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若雪
站在门边的另一个壮汉读懂了同事的眼神，伸手拉开了那扇看起来并不厚重，但却很结实的大门。
随着门扉打开，充满民国风格的靡靡之音从门后传出，同时还有各式各样的香水味和浓郁的酒气。不过比起气味，最先刺激到冯雪的，还是那从门后流淌而出的光污染。
冯雪眯起眼睛，熟稔的钻进门中，绕开围着舞池发忄青的家伙，一路来到吧台，看着好像诸天宇宙全都是一个动作的，正在不紧不慢的擦拭玻璃杯的酒保，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元高高的弹起。
随着那悦耳的嗡名声荡开，冯雪很随意的问道：
“老黑在吗？”
“三号包厢。”酒保虽然没见过冯雪，但看他那熟稔的语气，觉得这可能是个熟客，伸手将被冯雪拍在桌上的银元扫落柜台，用眼神给冯雪指出了道路。
顺着酒保眼神的指向，冯雪看到了所谓的三号包间，很随意的敲了敲门。
“咔嚓……”
包厢的们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美艳的，浑身散发着风尘气的女性，他穿着装饰有发光塑料片的恶俗礼服，画着老套的妆容，虽然底子不错，但却给冯雪一种底端茶的感觉。
实际上，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而言，这绝对是高品质的口粮茶了，冯雪之所以看不上，主要还是时代审美不一样，这年头，就兴这一口。
“老黑？”冯雪的眼神没有在那女人的身上停留，而是直接看向了房间沙发上抱着另一个舞女的中年男子。
他竖着一个浮夸的大背头，一道刀疤从他左眼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的位置，不过以冯雪的眼力，却看得出那是用蛋清等材料（具体配方砸人饭碗，所以就不说了）伪装出来的，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是，做这种职业，懂得伪装才是活得长久的基础。
“是我，小兄弟面生的很啊！怎么称呼？”老黑将手从身旁舞女的衣领中抽了出来，拍拍她的后背，似乎是见多了这种事，两个舞女叫娇笑着说了几句带着暗示性的话语，然后麻溜的离开了包厢，转眼间，包厢内，就只剩下冯雪和老黑两人。
啪的一声关上了播放着“荤曲”的唱片机，老黑抽出一根雪茄丢给冯雪，眼神却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过，尤其是他的虎口、肩膀、膝盖等位置，几乎能够感受到目光带来的刺痛。
“冯曜。”冯雪随便起了个假名，随即手指一挑，便有一颗葡萄跳到了他的手里——
“刚到上海，想找点活干，混口饭吃。”
“好手段。”完全没看到葡萄究竟怎么飞起来的老黑，知道这是对方在表现实力，当即起身拱手道：
“我这抽头不高，剪镖三成，清点一成，若是想省了踩盘子的功夫，我也可以帮着牵线。不知道冯兄弟想接什么单子？”
“清点。”冯雪没有犹豫，老黑则是心中微微皱眉，这“冯曜”身材消瘦，虎口无茧，不像是有功夫在身，恐怕学的是什么偏门手艺。
不过他就是个掮客，没必要去给别人考虑，微微思索，这才斟酌语气道：
“冯兄弟初来乍到，可接不了什么大买卖，这不是我不给面子，就算我想，上家也不会答应不是？”
“无妨，按规矩来就是。”
听冯雪这么说，老黑心里放心了一些，点头道：
“白沙会的会首白良喜，悬红这个数，不知道兄弟有没有把握？”
看着老黑比出的手势，冯雪点点头：
“没问题，可要什么凭证？”
“不必，兄弟若是接了花红，只要点子七日内身死，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哪怕是被歪果仁打死了，也算是兄弟的手笔。”
“三天。”冯雪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老黑楞了一下，随即笑着道：
“那老黑就静候兄弟佳音了。”
……
离开夜来香酒吧，冯雪兜了几个圈子，确认没人跟上之后，才一路朝着白沙会而去。
在魔都生活了这半个多月，冯雪已经把大致的势力分布摸得差不多了，所谓白沙会不过是个占据平民区的小帮派，不过帮众都是老大从老家带来的，地盘也偏僻，倒也站住了脚跟。
不过这和冯雪没什么关系，上海滩的小帮派从来没有什么盗亦有道，红花青叶势力够大，也许还能生出几个秧歌斯达，但那些只能从穷人身上刮油水的家伙，怎么杀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不过……
月黑风高……
还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啊。
冯雪抬头看着在霓虹闪烁中，几乎看不见几颗星星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现在跑去做杀手有些不务正业，但在找不到线索的情况下，自己越是有名，应该就越容易接触到这个世界隐藏在大众视野之外的那部分内容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刺杀
夜幕之下，冯雪行走在街头，上海的夜呈现出一种两极分化的态势，地方越穷，晚上就越是安静，反之就越是吵闹。
有钱人享受着夜上海的灯红酒绿，而穷人只瑟缩在角落里，祈祷自己家附近不要发生太大的黑帮火并。
