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王無钰
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深池的领袖,是深池的影子。
所以她应当展现出来的,也只有冷酷与坚毅才对。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的那些秘密可太多了,就算真的有机会去询问对方,也不应该是如此粗鄙的问题。
他没有名字,一直是以卫道士自称,第一次出现在小丘郡大概是在今年的四月份左右,并且还是直接找上了深池。
说实在话,面对这样的人,保持有戒备和谨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特别是当对方掏出来的东西还拥有着无法比拟的价值时,光是单纯的戒备都有一些满足不了场面。
但是,当那份价值又是无人能够拒绝时,人们也总是会为自己寻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接受其代价的借口。
拉芙希妮对卫道士的了解并不多,因为大多数时间里的接触也都是由深池那真正的领袖去负责。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拉芙希妮才对对方需要自己付出的代价,有着一些独到的看法。
拉芙希妮并不觉得,卫道士所带来的贤者之石是一个多么安全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会拥有真正的无尽能源?
她很难说出拒绝的理由,但是她明白,卫道士所图谋的事情,将会让整个维多利亚都陷入混乱之中。
但自己的姐姐,那位深池的领袖却对这个代价表示出了可以接受的态度。
可姐姐总是能够在各种抉择之中,选择那个最正确的决定……
因此,拉芙希妮也是一如既往的用同样的借口来为自己解释着。
而这种存在于内心上的分歧,也让拉芙希妮这个深池的影子,得以站在了一个仿佛置身事外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逐渐扩大的漩涡。
卫道士利用贤者之石的价值迅速拉近了自己和深池的关系,而后他借助着深池作为跳板,和伦蒂尼姆的那些大贵族们搭上了关系。
他是一名很合格的说客,懂得如何将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也懂得如何去利用自己手中所拥有的资源。
在这样的组合攻势下,他甚至能够在几名大公之间周旋,不断让那些大公爵为自己投注那些筹码。
但卫道士也没有因此而脱离出深池,相反他利用这些筹码将自己和深池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丝毫没有要分开的趋势。
这个才和深池接触不过半年的男人,就这样成为了深池的核心成员。
而拉芙希妮,理所应当地对这个男人感觉到了一种恐怖。
因为他让拉芙希妮想到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自己曾经的老师,那个充满野心和手段的伯爵。
在那个晚上,如果不是自己的姐姐选择杀死了那位伯爵,或许现在小丘郡早就已经是另一幅模样了。
她认为自己的姐姐在这一方面上做了正确的事情,那么现在,姐姐还能够做出和过去一样正确的选择了。
面对着这个卫道士时,拉芙希妮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或许,姐姐现在所做的选择,是不正确的。
卫道士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深池的领袖,你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但拉芙希妮知道对方在这种情况下,就已经知晓来到这里的是那个深池的影子,而不是真正的领袖。
拉芙希妮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她只是板着脸走到了卫道士的身侧,与他一起向脚下挖掘出来的坑道投下视线。
在脚手架支撑起来的空洞内,一个紫黑色的石碑正在被清理出来,它的外表上像是裹着一层油腻,一种令人作呕的腐尸气味正在从石碑的表面散发出来。
就好像那并非是用石头制作而成的方尖碑,而是用风干的尸体、凝固的鲜血和无尽的死亡所搭建而成的……炼狱缩影。
“即便我们站在这里,也无法让这个伟大之物苏醒。”卫道士开口说道,他完全不在意身边人是不是那个真正主导深池的人,并非是他对拉芙希妮有什么别样的看法,只是单纯的一视同仁。
准确点来讲,是那种不管是谁都无所谓的一视同仁。
看似是在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但仔细品味就能够看出,对方甚至不把面前的人当做是活物看待。
面对那些死物,当然不需要有什么情绪。
“多么讽刺,即便我们已经切实的存活于此,但在它看来,我们和不存在的事物别无二致。
“唯有那些被命运所承认的人,才能够让它苏醒。”
卫道士双手抱胸,眼睛紧盯着那个方尖碑:“不过无妨,救赎之路还是向我们敞开了,我们都将会在这条道路上,寻找到我们各自想追求的梦想。”
