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爱仙人
叶怡云微叹一口气,径直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
她迟疑了半响,最终开口道:
“滢滢,这事吧,其实也不能都怪晓冬,主要还是怪我,是师姐错了。”
月滢滢背对着她,声音低沉,闷闷不乐道:
“师姐何错之有,你们不是两情相悦,郎情妾意?倒是我这个外人,不识好歹,坏了你们的好事,说起来我还得向师姐认错。”
叶怡云听着师妹阴阳怪气的指责,脸色微红,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低头看向自己右手上拿着的竹子,银牙暗咬。
“滢滢,你看这是什么?”
“不看!”
月滢滢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叶怡云的邀请。
“哎呀滢滢!你就看一眼!”
叶怡云有些强硬的抓着月滢滢的肩膀,将她刚过了身子,把手中翠绿的竹尺递到了月滢滢的眼前。
月滢滢刚一看到这熟悉的尺子,瞬间吓的从床上坐起,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直接退到了床角。
她抬眼惊恐的看着拿着尺子的叶怡云,惊恐道:
“你...你想干嘛!”
这是一柄普通的尺子,但对月滢滢来说并不普通。
这可以说是贯穿月滢滢童年的阴影,也是她儿时最怕的东西。
当年在清风明月观,月滢滢天不怕地不怕,爹爹常年闭关不管她,而娘亲又是极其的溺爱,完全不舍得动手,任由她把天捅破,都不会说一声重话。
那时只有一人能够治她,那就是大师姐叶怡云。
叶怡云平日严于律己,也恪守戒律,丝毫不会因为月滢滢是掌门之女而手下留情,只要犯了错,轻罚是打掌心,重罚便是打屁股。
娘亲就算是看到自己被罚,顶多也就是转身舍不得看,但也不会阻止师姐。
那一声声尺子拍肉的脆响与疼痛,已经深入了月滢滢的记忆。
叶怡云低头看着掌心的竹尺,动作极其轻柔的抚摸着尺身,目光似乎陷入了极其久远的记忆之中,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滢滢可还记得,这尺子是怎么来的吗?”
月滢滢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师姐,就怕她又像是小时候一样,抬手就打的自己手心通红。
“怎么来的?不就是一把戒尺,那都能买到。”
叶怡云微微摇了摇头,抬头含笑道:
“这是你送我的呀,滢滢你忘了?”
“我送的?”
月滢滢抬起一根纤指,错愕的指着自己。
“对啊,这是你的赔礼。”
叶怡云认真的点了点头,仿佛是确有其事一般。
月滢滢望着她手中的尺子,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自己小时候又这么欠吗?送人尺子叫别人来打自己?
“当年你年纪还小,偷偷趁我不在的时候跑到我的屋子里,将我的玉佩拿出来玩耍,然后把它摔碎了。”
“还...还有这种事?”
月滢滢蹙起柳眉,努力的回忆着过去。
“当然有了。”
叶怡云缓缓说起了前程往事:
“我本是叶家长房的嫡女,可是有一天父母忽然离世,叔伯们想独占家产,就想把我嫁了,但我又不愿意,便从叶家偷偷跑出来,那玉佩是我当时带着的,父母留给我仅存的遗物。”
月滢滢闻言一时也忘了生气,她低头惭愧道:
“我...我还干过这种事?那师姐你岂不是很伤心?”
叶怡云看着眼前的师妹,视线却投在了十数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的身上。
“肯定的呀,那时我拿着碎成五块的玉佩,因为太伤心了,所以埋头哭了好几天,就连早课都没有去上。”
“那师姐,后来呢?我小时候这么欠揍,你有没有打我?”
叶怡云微微摇头。
“我那时哪敢打你,你是掌门之女,而我只是前来投靠的丧门孤儿,后来你看我伤心难过,也不知从哪里找出来这把戒尺,屁颠屁颠的来我房间,把这当赔礼送给了我。”
她忽的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戒尺。
“你当时还叫我不要再哭了,以后都听我的话,若是不听话,那就拿这尺子打你。”
月滢滢身子一僵,没想到原来还真是自己送尺子叫别人打的自己。
“师姐与我说这些陈年往事作甚?过去都过去了。”
叶怡云面色一正,在床上正襟危坐,双手捧着戒尺,躬身向着月滢滢奉上。
“我为长不尊,有错在先,还让师妹这么伤心,还请滢滢将这戒尺收回,要是觉得不解气,尽可那它来罚我。”
月滢滢愣神的看着眼前这柄挂着黄穗的绿尺,久久没有说话。
第九十三章 盲眼少女
叶怡云跪坐在床榻上,垂首奉上戒尺。
看起来诚意十足,不过她的心却在砰砰直跳。
依她对自己师妹的理解,若是把这尺子拿了让自己受罚两下,让她出了气,那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如果没有拿尺,把它推还给自己,那两人之间就真是产生了裂隙。
叶怡云低头只能看到床榻上金丝银线织成的花纹,却看不见身前师妹此时是何表情。
房间内沉默了许久。
她都已经举的双手有些酸痛时,忽然感觉手上一轻,月滢滢将这戒尺给取走了。
叶怡云心中长舒一口气,但是一想到之后还要被师妹打手心,不由得心中羞赧,脸色通红。
她贝齿轻咬着红唇,心一横,向着月滢滢摊开了细嫩的手掌。
“师妹,请。”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叶怡云被师妹给扶起了身子。
她错愕的抬头看去,只见月滢滢正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师姐不必自责,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又怎么能罚你,真说是要罚的话......”