白沙会的白良喜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或者说，但凡能被人悬红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
毕竟，没有人会出一栋法租界豪宅的价格，找人去杀一个街头要饭的乞丐。
当然，真实情况其实是，能出得起这笔钱的人，对付好杀的人，直接派自己手下就解决了。
不过冯雪并不是很在乎要杀的是谁，也不在乎是谁买的凶，白良喜也好，黑劣悲也罢，杀了他，就能拿到钱，有了钱，就能吃饱穿暖，脱离大通铺。
至少就目前而言，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至于扬名……
一个拿来入行的任务，能扬个毛线名啊！
眼见白良喜的宅子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冯雪轻轻压住指尖，将含光一寸寸的从灵魂深处抽出，随着冯雪手指的轻微动作，轻盈的丝线开始欢快的在空气中舞动。
秋夜的寒风托举起含光，只需要微妙的力道，就能让这根近五十米的钢线在空中漂浮（另外一半还在灵魂里）。
大约是因为在自己的地盘比较安心，白良喜并没有居住在法租界、公共租界（英租界和美租界合并）之类的富人区，而是在上海县城（也就是所谓的华界）的边缘卖了栋宅子，平日里就让帮里的弟兄护着，这些年倒也还算安稳。
只是这次不知是谁看上了这片地盘，才会下了花红。
“铮！”
微不可查的嗡鸣响动，丝线精准的缠在了一颗老树之上，冯雪跳帧呼吸，将波纹运至双臂，这才借着爆发力越过了墙头。
半个月的营养补充，哪怕配合波纹，也远不足以将这具身体的亏空补足，若是没了含光，哪怕是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健康成年男子，他都不见得能打得过。
毕竟，他是个施法者。
缓缓的吊着将自己放下墙头，冯雪一路朝着玄关走去。
只是……
有人。
看着两个坐在院子里喝酒的混混，冯雪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只杀一人就是了，但现在……
嗡~
手指轻轻弹动，飘在空中的含光顺着夜风飘向了两个混混，死神沃尔特的操线手法，配合蝎的傀儡术，让含光如同灵蛇般游弋在风中，并适时地，亮出了它的毒牙。
嗤——
正在饮酒的混混身子一滑，就这么趴在了石桌之上，他的同伴还当这是喝多了，正想嘲笑几句，但话还未出口，也跟着倒了下去。
含光游回了冯雪的身旁，再次只是尖端，多了一滴殷红的血珠。
轻轻弹去血珠，冯雪缓步来到门前，他本还提防着暗哨下来检查，只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一个总人数不过五十的小帮派，哪里还会玩的出暗哨那种操作？
门口守四个，院里守两个，这不足够了吗？
就在冯雪抱着这样的念头，推开玄关正门，一路朝着卧房走去，这种宅子的好处就在于，什么地方有什么布局都是定下的，只要略懂风水布局，看院子就知道主家住在哪里。
“没想到这么顺利……”本以为宅子内部还会有人看守的冯雪来到卧室门前，嘴角微微翘起，只是，就在他伸手推向房门的时候，一种危险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没有多做考虑，含光手臂猛然一甩，在含光的牵引下，冯雪就好像一具木偶一般，以极其反直觉的姿势避开了门口的位置。
而就在他如同树叶一般向后飘飞的那一刻，一只拳头猛然轰开了木质的房门，飞溅的木屑被拳风卷起，吹得冯雪脸颊生疼。
“哪里来的毛贼，敢来我白良喜的家里闹事？”
身上只穿着一件汗衫的白良喜一脚踹开破碎的大门，虽然身上还带着一丝困意，但却完全无法掩盖他那彪悍的气质。
“这是……有功夫在身？”冯雪看着那毫无偷工减料的木门，表情微微有些古怪，难道这个世界，练武才是正路？
武侠世界？
可别是港漫啊！
心里哀叹一句，不过想到没听说过龙虎门之类的门派，姑且提起精神，谨慎的看着这个男人。
见冯雪没有答话的意思，白良喜微微有些挂不住面子。
这见面同名既是面子，也是里子，面子是为了壮自己的气势，以免在交锋中落下精神破绽，而里子则是为了试探对方的身份，对方若是自报家门，便可从中推测出几分武功路数。
可眼前这小鬼完全不讲规矩，白良喜将牙一咬，脚下发力，竟是将水泥的地面踩出道道裂纹。
这跺脚也是有讲究的，正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借着大地的反作用力，白良喜爆发出了更高的速度。
只是，就在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即将命中冯雪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啪！
白良喜的身体骤然破碎，哗啦啦的一下子撒落在地。
直至此时，冯雪才从那一瞬间的爆发中回过劲来，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庆幸。
“这速度，可不像是真实系的功夫啊。”
闻着发散开来的血腥味，冯雪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水泥地上的裂痕，一时间也熄了搜刮财物的心思，转身翻出围墙，直奔着黄浦江而去……
ps：清点和剪镖（现在也叫剪标）属于黑话，清点，字面意思就是“清理目标”，也就是杀人的意思，而剪镖则是“掠夺物品”、“抢劫”，引申为“获取某件东西”。
