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暝天想睡觉
不过,那来自天幕上的磅礴威严却根本不给她半点愣神的时间,便将之轰然压倒在地,环抱于其怀中的断弦琵琶也因此沉闷坠地、并在祭坛上滑出数米的距离。
而也正是那临耳响起的沉闷坠地音以及落在视野当中的琵琶,将之心中的执念重新唤起。
不可以,
不可以。
我还不可以停下!!
坚定的意念如同狂风骤雨肆虐下还不断挺直着身体的草木,她伸出手臂想要将近在眼帘的乐器给重新抱回怀中。
可是,累月不停歇的与鬼怪战斗,早就已经将之身体的力量给透支了完全。
再加上来自天幕的威压,就如同一座无形的五指山一样,死死的将之镇压在祭坛之上。
因此,任凭她如何的调动身体里的力量,如何奋力向那近在咫尺的琵琶伸出染血的手指,可总是差一点,差一点,永远都差一点!!
远出,恶灵们的嘶吼声愈发清晰,族人们声嘶力竭的厮杀愈发孱弱。
还不能,
她还不能够在此停歇下!!
终于,在竭力的伸够下,音的手指触碰到了琵琶的边缘,只是在其想要将之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那出自手指的单薄力量却一不小心将之推到了更远的地方。
一时间的空气仿佛凝结,少女的瞳孔逐渐扩大,眼中的情绪也变得愈发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神明大人偏偏要给我赐予下如此灾厄!!】
她不理解,
她真的不理解。
在这数十年的连绵黑暗中,她的祈愿之乐已经弹奏了成千上万次,可为什么神明大人却丝毫不管不顾自己的信徒?
“求您了,求求您了,神明大人。”
“请让严岛重新获得光明吧!!”
匍匐于祭坛之上的音卑微而虔诚的祈愿着。
可是没有回应,不会有回应。
这片世界已经被恶鬼·夜荒魂所屏蔽。
况且,所谓严岛,
真的也就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岛屿罢了,现在生存其中的人类数量,或许都难以过百。
渐渐的,宣泄掉这绝望情绪的少女不再祈愿,她紧咬着下唇继续伸手朝着视野中的琵琶够去。
纵使身上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纵使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继续弹奏下去。
但祈愿之乐,就是其最后的希冀。
可就在这时,就在渗血的指腹即将再次触摸到那断弦的琵琶时,一道湛蓝色芒光猝然自其身下的祭坛闪烁而起。
不过,这样的异状并没有能够吸引到女孩的在意。
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那近在咫尺的琵琶,那是其唯一知晓的希冀!!
‘啪。’
这一次她的手掌紧紧的握住了滚落到一旁的器乐,是源自于身体内不知为何升起,不,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是突然解放出来的力量。
够到琵琶的音也在这倏然解放的力量下顺势坐起了身子,并紧紧将这被其视为唯一希望的物件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弹?
那断掉的琴弦就像是横列于其上的一条丑陋疤痕,是那么得触目惊心。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一道满是茧子的修长手掌落在了她不知所措的低垂眼帘。
此间没有言语,
也没有过激的反应。
神情麻木而悲戚的少女顺着那伸到自己眼底的陌生手掌抬起了视线。
入目,是一位她从未见过的青年。
他有着与自己家族不同的黑色短发,有着如同黑夜一般的幽邃瞳眸,有着背负整片青天的强大感!
此刻的音才猝然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正是因为对方将那从漆黑天幕上倾泻而下的磅礴鬼气给阻断在了背后!!
“请问,你,你是神明大人吗?”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陌生存在,少女没有将环抱琵琶的素手递过,反而是目光怔怔地开口询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风中的烛火一般,只要风儿轻轻的吹过,就会摇曳着熄灭。
此后,
音永远都记得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他如同神明般降临,却满目不屑的说着鄙夷神明的言语。
“神明?”
“我不是神明。”
“但是,我可以帮助你拯救这座岛。”
音永远的记得那个名字,
那个将之从绝望中牵出的恩人名字:
宇智波荒。
祂,虽然自述不是神明。
可所做的事情,于音眼中,与神明无异。
将少女从祭坛上拉起后,一抹莹莹绿意便自荒的手中逸散而出,并很快就将女孩被琴弦割裂的指腹给治愈完全。
随后,他顺势沿着祭台长长的石阶眺望向了黑夜深处。
只见,在那如同潮水般前赴后继的恶鬼前,仅有着零散的人类还在依着火把构建出的微光,拼命地阻挡着鬼怪的入侵。
可是这样的抵挡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是临死前卑微挣扎,是无法改变结局的无用功!
