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女孩精致的脸蛋上唇边笑意未变,她用小手自然地捂住收声的耳麦,咳嗽了几声,舌尖随之尝到了几分腻人的腥甜,抿了抿唇瓣,低垂眼眸,看向舞台下的风景。
那或是鎏金、或是深青、或是樱粉,用五彩缤纷的色彩交织出167位选手梦想的应援棒,在台下犹如一道又一道的波浪,由于粉丝太散,它们并不整齐,也并不流畅,可仍然能摇曳出粲然的光海。
许玲像是刚从一场美梦中醒来,脸上满是兴奋和欣然,她从未想过能在一档选秀节目的首次公演,看到这种级别的舞台。
少女混迹在千人的浪潮中,随着食髓知味的观众,一同挥舞着应援棒,高声呼喊:
“安可!安可!”
“安可!安可!”
安可,是Encore的音译,也就是要求返场再来一次。
现在直播间里满屏的弹幕也都是清一色的安可,在舞台氛围的烘托下,只有五六分钟的一场主题曲表演,显然无法满足观众们的欲求,导致现场的氛围愈发热烈。
台上的选手只感到声浪扑面而来,一时间心潮澎湃。
可惜,如果不是节目组提前有规定,她们完全有体力,也有心思再跳几次《candy》,去回应现场粉丝的期待。
雾见弥生的神情恍惚,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滚烫的泪珠自眼角滚落。
时隔七年,她终于站在真正的舞台,被粉丝们呐喊出Encore的浪潮所包裹。
哪怕台下的人或许只有一部分是为自己而来,可对在绝望中忍耐了多年之久的她来讲,这样的场景已然足够幸福,幸福到似乎只有眼泪和笑容,能作为这份情感的答卷。
场上很多选手也是如此。
只要联系到梦想,再想起《闪舞》残酷的赛制,就能真切的意识到,当前拥抱的声浪,和映入眼帘的应援光海,究竟是多么弥足珍贵的回忆,纷纷忍不住潸然泪下。
梁笑笑没有哭,她找不到光海中属于自己的应援色和粉丝,一如她也找不到自己在舞台上的权重,和在楚元卿心底的位置。
或许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有些事不能探究的太清楚,就像活得明白并不会得到幸福。
与其寻根问底,不如将之当成未来的惊喜盒子,总有自己蹦出来,在眼前炸开烟花的一天。
至于现在?坦然享受独属于偶像和舞台的魅力就好。
唐琉璃有些心情复杂,她在很多灯牌上,都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翠绿的萤火在其上点缀星光,名字边上画满了一群Q版的角色,通过一些鲜明的特征,能认出全是以往自己演过的角色。
其中甚至有最早期的魔法少女达莲娜,看得出来明显是老粉丝自发的应援行为,否则不可能做得这样用心细致。
可……
“为什么?像我这样糟糕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就任性的退圈了,连回来时也是一样,没有解释也没有去拍戏,而是去当和演员毫无关联的偶像,得是有多蠢的笨蛋才会继续喜欢我啊?”
唐琉璃想讥讽的笑出声,她想当众说出这些真心话,就一如以前那样躲进自己的壳,伪装成满是尖刺的刺猬,恨不得吓跑每一位试图接近的人。
可比唇瓣弧度上扬的速度更快的,是自眼眶中碎落的晶莹、滚烫的泪水、以及……无法遮掩的歉疚。
——社恐暴躁,自卑阴郁,还傲娇嘴硬。
唐琉璃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自我厌恶到了憎恶的程度。
她之所以没有自杀过一次,都是因为比起死,她更不愿意变成母亲那样丑陋又疯狂的疯子,故而才硬顶着逐步病入膏肓的精神状态,选择留在这个在她眼中一点也不美好,满是炼狱之景的人间。
而正因如此,
唐琉璃才更不理解那些仍旧会喜欢并支持自己的粉丝。
这个世界上只有楚元卿那样的人儿,才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像是她这样身体里留着肮脏又疯狂血脉的人,根本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为什么不骂我?不网暴我?不继续让我看看人性的丑陋?
