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弦
“强行操控么……这还真是稀奇。”
尘羽沉吟道。
过往的律者，倒是没有被崩坏意志强行操控过，最多，也就只是受到了低语的蛊惑和诱导。
即便选择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也是因为自身的遭遇，又或者是在与律者意识的对抗中落败。
但侵蚀之律者……她并非生命体，而是病毒。
她也没有寄生到某个人类的身体上与之对抗，而是直接以病毒的形式降临在了世界。
……她甚至是直接从崩坏意志的身体之上诞生的。
也许是因为原身作为超级AI的普罗米修斯，一定程度上能够与病毒之间产生关联？
尘羽若有所思的想道。
“主上，我在她的核心深处发现了两条指令，一条是侵蚀这个世界，一条是……侵蚀你。”
绯玉丸继续补充道。
“我明白，果然崩坏意志特别优待我啊。”
尘羽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在这之后，祂就已经没有了继续针对自己的机会了。
刚才的那一箭……就是祂除掉自己的最后机会。
看向了已经被侵蚀的差不多的假身人偶，尘羽摇了摇头，让绯玉丸将其回收。
“所以，主上，我们要怎么处理她……？”
绯玉丸依照他的指示完成了操作，随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绯玉丸是怎么想的呢？”
尘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过来问起了这位前侵蚀之律者。
“我，我想……”
狐耳少女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
“我不想就这么直接将她处理掉，看上去，那些行为并非出于她的主观意识，但她也的确伤害了主上你，应该受到惩罚……”
“她的确犯下了错误，虽然并非不可挽回的过错，但让真正的爱莉希雅陷入休眠，以及尝试侵蚀杀死我这两件事情，都是她犯下的罪。”
尘羽看了看一旁乖乖巧巧的“侵蚀之律者”。
真正的爱莉希雅的意识被置换在了其中，保存在了这句狭小的身体里。
因为喜欢爱莉希雅，所以交换了彼此的存在，让自己顶替了对方？
不得不说……病毒的思维逻辑，还是相当“与众不同”的，无法以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即便在【永世乐土】中被美好的事物的“感化”，但却仍旧基于病毒的本能做出了在寻常人看来并不正确的事情。
她当然是有罪的。
话虽如此，虽然有罪，但的确罪不至死。
也许是因为崩坏意志为她强加的第二个任务，混淆了她的本能，让她没有强烈的侵蚀一切的愿望；
又或者，是她的的确确被【永世乐土】里的美好事物感染，一定程度上受到了爱莉希雅的感化。
“总之，既然她的逻辑有些扭曲，那就让我们来扭转她的思维吧。”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用侵蚀之箭试图伤害自己的事情，他已经想好了对应的惩罚措施。
即便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直接杀死她也不是个好选择，比起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更倾向于……用万象森罗去改写她的底层命令。
就像苏姐姐那样，成为这把神之键的又一位“住户”。
好吧，这件事情恐怕不是单单依靠万象森罗的支配能力就能做到的事情，恐怕还需要地藏御魂的能力从旁协助，毕竟目标并非拥有灵魂与意识的个体，而是依靠逻辑和代码运转的病毒。
至于让爱莉希雅陷入沉睡的这件事情……自然，还是应当让真正的爱莉希雅来做出决定要如何惩罚她。
想到这里，尘羽便让绯玉丸开始解除施加在“侵蚀之律者”身上的休眠指令，让真正的爱莉希雅的意识复苏回来。
与此同时，被绯玉丸制造出来的“魔法打字机”又开始自行吐露出了一份纸张。
——它忠实的展露着侵蚀之律者的踪迹。
【侵蚀之律者逃往了最后的小岛，她似乎决定，要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之所以要选择那里，是因为……那里是爱莉希雅牺牲自己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
褪色妖精爱莉
被迷雾所笼罩的小岛上，侵蚀做化作的爱莉希雅正无力的匍匐在地上。
她凭借本能从爱莉希雅的数据中找到了这个地方，一个了结之地。
尽管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来到这里，甚至将这种行为视作了一种玷污，但她已经别无去处。
她屡次举起手中的飞花之弓，试图用弓箭射杀自己，但她下不去手。
病毒的本能是存活和复制，这让她无法自尽。
她无法对自己执行这样的指令，没有人能对抗自己的本能。
“……你们追过来了。”
虽然未曾回头，但她感觉到了尘羽他们的到来。
尘羽轻轻落在了小岛之上，此时，他的双肩之上各自站立着一个小家伙。
一个是绯玉丸，另一个则是缩小化后的“侵蚀之律者”，当然，操控它在行动的是爱莉希雅。