吊车划来,在工人们的捆绑下,这个黑紫色的方尖碑被缓缓吊起,来到了地面之上。
那股死亡的气息在此刻变得更为浓郁,甚至让周围的人都不愿意直视向这个方尖碑。
拉芙希妮暗自咬紧了牙关,眼前的一切让她想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雪夜,那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夜晚。
德拉克尾巴上的火焰闪烁而起,像是一把火炬,在明亮的火光下,那种没来由的阴暗也被驱散许多。
在方尖碑被吊放在一旁的地面上后,卫道士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他将自己腰间的短斧抽了出来,那是一把闪烁着黑金色光芒的斧头,锋利、坚固且充满着一种燥热感,就好像它是被人从岩浆之中捞出一般。
卫道士举起这把短斧,用力劈砍在了方尖碑上,在他那连瓦伊凡都难以抗衡的怪力下,斧刃深入进方尖碑的碑体之中,并就此被撕扯下一块。
远远看去,就仿佛卫道士是一头恶兽,正在撕咬着猎物的血肉。
在卫道士的凿击下,方尖碑很快就失去了原有的形状,表层的那些石块被彻底击碎,露出了掩藏在其中的内在。
拉芙希妮看见了卫道士所追求的目标,那是一个墨绿色的笼子,由一种她难以辨认出来的金属所构成。
而在这个笼子的内部,正有一个微缩的狰狞生物正在自顾自的旋转着,一道流火围绕在那个生物的身边,不断明暗起伏着。
德拉克的眼眸出现了晃动,她的身体绷紧,就像是一个丝线被卡死的木偶,僵硬地站立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那个笼子是什么,也不知道卫道士为何要将这个笼子称之为救赎之路。
但是,拉芙希妮在其中的那道流火上看见了令她感觉到惊恐的存在。
那是生命的味道,是无源的生命之火,是不应该被人类掌握在手中的……属于生命的本质。
拉芙希妮下意识地将手中那老旧的长枪举起,属于德拉克的火焰正在上面流淌着,她将枪尖指向了卫道士的背影,但最终却还是停在了原地。
——姐姐,这个选择,真的正确吗?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笼子所吸引,他们或许没有德拉克那般敏锐的感知,但是从笼中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已经足够抓住他们的目光了。
卫道士放下了手中的短斧,他缓缓地蹲下身去,用双手抚摸着这个笼子。
那是未曾有人见过的虔诚表情,卫道士的双眼逐渐湿润,几滴晶莹从眼角出现。
“吾等之苦何其多。”
不存在于泰拉世界的话语从卫道士的口中吐出,带着些许颤抖:“自此往后,命运终归于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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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巧合得出现在关键的节点才有力量
拉芙希妮的呼吸很沉重,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就她个人而言,面前那个看上去无比古怪的金属笼子还是给了她十分明显的不安感。
换而言之,从内心上来讲,拉芙希妮并不认为这个玩意会对自己、会对深池的愿景有着什么正面帮助。
她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合作的话,那么深池将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但是……这些代价是能够接受的吗?
拉芙希妮迷茫了,这个问题其实早在许久之前她便询问过自己的姐姐。
那是因为深池的过激行动,导致了维多利亚官方的报复降临在了小丘郡的塔拉人身上。
流血事件频频出现,大量的塔拉人甚至被驱逐出了移动城市,流离失所之人比比皆是。
因此,拉芙希妮询问了自己的姐姐——这些代价,正确吗?
而回答也很明了,带着无比的坚决以及冷酷。
当然,这些牺牲是正确且必要的,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么塔拉人将永远不会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切,都是可以承受的代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眼下深池将要付出的代价,依旧是可以承受的吗?
拉芙希妮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沼泽旁的苇草,随着狂风吹拂而停不住的摇晃着。
“这是什么?”最终,拉芙希妮也只能这样说道。
“钥匙,让我们能够掌握命运的钥匙。”卫道士从地上站起身,他将面前的笼子捧在了手中,满脸的虔诚:“深池的领袖,你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的一切是被命运安排过的吗?”
