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514 高屋建瓴
诊所前台和分诊台护士类似，是一个很尴尬的职位。
说它尴尬，是因为这种职位实在是闲，工资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毫无上升空间，一般都是本地的小康之家，托关系把孩子送进来混日子。
毕云涛按照自己的惯性思维，认为眼前的这位前台，也是类似的货色。
而他作为大医院的王牌科室主任，在冷泉港能调用的社会关系，是非常强大的，用比较俗的话来说就是，很有能量。
“小姑娘，你们老板没交过你怎么做人么？”毕云涛咄咄逼人，“当来访者有需求的时候，应该尽可能满足他们的需求，而不是找各种借口推脱。”
“我哪里推脱了？”前台小姐姐一脸迷惑，“你要97号草饲料，我们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呀？难不成，我还能来一波法术，给你把95号草料变成97号不成？”
97和95，虽然只差了两个标号，但它们的品质天差地别，价格更是相去甚远，同等重量的97号，价格是95号的三倍。
“也不是不行。”卡莫特插科打诨，“最新研究显示，理论上可以借助几种金属化合物触媒，使用纯魔法手段将95号草饲料转化成97号……”
前台小姐姐乐了：“还真有呀？是谁这么闲，居然还做这种研究，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你别说，科研圈子里的大部分研究，还真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卡莫特居然顺着前台小姐姐的话表示赞同。
而且，这也的确是学术界的现状。
毕云涛有点挠头，你们怎么还聊起来了啊？
“总之，快去给我弄97号草饲料。”毕云涛皱着眉头，将对话拉回正轨，“我的驯鹿喜欢少食多餐……”
前台有点不耐烦了，这来了两个医生，怎么差别这么大啊，左边这位虽然长相普丑，但态度和蔼还很有趣，右边这个就又普丑又刻薄，简直了。
于是她喷了：“少食多餐嗷，那你怎么不拉屎给它吃呢，让它吃你的屎去吧，你间歇性拉屎，它间歇性吃屎，爽的来，son of b***h！”
毕云涛深吸一口气，傻眼了。
卡莫特则露出了赞赏的表情，他原本以为这姑娘会考虑到前台的职业性质忍一下的，没想到居然直接开喷，猛啊。
“你，你这个不识礼数的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在冷泉港这地界，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毕云涛怒斥前台小姐姐。
后者瞪眼：“你牛什么牛，我爸爸是冷泉港矿业局局长，我妈妈是教育局副局长，我姨夫是冷泉港武道学院的老教师，我爷爷是冷泉港远郊防卫军退伍的老团长，你算哪颗葱？滚一边去，跟老娘提这个，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家属外加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失业？”
卡莫特差点要笑出声，这毕云涛可太倒霉了，原本想仗着在冷泉港深耕多年、攒下无数人脉，压一压这小姑娘，没想到炸鱼的居然炸到了大鲨鱼。
前台小姐姐显然有一些武道底子，几巴掌就把毕云涛给推了出去，毕云涛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从马厩越过围墙直接落在了街道上，落地的时候还是芳文跳的姿势，属实乖巧。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一个根正苗红的官三代小妹妹，会来一个刚创立不久的私人小诊所当前台？
她爹妈图啥啊？
马厩前，前台小姐姐拍拍手：“好了，讨厌鬼解决了。嗯，这位医生，请跟我来吧，罗医生在院子里玩儿呢。”
提到罗医生，前台小姐姐一副很自豪的模样。
卡莫特不禁哑然，上班时间在院子里玩，还能让员工们心服口服，真就罗贤的风格嗷。
然后，卡莫特进到院子里，赫然看到不久前还缩在普丑中年土气男子怀里奄奄一息的白毛小狐娘，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和高斯玩顶球。
卡莫特的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罗贤你到底对小狐狸做了什么？
这时候，被丢到外面芳文跳的毕云涛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俩记者。
两位记者脸色着实不怎么样，好似被鹅妈妈啄过屁股的芦花鸡走进村口老杨家大院的模样。
不过，一来就看到了毕主任芳文跳的英勇雄姿，也是此行不亏了。
再看到罹患异能量弥散穿孔瓣膜缺陷的小女孩和闪电盆地鼹鼠玩顶球，这就更让他们感到这一趟没白来。
两位记者果断抛弃预设的立场，凑到罗贤旁边拍照，拍完了就开始吹：
“罗医生，恭喜您又攻克了一项困扰学术界已久的难题，请问您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罗医生，能否采访一下，首例治愈的病人是亚人种，这是否意味着您的治疗领域已经从人族拓展到了其他种族？”
按照惯例，来之前两位记者被毕云涛科普了事件的背景，当他们听到“无法治愈的绝症”“肯定治不好”“罗贤绝逼是在吹牛”之类的关键词时，她们已经隐隐意识到，一顿打脸肯定是少不了了。
果然，一进来，就看到患者在玩顶球。
