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走着走着,他又拿出校服口袋里的照片,看了又看。
照片里,那个一直以来没什么存在感、脾气还略暴躁的爹,站在一群大陆医师协会的大佬中间,违和感十足。
但那个姐姐告诉班克,违和感是来源于他对父亲身份的错误认知,事实上,颂帕善一直以来都是大陆医师协会魔工部的扛把子,而非班克认知里的普通出境劳工。
“那我爸爸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当时,班克便这样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惊愕,心中隐然有了预设的答案。
“这一点,我们也不清楚。”杰拉德的女助理,妩媚一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的父亲,并没有把他的钱和地位留给你。”
“他放弃了原有的身份,再也没有动用过过去的人际关系。另外,从大陆医师协会辞职的时候,他的账户上只有区区几百万卢比。”
“几百万卢比,也不少了吧?”没什么见识的班克试探性地问。
“对于一位超高校级的魔工技师而言,太少了。你的父亲应当是一位资产十亿级别的富翁,而不是跟你窝在这个小县城里。”
“那为什么……”班克的嗓音戛然而止,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三流小说里的情节,脱口而出:“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还和那个女人生了孩子,他把钱全留给他们了!”
“我可没这么说哦,小弟弟,这是你自己的猜测。”女助理含笑着点头。
引导的任务已经完成,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就等班克和父亲摊牌了。
“砰!”
班克撞开家门,气势汹汹地冲进客厅,把那一叠照片“啪”的一声拍在了茶几上。
正在喝茶的颂帕善,一口茶水噗的喷了出来,抓起照片定睛看了许久,叹息着幽幽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儿弄来的。”班克盯着父亲,眼圈有些发红,“你一直瞒着我,对不对?”
“是……”
“所以,我不配当超高校级魔工技师的儿子。我只配窝囊地呆在这个小县城,堕落、沉沦……”
颂帕善惊呆了一下,旋即摸摸儿子的额头,笑道:“我的傻儿子啊,什么叫堕落、沉沦?你不觉得,你的天赋和水平,与这个小县城,很搭么?”
这话直接把班克的心给扎了,他气血上涌,一套军体拳把父亲打翻在地,随后嚎叫着、咆哮着,冲出了家门。
“去跟你的小杂种过吧!我没有你这个爸爸!”
聆听着儿子的咆哮逐渐远去,颂帕善挠头。
什么鬼啊?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看明白了——有人想搞他,于是从他和儿子之间的关系下手,挑拨离间。
对于这个儿子班克,颂帕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太长,但对于其性格,是洞悉得很清楚的。
此人好吃懒做、眼高手低、又极其虚荣,要是这个逼知道自己原本可能是富二代,那肯定要把颂帕善这个爹恨死了。
然而,颂帕善深知,隐瞒身份,无疑是对班克的保护。
鲜有人知道,十年前那一桩实验室惨案,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从那时起,颂帕善才选择急流勇退。
556 拉比特
颂帕善不期待儿子理解自己的苦心,当然,班克的天赋和眼界决定了他也理解不了,所以当儿子的军体拳打在他身上的时候,虽然肉痛,但心并不痛。
对于自己的亲人,颂帕善是很有包容心的,对技术苛刻的人,往往就对人比较宽容,尤其是身边的人。
当然,学术圈有不少人装作对技术苛刻,实质上是对人尤其是对自己手下的学生苛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有一说一,班克的军体拳,打在颂帕善身上,是真滴疼。
哎……无所谓了。
听说县医院来了个巡诊的名医,推拿按摩极厉害,明天早上去排个号按一按吧。颂帕善这样想着,往腰上贴了个膏药,把剩下的茶喝完,回屋沉沉睡去。
话说班克跑出家门,赫然意识到现在已然是下了晚自习后的深夜了,若是不待在家里的话,去哪儿呢?
他向来是不上晚自习的,晚自习的时候他不是在酒馆就是在赌场,反正不太可能真的自习。
之前,父亲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便是这样厮混过来的,搬到安兴县之后,依然没有改掉游手好闲的毛病,迅速地跟本地的街面混子们混熟了。
班克思量片刻,决定还是回到熟悉的酒馆,到土拨鼠那里借宿一晚。
土拨鼠是经营酒馆的老板,由于擅长发出震撼而鬼畜的嚎叫得名。
土拨鼠一嚎,隔壁巷子里垃圾堆的蟑螂和老鼠都要抖三抖。
见班克一脸愤愤不平地走进来,土拨鼠笑道:“班老弟,这么晚了,又翘家啊?”