唐琉璃无法接受,她想选择逃避,偏偏这一刻的楚元卿,仿佛以唯心的神秘力量,构建了无形的壁障,让天赋首次在对方身上失效。
温暖的港湾对她封锁了大门。
唐琉璃只能在痛苦的纠葛中,独自面对内心的顽疾。
谢清玹有些遗憾,她的舞台价值观很残酷。
若非楚元卿的【心流】护住了其余选手,这位大魔王势必会在公演舞台上,肆意掠夺其余选手的闪耀,将所有人都当成踏脚石,独自攀爬到最高处,贯彻利己主义的舞台精神。
但……
没关系,总有能用出的机会。
姬书竹站在两人旁边,她抬眸望向副舞台的大小姐,丹凤眼中的悲伤一闪而逝,清冷厌世的漂亮脸蛋上,神情变得果决而淡漠,心中低语:
“小凝,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但现在可以试着治好我病的,只能是她。”
主舞台的最前方,
楚元卿的灵魂深处,传来冰川开裂的声响。
女孩的心脏如刀剑穿过胸膛,铿锵的金属碰撞,和血肉被切开的低语,齐齐在强烈的痛楚绽开之时,混杂在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交织出轻柔又绝望的乐章。
不行,开始出现幻觉了,得赶紧离开找地方休息。
楚元卿瞳底的焦距有些涣散,她装作整理头发的避开镜头,深呼吸一口气,等观众的Encore稍微降低,才按照节目组提前给的台本,说道:
“虽然公演已经结束,但节目组在场外安排了和《闪舞》相关的会展,里面有一些周边场贩,感兴趣的观众可以去逛一逛。”
语罢。
168位选手礼貌地随之鞠躬,三道舞台也随之降落,在观众遗憾又满足的注视中,消失在了眼帘。
直播间的弹幕横飞,纷纷谈起观后感:
“哭死,看见小樱花落泪,真粉也破防了,看过考古贴的都知道,她到底有多爱舞台,也知道她过去七年经历的苦难,今天这场公演是真的苦尽甘来,满足她曾经的梦想了???。”
“斯哈,今天是首次看到卿宝化妆的模样,这在直拍镜头里的高辨识度和无死角的颜值暴击,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放出去估计要引起一堆路人转粉???。”
“谢邀,我是路人,刚刚转粉,请问去哪里领卿宝的苦茶子????”
“捏妈妈地,这两个巴掌是替元宵和卿宝一起扇的???!”
“嘻嘻嘻,虽然卿宝在公演的表现,不如之前那场封神,但舞台感染力依旧很夸张,尤其是刚出场时的那一眼,直接看得我满地找苦茶子,卿宝在各种意义都太棒了???!”
“卿神为了对世人分享己身的荣光,宁愿褪去部分神性,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走下,让更多没品味的东西get到其余选手的魅力,她就是温柔本身,我真的哭死?。”
直播间这边没聊多久,就自行关闭。
许玲满怀期待地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了《闪舞》面积颇大的会展,又在半小时后,大失所望地从会展中走出,简直气得忍不住磨牙。
女孩在阴凉处用手机恢复群内的姐妹,手指疯狂扣字吐槽:
“捏妈妈地,《闪舞》会展里的周边,连关于选手的海报都没,里面全是织梦兔的手办、雕像、贴纸、抱枕、钥匙扣、甚至是印着它的衬衫,还有什么延伸动漫设定集!!!”
这句话在群聊里发出,顿时引起了一连串的艹字,遂后马上掀起一场如何将兔子烹饪成料理的激烈探讨。
然而,许玲吐槽没多久后,网上就有人发起了类似的发言,并“幸运”地表示遇见了这位吉祥物的AI本尊,吐槽织梦兔肯定精准地认出了她的粉籍。
所以这货才会微笑地拿出了一张谢清玹的海报,表示恶劣地买三个抱枕送一张海报。
嗯,简直卑鄙到罄竹难书。
许玲作为富婆,在群里吃到这瓜后,恨得牙痒痒。
她不恨织梦兔会宰人,只恨自己怎么没遇到本尊,否则肯定得买个三十个抱枕原地丢垃圾桶,各拿卿宝和小樱花五张海报好好珍藏。
许玲不死心,又进会展逛了两小时,才颗粒无收的黯然收场。
而在打的回家的路上。
女孩在打瞌睡时,梦到了舞台收尾时,楚元卿垂眸整理发丝的画面,她心中莫名一悸,猛然惊醒,又是没有多想,喃喃自语:
“卿宝怎么会有事?我肯定是群里的be同人看多了。”
...
...
