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古时月
“说！”
“那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奸细，那令陛下彻夜难眠的妖怪。”
李曦脸色起了变化，看向林虚，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林虚道:“知道，而且他若是出现在贫道面前，贫道当即能认出他来！”
李曦一把抓住林虚的手，道:“当真?”
林虚轻轻将李曦的手拿开，然后笑道:“便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李曦来回踱步了会儿，突然道:“好，你是李牧带回来的人，寡人虽不知道你的底细，但寡人相信李牧，你需要什么?”
林虚道:“贫道只需要陛下给予一些方便之门。”
李曦只问:“要多方便?”
“允生允杀。”
李曦道:“倒是看不出你是个嗜杀之人。”
“陛下误会了，不是贫道嗜杀，而是那卧底的妖魔非同寻常，若是不用些雷霆手段，恐怕难以抓住他的马脚，故需要陛下首肯。”
李曦明白了林虚的意思，道:“你是说，抓不了活的?”
林虚道:“那妖魔奸诈地很，又擅长逃跑，若是被贫道抓住马脚，贫道便要当即诛杀，恐怕留不得手了。”
李曦看向了李牧，李牧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李曦回到桌子旁，伏案开始写着，最后将一张纸递给了林虚。
“明日便叫来兵部尚书，让他为你编点军功，封你个假的侯位，凭借此位，你应当可以肆无忌惮一些了，之后若是要行一些事，自然由朕来为你开脱。”
“陛下深明大义，贫道拜谢了！”
林虚拜了拜，然后看向那张纸，随后“咦”了一声。
李曦问:“有何疑问，但讲无妨。”
林虚道:“陛下，贫道只是自称，不是个名字。”
……
深夜，林虚和李牧被留在了皇宫里。
李牧是明面上的已死之人，虽然如今已经回来，但目前还不是表明真相的时候，只能让李牧暂且先继续“死”着。
林虚则是被李曦单独安排一间，在里头静心打坐。
微弱的月光从天空的黑气上轻轻透出来了一些。
君臣二人，依旧难眠。
李曦叹气道:“你都回来了，却还是不能够去见自己的女儿。”
李牧道:“臣已经习惯了，亦不曾怪过陛下。”
李曦道:“我却不习惯。”
李牧道:“长岁，得知了我的死讯?”
“大将军战死沙场，此事不可不告国民，父亲去世，不可不告妻女，若不做得真些，便被那奸细看出破绽了。”
李牧点头道:“我懂。”
李曦回头望了望，然后道:“我却不懂了。”
“陛下不懂什么?”
“他是谁?能让你一直对我暗中使眼色，我便顺坡下驴了。”
这个问题，李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还在每日祈祷吗？”
李曦的头抬起一瞬又低了下去，“身为一国之君，生灵倒悬于水火，却是不敢懈怠一日，只求上天救我苍生。”
李牧听罢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这国君的肩膀，道:“上天一定能听见陛下的诚心的。”
说罢，他去了。
李曦吃惊地看着李牧的背影。
他知道，这位将军一向是不信这些的，甚至有些嗤之以鼻，想法无非是:既然真有上天，天为何不救。
但就在刚才，李牧说得却是无比的诚心，怎能叫李曦不吃惊。
李曦突然想到什么，迅速转头看向另一边，那是林虚所在。
他轻抚上自己的脸庞，撕扯着鳞片上面的毛发。
李曦自从登基以来，还未像今日这般失态。
“今日的月光，好像比以前亮些……”
夜静，一位国君独自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那若隐若现的明月。
第二日午时，将军府的大门被敲响了。
府内的那老婢女连忙来将门打开，门外，是一群士兵。
老婢女急忙朝着府内大喊:“快去叫小姐，老爷回来了！”
喊完这句，她垂泪哭了。
门外那士兵当即道:“不是送李将军的尸骨的。”
老婢女收了眼泪，怒道:“那你敲甚门！”
那士兵不耐烦道:“这将军府被陛下赏给一位前线回来的侯爷了，我是来先知会你们一声的。”
老婢女闻言，大怒道:“岂有此理，这府邸是陛下赏的，怎会又赏给他人！”
士兵冷漠道:“多少年来的规矩了，你们还不是因为李将军前任的老将军战死后，才搬进这府邸来的吗？国家战事吃紧，起不了土木，你又不是不知，莫要胡搅，快些把府邸搬一下！”
老婢女道:“那我们小姐要去哪儿！”
士兵道:“新来的这位侯爷心善，说可以给你们小姐独留一间院子，你们收拾收拾快些搬了。”
“岂有此理！那位侯爷在哪儿！我要和他说说理！”
“老妈妈，你要说什么理?”