拉芙希妮没有回答,只是以沉默回应着卫道士的提问。
不过卫道士似乎也没有想着要听到什么答案,因为他很快就自己接上了这个问题:
“我曾经不相信,但是现在,现实让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是拥有命运的。
“在那朝向本源的一瞥中,我看见了那一切,我看见世间万物的运转都是可以被编排的,它们精准的就像是那些码放在打字机上的字符,随着手指的敲击而在白色的纸张上留下清晰的字迹——而后,一切都按照那些字迹而流动了起来。”
卫道士轻笑了一声,他转过身来将笼子举在胸前,面朝向了拉芙希妮:“命运啊,它真实存在着,或许只需要一句话,或许只需要一行字符,命运就会被改写,而后反映到现实世界之中。
“我曾追逐过命运,我曾试图摆脱命运的约束,我曾求而不得,但最终有一位超脱者向我提供了一个向外看去的视线,带我寻找到了那个被遗忘的神明,至此我才找到了如何粉碎命运的手段。”
拉芙希妮皱起了眉头,她隐约能够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但同时拉芙希妮也对卫道士所表达出的意思有着一些疑惑:
“但这样来说的话,你又怎么能够确定,你现在做的事情就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或许,你的命运,就是为了粉碎命运呢?”
“唔……”
这一次,换回到了卫道士沉默了下来,拉芙希妮的提问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她的语气真诚,疑惑也同样是发自于内心。
甚至说她这个问题本身都不是在问卫道士,而是在询问着自己。
所以,卫道士才会认真的去思考这件事情。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目的也同样达到了。”
片刻之后,卫道士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站在原地笑了起来:“因为在那之后,此前的命运也将会不复存在,无论如何,它束缚在我身上的绳索都会在那一刻过后消失。”
拉芙希妮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她不明白对方突然恍然是理解了什么,但她内心之中的不安感却是在随着时间在不断加剧着。
乃至于,她现在看着卫道士的脸庞,都觉得对方比以前还要面目可憎。
但最终内心的茫然压过了不安,她低下了枪尖,上面的火焰也随之黯然下来。
她只是一个影子,在此刻,她没有那个能力做下决断。
“领袖?”似乎是察觉到了身旁领袖的心理变化,纵火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拉芙希妮只是摆了摆手,她向外走去,留下来一个完美的……属于傀儡的背影。
没有人能够识破这份伪装,因为外表上她一如既往,神秘且冷酷。
在看见领袖离开之后,深池的人也不多在这里停留,他们逐渐从这个车间仓房离开,只留下了属于卫道士的人。
卫道士看着这些深池成员离开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另一个深池的领袖也不行吗?
“就算是这样的人,也是被命运排除在外?那个超脱者口中说的那几个可以拨动命运细弦的人到底是……罢了,只要那个女巫还在城市里,就足够了。
“呵,我甚至不需要抓住她,这是命运为她留下的考验,而这份规则里能够找到的漏洞确实很多。”
当卫道士的目光落在笼子上时,那副狂热的虔诚便再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接下来,就需要将这个「刷怪笼」里的生命替换掉就行了——希望那个末影女王不会反悔。”
就这样,卫道士一直待在这个厂房直到夜幕降临,这原本感觉如此短暂的时间,却令他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难熬。
但那双月如期而至,时常阴霾的天空在今夜却是难得的放了晴,让那皓白的月色如流银一般在地面上跳跃着。
卫道士捧着刷怪笼走出了仓房,因为那位超脱者曾经说过,月光是他视线的一部分,而命运的红线将会在月光下被照射的清晰可见。
想要最大化程度的抓住那个机会,刷怪笼就必须要存在于露天的环境下才行。
在将刷怪笼放在地面上后,卫道士将先前准备好的末影箱打开,这个末影箱内空空荡荡,似乎并非是为了存放物品而用。
卫道士抬起头环顾了四周,随即将一颗似乎还拥有着生命的末影之眼放进了末影箱内。
片刻后,在卫道士的注视下,末影箱内的眼珠突然消失。
他知道,对方是收到自己的邀请函了。
数分钟滴答流过,骤然间无数的紫色光纹在空气中洒下,伴随着难以描述的空间碎裂声,一道身材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卫道士的面前。
她比卫道士矮上了一头,前额上那紫黑色的刘海盖住了右眼,为她平添了一分神秘的韵味。
这个女人的身上穿着仿佛能够吸入光芒的漆黑斗篷,行走在黑夜之中时,就好像她自己便是那些阴影的一部分。
“我能够在这里停留三分钟。”末影女王开口说道:“所以,长话短说。”
“我找到刷怪笼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也该兑现出你的诺言了。”卫道士也是习惯了对方的相处方式,很直接的回应道:“现在,我需要那个共生体的生命本源。”
末影女王的视线顺着卫道士的动作向下移去,同样是落在了那个刷怪笼的上面。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静止了好一会,而这样的动作也让卫道士悄悄把手摸在了腰间的斧柄上。
“好吧,这是必要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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