同时间。
蛰龙镇,复古的一家咖啡店。
楚元卿提灯内的魔力紊乱到伪装失效,天山雪般的发丝垂落肩侧,黄金般璀璨的眼瞳低垂,精美的脸蛋上,神情苍白且脆弱。
女孩正半跪倒在洗漱台前,用手捂着嘴巴,尽量不让咳嗽声传出门外,她指缝中黏腻的鲜红,滴答滴答地溢出,坠落在冰冷的瓷砖,在缝隙中摔成了粉碎。
啪嗒。
兜里的手机滑落在地,振动的铃声随之响彻。
锁屏里,备注是小棉袄的号码持续抖动,在即将自动挂断前,被沾满了鲜血的手掌握住,按下了接听键。
89.楚元卿的选择,门神. 5K
蛰龙镇。
楚望舒的身后是一片仿古建筑群,由复数的影视拍摄景观组成,她眺望着远边巴黎风格的古玩店,边上的不远处是一座英伦风的纯白教堂。
从客车下来后,织梦兔便给每位选手发了手机,宣布直到晚上10点前,众人都可以影视基地内自由活动。
少女抿唇有些紧张地垂眸,看向手机屏幕里的号码,她本来是想拉着好朋友壮壮胆,再给爸爸打电话。
可小卿说自己有事先走了,琉璃更是一副很有心事的模样,让人不好意思打扰,所以思来想去,干脆自己上了。
楚元青的电话铃声是首日语歌,在迟迟没接通的情况下,回荡在夏天的风里:
“砕けた昨日の欠片を、ひとつずつかき集めても、途絶えたページは知っている……”
【昨日的片段已支离破碎,就算一片一片收集拼起,也明白我们的故事早就写下了句点】
爸爸,会不会接电话呢?
...
...
啪嗒。
手机在掌中滑落在地。
楚元卿垂眸看去,颤栗的指尖和手掌上全是黏腻的血,她忍耐着疼痛,视网膜倒映的画面,正在剧烈摇晃。
——这是那场舞台的代价。
无论是【心流】超高效率的模仿学习,还是自我催眠,将自己视为夏绿蒂,都没办法真正模拟出世界第一偶像的魅力。
这些方法最多是让舞蹈更灵动,让心情更投入,却不会让偶像的综合实力有根本改变,更没办法展现出什么厉害的台风。
说白了,和其余通过强烈渴求,让【心流】展露出特殊能力的选手不同,她由于时刻要对抗诅咒,【心流】只停在最浅层的阶段,没什么超自然的地方。
目前来看,也只有唐琉璃开发出的【心流】能力,有概率模拟出夏绿蒂的魅力。
所以,她选用的是另一种极端的办法。
即——将夏绿蒂的赐福,抽出几缕塞进作为灵魂具现化的提灯。
这是终末歌姬临别前的赠礼,它记录着夏绿蒂的部分情感与记忆。
当赐福落入提灯,形成绮丽的苍蓝之际,她的人格不可避免的会被渲染。
如此前提下,再用【心流】模拟,自然能复现出世界第一偶像的些许风采,可谓真正意义上的“请神上身”。
而这种做法,等于拆东墙补西墙。
夏绿蒂的赐福,和她诸多残存的赐福一样,当今都用来抵御真理之海的诅咒,抽调这份赐福,固然不至于减寿,却会事后让诅咒在短期间造成的痛苦更重百倍。
而再加上提灯汲取过多魔力后的排异反应,会造成这般惨状也不是没有道理。
楚元卿对疼痛的耐受力极高,目前主要克服的是生理性的颤抖,还有灵魂破碎又修复造成的意识空白。
女孩神情恍惚,怔神了好一会儿,直至视线滑落边上满是肮脏血污的手机,看见其上还在颤动的接听键,仿佛在激烈的催促,才意识到要接电话。
她用力地将手上的鲜红蹭在纯白的裙摆,控制不住地咳嗽。
边上,手机的铃声还在回响,音量调节的很低,沉静又空灵的女声,正低诉般吟唱,萦绕室内:
“凍えそう季節から、あなただけを奪い去って、零れてく夢を見た、記憶は嘘をつく……”
【快要冰封的季节里,我只把你夺走,邂逅飘零而落的梦境,我们的记忆在说谎】
楚元卿的耳畔满是喧嚣的蜂鸣,悦耳的歌声被分割肢解,让零碎的字句敲落心间,她不管不顾,用最干净的那只手拿起手机,这次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歌声停了。
洗手间一时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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