“小姐！”
老婢女急忙走向缠着头巾的李长岁，在她耳旁悄声道:“小姐，你快去避一下，这里交给我！”
李长岁摇头道:“老妈妈你不用多说了，我都已经听到了，是有位新来的侯爷来了，既然有这规矩，我们应当给人家腾位置。”
“可是小姐，那样的话，你就要搬去寒宫住了！”
“寒宫是陛下为了我们这些遗孀孤女特意修建的，为何不能去?”
老婢女急道:“哎呦喂！我的小姐！那寒宫拥挤不说，里面还有不少疯的，哪里住得了人。”
李长岁道:“别说了，我们快去搬东西吧。”
此时，那士兵道:“你们好像没听懂?我说了，那位侯爷愿意为小姐单独留一间院子，而且保证绝不打扰小姐！”
李长岁笑了笑，道:“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只见士兵们纷纷低头行礼。
“侯爷！”
身穿了件白袍，头戴官帽的林虚走入府内。
李长岁见到来者，竟是突然呆住了。
林虚来到李长岁面前，拱手笑道:“见过小姐……”
李长岁突然抓住了林虚抬起来的手腕，带着林虚便跑。
留下那老婢女和一群士兵愣在了原地。
林虚也懵了。
李牧的女儿好像有些……
李长岁竟是带着林虚一路到了自己的闺房，将林虚拉入房内后，李长岁将门砸闭，然后别上了。
随后，她转头死盯着林虚。
林虚被这她盯得莫名发毛了起来。
“小姐你这是……”
李长岁不管林虚说些什么，突然跑到桌子前抓起一张纸，展开给林虚看。
“这，是不是你！”
不是，什么就是不是我啊?
林虚眼皮子猛跳，然后看向纸上，竟是愣住了。
那纸上乃是一副画像，画像里乃是个身穿道袍，脸上有着两道泪痕的道人。
嘿！还真是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李长岁
林虚看了看画像上的自己，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了李长岁那瞪大的眼睛上。
“这是你画的?”
李长岁点了点头。
林虚想了想，打趣道:“不知小姐从何处得知的我的样貌?”
李长岁道:“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是神仙。”
神仙，而不是天神。
林虚的表情不由得认真了几分，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神仙?”
李长岁举起那嫩白的手指向了天空，道:“天上的。”
林虚有些惊讶了，道:“你竟也知道天庭?”
李长岁点了点头，紧接着说出了一句更让林虚震惊的话。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神仙。”
此话一出，林虚皱起眉头，伸手把住李长岁的手腕，然后认真道:
“你现在却是凡人，你是哪位神仙托胎转世?”
李长岁想了想道:“不记得了，但自打我记事以来，就一直在梦里见到过。”
“见到过什么?”
李长岁道:“一个老头，穿着件白袍，手里拿着个长毛掸子。”
林虚皱了皱眉头，然后去到桌前提笔画了一张，举到李长岁的面前。
“你说的长毛掸子是这个?”
“对对对，就是这个东西！”
林虚无语了，这李长岁说的长毛掸子，乃是拂尘。
林虚又道:“观你的样子，没有在天上的记忆，却又从何得知天庭神仙之名?”
李长岁跑去了自己床上，翻身找了一番，最后从床尾掏出了一本早已发黄发黑，残破不堪的古籍来。
“便是这本书上写的。”
林虚接过那书看了，依稀从缺了一半的书页上瞥见了三个字:天官录。
“你梦里那个老头对你说过什么吗？”
李长岁苦思了一番，然后道:“他好像每次都说了什么，但每次我醒来却又记不清了，我想，他会不会就是我的前世呢。”
林虚想，应该不是……
但也不急着戳破这少女的幻想，只是看着少女还在苦思冥想的样子，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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