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能天使
小半个时辰之后。
华天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只有意识状态下的自己，显然并不能完成这个动作，于是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啊？
平心而论，在做出了卖族人的决定之后，他设想过许多的可能，也猜测过风夏会从什么角度为难自己。
可唯独没有想到眼下的这一种……
你们太古金乌一族，为什么不姓金？
因为我们他妈确实不姓金啊！
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勉勉强强让风夏相信，不同的种族，数量、习惯、风俗等等全都截然不同。
并不是说他是金乌一族，他就一定会姓金。
——虽然在太古金乌一族中，确实有那么一支是姓金的。
“原来是这样，你用人族来举例我就明白了，毕竟我也不姓人。”
风夏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那么华天歌道友，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你既然是太古金乌一族……”
听到这个熟悉的句式，华天歌的心头狂跳，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他下一刻便听到风夏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不姓太？”
因为我他娘蛋的姓华！
华天歌已经想要骂人了。
只是考虑到风夏的手段诡异，自己远不是风夏的对手，他才满腔怨念的按捺了下来，磨着牙（如果有的话）说道：“风道友，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
“之前我们在说什么来着？”
“我为什么要卖族人……”
说着说着，华天歌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味。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你风夏质问我才对？
为什么到头来，还变成我主动要说了！
“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说吧。”
风夏最终才微微点了点头，这让华天歌更感觉不对味了，不过这种时候，也由不得他深思太多，而是赶忙继续说道：“无论风道友你认不认可，总之在我族看来，取回汤谷的所有权，乃是一件天经地义之事！”
“话又说回来了，你们太古金乌一族为什么不姓古……”
“别！别问这个问题了！我才说到一半，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华天歌连忙打住，没有反复纠结这个问题：“但是，情况渐渐的出现了变化。”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语气变得凝重了许多：“当初我族遭到灭顶之灾，超过九成以上的族人不幸身亡，即便是剩下的那些，也已是肉体殒灭，只剩下一道元神真灵，寄托在了扶桑木中。”
风夏的精神当即微微一振。
他废话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华天歌放松警惕，放开戒心，通常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容易在无意间透露出有用信息。
——这是当年风夏一次次键挑群雄无敌手，才最终总结出来的经验。
现在，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
“从血脉渊源上判断的话，赤乌一族很可能是金乌一族的旁支，只是没想到金乌族居然只剩下一堆残魂，寄托在了那株扶桑木之中，他们想要取回祖地，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风夏皱了皱眉头，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可如果仅仅是这样，当初赤炎离，又为何会显得那般惊悚？”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那位赤乌族的天骄，对扶桑木中沉睡意志的描述：
无边恐怖，无边邪恶！
这根本不是对一个同宗同源的种族的描述！
“我怀疑……扶桑木本身还有问题！”
华天歌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当初我族遭到灭顶之劫，只有部分族人的残魂遁入扶桑木，处在最为虚弱的状态下！”
“我怀疑在那个时候，我们的魂体本身……亦或是扶桑木产生了问题，在潜移默化之中，将所有的族人都污染了！”
“金乌一族，已经彻底变了质！”
话才刚刚说完，华天歌顿时感觉自己被风夏盯住了。
只见这个神秘的人族青年，眉心忽然裂开一道柳叶似的缝隙，赫然是第三只眼睛睁开，其中有阴与阳、生与死的光芒交织，当场向他照射了过来。
一瞬间，华天歌的意识僵住。
在风夏眉心第三眼的映照下，他只感觉自己被一层层的剥开，没有丝毫秘密能够隐藏得住！
少顷，风夏收回了视线，阖上第三眼，这才淡淡开口道：
“怎么个变质法？”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注意，但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族人变得偏激而疯狂，越来越不像自己，犹如堕入了可怕的深渊，就连内在都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那你呢？”
风夏瞥了这只虚幻的金乌一眼：“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堕落？”
华天歌当即义正词严地回答道：“哪怕我的肉身早已殒灭了，我魂中依然流淌着太古金乌的骄傲，我们是烈日的化身，焚灭诸邪的太阳神兽！”
“纵使万邪加身，我灵识依在！”
“原来如此。”风夏点了点头，“但你依然没有解释，为何会遭到族人的排挤，又为何想要向他们复仇？”