一般来说，剪镖抽头（给掮客的中介费）比较高，因为这种任务通常会提供一定的情报，而且只要镖（目标物品），剩下的可以自己留着，比如让你去高门大户偷账本，对方给了你房子的布局图和保险柜位置，你撬了保险柜，拿了账本后顺手把保险柜里其他东西也拿走，这部分是不算在任务内的（当然从掮客那里出手还是要给抽头）。
而清点就比较简单直接，告诉你杀谁，你去杀，人死了就付钱，这种抽头就比较低，但也危险，而且购买情报需要额外付钱。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事后
躺在旅店的单间里，冯雪看着天花板回忆之前短暂的交锋，那一拳轰碎房门，一脚踩裂水泥的画面，近乎于逐帧播放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这并非是什么奇幻技能，只是观想法的一种应用而已，在达到离喜妙乐地之后，他可以轻松的将之前亲眼看到的景象“观想”出来，这大致感觉就像是利用了视觉暂留效果，实现的“人体照相机”技术，某种意义上说，甚至算是观想法的基础。
在无数次的重复播放后，他彻底记下了白良喜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开始分析他的发力方式，在脑中绘制受力分析图。
此时他非常庆幸，自己曾经用柱之男的身体在jojo世界学习了几年，否则以他高中辍学的学历，哪怕放在眼前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在经过了半晚上的计算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要么，这个白良喜天生神力，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武功。
不是现实中那种强身健体的武术套路，也不是传说中一打就犯法，杀人不表演，招招对准要害，打起来却像是混混斗殴一样的国术。
而是真正涉及了超凡力量，让人类不像是人的，小说里的那种功夫。
作为一个勉强算是传武世家出身的人，冯雪很清楚真正的武术能做到什么样，也许能够一个打三个，持械且不顾忌敌人生死的前提下，一个打十个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像这样一拳轰开实木门板，一脚踩裂水泥地的情况，是绝对做不到的。
要是有人告诉你练武能做到这个，请下载国家反诈骗app，然后举报他丫的！
（这是真心话，武术、跆拳道之类的表演里用的木板都是特制的，你给三岁小孩玩都能掰断，至于劈砖，这个可以，不过底下得空着，毕竟砖比较脆，注意发力方式，用不着多大力气，或者说，单手开砖本身就不是靠力气大、拳头硬，而是靠杠杆原理，书友们要相信科学）
拳头就是拳头，骨头就是骨头，打碎木板最好的办法是用铁锤，而不是那双稍微用点力就会磨破皮的拳头！
“这绝对是有什么超凡力量加持，内力？还是某种特殊的锻体功法？又或者是传说中的药浴？”
冯雪握起拳头，模仿着白良喜出拳的动作，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并不是他武断，而是因为这半个月来，他真的是见过不少尸体，也确认这个世界的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身体里没有魔晶、源石，经络也是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更没有什么奇怪的内脏。
骨头就是骨头，肌肉就是肌肉，这样的身体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力道，以他的医学素养当然一清二楚。
“不对啊！既然是有超凡能力的世界，为什么会封禁我的能力？合着这个世界的屏蔽还能主动分类的？只开放功夫体系，其他体系全部扳掉？”
冯雪越想越头疼，总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但是一时之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具身体本身就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哪怕最近吃的好了一点，也远不足以提供富裕的糖分给他思考，隔着天花板看了看天色，他知道自己该睡一会儿了……
……
清晨，夜来香酒吧。
嗨了一夜的老黑靠在床边，半眯着眼睛打着盹，他这个行业就没个准确的作息时间，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客人上门。
不过相比之下，清晨这段时间往往算得上是最清闲的时刻，利用这个时间睡上一觉，也成了老黑的养生秘诀。
只是……
“笃笃笃……”
几乎是敲门声响起的瞬间，老黑便已经挣开了眼睛，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清醒过来，右手按住枕头下面保命的家伙，左手在脸摸了摸，确认妆容没有因为睡觉时的眼泪、口水消失，这才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谁？”
“黑哥，是我。”
听着门口熟悉的声音，老黑也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的手仍旧没有离开枕头下面的手枪，不打算挪动身子，而是直接道：
“进来吧。”
上一篇：崩坏直播崩坏，芽衣在世界蛇！
下一篇：我，型月，漫画家！