“不，不可能！”毕云涛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芦花鸡和红毛鸭搞比利的鹅妈妈，整个人生观都要颠覆了。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给搞定了？
被记者突脸的罗贤，有点意外，不过很快便淡定下来：“啊，你们说这个……我现在心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困。”
毕云涛扒拉开记者，对着罗贤发出灵魂质问：“你，你是魔鬼！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罗贤瞅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不是很简单么？异能量塑化成型，就完事儿了。”
“啥？”毕云涛完全没听懂。
“就是把心房内弥散的异能量聚合起来，利用艾略特二阶展开原理，将它们塑化成型，填补瓣膜上的穿孔。”
罗贤的解说，给了毕云涛强烈的震撼。
他的表情变得颓然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当他陷入思维的死胡同时，罗贤居然能用一种从未听说过的方法，高屋建瓴地解决问题。
当相关领域的研究者还在思考如何消除异能量时，罗贤已经就地取材，使用异能量来弥补瓣膜缺陷了。
515 学术界密辛
“居然这么简单？”毕云涛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外行才会说的愚蠢发言。
若是用平实易懂的语言描述罗贤的方法，不掺杂任何具体实现层面的描述，那确实挺简单的，类似于“肯○基今天没开门，那我们就去吃金○门”。
然而，如何将弥散的异能量有序地收束，并塑化成型填补瓣膜的缺陷，是一个完全空白的领域，不说别的，如何探明心房内弥散的异能量到底有多少个单位以及能量场的分布，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当然，罗贤不用考虑这些，医学双生树会辅助他把上述工作顺滑而完美地完成。
这也是罗贤做医生的日常体验，与其他研究型博士最本质的区别。
他只需要从双生树上摘取叶片，按照技能的指引，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便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而正常的研究型工作，无异于在漫无边际的海洋里航行，去寻找新大陆。
你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走，你甚至可能连东西南北都没分清楚就被浪花把船给翻了，咕噜咕噜喝了半天海水，终于缓过劲儿来，迎头碰上一只大鲨鱼，美滋滋。
事实上，科研从业者最大的痛苦，便是来源于不确定性。
不确定明天的实验能不能出结果，不确定申请国自然的本子能不能过，不确定导师会不会往你头上甩新的锅，不确定女朋友什么时候和你分手……
许多在实验室蹉跎了数年的老博士，毕业后来到企业立刻精神一振，仿佛空气都清新了起来，原因便是在企业工作，遇到的东西都是较为确定的。
毕云涛是彻底傻了，而卡莫特却并没有往日见到罗贤神迹式治疗时的兴奋，反倒是神色古怪，凑到罗贤旁边低声问：“这孩子，这么快，就能玩顶球了？”
“怎么，你嫌她顶球技术不好？”罗贤翻白眼，“你别看她跟高斯五五开，高斯绝对是历史上运动天赋最好的盆地鼹鼠……”
“不是……我是说，技术好不好不是重点，你才给她做完塑化成型瓣膜封闭，她就能顶球了？”
卡莫特必须要确定这一点，因为，如果他的猜想被验明，那么，事情就变得很复杂了，远比罗贤想象中要复杂。
“是啊。”罗贤点头，“又没开刀，找好角度，隔空一按就完事儿了，不过我异能总量不是很够用，摁了三次才摁好。”
卡莫特沉默片刻，把罗贤拽到院子的角落里，以警告的语气悄然道：“罗医生，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迷惑，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你这项成果，最好不要让外界知道，以后最好也不要做。”
“?”罗贤挠头，“为什么啊？”
卡莫特叹气：“说来话长……其实，弥散异能量塑化这项技术，表面上看是学界始终啃不动的硬骨头，实际上医师协会很早之前就组织了一批人，进行封闭秘密研究。”
“啥？还有这种事？”罗贤听得一愣一愣的，“意思是，他们封闭研究，然后失败了？”
“不，已经很接近成功了。但是，就在封闭攻关的最后一个月，实验室遭到了神秘武装的袭击，所有研究人员，包括实验室的后勤人员，全数丧生，研究结果也被付之一炬。”
卡莫特的话，让罗贤的表情严肃起来。
“还有这种事？”罗贤嘴角一歪，“让我猜猜，人总参派人干的？”
“……你这思想水平不太行啊。”卡莫特怪笑道，“人家人总参，明明是带领人类与魔兽战斗、为了人类的明天而无私奉献的带佬，你怎么能恶意揣测人家呢？”
“我一向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人总参。”罗贤面无表情，“具体原因我就不方便说了，总之，真的是他们做的？”
“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协会的高层都知道，人总参对于某几项医师协会重点攻关的技术，意见很大。”卡莫特给罗贤科普着圈子里的小八卦，“那几个重点攻关，医师协会是和几个国家的自然基金委一起做的，结果人总参就去找政府说，你们要是在跟他们合作，我就打你们。”