在绯玉丸激活了休眠状态中的她以后，为了便于行动，她也效仿绯玉丸一样变成了二头身的小家伙蹲在尘羽的肩膀上。
“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侵蚀之律者默然的说道。
“将你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吗？的确，这么做的话，对人类社会而言威胁最大的律者就会就此消失。”
尘羽耸了耸肩。
能够侵蚀网络和机器的律者，倘若出现在了外界，能够引起的威胁程度不亚于任何其他律者。
在网络如此发达的如今，如果带有恶意，它恐怕一瞬之间就能散步全球。
反过来说，最初就出现在这片【往世乐土】里，反而还降低了她所造成的的影响。
“……就这么做吧，我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继续去伤害别人，我根本做不到像爱莉希雅那样。”
侵蚀之律者站起身来。
“用你的地藏御魂刺入我的身体，就能够让爱莉希雅的数据回归到她自己的身上去，抱歉，我自己没办法做到这种事情，这违抗了我的本能。”
现如今她所拥有的这副躯体，这幅外表，正是通过爱莉希雅自身的数据所表现出来的存在。
所以，她才能在一路以来完美的扮演好她的角色。
但……以代码诞生的存在，终究还是无法违抗铭刻在微电子和律者核心中的命令。
“我会取回爱莉希雅的数据，但关于你，死了的确可以一了百了……可那未免太过于浪费了。”
尘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显然，活下去才更加能够体现你的价值。”
“……活下去？”
她有些痛苦的说道：
“我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即便从爱莉希雅的身上学会了‘爱’，我做出来的举动，却是伤害……”
因为爱慕爱莉希雅，所以取代了她。
而她自己……却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经的地方。
这让她意识到了她与人类之间那无可取代的隔阂。
对于病毒而言，表达善意的方法就是将对方感染侵蚀。
就在此时，爱莉希雅伸出了一只触角，仿佛像是在安抚对方一样。
她用干涩的声音劝慰道：
“或许……那只是因为你才诞生了不久的原因，以人类的尺度来说，你还只是个‘婴儿’呢。
“你看，绯玉丸她也在漫长的时间里重拾了人性，既然你的前辈都能做到，那你当然也可以，不是吗？”
“……”
侵蚀之律者低下了头颅：
“我明明对你做了那种过分的事情，你却还想让我……”
她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你也跟她们一样，都是【人之律者】嘛，拥有自我的意志，而并非一具被崩坏支配的空壳。”
“但我的本能……我无法控制它。”
侵蚀之律者用怯懦的声音说道。
“遇到美好的数据，就会想要去侵蚀，而且，还有铭刻在我本能中的，想要杀死你的欲望……”
后半句，是对着尘羽说道。
她被崩坏意志亲自赋予了任务，要除掉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她方才违背自己的意愿进行了攻击的原因，本能，永远大于她的主观意愿。
“这很简单，我当然不会放任这样的你就这样回归，所以，我会先用地藏御魂对你进行【改造】。”
那柄暗红色的太刀浮现在了尘羽的手中。
他继续说道：
“只要你愿意向我们开放你的底层代码，我们就能改写你作为病毒的生存目标，这并非做不到的事情，如何？”
“……好。”
侵蚀之律者以微不可见的角度点点了头。
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尘羽握住了地藏御魂，来到了她的身前。
他抬起手，将这把太刀插入了她的胸口，发动了地藏御魂的权能。
因为未受到任何阻拦和防御措施，绯玉丸得以轻松的进入了她的代码深处。
她寻找到了崩坏意志为其铭刻下的指令，以侵蚀之律者的权柄将其抹除。
不过，要输入什么内容来覆写好呢？
当绯玉丸将这个问题抛给尘羽和爱莉希雅时，他们两人倒是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一个答案：
“像一个人类一样活下去。”
覆写了本能中的指令以后，绯玉丸又将爱莉希雅的数据分离了出来，还给了本人。
如侵蚀本人所说的那样，她的确十分爱惜有关爱莉希雅的一切，将之视若珍宝，完全没有损害她的任何一丁点数据。
……
片刻之后。
“……哈，哈，好了，主上，这样就可以了。”
满头大汗的绯玉丸趴在了尘羽的肩膀上，无力的摆了摆尾巴。
她已经改写了侵蚀之律者的底层协议，她的意识也正在重启之中。
而失去了爱莉希雅的数据，那位侵蚀之律者不再能够模仿她的模样，已经变回了最初那丑陋的类人姿态。
“唔……还是得给她重新定一个外形吧？毕竟，这个模样，的确有些别致呢，要是带出去的话，说不定会吓到格蕾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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