“那些堕落的族人，已经在黑暗的路上走得太远了。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密谋着未知的事情，甚至说起了不同的语言，连修为大道都变质了……”
“明明是同族，我却听不懂他们的言语！”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认……”
华天歌的神情陡然变得凝重无比：“某一天，一个还未堕落的族人突然消失了，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丝毫的痕迹！”
“在这之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那些堕落者联合了起来，他们要灭绝整个金乌族！”
说到最后，华天歌的声音都在颤抖，充满了恐惧，又带着无边无际的憎恨！
“所以……我才想要报复他们！”
风夏双臂环抱，静静的听着他的诉说。
一直到华天歌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才敲了敲手指，若有所思的说道：“华天歌，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什么？”华天歌一愣。
“堕落的那个……也有可能是你自己？”
……
第0532章
“我特么……”
面对风夏的这一句话，华天歌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
只是话到嘴边，他却没由来地一阵毛骨悚然。
宛如一瞬间从天国坠入了地府，又好似有玄阴真水当头浇落下来，让华天歌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
如有一股可怕的寒意，瞬间侵蚀了他的身心。
他身上腾起的金色焰光，一枚枚金色的羽毛，在这一刻黯淡了许多，就像是失去了光泽一般。
“华天歌道友……你意下如何？”
风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然而，华天歌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阳光不起来。
风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比千言万语都要有力，一瞬间抛开了他的心理防线，让华天歌如遭雷击，整个鸟都僵硬呆在了那里。
“这……这不可能吧……”
过了许久，华天歌才吐出几个字来。
理不直，气不壮。
“怎么就不可能了？”
一开始的时候，风夏只是见华天歌说得那么义正辞严，便本能地想要抬个杠。
只是这一番话说出口以后，他反而发现了一些问题的所在：“你自己都已经说了，一身实力在族中处于中下游，如果连你族中的那些强者都挡不住腐化，最终永恒地堕落了，那你又凭什么维持本心不堕落？”
华天歌：“当然凭我是太古金乌！我是烈日的化身，焚灭诸邪的太阳神兽！”
风夏冷笑：“那你现在修炼的是什么传承？”
“当然是冥……”
才说了一个字，华天歌自己就愣在了那里。
开冥门！
尽管开冥门一脉的神通，只是与死亡、九幽等等相关联，并不一定意味着邪恶与堕落，但对于曾经掌控太阳真炎的太古金乌一族来说，却几乎没有可能去修行这一类传承！
这不仅仅关乎于骄傲、尊严之类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太古金乌一族的体质就决定了，他们就不适合修行这类传承！
除此之外。
华天歌控制萝儿的身躯，并藉此引诱了一大堆人聚众吸鸟的操作……怎么看都和他那番正义的言辞不太相符。
那些神通者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中了邪术！
“偏偏，你却修成了这一脉传承，甚至于你们的族中，应该也有不少人修炼成了。”
风夏意味深长的瞥了这头大鸟一眼：“你们为何会遭遇灭顶之灾？开冥门的传承是从何而来？你们又是如何能够学会？这一切……全都是美妙的巧合不成？”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华天歌张了张嘴，最终依旧是语塞。
过了许久，他才苦笑一声说道：“我……不知道。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鸟样了。”
风夏摇了摇头：“如果你知道答案，也许连鸟样都没有了。”
华天歌再一次毛骨悚然。
虽然魂体状态的他……既没有毛也没有骨。
“那么风道友……你还去不去汤谷？”
“汤谷多半还是要去的。”
风夏摆了摆手，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但是在那之前，我还要从其他人的口中听一听，汤谷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候在一旁的墨连阙几人，也纷纷投去了视线，只见原本昏迷在那里的萝儿，此时悠悠的醒转，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
“头……好痛！”
“……”
风夏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刚才他虽然打晕了萝儿，但在同一时间，也逼出了她魂中的冥门，还在一定程度上，修复了她魂魄的伤势。
因此这位赤炎离的侍女，才能在短时间里清醒过来。
“你……你是……夏东海？”
尽管后来风夏的身份曝光，证实了风夏和夏东海，乃至妖王星极，都是同一人的不同身份……
但是在见到风夏的一瞬间，萝儿还是下意识的叫出了这三个字。
风夏微微颔首，笑道：“是我。”
“真的是你！”
哪怕依旧有伤在身，这个时候，萝儿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她哗地振动双翼，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一如当初在赤炎离身边的模样，风夏的心中不由得生出阵阵慨叹。
上一次见到萝儿这副姿态，还要追溯到妖皇陵开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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