“别提了,我爸那个老**,脑子被驴踢了。”班克骂骂咧咧地坐下,找了瓶啤酒,吨吨吨吨吨往肚子里灌。
土拨鼠很会察言观色,知道班克正在气头上,于是便没有提他上个月欠的五百卢比还没还的事儿,而是奸笑道:“班老弟,我看你精力无处发泄,咱去整点儿好玩的?”
“你们学校那只小兔子,好像躲到老唐盖浇饭旁边的巷子里去了。”
听到这个,班克精神一震,浑身一哆嗦,抓住土拨鼠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啊,刘铁匠说的,他亲眼看见了。”
班克心想,好家伙,居然利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理,躲到了学校附近,玩的一手灯下黑。
所谓的小兔子,名叫拉比特,这个名字有点谐,类似于狗取名叫道格,猫取名叫凯特,驴取名叫阿米娅(划掉)邓奇,盆地鼹鼠取名叫……叫……
这不重要,因为拉比特的名字,只是她成为县一中高二(3)班固定欺负对象的原因中的小小的一部分。
休曼王国对亚人种的歧视,是普遍而广泛的,像拉比特这样的混血,则被视为孽种。
拉比特小姐每天顶着俩兔耳朵来上学,而且是全班唯一一个携带亚人血统的,成为校园人际食物链的底端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一开始,和一般被欺凌的孩子一样,拉比特有一个残暴的爹和一个不作为的妈,反霸凌基本靠跑和躲,鉴于兔子的这两项天赋非常强大,拉比特只是在学校里被人折腾,放学之后从未被霸凌者抓住过。
后来,拉比特不知从哪儿学会了稀奇古怪的技术,开始制作陷阱,对付企图抓住她欺负玩弄的同学们。
我们不成器的傻儿子,班克同学,就是霸凌者中的领导者,但凡锁定了拉比特的位置,必然会纠集起班上其他的好事之徒,莽过去对付拉比特的陷阱,美其名曰对抗训练,其实就是找麻烦罢了。
“老唐盖浇饭旁边,是个死胡同啊。”班克想了想,露出残忍的笑容,“我有个计划……”
班克的计划,其实也没什么计划感,无非是叫上同学们,在打草惊蛇之前,先用法术把巷子封锁起来,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那条巷子很短,班上的同学们虽然鲜有靠谱的魔法学徒,但,在这种环境下捕捉一只拉比特,问题不大。
说干就干,班克和土拨鼠淫笑着出门,搜集同党。
和班上其他同学不同,班克是很早熟的孩子,毕竟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混混们玩了,他除了欺负之外,最大的愿景,是把拉比特摁在胯.下,狠狠地干上一炮。
贫穷和困苦,并没有磨灭这只小兔子美丽的天赋,十来岁的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以班克的眼光看来,妥妥的女神级别了。
而且,班克听说兔种的亚人,○欲都比较旺盛,干起来肯定很销魂。
嘿嘿嘿……
老唐盖浇饭。
二楼包间里,罗贤大口吃饭,背后窗户外面,是店面正对的大街。
大街上,几坨人影静悄悄地闪了过去,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昭示着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太单纯。
罗贤探出脑袋去瞅了一眼,那里面立刻有人抬头朝着罗贤吐痰:“he tui!你瞅啥?”
好在那家伙口.活儿不是很好,痰在重力的作用下并没有落在罗贤的脸上,而是划了个抛物线,落在了老唐盖浇饭店面前的马路牙子上。
凌菲儿目光一凛,有点手痒痒,想打人。
罗贤则把目光对准那一口痰,眼神跟随着它的抛物线,观察了那么一两秒。
“你有病吧?”罗贤问。
“哈?”那人提高了嗓门,“闸种,找事儿啊?”
罗贤心平气和道:“老哥,你最近是不是喉咙痛,早上起来还喜欢咳血丝,咳完了感觉嗓子特别沙,还想干呕?”
那人愣住了,讲道理,他作为安兴县的小混混,龙套命的社会青年,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朝别人吐痰,别人问他是不是有病。
嗯,生理意义上的是不是有病……
他陡然回过神来,“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嘲笑我吗?”
“不是,我没嘲笑你。我是说,你这个咽炎,有点严重,再不治的话,有癌变的风险。这样啊小伙子,你等一下,我下去给你开个药,你有空来我的诊所拿……”
望着罗贤兴高采烈地跑下去,做鸡专家周小奇有点懵:“罗医生有点秀啊……他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人看病的机会吗?”