天幕,已经被封锁。
没有太阳的照耀,这片大地上阴气纵横,是鬼怪最好的养料!
“咯哒,咯哒。”
不时有怪异的骨头摩挲声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那是一名身着甲胄的严岛武士。
从其破碎的甲胄,以及那骇人的空洞胸口一眼就能够判断出,他已然在这场抵抗中送葬了性命。
但是此刻,这本该已经死去的武士却是如同婴儿学步一样,踉跄着、诡异地站起了身子。
且,就在他逐渐能够稳固这具残破的身体后,瘆人的猩红豁然从其眼眶中绽放而出,狰狞、不死人音的可怖嘶吼也从其喉咙中破发而出。
期间,有及近的人类抵抗者发出了悲戚的呼唤,可是,这‘死而复生’的严岛武士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并旋即跟随着周遭的鬼怪朝着人类的方向,朝着那唯一亮着微茫的祭坛冲击过去!
在这妖怪大军中,很随便的就能够看到诸如此类的人类武士。
于妖力的改变下,化作鬼怪的人类武士。
而在越过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妖怪潮流之后,才隐隐在那漆黑的天幕上找一颗诺大的眼睛。
它就像是悬挂在天幕上的诡异日月,注视这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它也是将这片土地转化为绝望废土的始作俑者·夜荒魂。
“真是令人感到不悦的气息。”
“小白讨厌那股气息的主人。”
就在荒审视这片土地的时候,一道同样凝重的沉吟迸发。
尚且有些恍惚的音顺着声音望去,是一只跟在青年足边的白色生灵。
不过因为其本身较为渺小,加上这片天地完全被笼罩于黑夜中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在一时间就表现出鲜明的存在感。
“誒?”
“小狗也会对其它生物的气息感到不悦吗?”
对于这未能完全缔结契约的小家伙,荒总是抱着一种捉弄的态度。
果然,在听到那极其敏感的形容词后,白藏主瞬间就暴躁了起来。
“狐狸,小白是狐狸,才不是小狗!”
“荒大人你可真让人讨厌!!”
它气鼓鼓地控诉道。
不过很显然,这样的控诉根本没有丝毫用处,荒根本没有回应这个话题的意思,而是直接岔开了话题。
“在来之前你应该听懂了吧,这就是第一个履行约定的地方。”
他遥遥眺望着那隐匿于大幕之后的邪恶妖瞳,言语凝重的说道。
面对这几乎将地表之上都占满的鬼怪洪流,说没有任何的压迫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誒,”
“小白知道。”
“这种邪恶的家伙,即便是你不要求,我也会与它们不两立的。”
感受到临时主人的那份凝重态度,白藏主的心情也随着变得沉重了起来。
妖怪与妖怪之间是有区别的,
就像是晴明大人、荒大人与源氏一族的影一样,
都存在着邪恶、相对正义之分。
而它现在,所代表的就是相对的正义。
这也是为了洗涤曾经犯下的四百九十九条罪责,未来能够以一个更好的自己去投入到晴明大人的怀抱中。
“欸?那么成交。”
“这就不算我的要求了。”
只是,就在白藏主已经调动了百分之一百的信念要去执行自己的任务,要与那些恶鬼杀个昏天黑地的时候,传入耳畔的声音顿时令之韧性满满的态度给消减了大半。
“?”
小白自认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混蛋家伙,竟然以一名强大阴阳师的身份如此地压榨自己的式神!!
“不可以!”
“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三次,只有三次!”
“作为阴阳师大人,作为一族首领的你,不可以不讲信用!!”
它义正言辞的控诉着,声音里有焦躁,有委屈。
因为,对方如果真的不打算将之放走,那么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其可是见到了。
连昔日的风神都与之缔结了契约,而且听对方说,还有比之更加强大的妖怪与这个骗子大人缔结了契约!!
“好,好。”
“我的族人,就拜托你了,小狗。”
说话间,荒便沿着石阶拾阶而下,期间,恰与一位骑着大狼拾级而上的女子擦肩而过。
值得一提的是,从这个束着双辫的女子身上,察觉不到任何属于活人的气息。
“没事吧,音。”
“那个人是?”
抵达祭坛的律猛然从大狼身上一跃而下,并神情急切地关切起了思绪尚且还有些宕机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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