个地方躲着过日子，或者找一个代理人替自己走在这片土地上，如今巨兽也多变成了传说。
“不是，因为你不认识他，但……特蕾西娅认识。”
变形者回想起那天水月和特蕾西娅的对话，以及之后自己和特蕾西娅的对话，眼神里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
“你见过了？”
“去了一趟罗德岛，见了一下她的继承者。”
这种事情没什么值得隐瞒的，特雷西斯的心胸还没有狭隘到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其实变形者之王知道特雷西斯自己都想去见见阿米娅，见见那个被自己的妹妹特蕾西娅托付理想的人，只不过罗德岛和特雷西斯之间的矛盾是难以缓和的，特蕾西娅的死确实是她自己的选择，然而特雷西斯依旧是罗德岛的敌人。
“世界正在发生一种我们难以想象的变化，摄政王，有什么危险正在从我们看不见的视野里靠近。”
“我知道，呵，巫妖的信使已经到了。”
泰拉联盟并不想孤立萨卡兹，这是个听上去就让人感觉很可笑的说法，特雷西斯心里很清楚，无非就是因为在这种时候萨卡兹的力量也是泰拉所需要的，再加上维多利亚身为昔日泰拉强大帝国的底蕴还在，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哥伦比亚等发起者才会向他以及其他维多利亚大公爵发去邀请。
大公爵们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选出一个代表去参加会议，谁家都不可能服气，也就形成了维多利亚派不出一个人的尴尬局面。
至于特雷西斯，他当然也不可能派出任何人手去参与这场会议，任何一位王庭之主在这个时候都是极为重要的，而且他也没忘记萨卡兹多年来的历史，泰拉不少国家可都是和卡兹戴尔有着深仇大恨的，想要和解可没那么容易，否则他占据维多利亚的王城做什么，请客吃饭吗？
但是他比大公爵们看的都要更远，那群大公爵的心里将争夺维多利亚的未来领航权视作最优先，对于泰拉联邦会议反而看的不怎么重视，但特雷西斯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就明白了其中暗含的复杂信息量。
有些时候让人们站到一起的除了肉眼可见的利益，还有迫在眉睫的危机，但既然他们连萨卡兹都愿意接纳，那就只可能是后者了。
因此萨卡兹也不能错过这次的会议，他也默许了巫妖们接纳整合运动，派出塔露拉去作为卡兹戴尔的代表，这就相当于是萨卡兹的表态了。
至于那个巫妖来的想要说服自己的信使，特雷西斯倒是不介意见见她，巫妖一族作为萨卡兹当中古老的一个种族，和千年前选择了离开卡兹戴尔前往萨米，监视亚空间动向的独眼巨人一样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使命。
巫妖愿意接纳整合运动，甚至答应让塔露拉代表卡兹戴尔出席会议，巫妖之王应该是有别的打算。
“巫妖的信使啊，这么说起来好像跟他们打过交道。”
水月搅动着咖啡，在记忆的深处挖掘了一些关于巫妖的信息，但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才分清楚那些是自己的记忆，那些是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经历。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去过卡兹戴尔？”
“是啊，那个时候只是听说在卡兹戴尔的某个遗迹里面有着奇怪的声音，据说可能存在守着宝藏的怨灵，然后我就去了，那个时候总喜欢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和史尔特尔的相遇，和小天使塞茜莉亚母女俩的缘分，在卡兹戴尔发生的事情也挺多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水月的记忆混乱导致了记不太清楚时间线，当然，现在他对这个时间上的矛盾有了另一番猜测。
如果要形容，水月和史尔特尔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像是有缘无份，史尔特尔的记忆错乱，水月也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巫妖一族是萨卡兹当中精通空间系法术的一支部落，当时史尔特尔和他们发生了一点冲突，闹了一些不愉快。”
水月不怎么喜欢喝咖啡，但是比起酒来说要好不少，因为煌和嘉维尔的那件事情他现在对酒吧这种地方多少是有些抵触的，但是能天使又说将来想和他在龙门开一家酒吧，他放下了这点芥蒂。
“呵呵，多半又是因为女人吧？”塔露拉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叉起蛋糕啃一口，“毕竟你走到什么地方都招人喜欢。”
“唯独这个实在是没办法反驳啊。”