月滢滢转头望向纤云宫书房的方向。
那是凌晓冬的房间。
她眸中冒火,攥紧了手中的戒尺,白皙透明的手背上青筋浮现,咬牙切齿道:
“欠揍的另有其人!”
此时的凌晓冬不知道晚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等待着他。
他听从云姨的命令,也跟着一起跑出了纤云宫。
当凌晓冬跑到门口时,已经彻底没了小烟的踪影,不过这纤云宫毕竟是山主的行宫,所以建在昆仑山靠近山顶的位置。
再往上就是几座宫殿与宝塔,还有那间屹立在山巅的祖师堂,所以他只有向下山的方向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昆仑的弟子问一下蛾眉山休息的地方。
一路下山,阶梯尽是由汉白玉所砌成,两边栽种着千年苍梧,走个几步,都能在不远处看见寻常难以遇见的稀世仙植。
它们就这么肆意生长,也不曾有人将它们采摘,就像是路边的野花杂草一般。
山色空幽,落英缤纷,偶有鹤鸣不知从何处传来。
凌晓冬不由的感慨,不愧是万山之祖,底蕴实在是深厚,要比清风观富裕了不知凡几。
就在他一路走走瞧瞧,终于碰上了一位昆仑的弟子。
那弟子正负手站在一颗苍梧巨树前,穿着一身黑衣,好像是在看着树上的什么东西。
凌晓冬听云姨说过,昆仑的弟子可以从服装的颜色来判断身份的高低,如果是黑衣,那就是下三境的弟子,如果是白衣,那就是中三境。
唯有到了上三境,才可以换成玄黄的法师道袍。
他快步走了过去,向着那背对着自己的拱手一礼。
“这位道友......”
但是那人并没有回头,仿佛是没有听见凌晓冬的声音一般。
“敢问去峨眉行宫的路该怎么走?”
凌晓冬问完,却不见有什么回应,奇怪的看了这人两眼。
难道昆仑的弟子都是这样旁若无人的?
“你看,它要死了。”
就在凌晓冬还在疑惑的时候,那人终于肯说话了。
凌晓冬一愣,听着声音空灵,这人还是一位女子。
他顺着这女弟子的手指向着苍梧的树干看去,只见一只蝉正趴在树皮之上,不过看上去已经气息奄奄,不再高声鸣叫。
虽然不知道这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凌晓冬还是点头道:
“如今已经入秋,按理来说它早就该死了,不过仙山上灵气充沛,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你觉得,活着有意义吗?”
那女子又问。
凌晓冬皱眉看着这女子的背影。
自己只不过是来问个路,怎么还被反过来问这种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蝉岁三月,树岁三千,就算是九宫仙人,最长寿的也不过是九千岁,山川可以被磨平,江河也会枯竭,寂与灭是万事万物都逃脱不了的结果。”
那人转过身来,终于肯回头看向了凌晓冬。
“与无穷的死相比,有限的生真的有意义吗?”
凌晓冬这时才看看清了身前少女的长相。
他心中第一反应是,李彭娇?
不过眼前的女子与李彭娇长得并无一点相似之处,只是身上那股子不在凡间的缥缈气质,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双黛眉似蹙不蹙,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琼鼻高挺,樱唇纤薄,最令凌晓冬吃惊的,是她的那双眼睛。
里面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瞳,有的只是一片无色的白茫。
这人是个瞎子。
真是可惜了,生的这么好看,却什么都看不见。
凌晓冬暗暗心想。
那少女冷淡道:
“没什么可惜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道也是这样的无形之物,对于‘道’来说,你我都是盲人,若是看的见,反而还会被表象所迷。”
凌晓冬赶紧拱手带着歉意道:
“不好意思这位道友,我没有冒犯的意......”
嗯?
我刚才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吗?
“没有,只是我能听见你的心声罢了,你不必道歉,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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