“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杨医生纠正道。
557 患者交流会
班克和土拨鼠跑到街边的公共通讯水晶那边,给臭味相投的兄弟们发了通讯,又去夜市大排档吃了小烧烤,调戏了一番街边摆摊卖金鱼的小妹妹,才慢悠悠地往老唐盖浇饭的方向走。
用土拨鼠的话来说,捕捉拉比特是快乐而激动人心的工作,算是今天夜宵的主菜,而这些前序工作,则是夜宵的前菜。
然而,这些行为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把班克的同学们外加土拨鼠的狐朋狗友们集合起来,是一项时间成本很高的行动,大概需要半小时到一小时。
这些人的成分,是县一中里面升学无望的小混混,和街面上无业游民大混混,前者是后者的前序,后者是前者的后继,数据结构课写链表的话,那都是挨着的元素。
班克和土拨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混混在人生不同阶段的不同形态。
不过,老实说,土拨鼠怎么说也是酒馆老板,而大多数小混混到了他这个年纪是混不上酒馆老板这个档次的。
然而,班克现在发现,自己的前途,远比土拨鼠这个阶级,要远大的多。
只要他爹重新出山,不说回到大陆医师协会,到任何一个有名的炼金工坊去,当个首席魔工技师,都绝对能让他过上优越的生活了。
到时候,再靠着父亲的业界威望,申请个……不,不需要,杰拉德的助理答应他,只要劝说父亲重新出山,为晨枫学院效力,他就能出国,读精灵帝国顶呱呱的魔法学院!
想到这里,班克的脸都要笑歪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拉比特的俏模样,心里盘算,等父亲重新出山了,他就联系拉比特的父母,把这小兔子给买下来,相信她那个赌狗爸爸肯定会同意的,到时候,就将她作为女仆带到精灵帝国,每天晚上都可以玩羞羞的游戏……
“班老弟,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转过街角,土拨鼠忽然皱了皱眉,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什么预感?”
“今天的事儿,成不了……我感觉,他们会放你鸽子。”
听到土拨鼠基于直觉的、充满担忧的言论,班克自信摇头:“怎么会呢,你想多了,他们不会放我鸽子。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不。我是在那个方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土拨鼠指了指前方,“有强者在那边。我觉得,今晚也许不适合动手。”
班克思索了起来。
土拨鼠的直觉,向来是比较精准的——他除了嚎的非常猛之外,还有一个天赋,就是对危险的察觉。
然而,班克的脑子里此时已经全都是拉比特跪在他面前干那活儿的样子了,他的「哔——」已经饥.渴.难.耐.了。
他想把拉比特吃干抹净,然后告诉她,我将从你爸爸手里买下你,从此以后,你将永远是我的奴隶……
一想到那时候,拉比特脸上屈辱而愤怒、却又无法反抗的表情,班克简直要嗨到不行啦!
于是,他还是坚持要去,并说,咱们留个心眼,如果真的有强者在附近,并且想多管闲事的话,那咱们就及时撤退。
土拨鼠见班克去意已决,便不再阻止,心想要是出事儿了,那肯定也是你先死,毕竟,要搞拉比特的是你,而他土拨鼠,却只是个帮凶。
绘本小说和吟游诗里,那些见义勇为的女骑士,不都是砍掉主谋的脑袋,把帮凶挂在树上打么?
当然,在一些特殊的作品里,被挂在树上打的是女骑士,还会发出“咕,杀了我!”之类的奇怪的声音……
总之,机灵一点,大概就没问题……吧?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纠集起来的兄弟们没来,两人扫兴而归。
这样想着,班克和土拨鼠转过最后一个街角,赫然看到老唐盖浇饭门口排起了长队。
???
没错,他们叫来的大混混小混混们,正在排队,而队首站着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对面前的混混进行诊断。
“你这个膝盖有积液啊,有空去县医院抽一下。你是不是经常做极限运动?”
“对对对,神医,我是练武的,招牌武技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剑法。”患者兴奋地介绍自己的情况,“我蹦得贼高,他们都叫我动力小子。”
“好的,动力小子,以后蹦的时候注意一下发力方式,我给你画个简图啊,你先这样,再这样……按摩要么?”
“要,要的。”患者乐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毕恭毕敬地递给罗贤。
这一幕把班克和土拨鼠都给看傻了。
不说别的,「排队」这种行为,根本就不在这帮大混混小混混的动作列表里,更别提「毕恭毕敬地递出纸币」这种文明的、复杂的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