“还能这么乱来的？！”罗贤砸吧着嘴，理了一下思路，“就是说，那几项技术，对人总参的统治地位有严重威胁，于是他们索性就斩草除根了。”
卡莫特的眼神越变越惊悚：“罗贤，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腹黑到了这个程度……你怕不是已经可以去人总参当领导了。”
“可不咋地。”罗贤哼唧道，“总有人觉得人总参是以人型生物的集体利益为先，真是完全想多了，他们肯定要先保证小团体的利益了，不说别的，肯定得先防止医生们骑到他们头上……呵，只知道内耗和争斗的愚蠢人类呦。”
卡莫特教授汗颜：“你这话说的，搞得跟你不是人一样。”
不好意思，虽然血缘上有一些关系，但我们虚空氏族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人族，你们人族也从来没把我们当同胞过……
罗贤腹诽着，脸上笑嘻嘻：“得，我大概懂了。就是说，如果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人总参就会派人来鲨了我呗？”
卡莫特教授凝重地点头，对罗贤的人身安全很是担忧。
这好歹是从冷泉港冉冉升起的医学超新星，卡莫特还是很希望看到罗贤继续在医学舞台上发光发热，而不是被人总参的某个特工干掉。
“呵呵。”
罗贤发出不屑的声音：“那他们就来鲨呗，能碰到我算我输。”
开玩笑，哥身边，左菲儿、右暮雨，本人还是虚空潜影者，两秒一个闪现，要派人来杀我，你还不如干脆把冷泉港给炸了更切实际一些。
罗贤的自信，让卡莫特教授有些欣慰，怎么说呢……
有女武神就是为所欲为啊！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人总参手里有很多杀招的，你要真是触碰到他们的核心利益，很可能会遇到非常恐怖的事情。”卡莫特道。
“怕什么。”罗贤撇嘴，“我就给小孩子治个病，怎么着，不让人治病的咯？”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罗贤却是暗暗留了个心眼。
行得正坐得端，未必不会挨打。
这个事儿，主要还得看利益纠葛。
516 特殊的东西
顶球比试最终以高斯13：11险胜穿山甲告终。
获胜的高斯，蹦跶到房檐上跑了一圈，身形敏捷，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窝在门口晒太阳和花猫土狗一起打盹的慵懒劲儿。
尽管输掉了顶球，穿山甲小朋友依然没有任何的不悦，轻轻地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瞅着自己的爪子，晃来晃去的尾巴，表明了她兴奋的情绪。
自打出生以来，她从未享受过运动的快乐，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体表微微有些汗津津的感觉，却不难受。
见穿山甲高兴，火焰鸟的教练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对罗贤道：“罗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不过，您可不要认为我会因为穿山甲在赛场上放水哦……”
“那是当然。这是两码事。”罗贤微微点头，对教练的态度很欣赏。
平春市是东北地区历史悠久的工业城市，在那里长大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混不吝的狠劲儿。
信念坚定，一往无前，不因外在因素的干扰而动摇自己的内心。
和火焰鸟交手，是罗贤很期待的一场比赛，这支队伍虽然缺乏天才选手，但他们有着强大的集体主义传统，而且经常拿出骚套路，可以说是靠着经验和节奏吃饭的队伍了。
这样的队伍，退役后甚至可以整编开赴前线，协助正规部队，成为对抗魔兽、进行小规模boss战的重要力量。
然而，他们并不太受资本和「9th」的垂青，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潜力较差，上限较低，既不吸引眼球，也不合适进入「9th」成为精英部队。
因而，这种战队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类型，但是，却是日后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的中坚力量。
“期待着明天的交锋。”罗贤道。
教练露出爽朗的笑容，朝着罗贤挥一挥手，抱着穿山甲溜了。
小穿山甲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失神地用小爪子轻抚自己毛茸茸的尾巴，怀念着罗贤修长的手撸它的感觉。
“明天，来找哥哥玩~”穿山甲奶声奶气道。
“行啊，明天打完比赛，可以来玩一会儿。”教练应许道。
穿山甲开心了，朝着罗贤喊道：“哥哥要等我哦……高斯也是！”
“皮卡！”高斯站在罗贤脑袋上挥爪子。
等外人都溜了，罗贤单独叫凌菲儿去到卧室，把卡莫特提供的信息复述了一遍，征求凌菲儿的看法。
后者原本有点兴奋的，听完之后马上拉下脸来：“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主人终于忍不住了……”
“神他妈，大白天的我怎么就忍不住了？”罗贤满头黑线，“再说了，哪一次不是你求着我、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