水月忍不住的挠了挠头，那件事情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意外，当时他和巫妖当中的某个女性讨论空间系法术和幻术系的能力运用，本来是经验交流的，但是对方实在太热情了一点，贴的太近了，导致当时对水月已经隐约有了一些好感的史尔特尔吃醋生气。
两个女人吵架吵得他头大，甚至还动起了手，水月还因为出手制止她们而被俩人一起甩了个白眼，他当时都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霜星和泥岩在罗德岛的生活怎么样？”
“还挺好吧，泥岩会去做些任务，霜星本来也想去的，但是阿米娅不让，所以她现在是罗德岛特聘的源石技艺教官，还认识了一些很合得来的朋友，她甚至打算在将来退休之后开一家冰淇淋咖啡店。”
“那我将来可以开一家烧烤屋了。”
听到好朋友现如今过的挺不错，塔露拉还挺高兴的，只不过最让她感到高兴的是水月这边传来的好消息。
“所以你之前在电话里面说的是真的，罗德岛意见研究出针对矿石病的特效药了？”
在电话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塔露拉真的是激动的跳了起来，恨不得抱着水月亲一口，这对她的意义可能比这次的会议都要更加重大。
“虽然没办法根除，但是除去重度矿石病患者，刚感染或者感染程度不深的病人都可以完美的抑制住感染的扩散现象，确保病情不会加深，一支药剂的效果能持续大概……能持续一个月吧，重度患者的话效果会有很大的削弱，但是能在关键时候保命。
“要说唯一的副作用，大概就是在使用了药剂之后会导致使用者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大幅降低。”
这主要是因为罗德岛的矿石病抑制剂是根据水月的细胞与其相关产物作为根底研究的，水月对源石的克制性太给力了，就连安洁莉娜那种源石技艺天赋绝佳的人在使用了药剂之后都只能发挥出原本十分之一不到的源石技艺的力量，那还是她服用的药剂剂量较少的结果。
毕竟是还处于开发阶段，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值得高兴了，目前最重要的是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在稳定矿石病并且的同时还得确保不会导致使用者失去使用源石技艺的资格。
现在的泰拉人和源石之间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平衡，源石的使用已经融入到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当中，同样以安洁莉娜为例子，作为信使的她出门在外是需要源石技艺来保护自己的，她那操纵重力的源石技艺也可以确保她的送信速度。
水月还听可颂说过，当年罗德岛的干员找到安洁莉娜的时候，那姑娘正飘摇的在城市当中自由的滑翔，比蜘蛛侠都自由。
对于这样的安洁莉娜来说，源石技艺没办法使用了也是一件很苦恼的失去。
“总的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对吧，能让更多人活下来，已经可以看见希望了不是吗。”
塔露拉要比水月想的乐观很多，感染者的生命短暂这件事她也知道，没想到如今居然能看到这件事情迎来一个结果，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呢？
“你说的也对，有希望比什么都好。”
水月轻轻举起手里的咖啡杯，“干杯？”
“干杯！”塔露拉举杯相碰，然后把烈酒一口气喝完，张开嘴吐出来一阵火焰。
“你可别把人家的店给烧掉了。”
水月伸出手把塔露拉的嘴捂住，然后坐回到对面，“弗里斯顿和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跟我们说了一下关于泰拉面对的威胁，以及我们祖上的一些事情，对大家的打击还挺大的，特别是萨科塔的代表，当时直接把桌子都拍碎了。”
“知道自己祖上和萨卡兹是一个起源确实很难接受。”
水月不可否认，这对于任何一个萨科塔来说都是极为难以接受的事实，但想要验证它其实也不难，找大炎就行了。
作为泰拉最古老的国度之一，大炎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建立，对于历史的记录也不曾有过断代，彼时还没有拉特兰也没有萨科塔，大炎也翻不出任何的史文。
“你不是没听我们开会的内容吗？”
“靠猜的，他有太多事情不能告诉你们了，主要是得打消你们之间的不信任，否则他应该是没必要出现的。”
弗里斯顿只是往日的残影，是前面的亡灵，这样的他本应该继续沉寂，不再干涉泰拉的发展，但是从水月再到这次的会议不难看出他似乎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也不难理解，想必是当初的博士小姐说了什么，再加上水月让他看到了希望，他不想让这一季度的泰拉文明步上前文明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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