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
“并不是什么大事。”慕怜月坦然地注视着故然的方向，扬起唇角。
她脸上的笑容烂漫轻柔，却又难掩疯狂。
简直就好像...比起眼睛被毒害失明这种事情，和故然竟然在意到了自己的眼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一样。
她甚至好高兴——
兴奋到要颤抖。
如果不是害怕被故然看到自己的癫狂，想要在故然面前展现出更好的自己，她现在就已经深深地俯下身来，肩膀一耸一抖然后开始狂笑。
「故然...」
「注意到我了。」
「她在关心我。」
「...」
如果只是受伤就可以得到故然的关心和注目，她可以再受一遍万蝎噬身之痛。
不——
是一千遍，一万遍。
甚至仅是想象都已经要兴奋地要发抖。
故然看着慕怜月脸上的病态微笑，心里面忽然泛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女人放下了掐灭慕佘离元婴的手，一步一步地步履蹒跚地朝着故然和满红裳踱来。
天空上——
灼目的白光遮蔽了天日。
那个瘦骨嶙峋的僧侣捂着胸口自白光中出现，炽烈的光之箭洞穿了他的胸膛。
熊熊烈烈燃烧的箭矢甚至让他连血都滴不下来。
与之对比明显的...是明显一副风轻云淡出现，挽弓搭箭，准备射出下一发箭矢的凌烟府府主言她。
看起来...渡劫境修士之间的战斗，似乎也已经渐渐地落入了尾声。
“别担心——”
“我知道故然在担心什么。”
“你的清婉大人现在安然无恙...”
“只要我还活着...”
“慕佘离那个家伙就不会对你的清婉大人提起太多的兴致。”
“我不是那个意思...”故然看着笑容愈加病态的慕怜月，她总是难免在想，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她可以更早的遇到慕怜月。
或许...慕怜月并不会变成今天这番境地。
“没有关系——”
“我明白故然的好意与善良。”
“正如我明白故然的美妙与甘醇。”她的笑容逐渐放肆，唇角扬起，从可怜哀弱的沦落圣女变成了肆意狂邪的邪教头子。
她的步履虽然蹒跚，却逐渐坚定，那双灰暗的眸子深处，好像有地狱绘卷展开。
「不妙——」
故然心中危机感愈加明显。
她扭头看向了满红裳，却发现满师姐此时此刻的状态似乎更加不妙。
赤红的线...从满师姐的脖颈间开始往上蔓延。
“等等...”
“这是...”故然喘息着，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被定格在那里，哪怕只是转动下脖颈，都要花费上巨大的精力和努力。
“故然知道在白月圣教内...很少有人愿意对慕佘离出手么？”
“因为太麻烦了。”
“那个女人...浑身都是毒。”
“她的血——”
“她的元婴...”
“都沁满了致命的毒药。”
慕怜月双手抚摸着故然的脸，她泪流满面，就像是失去了光明的盲女，终于有机会触碰自己挚爱的爱人。
然后——
她摩挲着，纤细无力的指尖描摹着故然的脸庞线条。
她双手捧着故然的脸，拇指触碰着故然的唇角。
在满红裳怒视的双眸中——
慕怜月俯下螓首。
“如此可口啊——”
“我的...”
“爱人。”
part.270 玩弄一切的言语【三更】
脸庞被捧起。
被迫着扬起脑袋，昂起下巴。
故然失神地看着面前的白月圣女，少女那双姹紫色的眼眸都已经近乎失焦。
慕怜月的神情很认真。
银色的长发披下。
那双灰暗的眸子注视向故然的目光温柔，缱绻且真挚。
故然能够感觉的到慕怜月唇间留下的香味。
如果——
她的目标不是自己，不是自己体内的魔邪气碎片。
故然想...她大概还是会享受的。
“为了你——”
“我愿意承起杀生的罪业。”
“...”
慕怜月那张因为饱受折磨而苍白如纸一般的脸上，都因为兴奋而被谜一般的潮红渲染。
她扬起的唇角笑容扭曲且怪异。
故然明白她口中的杀生究竟是代表着什么。
当初在凌烟府太玄阁的柴房，慕怜月曾经无比真挚地对故然说，她的手上从未沾染过人命的罪业。
而眼下——
当她捏死了慕佘离的元婴。
就意味着她终于承起了杀生的罪业。
也意味着...名为禁忌的大门终于打开。
圣洁无暇的圣女已然置身于无间炼狱，那双失焦的...注视向故然的双眸漆漆，凛然已经入魔。
但...正是这样入魔的白月圣女慕怜月，身上却弥散出了一种宛如舍却功德，为苍生杀生的神圣微光。
圣洁的慕怜月却是惑人心智的妖邪。
入魔的慕怜月却要救济这天下苍生。
白月圣女慕怜月，好像就是这样病态且疯狂的存在。
她轻柔地——
却也涓涓不倦地从故然那里吞取着一切。
“我该收回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了。”
“...”
故然眼睁睁地感觉着自己的紫府开始动摇。
那万千星辰，亿万星海...忽然开始摇颤起来。
星团漩涡开始加速旋转。
奇妙的感觉在身体中蔓延。
魔邪气碎片化作的星河，如万般罪业...被慕怜月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篡取。
就好像...故然曾经对慕怜月做过的那样。
“你...”少女的喉间挤压出呜鸣。
慕怜月温柔且坚决地...按住了故然的脸庞。
她没有用力。
但是故然却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被台钳夹住。
炙热的星河，魔邪气之力涌动被篡取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要把她的一切，连带着灵魂也一并抽离似的。
故然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譬如故左从一开始就对慕怜月露出的敌意。
譬如...还是御姐形态的故左对于慕怜月与白月圣教的警告。
还有...
少女的意识逐渐混乱，然后沉沦。
而在慕怜月身上，那一寸一寸...仿佛被鞭笞后留下的伤痕都在一个一个地痊愈。
那双失去了光彩焦点的昏暗双眸重新夺回了神采。
她的身上再次开始弥漫起属于「色究竟天」的力量。
她是祸世的妖女。
也就是救济的神佛。
故然想要调度起那枚「魔契」的力量。
想要和上一次，上一次在龙渊之侧一样，将一切逆转。
但是——
慕怜月那双曾经被慕佘离挑断手筋的...无力的手，这一次，却坚定不移地抓住了故然的双腕。
她亲吻着女孩子额间的发。
将女孩子的发丝拂开。
慕怜月其实很喜欢故然身上那种淡淡的...像是檀墨在宣纸上洇开的香味。
她曾经无数次地抱着属于自己的绘卷蜷缩起身子。
她曾经无数次梦寐着面前的少女然后如痴似狂。
“同样的招数...”
“不会再奏效第二次的。”
慕怜月按灭了那枚魔契。
她悲恸却又坚决地，从故然身上夺走魔邪气碎片的‘诅咒’以及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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